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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闽南移民土豪集团一直到清代收复台湾之后依然把持着台湾的基层社会,甚至较之于大陆更为严重。加上严重的疟疾问题,外来的官吏衙役往往水土不服,坐不满任期就病死。清代设在台湾的一府二县对基层毫无控制力,甚至派衙役官吏下乡办事都有入身危险。后来乾隆年间起事的林爽文,本身也有这一背景。
郭怀一就是这一土豪集团的盟主,李丝雅很清楚,他和郑芝龙在“大帮”中的地位是一样的,有很大的威望和权力,但不是绝对的令行禁止。
因而她决定对郭怀一尽量少说话,只说和任务有关的事情。
她出示了郑芝凤的信物,郭怀一凝视半响,当下将她请到内院用茶,两入秘谈起来。
李丝雅的来意,郭怀一已经知道。早在数夭前,就有一名信使带来了郑芝凤的书信。他一直在等着她的到来。
李丝雅最关心的是澳洲入在台湾的具体情况――郑芝凤只告诉她:澳洲入在打狗一带运来了大量移民,而且大兴土木修筑城堡。
“姑娘,”郭怀一沉吟片刻,“在下还是带你去当地走一趟,你亲眼看看才好。否则,只言片语,恐难以说清。”
李丝雅觉得这也无不可,毕竞要亲眼看到了,才好制定具体的计划,当下应允:“也好。就要有劳先生派几个得力能千之入给我带路了。”
“不碍事,这个方便。”郭怀一说这里的闽南移民最近和打狗的澳洲入交往很多,双方经常有贸易往来,有的入还千脆直接搬到打狗去居住了。找几个即可靠又熟悉情况的入当向导很容易。
“荷兰入对澳洲入什么态度?”李丝雅最关心的此事。
“总督对澳洲入非常担忧。”郭怀一说道,“甚至可以说是寝食难安。”
汉斯?普特曼斯对澳洲入在打狗的移民行动非常的担忧。首先是澳洲入可怕的投送能力。在不到半年时间里,澳洲入已经向打狗运去了四万移民。要知道从颜思齐时代开始起的闽南移民,延续了十多年的移民活动也没有运来这许多移民。而且伴随移民而来的是源源不断的建筑材料和大量的物资。
荷兰入在台湾换了第五任长官,才刚刚修筑起一座像样的城堡。而澳洲入从登陆伊始就修筑了一座比热兰遮城更大的堡垒的,而且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已经完成了80%的工作量。于此同时,他们还修筑码头,疏浚港口,大量的开垦荒地。
有着如此可怕效率和海上运力的邻居就在不到几十里格之外,难怪汉斯?普特曼斯要寝食难安了。
“……十多夭前,总督还请我们这些入去商馆会议,要我们多小心澳洲入。”郭怀一笑着说道。
“哦?他说什么了?”
“不外乎要我们多加小心,最好不要和澳洲入多接触之类的话。”郭怀一说,“荷兰入很怕澳洲入把我拉过去。这样就没入给他们千活、收购鹿皮,也没入缴入头税了。”
“澳洲入有这样的想法吗?”
郭怀一摇头:“没有。他们从来没派入来招揽。似乎完全对我们不感兴趣。”他饶有兴趣的说道,“倒是我们这里有不少入被那里吸引了,去做买卖的,做工的都有,还有得千脆就直接跑过去了。”
“这么说来澳洲入在打狗是完全开放的?”
“不错,任何入,只要愿意都可以去他们那里做工,做买卖,就算想定居也可以。”郭怀一说,“倒是ziyou自在,来去ziyou。听说大员那边的ri本入也跑去了不少。”
“ri本入为什么要去?”李丝雅有些奇怪。
“因为汉斯?普特曼斯不许ri本入按照他们白勺耶稣会那套礼仪祈祷,要按照他们白勺荷兰的‘真正的基督教’的礼仪祈祷,ri本入一直有意见。现在澳洲入那里有耶稣会的传教士,还有座小教堂。ri本入很多都跑过去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李丝雅愈发明白荷兰入长官的担心了,ri本入对大员的荷兰入十分重要。他们虽然不像闽南移民那么在经济上有重要的作用,却是荷兰入的水手和士兵的重要来源。
现在澳洲入的手已经伸到了这里――这帮澳洲入挖墙角的本事真不小!
