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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广州社情》是文宣部门在广州采编发行的一种内部刊物,专供本地的元老和一定级别以上的归化民干部阅读。虽然不是什么秘密文件,也属于机要管理的内容。
“泄密情况严重么?”林佰光很关心这个问题。
“要说泄密文件的秘级的话,最高的是机密级别。不过她是总务科的副科长,实际上掌握了我们所有机关的吃喝拉撒和人员调配情况――这些情报如果泄露出去的话也是相当严重的。”午木说,“具体泄密情况还要看审讯结果。”
“郭熙儿的问题是不是和她有关?”刘翔眉头紧皱问道。
“目前还不太清楚,要看审讯的结果。”午木还是这句话,在没有具体的审问结果之前,他不愿意透露太多。
刘翔还想追问下去,崔汉唐拍了拍他的肩,大大咧咧道:“刘市长你就别担心了,你那小秘书最多算是保密意识差,组织纪律性不强,又没有什么原则性的错误。晚上打她几次屁股行了。你现在外鬼内鬼都除掉了,这才是可喜可贺啊。”
刘翔苦笑了几声,心想牵扯到政治保卫局的案子能靠打屁股就糊弄过去就好了。不过崔汉唐说得也有道理。他知道崔费心尽力的布置一番抓“小鬼”其实也有为他“除心魔”的意思在内,应该说也是很够意思了。当下强打精神道:“熙儿犯错误,是我没有管理好身边的人,我一定会好好的批评教育她的。不过我看熙儿还是很个好孩子,就是太年轻了,涉世不深,性格又有点单纯,难免上当受骗……”说着看着午木。
午木微微点头,知道他这是在“定调子”的暗示。不过调子到底最后怎么定,他也不能自己随便拿主意。牵扯到元老身边人的案子始终是最麻烦的。正如赵局长说过得,这类案子要考虑“个人与全局的关系”。
事情既已了解,各人各回自己的办公室。被捕的猴子,由于崔汉唐自告奋勇,便暂时归他式样,至于从猴子爪子上拔下来的几枚铁指甲和缴获的药粉、香料,全部送刘三处进行药理学鉴定,看看到底是什么成分。
午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第一份审讯记录稿已经出现在他的桌子上,韩月不是什么专业间谍,也没受过“架大刑”的训练,审讯组里几个留用的衙役们把拶指往她面前一丢她就全招了出来。
午木快速的掠过审讯原稿,他现在最关心的是从韩月身上可以牵扯出来的线索,慕敏把侦破的方向放在王大鸟、王秀珠周边的人际关系上,但是一直没有什么突破。现在他们亟须新得突破点……
一个熟悉的名字突然出现在他的眼中:“王栋”。
王栋是王大鸟的儿子,典型的浮浪子弟。当初王大鸟失踪之后,为了寻找沟图警察局曾经抓过他,但是他对他爹的事情一无所知,又给放了出去。之后因为南剪子巷系列凶杀案,又调查过他,知道此人在妓院街一带“贴嫖”混吃喝,和案子并无牵扯,也就没有再拘捕过。
“原来是他?!”午木小小的吃了一惊之后,仔细的开始阅读下去。
“老神仙,您看……”广州城内,一条曲折拐弯很少有陌生人出现的小巷里,一个小院落的后院中略显斑驳破败的土坯房里,一个下人打扮的男人,焦急地等待着家主期待的结果。
“唉……贼人已经察觉了啊!如果……能抢在贼人之前……斩断巫法师这根线,或许……另外,我需要时间。”一个骨瘦如柴面目枯槁的长须道人,将身影隐藏在昏暗的油灯阴影里,只把右手的风水罗盘递给眼前的胖子,“胡管家,您也是略通风水气运之学的,这样的卦象,太奇怪了!贫道活了五十多年,可从来没有遇上过啊。”
胖子凑近了罗盘,仔细辨认着。
“巫法师的的性命是小事,成败与否都不关大局。我们的重点是破坏宋朝的天命!按照我们老爷的说法,这宋朝崖洲一战之后,已然将帝王气运消耗殆尽。河南的宋陵早就被破坏殆尽,南宋亡后蒙元又派杨琏真伽在六陵挖坟建塔,行厌胜之术,有意坏他赵家的祖坟风水,怎么算,也不可能……可如今……道长,您看……“”
枯槁道士放下罗盘,用签子拨亮了油灯,低头思索着,“是啊,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啊。从这几次的实地勘察和卦象推算,这赵匡胤的龙脉,并没有什么复苏崛起的征兆啊。”
“唯一的可能,”老道士手指翻动着卦牌,慢慢地,停了下来,“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从《髡事指录》上来看……”
“咳,老神仙也看这个?尽是些市井传言,未必真信哪!“
“可你们派出那么多人,有从临高传回准信儿的吗?”道士冷笑道,用手指点着桌子问。
“咳……您老有什么发现?”胡管家有点尴尬。
“发现倒谈不上。按照传言,至少有三种互相矛盾的说法……其一,传言当年陆秀夫负宋帝蹈海,宋人漂泊至大澳之地,并无帝王苗裔,于是几家大臣和平共处共和行政。照这个说法,或许复兴的是某个宋朝大臣的气运也说不定。”
