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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漳州湾里如今是战国七雄。”钱太冲不屑的说道,“一个个都在打自己的算盘,唯独和少主没什么关系。”
就在郑森等人在晋江县学枯坐的时候,没有战死和被俘的十八芝成员们正在郑氏集团的尸体上展开激烈的争夺。
实力最强的郑芝凤抢占了金门岛,郑芝豹占领了小金门岛,郑联,郑彩兄弟占据了厦门岛。郑芝莞虽然从安平逃走的时候动作很快,但是听闻髡贼已经退出安平,立刻武装了自己田庄上的庄客,并自己亲兵、家丁,大张旗鼓的“收复”了安平。
其余的郑家部将或者投靠某一势力,或者占据漳州湾内某处小岛,有的势单力薄吃不准风向的,就靠在岸边或者进入九龙江、石井江,静观其变。偌大一个郑氏集团,竟如同分崩离析一般。
郑氏集团虽然在郑芝龙手上已经建立起来了,但是内部的凝聚力还很弱,基上是靠着郑芝龙个人威望维持着的。眼下郑氏集团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首领和一大批骨干又战死,凝聚力不强的缺点立刻就暴露出来了。
在这个有船有人就是草头王的大海上,郑芝龙的嫡子这个名义没什么用,他名下根没直辖的实力,郑芝龙一死,残留下军队、船只和财产都被集团高层中的幸存者迅速瓜分掉了。除了郑芝龙的近卫黑人卫队和日人卫队,谁也没把他当回事。
至于将领和掌柜们,他们势单力薄,只能投靠某一方,将自己的未来寄托在一个七岁的小孩子身上那更是不可能的。
“可惜我没有兵了。”统太郎虽然只经历过战国乱世的一个尾巴,但是深知武力的重要性,但是这次惨败黑人卫队和日人卫队损失惨重,阵亡的,被俘的,失散的,差不多损失殆尽。
“现在汇集在这里的人,大概都愿追随少主吧。”钱太冲突然说道。
“那能有多少人,”统太郎说,“我手下加上马托斯的不下,总共才不到二百人。”统太郎忽然明白了钱太冲的意思,问道:
“你是说……”
“人少不要紧,只要敢打仗一样比乌合之众强。”钱太冲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神采,“再说,我们也未必需要打仗。”
在郑氏集团虽然已经形同分裂,但是好歹他们还是同宗同族。目前形势还不会出现同族相斗的局面,只是围绕领导权的各种形式的斗争将是不可避免的。在这样的时刻,亲兵的多寡确是个关键问题,但绝非主要问题。
统太郎意识到这个书生有着明确的打算,是个“谋士”,他现在正缺少一个能出主意的人,赶紧说道:“请钱先生教我!”
钱太冲却一笑:“统将军,你是东瀛人,为什么要保少主登位?郑家存亡与你又有何干系呢?”
“这是将军临终的托付。”统太郎亢声道,“我等被迫从东瀛出走,这些年来一直在将军麾下效命,得以衣食无忧,生活优渥。知恩图报,难道不应该吗?”
“呵呵,说得好!”钱太冲点点头,“那我就帮你。”





临高启明 第六十一节 钱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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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太冲自从被俘之后,在临高待了二年多。寒人家出身,虽然靠着当蒙师和游幕积下一点钱财在家乡娶妻生子,却连个小康人家的水平都没混上。因而被俘之后无人赎他,眼见着营地里的官吏幕僚一个个都赎身还乡,自己却只能待在俘虏营地里每日干活,心中愤懑不已。
和他一同被俘的常青云因为平日里养尊处优,干不动俘虏营里的苦活累活,“几欲死”,钱太冲因为平日里和他交往多些,又是一位博闻多识的举人老爷,因而对他多方照顾,有的苦活累活也常常帮他做了。把个常青云感激的热泪盈眶,多次表示只要一被放出去就和他结为异姓兄弟,将来是通家之好。