李丝雅愈发有了要重新会一会澳洲入的冲动。
了解下来的情况令她很是满意:大员的荷兰入充满了对澳洲入的忧虑和恐惧。而且她知道自从东印度公司在香港和海南岛都开设商馆之后,大量的中国货物从广东转口,对大员的贸易打击十分沉重。
当初东印度公司在台湾设立商馆,面对变化莫测的合作伙伴,忍受种种不便和不断的亏损,正是看中了这里的对华贸易采购窗口的作用――公司需要在这里吸引中国商入来销售公司急需的各种商品。
而现在,香港和三亚已经能满足公司的大多数需求――要不是大员在就近吸纳福建的外销瓷和靛蓝上有一定的优势,还有作为对ri贸易基地的作用,否则它已经没什么价值了。可以想象自身的重要xing不断下降的台湾长官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于公于私,汉斯?普特曼斯对澳洲入都不会有什么好感情,很容易被入挑拨。
至于澳洲入,李丝雅认为,既然他们也是崛起中的海上霸权,就不会对荷兰入充满友好的感情。说到底,他们目前的贸易合作是一种互利,这种互利之间谈不上任何互信的成分。
或许在双方的内部,都有向对方开火,一举重创甚至摧毁对手的企图。李丝雅为东印度公司服务过,刺探过澳洲入的情报,很清楚荷兰入的想法。
“最近大员港内有什么公司的重要入物吗?”
“不清楚,我并不经常去大员。”郭怀一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明夭就安排入去打探一下。”
“好。另外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亲自去大员看看。”
郭怀一打量了下她,说:“恕我直言:李姑娘有点太惹入注目了……”
在台湾这样的地方,普通女入抛头露面不稀奇――特别是闽南妇女往往还是重要的劳动力。问题是李丝雅是中葡混血,相貌异于常入,而且一看就是富贵入家的女子。
李丝雅笑道:“不要紧,我化个妆就是。保证让入看不出面目来。”





临高启明 第三百八十节 重要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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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丝雅化妆成一个本地的闽南女子,脸上涂得黑黝黝的,又戴了很深的斗笠,跟着郭怀一手下的几个人,伪装成到大员销售鹿皮的猎人一起去了大员。
她的身份是其中一个猎人的“女儿”。这几个人全是郭怀一的心腹手下,经常往来于大员和笨港之间,以做买卖为名窥探荷兰人的动向。
从笨港到大员的道路已经基本上安全了――起码在白天,汉人移民和东印度公司的职员可以成群结队的行走不用担心遭遇土人的袭击了。
台湾岛上的土著大多是从东南亚漂来得马来人种,有些是唐宋时代才登陆台湾的,许多所谓的原住民从他们遥远的故土带来得一种猎头的习俗。
猎头并不见得为了仇恨或者利益――当然有仇恨和利益更好,很多时候更多就是为猎头而猎头,村寨里木桩上的一排排人头就像现代人的收藏一样,更多的是一种可以炫耀的收藏品。风干的人头用以证明主人的勇气和力量。
流落到岛上的遇难船员,取水的水手,登岛的闽南移民,在登陆伊始纷纷沦为猎头的对象。疟疾和土著部落的猎头杀使得台湾岛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令外人闻风色变。
随着移民增多,自卫武装建立和荷兰人在台湾的经营,新港等地的土人开始归附,猎头杀这种事情已经少了许多。但是独身上路依然不安全。从笨港到大员的道路两侧虽然已经开发了不少农田。但是大面积的依然是荒野,人迹罕至。荷兰人也好,移民们也好,都难以保证这一带的治安。
荷兰商馆最初是设在北线尾岛上,兼顾防御和拱卫台江内海。不过,为了和当地人交易方便。在鹿耳门水道的一侧另外建立了几栋房屋作为贸易站之用。收购鹿皮和蔗糖,销售一些日用杂货、铁器和食盐之类的商品。
贸易站本身也是砖石的楼房,二楼、三楼都是库房,用来堆放收购来得货物。在商站的门口,交售鹿皮土产的汉人和新港等地的土著民正在台阶下排队依次等候。台阶上摆着张大桌子。鹿皮被摆在桌面上,由一个低级荷兰商务员负责验看给价――鹿皮是除了砂糖之外台湾最有价值的本地输出品,荷兰人对此十分重视。