胡管家思索着,“我家老爷也说了,共和之说并不靠谱。没有帝王,执政的大臣又不是世袭,怎么可能有一贯的帝王气运?”(未完待续。)





临高启明 第一百九十五节 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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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政大臣亦可世袭,曹丕若不篡汉,曹家代代相传亦无不可。”道人道,“所以就有这第二种传言:宋帝只是个汉献帝一般的人物,澳洲一直由文丞相的子孙以首相的名义,代行帝权。听说,髡贼的头领,名唤文得四的,就是文信公的后代。”
胡管家寻思着,“可是您老也说过,这事不靠谱……”
有关文德嗣是文天祥后人的说法好几年前就有了。眼前这位道人当时就受自家主人的委托,秘密前往与文天祥有关的各处坟地踏勘文家的风水有无变化。
文天祥在北京就义后,遗体葬在北京小南门外五里道旁。另外同乡张千载将文天祥的指、发安葬于家乡江西富田文家村,文氏后人繁衍生息于此。
不但这两处墓地道人都去踏勘过,他还不远万里到过广东,四会县的文天祥母亲之墓――文母自广东启程赴北京希望能见文公最后一面,途中收到文公就义的消息,病逝于四会;广东连平县的“二女墓”――据说其两个女儿在投奔他的途中病逝于此――也去看过,都没有发现什么异象。
“再者,这文相的后人都是明白载于史册的,”道人道,“他一共就两个儿子:佛生和道生,都是病死军中,虽有一个女儿柳娘存活到他尽忠之时,毕竟也算不上文家的嗣脉……”
说到这些问题,胡管家自然只有聆听的份了。
“……文相被送到大都之后,他的二弟天璧和妹妹懿孙来见哥最后一面,对文信公身后事有所安排。当时便计议将天璧的儿子过继于文信公。这在文信公写给弟兄弟信中说过:‘升子嗣续,吾死奚憾……’。足见当时文丞相自己及文氏家人都认为他的儿子皆亡,只能过继兄弟的儿子来继承一脉香火了。如何谈得上有儿子逃亡出海,另立大宋呢?”
“所以道长的意思是……”
“我看这最后一个传言最有可能:髡贼根本不是什么宋人之后,不过逃亡海外的莠民,不知从哪里得了些异术,沐猴而冠,在外建国。如今见中原多事,便伪托大宋名义,用以蛊惑人心,图谋天下罢了!”道人拳头砸在桌面上,油灯跟着跳动着,“我看了贵主人搜集的髡贼文书无数,行文用句从不避历朝宋帝名讳,不少文书干脆直书‘赵构’、‘赵匡胤’,‘北宋’、‘南宋’……如此种种,若真是奉大宋为正朔,岂能如此悖礼妄为?”
“这么说……”胡管家捏着胡须琢磨,“我们得查一查这个文得四到底是何方人士,祖坟在哪?”
“正是。这正是贫道想禀报贵主人的。”
“那……“胡管家低头在屋子里踱步,“前面我们算白忙活了?”
道人重新拿起了罗盘,仔细辨认,许久,方说,“也许吧,不过贫道觉得,先前的卜卦施法也不算白费,至少,他赵家的气运并没有兴起,这是可以肯定的了。”
李子玉这几天浑浑噩噩的,犹如在梦中。在寻找明女的过程中不经意间破获了冒家客栈的大案子,从上到下都说他运气爆棚,祖坟冒青烟了。虽然他没有被调入专案组,但是人人都知道李子玉升职换岗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虽说没有调入专案组,冒家客栈大案引发的巨大波澜还是把他牵了进去:广州市局的警务系统几乎全部围绕这一案件运转起来。李子玉连着好些天都忙得昏天黑地,根本顾不上明女的案子,高重九被调到专案组去了,干脆没了踪影――其实便是知道他在哪里眼下也不便去打搅。
然而曾卷那边也不能不有所交待。李子玉刚干上治安工作,资历浅,经验少,不像留用的老公人那样有自己的“耳目”可用,只好借着工作之余,在各处茶居打听情况,
他现在有“虎皮”在身,又跟着高重九办案“亮过相”,因而各处都很敷衍他。然而一直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有时候得到消息赶去,却又是不相干的人。
这么折腾了十来天,眼瞅着一点消息也没有,李子玉想着是不是干脆用点手段,找个借口把曾卷的前姐夫夫妻扣个“嫌疑犯”的帽子,抓到局子里好好“招待”一番,他们自然就将明女的下落给招出来了。
这么干却是有很大的风险,李子玉毕竟是新人,对澳洲人的“无所不知”又颇为畏惧,犹豫了几天也没敢下手。
这一天李子玉正在写报告,却见高重九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阿玉,别写了!”高重九也不客套,低声说道,“明女有消息了!”