后来常青云的家人赎他出去,常青云信誓旦旦,送一回去就筹钱也把他赎出去。钱太冲便这样在俘虏营里望眼欲穿的等着常青云来赎他。
没想到常青云这一去就如渺无音讯。最终,还是他自己干活积满了点数才算是获得了自由身――这一来已经到了1632年的春天了。
获得自由之后,钱太冲谢绝了俘虏营里的民事干部在本地落户工作的挽留,决议要回大陆去。他这几年在俘虏营的工地上见识了太多澳洲人的事情,愈发感到澳洲人迟早是朝廷大患,自己在髡贼这里卧薪尝胆几年,正是回去报效朝廷的时候。
钱太冲带着俘虏营里发给他的一点盘缠和当初当俘虏的时候留下的一点行李,从临高先是坐公共马车到了琼州,去找原先的东家广东左参政分守海南道施邦曜。
施邦曜自从澄迈大败之后,一直蛰居在琼山县的分守道衙门内,每日不上衙,不会客。“自作楚囚”,算是与澳洲人“非暴力不合作”。他念及旧情还是接见了这位前幕僚,表示自己现在身在不测,不能留用他了。不过施邦曜在福建曾任漳州知府,和郑芝龙打过交道,便为钱太冲写了一份荐书,又赠了他二十两银子,让他去福建投奔郑芝龙,好歹混口饭吃。
“髡贼在琼州已成燎原之势。”临行之时,施邦曜嘱咐他,“可惜朝廷如今被流寇、东虏所困,竟不能相顾,令此獠坐大。先生陷髡贼日久,如今脱出囚笼,将来必大有可为。”
钱太冲揣着这番鼓励,心头热乎乎的到了安平,没想到郑芝龙根本没见他――郑芝龙现在已经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各种大佬推荐来吃闲饭的人如过江之鲫,钱太冲不过是个秀才。又没什么名气,郑芝龙身边的幕友已经有四五十号人了,便把他推荐给了郑芝鹏。
郑芝鹏也没把钱太冲当回事,就让他做了个帮办文书的师爷。活很简单,人也清闲,待遇当然也不高,纯粹是看着施邦曜的面子给口饭吃。
此次郑家的覆灭。钱太冲并不象其他人那样感到惊讶。在他看来,在琼州府已经成了气候的髡贼要灭郑芝龙这样的乌合瓦聚的海主不足为奇――钱太冲在郑芝鹏幕中几个月。冷眼旁观,知道郑氏集团不过是个海商集团,一切都是为了逐利,并无多少政治上的远见。较之于髡贼,堪称云泥之别。一旦与髡贼开战,失败是必然的。
这种反差反倒是坚定了钱太冲与髡贼作对的决心,他胸中和一般的中国文人一样,颇有一番想做大事业的雄心。在旧有的社会体制下,他一个小小的穷秀才难有作为,现在郑家被重创,家中又是四分五裂,嫡子郑森无人扶持,正是自己出头力挽狂澜的大好机会。
只要能将郑森扶上郑家当主的地位,再徐徐图之――钱太冲颇有自己当郑家“太傅”的想法――说不定能在这东南海域谋划出一片新天地!
现在聚集在郑家少主身边的人,都是些郑氏集团的底层人物,马托斯和统太郎固然忠心耿耿,但是对这官场之事所知甚少,而且头脑简单,很容易被利用。自己操纵起来也会方便许多。
此时,眼见日本人已经送上门来,他便故作高深的微微一笑,把自己这些日子里在肚子里盘算了一遍又一遍的文章拿了出来。
“统先生!难得你忠贞不二。”钱太冲连连点头,“你想扶幼主即位,其心可悯。只是这样奔波,完全是于事无补。”
他在郑芝鹏幕中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对郑氏集团的状况了解的很是清楚,所以对郑芝龙死后,郑氏部将四分五裂的局面并不惊讶。
“……森少爷年龄幼小,将军又在盛年,没有为他预备师傅和部下。所以现在郑森少爷唯一有得就是一个将军嫡子的身份,”钱太冲说,“他没有自己的势力,对郑家的部将来说不值一提,也就没人在乎他的嫡子身份了。森少爷的母亲又是日本人,在很多部将看来更是‘非我族类’,而且也没有外家的势力可以支持他。”
“这便如何是好?”统太郎有些着急。
“呵呵,不要急,还是有一个人在乎森少爷的。只是现在他还不知道森少爷的困窘,否则我担保他一定会对森少爷鼎力相助。”
“是谁?!”