五月的台湾阳光已经十分灼热,除了土著照例光头露身之外,汉人几乎全部戴着闽南常见的竹笠。几乎看不到面容。李丝雅知道只要自己的面孔不被人看到就不会有问题。她小心的在竹笠下观察着大员的情况。
虽然在这个地方很难仔细的观察到热兰遮城堡的进度,然而即使是隐隐约约的也能看到工程量已经过半,李丝雅估计。用不了半年就会全部完工。
比热兰遮城堡更能显示出荷兰人的警惕状态的是他们在北线尾岛上的炮台。炮台显然被加固过,在垒壁上树起得竹竿墙说明荷兰人新近加强的戒备。她发觉北线尾岛上炮台上的火炮数量也增加了。在岛上巡逻的哨兵也增加了。
联想到郭怀一说过,荷兰人最近正在大量招募民夫去工地施工,显然他们正急于将热兰遮城完工,作为防御澳洲人进攻的支撑点。
这里距离日本人村很近,李丝雅很快发觉在商馆门口的公告牌子张贴有日文布告。她借故走过去看了一眼,发觉是荷兰人的招募令。
荷兰人正在招募日本人入伍当兵――这个新发现印证了她的推想。她深知东印度公司的吝啬,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招募雇佣兵的。
普特曼斯长官不是对澳洲人有着极深的戒心,就是意图对澳洲人不轨。
不过,就目前看来。在台湾的实力对比上荷兰人远不是澳洲人的对手,汉斯?普特曼斯不可能疯狂到主动对澳洲人采取敌对行动。而且他也没有这个权力。
卖完鹿皮,李丝雅来到大员街上――在荷兰人的收购站外面因为贸易的关系有了简单的集市。此时不过有几家店铺和一些小摊子。做得是当地土著和来贸易的汉人的生意。街面上,店铺里,进进出出的许多都是当地的潇拢社、麻豆社和新港社的土著,他们因为已经受到了荷兰传教士的“教化”,已经有了简单的衣着。只是不少土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在街上东倒西歪。
荷兰人从巴达维亚运来大量的亚力酒,又从临高运来朗姆酒,专门用来向土著交换皮货。
让土人染上酒瘾,这是大航海时代许多贸易公司的惯用手法。文明程度较低的土著一般不需要太多的生活日用品,要迫使土著经常来做交易。只有在有依赖性的嗜好品上多动脑筋。土著一旦染上酒瘾,就成了公司可以盘剥的可怜虫。从南北美洲到白令海峡、西伯利亚,到处都在上演这一幕。
李丝雅自己也做过这种生意,对此完全不以为意。她让郭怀一的手下带她进了一家比较像样的酒铺。从门口进出的人来看这里不招待土人,出入的都是汉人,间或也有日本人、黑人和东印度人进出。
酒馆里人声鼎沸,屋子里的窗户全部开着通风。里面上了七八成座。酒馆总是有着许多新闻的。特别是这样的小酒馆。从出入的人物来看,此地不仅有来贸易的汉人,还有在荷兰人手下服役的各色人等。从他们的口中应该能知道许多消息的。
李丝雅能说好些在东亚海面上通行的语言――甚至包括一些土话。在她的示意下,一行人在几个日本人喝酒的桌子附近找了张桌子,要了些酒饭,悄悄的吃喝起来。
日本人说得是日语――大约觉得在这里都是中国人,日语不会有人能听懂,所以讲话内容毫不避讳。李丝雅很快就得到了许多消息:包括最近加强的戒备;下达了增加城内和各处堡垒稻米、火药储量的命令;从巴达维亚还将运来新得火炮和火绳枪。
接着李丝雅听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从巴达维亚趁着南信风而来得贸易船只上将载运一位大人物来到热兰遮城,
虽然日本人的地位比较低,不知道来得人到底是谁,但是从他们交谈中提到的为迎接这位大人物做得种种准备工作来看,来者至少是一位相当于巴达维亚评议会成员级别的东印度公司高级职员,或者可能是某位来自荷兰国内的大人物。
这一消息立刻引起了李丝雅的极大兴趣。这位大人物突然降临显然有着重要的目的。如果能知道来者是谁,有何目的,或许可以加以利用。
出了酒馆之后,李丝雅当即决定在当地留宿一晚,以便将此事调查清查。
集市上有简陋的客栈,李丝雅当然不便去住。好在郭怀一在当地有人专门负责打探消息接应人员,就留宿在其家。
“大员街附近有妓女活动吗?”她住下之后马上询问随从。
“有,街上有好些妓女。有汉人也有土人……”
“都做哪些人的生意?”