李子玉猛得站了起来:“在哪里?还在广州吗?”他不得不急,要是将明女被卖到外地去,哪怕只是到东莞这样的地方,宗族豪强势力根深蒂固,高重九也无能为力。
高重九却不说话,示意他到僻静处说话。
李子玉一时懵懂,然想到冒家客栈案里有大量的儿童尸骨被发现,莫不成找到了明女的遗骸?想到这里他的脚都软了,脸色大变。
“这个你可以放心,人还在!”高重九见他面色忽然发白,知道他的想法。赶紧先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你且随我来。”
俩人来到办公室外的院子里的僻静角落,高重九这才开始说正事。
这些天他都在专案组办差,自然没有精力再为李子玉的事情去奔走了。不过冒家客栈案里牵扯到大量的人口失踪案件,他可以名正言顺的调动警力去调查广州城内的各种人口失踪和买卖案件,而且有“特大凶杀案”这顶大帽子在手,任何人在为别人保守秘密之前都要好好掂量一份。因而很快就得到了靠谱的消息。
“人还在广州城里,”高重九道,“我查到一个私牙,十多天前他曾经经手卖过一个女孩子,体貌特征和明女很相似!我问过他,他说这个女孩子是从小南门关厢的一户黄姓人家卖出来得!”
“黄姓?这不对啊,曾卷的姐夫姓曹……”
“他现在娶的老婆姓黄。”高重九提醒他道。
这下李子玉想了起来,他们去曾卷姐夫的茶居的时候,这女人叫做“曹黄氏!”而且高重九也说过,她的娘家在“小南门关厢”。
“这么说……”
“没错。”高重九轻轻点头,“明女是被曹黄氏带到娘家卖掉的。”
“这个歹毒的妇人!”李子玉咬牙切齿的猛拍了一下墙壁,他赶紧又道,“多谢九爷了!不知现在明女的下落何处?”
“据人牙说,这曹黄氏原说要找个大户人家卖去当丫鬟,听说又要中保,得钱还少,便说还是卖给妓院当琵琶仔。如今就在访春院。”
既有确切消息,李子玉喜出望外,忙不迭的称谢。高重九低声道:“你我是自己人,我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必客气,只是此事我无法出面,只能你自己去办――你且记得,这事虽是‘私’,办起来却亦得在‘公’字上站得住脚。”
李子玉用力点头,感激道:“多谢九爷提点!”
送走了高重九,李子玉回到办公桌前,怎么“化私为公”他心里已经有了底,治安科眼下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风化业整顿”。对妓院进行巡视检查,看看妓院是否按照管理条例执行落实情况是治安科的日常工作,重点就是查问有无“收买、逼迫妇女从妓”的行为。
虽然管理条例的第一条就是禁止收买女子为妓,从业人员必须遵循“自愿”原则,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些胆大的人在白花花银子的引诱下依然铤而走险,有市场就有人倒腾,有人通过“私牙”依旧在做这样的买卖,几天前就有两家行院私买妇女被人举发。所以以“加强巡察”为借口去访春院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李子玉先去办了相关手续,带着本组的惟一组员赵贵出发了。因为最近发生了特大案件与人口贩卖有关系,所以去可能与人口贩卖有关的场合进行调查巡逻的,都要另外配备国民军人员。所以同行的还有几个国民军士兵。
进了乐坊街,李子玉熟门熟路,直奔管仲庙。这样的日常巡察工作照规矩是要叫本甲组头陪同的,方庙祝正在竹榻上喝茶歇息,见警察来了,忙不迭起身相迎。
李子玉也不废话,道:“日常巡检,随机抽几家行院检查下条例的落实情况。”
方老头子苦着脸道:“差爷!不是前天前才查过吗?您老这么三天一检,五天一查的,大伙还怎么做买卖……你老就不能体恤大伙一点……”
李子玉在治安科混了段日子,如今也随时拉得下脸来了,当下扳着脸道:“我倒是想体恤你们,谁叫你们前几天又有院子私买女子了?自己放明白点,老老实实的照着条例做生意,自然太太平平的。省得拉去扒裤子挨鞭子还得倒给银子。这叫什么?叫犯贱!”(未完待续。)