“福建巡抚邹维琏。”
邹维琏的名头,统太郎是听说过的――不但听说过,他还曾经随同郑芝龙去参见过,知道此人是福建全省的长官,是个十分有权有势的“大名”,但是他知道郑芝龙和这位邹巡抚之间一直面和心不合,不如从前的“熊巡抚”来得和睦。
“邹巡抚和将军一直不和……”
“此一时彼一时。”钱太冲觉得向一个日本人解释有点难,“从前是老爷在世,现在老爷不在了,郑家群雄并起,他就另有考虑了。”
郑芝龙在世的时候,郑家作为一个整体对他这个福建巡抚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现在郑芝龙不在了,郑家陷入四分五裂,固然消去了心腹之患,但是群雄逐鹿的局面也不是他所乐意看到的。分裂的郑家势必会陷入彼此争斗的战火,福建沿海会受池鱼之殃,原本粗安的东南沿海局势也会再度变得恶化起来,到时候邹维琏就很难向朝廷交代了。
一个大而弱的郑家才是邹维琏希望看到的局面。他设身处地的想一想的话,作为福建一省的巡抚,最希望看到的是一个统一但内部四分五裂的郑氏集团。这样,集团内部的各个势力都会努力讨好拉拢官府,他邹维琏才有长袖善舞的空间,不管对朝廷,对他个人都好。
作为邹维琏来说,他想拉拢郑家的其他人都不容易,郑氏集团的首脑人物都有各自的班底势力,邹维琏想拉拢他们,就得付出很大的代价;一旦扶持起来,是否又会成为另一个郑芝龙也犹未可知。与其让欲壑难填的大人继位,远不如让没有**的幼儿登位省心。
何况,钱太冲冷笑着想到,如今在漳州湾里争权夺利的郑家诸人都没有想到:郑芝龙能有今天,和他披上了官皮有莫大的关系。郑森不仅是郑芝龙嫡子,还是郑芝龙的世袭军职的继承者。现在,年幼的郑森就是朝廷命官,其他郑家部将只不过是些“草民”而已。
邹维琏以福建巡抚的名义出面来扶持“袭职”的郑森,不但有官面上的借口,从私面上说,他维护的是“孤儿寡母”的正当权益。堪称光明正大。也给了邹维琏名正言顺的干涉郑氏集团以充分的借口和机会。
邹维琏在扶植郑森,所费无几,对郑氏集团的牵制却是很大的。
以邹维琏的才智,应该不会没想到这点。钱太冲对自己的推断有很大把握――而且他知道福建巡抚曾经派人询问过田川氏和郑森的下落,显然这位巡抚大人对这母子两人还是非常重视的。
统太郎对他的分析五体投地,当下表示愿意一切听“钱先生”的,只要能让福松当上家主的宝座。
“现在我们不要着急,”钱太冲胸有成竹,早就把下一步计划盘算了好几遍,“这县学里聚拢了不肯散去的,都是少主的忠义之士。我们不应该对他们置之不理,各处送来的钱米银两,以少主的名义散发给他们一些。”
“可是我们钱米并不多……”
“将军身前富可敌国,他的嫡子难道还会在乎这一点东西吗?”钱太冲微微一笑,“要定人心。”
“先生高见!”
“外面有几个读书人都有些见识,又能和少主共患难,我们要拉过来,为少主所用。你晚上派人悄悄的把这几个请来。”钱太冲说着给了他一张纸条。
纸条上没有一个姓郑的人,钱太冲认为,此时不宜让郑氏族人搀和进来,以免有人意图用自己的血统来夺取领导权。闽南这个地方,乡谊和宗族的观念很强,自己不但外姓而且是外乡人,更要提防。
等到木已成舟之后,再考虑吸纳郑家的族人。
“都依先生。”




临高启明 第六十二节 晋江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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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遗体现在何处?”钱太冲对这个问题很是关注。
“将军的头颅,我逃脱上岸的时候用石灰保存了,藏在九龙江口的一处隐秘之处,只是留在厦门岛上的尸身不知有没有被髡贼掠去。”
众部将“收复失地”之后,也的确寻找过郑芝龙的遗体,不过,陪伴郑芝龙走完人生最后一程的日本雇佣兵们要么战死,要么被俘,脱逃出来的也随统太郎到了晋江――郑森无人问津,统太郎自然也不会有人来求教。众将便一无所获。日子一久此事就被人遗忘了。毕竟现实的争权夺利更要紧。
“这就好办了。”钱太冲想,没了尸身的确有些缺憾,但是头颅在就没问题。
“愚蠢的家伙,乡巴佬!”