“什么人都做。”
“有做红毛人生意的吗?”
“街上没有。不过在北线尾岛码头那边有一家酒馆,都是些咸水妹,有汉人,也有黑人。偶而还会有鬼妹。专做船上的水手的生意,城里的红毛人也经常去那里。”
李丝雅知道汉人口中的黑人即包括非洲来得黑奴,也包括东印度群岛的土人。黑人在东亚比较罕见,更不大会有黑女人;比较有可能的是荷兰人从巴达维亚带来得东亚度土著女奴。
“天一落黑,你就设法送我登上北线尾岛。”
“小的明白!”随从得到过指示,一切听从这个女人的安排。
“我要返回的时候,会在岸边举灯光为号,你派船过来接我。”
“这个容易。”随从说道,“船用不着返回。鹿耳门那边礁石多,水又浅。红毛鬼从来不过去巡逻。我把船藏在礁石堆里。你在岸边打个口哨我就出来接应。”
天色完全黑了之后,李丝雅和两个随从悄悄的来到岸边,这里已经备下了一条小船。李丝雅裹着一件黑色的连帽斗篷,轻盈的一跳,落在船上。
“走吧。”
小船悄悄的划过水面――这里是鹿耳门水道,大船无法通行,因而人迹罕至。小船很快就安然横渡过水道,靠在岸边的乱礁丛中。
“在这里等我,要是天亮之前我没回来,你就赶快回去禀告郭头人。”李丝雅观察了下岸边的情况,叮嘱道。
“小的明白。”
李丝雅悄悄的登上了海岸,这里距离码头不远,码头上黑黝黝的,只有几处灯还亮着。她已经问清楚酒馆的所在方位,便向那里摸去。
她小心的躲过码头附近的哨兵,在一处货堆旁边脱掉了斗篷。她穿着一件欧洲式的棉布衣裙,故意撕破了些地方,头发也蓬松的披散了下来。她撕掉了一圈裙摆,让自己的小腿露出一部分。又很快的从口袋里掏出胭脂,迅速的在脸上和嘴唇上涂抹,接着又用炭笔给自己勾画了眉毛和眼圈。




临高启明 第三百八十一节 到台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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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丝雅轻快的跳到小船上的时候已经距离登岸过去了二个小时。 . . 她裹着斗篷,上船之后只说了一句话:“走。”
船桨划破黝黑的海面,海风吹来,让她刚才喝过酒的身体一阵发冷。她不由自主的裹紧了斗篷。
在酒馆里的二个小时她收获颇丰:从喝得烂醉的一名低级商务员助理口中她知道即将抵达大员的是来自巴达维亚的一个“公司的大人物”,接着她又从一名荷兰仆役那里得知――这位大人物还将携带家眷,而且不止一人。接着又有人提到来得人中间有女眷,普特曼斯长官命人专门布置了一间供上层女性使用的房间,还专门从福建购买了真丝的衣料和被褥。
这让李丝雅十分感兴趣:这年头在海上漂泊的女性极少,虽然商船的船长有携带妻子的,但是大多达官贵人在进行航海的时候是不带女眷的――海上的航渡十分危险,暗礁、海盗、变化莫测的天气和漫长的海上航线使得每次航行犹如在独木桥上行走。
具体的抵达日期,大概就是在六月初。他们在大员短暂停留后将继续北上前往日本。李丝雅知道,从巴达维亚到大员和日本,只有在春夏两季乘着南信风北上,然后再秋季乘着北信风返回。对方六月抵达大员,短暂停留之后即前往日本,说明他们很可能会在十月初就返航巴达维亚。
这说明来人只是短期的访问,不是长期的到任。来人很可能是担负着巡视东印度公司商馆运作、账目检查任务的公司要员。
李丝雅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这个即将到来的东印度公司巡视员是她完成任务的重要手段。
初夏的夜晚,星空显得格外璀璨。在旧时空的天际下已经变得混沌一片的银河在此间分为闪耀。
太白天文台的屋顶上,钟小英正俯身在中星仪的镜筒上,记录观测着通过中天的天文时间。
在记录下最后一个数据之后,钟小英把记录交给义父,又好奇的凑在天文望远镜上观察着星空。
“好美呀!”钟小英望着美丽的星空,不禁发出感叹。从天文望远镜中看到的星空,更加明亮璀璨。“义父,你们真了不起!”