临高启明 第一百九十六节 访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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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庙祝只得连连点头,道:“知道,知道,不敢犯了差爷您的规矩!小的糊涂!今天查哪几家?小的在前面带路。”
“随便看看就是。我指哪家就是哪家。”
“是,是,”方老头心里直打鼓,他前几日刚刚帮着访春院的一个新姑娘上了临时户口――报临时户口这种事用不着本人到场,以他本甲组头的身份去派出所报自然没什么难处。难得却是怎么个让她“自愿”。
《广州特别市风俗业经营管理条例》的内容如今已经在乐坊街上流传开了,原本老鸨和领家们还想封锁消息,没想到治安科直接来人,不但在乐坊街上四处张贴,还在每家行院的大门照墙上都贴了,关照不得撕毁。时不时还突然来个抽查。前几日就有行院的老鸨子因为偷偷撕掉布告,被抓去判了鞭刑,三十鞭打得皮开肉绽不说,还罚了五百两银子。
比起屁股上鞭伤,这五百两银子的罚款才叫鸨子们痛彻心肺。这文告自然是没有人敢再扯了――贴了文告还不算,没多久衙门里又来人把姑娘们都召集起来“宣讲”。一时间这条例的内容竟是尽人皆知了。
如此行院里人心浮动。虽说老鸨多年来的淫威犹在,还没有哪个老举敢站出来和行院谈人身自有和待遇问题,但是行院里的整个的气氛却已经变了。老鸨和领家们也收敛了许多,动辄打满堂红,随意责打老举这样的事情也少了许多。
在这样的形势下,还要让何姑娘“自愿”从妓,这难度未免太大。方老头原已经找到了“关系”,只要老鸨子“搞定”的姑娘,去领黄票的时候不当场喊出“不愿意”就能过。
可如今风声这么紧,方老头不太敢去冒这个险。他寻思着凡官府的事情,总是开头紧,过些日子自然松懈下来,不如避一避风头再说。这女子没领黄票不能接客,最多白吃韩乔姐几个月饭,对行院来说也不算什么。再说韩乔姐的算盘是找贵客“梳拢”她,多花费些时间调教也等得起。
这警察三天两头的往乐坊街跑,莫不是嗅到了什么气味?如今不比往常,他在衙门里没了熟人,就有几个还留用的,也不敢随便和他说话。
方老头心里狐疑,脸上还是堆起笑容来一路招呼。
这会正是中午最悠闲的时刻,行院照例要到下午才会开门迎客。这会除了各家的一些昨晚“操劳过度”的姐儿,这会刚刚起床,慵懒的推开阁楼窗户伸着懒腰,青丝微乱,眉黛嫣然,虽无粉黛妆容,却别有一番风情,肚兜半遮半掩,和窗外的绿树红花相映成趣。
一行人行走在这片烟花之地,原本聚集在窗口的老举们顿时作鸟兽散,纷纷挂下帘子。各大院子的龟奴、客嫂、老鸨则纷纷探出头来,不知道澳洲人这又是来抽什么风,心里默默念念有词求神佛保佑澳洲捕快别进来。
李子玉目不斜视,带着人径直走过这些院子,直接来到访春院大门前。一指大门:“就这家吧!”
方老头心里暗暗叫苦,这访春院正是他“心理有病”的地方,没想到这警察第一个就抽到这里。
说不行自然是不成的,只有看韩乔姐的应变能力了。
坐在大门口负责看守门户的“门头”见有警察过来,噌的一下从凳子上弹起来,一个赶紧迎了上来请安问好,另一个悄悄的转身往后走去。
李子玉先看了一眼贴在照壁上的条例文告,确保一点毁损涂抹也没有。这才缓步往里面走。还每没到大厅,韩乔姐已经慢慢春风的迎了出来:“哎哟,是玉爷!还有这位赵爷!这是哪股风把你们二位给吹来了。”说着道了一个深深的万福。
李子玉暗暗惊讶,这访春院他和赵贵就来过一次,还是跟着其他老警察来临检的时候来得,根本就是不起眼的跟班角色。没想到这老鸨不但记得他,连存在感极低的赵贵都记得。连姓名都叫得出来。
行院这种迎来送往的销金窝,最会看人下菜碟,认人记人是最基本的本事。特别是要紧的人物,即使多年不见,只要当时的老鸨老举还在,一露面依然能叫出名字来。
李子玉道:“既然认得,那客套就不多说了,我等此来是例行检查,你不用害怕,大宋公务员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让你这里的姐儿们都到院子里集合,我带来得都是大头兵,唐突了佳人可不好!”