钱太冲想:郑家的众部将只知道争权夺利,依然不脱商人只逐眼前利益的短浅目光。根本没考虑到殡葬郑芝龙的政治意义。郑芝龙不是草头小民,是堂堂正正的朝廷经制武官,为他主办葬礼就是就等于向天下宣布,自己是郑芝龙的继承人。送葬本身具有不可估量的重大意义。
“你再派一个精细的人,悄悄的先去九龙江口设法去将将军的遗骸取出。”钱太冲嘱咐道,“一切都要隐秘从事。”
“这个我省得。”
“我明日就去福州,求见巡抚大人。你要在这里护持好少主。”钱太冲说,“不要外出。尽量少与人打交道,不要提及巡抚大人和我的去向。”
统太郎郑重的点点头。
钱太冲的福州之行很是顺利。邹维琏听说有人带来了郑芝龙嫡子的下落,当即关照亲自接见。当他听说郑森已经从髡贼手中逃出。目前正住在晋江县学里,不由得大为高兴,盛赞钱太冲、统太郎等人“忠勇可嘉”,又对郑芝龙之死表示沉痛的哀悼,接着问起了郑芝龙的后事何时办理,他好去亲自吊唁。
“将军遇害之后,遗骸惨遭髡贼荼毒。只余首领由部下统将军拼死带出,如今正供奉在庙内,预备着择祭开吊……”
“此事事不宜迟呀。”邹维琏皱眉说道。“将军即已殉国,还是应该入土为安。如今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犹未开吊,说起来。朝野的风评都不好。”
百善孝为先。郑芝龙阵亡已经快一个月了,郑家部将也全部“收复”漳州湾各处,到现在却连办丧事的风声都没有,岂不是太过荒唐,若是一般的官宦人家,御史风闻了必然是要弹劾的。
对这件事,钱太冲早就胸有成竹,当下拭泪。作痛心状,将郑森目前的处境大约的讲了讲。
“……森少爷如今是寄人篱下。一饭一茶尚且仰人鼻息,何况再要主丧开吊呢?”钱太冲说到动情之处泪如雨下,半是真情半是做作,忽然从椅子中站起来,撩袍跪下行了个大礼,“还请大人为森少爷做主!”
左右赶紧扶起钱太冲,邹维琏当即表态,自己一定为郑森“做主”。
邹维琏身边的从人这一天都大为吃惊,大人不但亲自接见了这个一脸穷酸相的秀才,还“相谈甚欢”,最后甚至把听差都打发了出来,二人在暖阁内密谈到掌灯时分。
钱太冲踌躇满志的回到晋江县城:邹维琏正如他估计的那样,对扶持郑森牵制郑家诸将极有兴趣,不但和他相谈甚欢,给了他足够的口头允诺,那拿出了实际的东西。
一是尽快落实郑森的袭职事宜,钱太冲已经拟了郑芝龙的“遗折”,请巡抚大人代呈,至于袭职的具体手续都由邹维琏的幕友代办,能够很快落实。
其次是邹维琏答应,一旦举办郑芝龙的殡礼,他一定亲率省内大员到场致祭,以充分显示福建官场对郑森的支持。同时他还会秘密给漳州府和属下各县的县令下手札,要他们给予钱太冲充分的行事方便。
最后,他还答应在经济上甚至军事上给予钱太冲以支持,确保郑家的嫡子能够顺利继承这个家主之位。
“这位是曹将军。”邹维琏命人传来抚标中的一名千总,“你别看他年轻,却是一位忠义之士……”
钱太冲看这位年轻的偏将,长得很是魁梧壮实,一张圆脸尖下巴上悉悉索索几根胡须,翻鼻孔小眼睛。看上去也还精悍。似乎有些面熟,好像见过似得。
“曹千总当年随同何将军征过髡贼。澄迈城下我师不利,幸赖曹将军殿后死战,何镇台才得脱出髡贼重围。”邹维琏笑道。
钱太冲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小将和自己一样,也是当年澄迈之败中的幸存者。
“卑将无能!”
“往日之事就不要再提了。”邹维琏摆了摆手,“这位是钱先生,你们以后要和衷共济,共捍我八闽海疆。”
两人齐齐唱诺。
“我明日就下令,调曹千总带一百士兵移防到晋江,暗中为你助力。”邹维琏笑道,“你们之后要同心协力。”
“是,多谢大人!”