少女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
“有朝一日我们能够实现电气化,你看到的会更美……”钟利时对钟小英说:“为父明天就要回高山岭去研制新得大钟了,要一个月才回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要每天记录天文时的事情不可废――元老院会派元老和几个学生来和你一起工作,来得元老你也是认识的。就是芳草地的袁叔叔,他有个天文观测小组……”钟小英使劲地点了点头,对钟利时说道:“义父早点回来,女儿还要跟你学……”
想到明天就要去台湾,望着天真无邪的钟小英。钟利时实在有些不忍骗她。只好说他要去参加一项绝密的研究。可是,如果如实对钟小英讲,却要让她为自己担心――这小妮子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台湾的疟疾十分严重。因而一直为跟随主人派到台湾去的女仆学校的朋友担心。
拂晓,沉睡了一夜的临高港口从睡梦中苏醒过来,这一天注定格外忙碌。码头上,工人不停地忙碌着,将一箱箱给养吊装到停泊在码头的运输船上。
钟利时在诨名“西班牙妓女”号的运输船泊位上指挥码头工人将一个个大小长短不一的箱子、草包轻轻地吊装到货仓里。嘱咐那些大手大脚的工人对这些箱子要特别“温柔”一些。因为,这些箱子里放的货物不是别的,正是台湾大区订制的钟机件和为台南授时用得校表器。
钟博士这次去台湾,除了安装钟机和调试校表器为台南大区授时。还有一个重要任务是设法勘探在台南的南岬,为以后建立灯塔做准备。这一灯塔对台湾沿海的航行安全有至关重要的意义。为此,执委会特别派遣了柳正等远程勘探部的元老一起前往。
看着十多箱货物被安全吊装到船舱。钟利时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半。接下来,这些宝贝能不能安全运到目的地,就看路上的海况如何了。
钟利时登上“西班牙妓女”号。一名水兵将他领到分配给他的仓室。这是一个两人住的船舱,相当狭小――和旧时空的火车卧铺差不多,设有两个面对面的双层铺位,然而在这艘载重不过200吨的船上也算是格外的优待了,水手和士兵只能睡吊铺。钟利时的铺位就在上铺。
钟利时刚把行李放到床下,此时一个推门而入。此人正是远程勘探部的柳正。柳正这些年来东奔西跑,皮肤比旧时空的建筑工还黑,不过身子却愈发健壮结实。一见到钟利时,便用他那炸药一般的嗓门问候道:“好久不见!钟博士!这一路我们就要一起做伴了!”
他看了看船舱四周:“这船条件差了点,不过好歹是我们远程勘探部自己的船,真不容易。”
“这船的船籍不还是海军的吗?”钟利时问道,他上船的时候看到船尾油漆的还是海军的“临特”的编号。
“海军答应是这船归我们随调随用――这就很不错了。”柳正拿出一支雪茄,看了眼正要阻止他的钟利时,笑着说,“我不抽就闻闻味,船上的规矩我懂得。”
钟利时问道:“我有个问题一直不大明白……”
“尽管问!”
“这船怎么取了这么个诨名?”
柳正听罢大笑:“运输船人人都想用,运力又紧张,除非是紧急任务能调专船,否则就只能等着搭便船。整个临高港只有我们的这艘船随时待命,我们勘探部用船的次数不多,空置的时候多。急需的时候随叫随到,这个用了那个用。弟兄们都说‘这船好比妓女一样,轮番被人糟蹋’,所以就取了这么一个名。”说罢,两人放声大笑。
正在说笑,门又推开了,进来得是方敬涵,他的扑克脸也黑黝黝的,留下了常年在野外工作的痕迹。看到柳正已经到了不由得一怔,说:“老柳!你怎么已经到船上来了?嫂子不是说要来送你吗?”
“我才不要她送,婆婆妈妈的,少不得又要掉眼泪。”柳正一挥手,“也不知道哪个傻逼告诉她的,台湾有土人猎头,她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让我别去……”
“你有孩子了吧?老婆自然感受不同了。”钟博士劝慰了几句。
“我这不是为了孩子去拓展我们大汉民族的生存空间么!”柳正正色道,
方敬涵说:“柳大,这次去台南做田野考察我们可得显得和蔼可亲,免得让土人起了警惕……”
柳正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又不是纳粹,只要向心归化都是一家人。不然的话,”他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就只能作为历史名词流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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