韩乔姐知道这群人有备而来,一味推搪肯定不行,自忖“家里”似乎也没犯了澳洲人的法。几个琵琶仔上次来检查的时候也过了明路,做了登记。只剩下一个何晓月还关在后院里没脱手。不过知道访春院里有这个人的人很少。警察总不见得是专门为她来的。
心下稍定,强笑道:“呵呵呵,这是哪的话,玉爷既然要来检查,这是公事,奴家理应遵从,但几个姑娘都还没起床,有劳玉爷现在厅上少坐片刻,奴家这就叫人去唤她们。”说完,道了个万福退下几步,叫来了已经等候在一边的黄相和姚嫂,要他们去将老举们都叫来。
“琵琶仔也叫来,差爷们要验看!”说罢对姚嫂使了一个眼色。自己转身过来,满脸笑容的引着一干人往里面去。
李子玉还是第一次进这种高档行院,虽然以前仗着伯父的荫庇,也算是有“家世”的公子哥,但每月那点零花钱还不足以进这种高档场所消费,再者那时年纪还小,伯父无子,李子玉算是兼祧,对这个将来承袭前程的侄子管的很严。所以他即使偶有冶游,也不敢进这么阔气的风月场所,当警察之后虽然曾经跟着人来这里检查,但只在院中警戒,没进到大厅里。自然也就无从“体验”,现在总算是开了眼界。
访春院不愧是广州城里王公贵族趋之如骛的销金窝,单看占地之广就让人咂舌,刚进门就有一副巨大的澳洲大理石照壁,雕刻精美,一个大大的福字龙飞凤舞,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绕过照壁呈现在眼前的是雕栏画槛的擎檐柱,足足有一十八根,支撑着角梁翼角,三层高的楼阁,窗户门扇无不镶嵌澳洲玻璃,月梁镂空,雕刻成精美的瑶池盛会,倒挂楣子上是传统的回字形纹,衔接处镂刻祥云,每层游廊上都悬挂着大红灯笼,可以想象夜晚时的金碧辉煌。
院子很大,地板铺着青砖,两旁每隔三步就有一盆富贵牡丹,开的正艳,一个戏台耸立在院子中央,中间由彩绸折叠成的一个巨大花苞垂落在舞台上方,左右两条抄手游廊,不知道通向何处。
无暇细看,韩乔姐引着两人进入花厅落座,丫鬟立刻奉上香茗。韩乔姐奉茶道:“这是今年刚下来的雨前毛尖。”
奈何李子玉不是茶客,赵贵更是对此一窍不通,俩人都喝了一口,谁也没体会出其中的妙处来。
韩乔姐暗骂俩人“土鳖”。要在过去,捕快衙役之类的人物,哪怕是班头一级的人物,来访春院也是没资格在花厅上落座的:这里来得都是达官贵人,岂是一个下贱差役能坐的?衙役们自己也识趣,多是在后面老鸨子办事的内厅说话。如今她不但请他们花厅落座,还奉上了头等好茶,居然连一句“好茶”的赞誉都没有。
如今自家的靠山们都缩了起来“韬光养晦”,也只好任由这群胥吏猖狂了!
她陪着笑脸,和李子玉拉着话,老鸨多是老举出身,尤其是韩乔姐这样行院里出身的老举,自幼都习得一套话术,只要你不是哑巴,再无趣木呐之人,一样可以能谈起天来。
就在这喝茶闲聊的功夫,院子里确是莺莺燕燕热闹非凡。院里的老举都被叫来集合。
这样的集合已经不是第一回了,所以老举们以为又是“宣讲”。
宣讲的条例内容,她们自然都已经知道了。不过,暂时谁也不敢当真。吃妓院这行饭的人都不是良善之辈,自有一套弹压欺骗人的本事。妓女们要么是正“红”或是有人“梳拢”,那是院里的“特权阶级”,不但不受虐待,老鸨、客嫂、豆粉水还要奉承,自然起不了要“造反”的念头;要么“生意”普通,挨打受骂是家常便饭,但是她们都是被打怕了的,老鸨长期的淫威之下亦不敢出头。纵然有心,也害怕澳洲人的衙门和老鸨是一伙的。所以对这宣讲亦有些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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