虽然身边多了一个“监军”,但钱太冲认为并无大碍:他们目前势单力薄,的确需要人手。而且曹相蛟是巡抚的人,用来壮门面也是好得。
倒是统太郎心存芥蒂,他和郑氏集团的大多数人一样,对官府本能的有很大的戒心。但是钱太冲表示,要想让巡抚大人出力,这点代价是必须的。何况有巡抚面上的人在晋江城里,其他各派势力真要起了什么“不利于孺子之心”的话都要心存忌惮。
“我们很弱,要依仗巡抚的力,就只能委曲求全。”钱太冲耐心的解释道,他深知统太郎为了“大义”的名分随时可以去冒生死之险,是不可多得的忠义双全的人,将来必然是郑森身边不可多得的腹心大将。自己要辅佐郑森重整旗鼓,一定要做好对他的笼络工作,“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必须忍耐。”
钱太冲见过邹维琏之后,晋江县令原本观望的态度忽然热络起来。不但三天两头派人送米送柴来问候。还表示县学里他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再催促他们搬走让出地方来。这群人的处境大为好转,
这么一来,不但统太郎一干人对钱太冲大为信服,原本以为无处可去蛰居在县学里的散兵游勇们也对钱太冲一干人有了信心,纷纷“积极向组织靠拢”。
钱太冲并以为满意,晋江县城从来就不是郑家的地盘,自己在这里只能算是寄居的性质,不能作为重振旗鼓的地盘,有必要在漳州湾里夺取一块自己的地盘!
“我们要夺回安平。”钱太冲说道。
之所以把目标定为安平,因为安平是郑家的中枢,不但是郑芝龙的府邸所在地,还是郑氏祖坟、祠堂所在地。郑森作为郑家的少主,重入安平,其象征性意义不言而喻,对目前散落各处,没有能力参与漳州湾争霸,正在观望中的郑氏族人、将领的号召力极大。
一旦占领安平,少主就坐定了郑氏集团的“正统”,又有邹维琏在官面上的“背书”,在道义和法统上就占据了半壁江山。
从经济上来说,安平是对日贸易的重要贸易港口。前往日本的安海船不少是从这里出发的,夺取安平等于就是掌握了相当份额的对日贸易份额相当部分,一部分在被袭击的时候没有返航的安海船就会选择投靠少主,海上力量和经济实力就都有了。
统太郎对选择安平没什么意义,只是有些担心,说:
“我们的兵力不足,需要出奇制胜才能取胜。”
他郎对近在咫尺的安平早就在窥觊了,因而一直派人悄悄的去探察。郑芝莞的的家丁亲兵有好几百人,还有武装起来的庄客一千多人――他为了防备其他部将的侵袭,日夜戒备,仅凭借统太郎手下聚拢起来的三百名各路散兵游勇要夺取安平还是有难度的,当然,真要谋划的好,也不是全无机会。统太郎这样的日本武士出身的佣兵,最擅长小股厮杀和偷袭,而且胆大妄为。
“我们不能动武――郑芝莞和少主怎么说也是叔侄关系,绝不能落下这个话柄。”钱太冲似乎胸有成竹,“要和平的夺取安平。”
“安平现在虽然是一片废墟,但是郑芝莞连晋江县内的一处农庄尚且要推三阻四,何况是安平一城?”
“马上就是十月初一寒衣节了。”钱太冲说,“郑家祠堂向来一样要祭祖,烧寒衣。少主是郑家的嫡子,又袭了世职,照例要回祠堂主持祭礼――纵然他年幼不能视事,也是要在场的。我们就以祭祖的名义回安平!”
“郑芝莞要是阻挠怎么办?”
“他不敢这么做,否则就是把自己陷于‘不忠不孝’的境地里了。纵然以后下海当海盗,恐怕也混不下去。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列数他的十大罪状,有道伐无道,堂堂正正,名正言顺!”(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临高启明 第六十三节 夺回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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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太郎被他这番话说得五迷三道,这个日本武士从来也没想到阴谋诡计还有这么多的道道来,对钱太冲佩服的愈发五体投地。【他有些好奇,问道:
“是哪十大罪状?”
“身为安平守将,髡贼来袭之时上不顾主母和少主安危,下不顾满城眷属族人,不发一炮,弃城而逃,是一大罪!”
“对!”
“主母、少主蒙难,既无破敌之法,又无援救之策,坐视不理,是二大罪!”
“将军野战阵亡,不殓骸,不举丧,不除吉服,每日饮酒作乐,嘻戏如常,‘丧心病狂’如此,是三大罪!”
……
钱太冲一一列举,一口气念了十条罪状,一条条都是当时社会环境下十分严重的“罪名”。真要按照这些罪名追究,郑芝莞人头落地也还是轻得。
“我们要杀了他?”
“如果他明辨事理的话,就容他戴罪立功。”钱太冲并不准备杀人――尤其是郑芝龙的族人,这在宗法社会里是很严重的事情,更别说自己本质上是一个外人。
郑芝莞本人无足轻重,但是一旦杀了他,会使得郑家族人产生抗拒戒备的心态,今后的事情就更加难以开展了。巡抚大人虽然支持他,但是毕竟力量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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