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川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老猪
他没说到一半,沙布罗已经下令:“弓箭手,she死他!”
但弓箭手们刚才都死伤得差不多了,沙布罗喊话声响,却只有稀稀落落的三两支箭she出,那个骑兵躲都不躲,继续吼道:“……西北统领也将出兵南下,两路王师不可阻挡,顺昌逆亡……弟兄们,你们都是军人,听命家族是你们的本份!不要再跟着帝林卖命了,总长殿下有旨,除帝林哥普拉外,只要投降王师的,一律免罪……”
城头she箭的越来越多,喊完话的骑兵也不敢耽搁,拨马转身便走。过了一阵,城下的投石机又开始发she了,只是这次砸过来的不再是石弹,却是一捆一捆的传单,很多在空中就被松开了,传单满天飞舞,飘得城头到处都是,沙布罗拣了一张,看看内容,跟刚才喊话的也没多大区别,说帝林将亡家族将兴,还给士兵们开出了价码,士兵临阵倒戈的,赏十个银币;伍长临阵倒戈的,赏二十个银币;军官率部临阵倒戈的,除自己得赏一百个银币外,部下能得的赏金他也能额外再得一半。而叛军士兵能杀掉官长来投诚的,一律赏两百个银币,还能得到任职。
“回头是岸,赏赐丰厚,莫失良机!”
在传单的最下面,还用红字写了一行字:“家族大赦,以此为凭。持单者投降免死!”
沙布罗的脸一下绷紧了,虎目一扫四周,却见宪兵们都一个个神情凛然,他干笑两声:“呵呵,叛军大言不惭,死到临头了还敢叫嚣!只等帝林大人一到,远东的贼寇便都成齑粉了,我们齐心协力,擒了那伪总长出来瞧瞧生得俊不俊!”
宪兵们齐声应道:“大人说得是!他们那些谣言,我们根本不信!”有人还在讥笑远东军自不量力,居然敢来招降,个个目不斜视,避虎蝎一般避着遍地的传单。
沙布罗却知道,只需自己稍一转身,他们立即会偷偷把传单拣起来藏在身上。但大势如此,人心背顺,这件事却也没办法。
城头的守军在观望着攻城军,城下的讨逆军却也在关注着城头的动向。去城下劝降的军官被敌人放箭赶了回来,劝降信砸过去对方也没有回应,于是讨逆军将官都知道了,接下来的恐怕是一场硬仗了。
“还以为能像以前那般兵不血刃呢,”紫川秀嘀咕道:“沙布罗真是个死心眼的,都这时候了,还硬挺干什么呢!”
林冰说:“大人,眼前的是监察厅的嫡系部队,沙布罗也是虎将,我听说了,当初攻打总长府时,他不但参与,还是主力。这样的将领是不可能归降我们的。”
紫川宁娇躯微微一颤,她望了林冰一眼,一言不发的又转头过去望着城头,目光里带着厌恶和仇恨。
紫川秀叹口气。沙布罗素有虎将之称,虽然只是红衣旗本,但论起资格和履历来,他并不比紫川三杰来得差。当年远东军校时他就是自己旗本培训班的学员,是斯特林和帝林的同学。他毕业时,远东军、zhong yang军、禁卫军几个大军系都邀请他任职,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留在远东军中,后来跟着帝林进了监察厅。
当年在远东军中,哥应星就很看重这位年轻将领,紫川秀跟他也打过不少交道,觉得这人豪气爽快,做事胆大又不缺韬略,很有成为名将的资质,欠缺的,无非是时机和运气罢了。现在家族名将凋零大半,紫川秀本来还想为国家保留下一个人才呢,但林冰这样一说,无论如何,这个人却是非死不可了。
他转头问站在身后的白川:“安排好攻城人马了吗?有哪位将军自愿请缨的吗?”
这时候,在主营中侍候总长的,除了远东军中的将领外,还有来自各省的总督和将军。听到紫川秀的问话,总督们脸se一变,微显慌乱。自开战以来,各省守备队与监察厅交战数次,都是大败亏输。监察厅主力的宪兵团和讨逆军中坚的远东部队还没开始交战,各省的守备队倒先损失惨重了,战死了三员总督,一名总督被处决,还有四名总督被降职。暗地里,已有人在啧啧怨言了,埋怨远东王紫川秀讨逆是假,假借监察厅之手消灭异己倒是真的。
来自史迪的总督普欣站前一步,响亮的答道:“总长殿下,统领大人!下官自投奔讨逆军以来,一直寸功未立,十分惭愧。恳请把先锋一职交由我部,相信史迪省军定然不会令殿下和大人您失望的!”
紫川秀问了一句,见到总督们慌张的样子,他立即就后悔了:若是没人回应,那就太难堪了!好在普欣站出来吼了一嗓子,大家面子都好看,他也是心下大悦:关键时候,果然还是自己的嫡系靠得住!
其实,史迪省守备队的实力他也是心里有数的,打土匪抓小偷维持治安还凑合,若要跟监察厅的嫡系部队打硬仗——那还是算了吧,到时候哭爹喊娘的跑回来,难堪的还是自己。
“普欣总督忠心可嘉。只是参谋部已有了安排,这一仗……”他目视林冰,后者笑着接上来:“大人,普欣阁下,王**第二镇的罗斯军镇长、第三镇的梅罗军镇长、远东的布兰将军、德昆将军等诸位阁下已多次强烈请缨求战,先前各战,各省总督已经辛苦出力不少,若这仗再让给你们,统帅部怕是没办法跟将军们交代。普欣阁下,这一仗您且让我们一让,如何?”林冰说话漂亮又得体,众人无不暗赞这位远东副帅的风度。普欣深鞠躬:“不敢。大人有令,下官自当遵从。”
紫川秀点头:“既然如此,那就——”他沉吟道:“让布兰的铁甲兵上吧。”
“遵命!”
传令兵立即在帐外翻身上马,疾驰至布兰营中传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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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 第八章 雷霆万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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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石机又开始发威。四百多架投石车轮番上阵,一个多小时后,城头被砸得支离破碎,城墙已出现了塌方的缺口。
等候已久的布兰将军满意的一挥手:“无畏的儿郎们,上吧!”立即,军鼓轰隆,在空地上集结待命三万重甲步兵齐齐发一声吼:“呼卓拉!”
“轰隆轰隆”的脚步巨响声中,大地在剧烈的震动着,三万半兽人排成了整齐的方阵,犹如一座会移动的巍峨铁山,向着城池轰隆扑去。
被这声威所慑,宪兵们吓得脸都白了,军官拼命的喊道:“放箭!放箭!”
但这次上来的是远东jing锐重步卒,身上的甲盔厚得足有一指,头盔将面目遮盖得密密实实,任凭飞箭she得叮当乱响,半兽人兵浑然无觉,只顾一个劲的向前冲。三万半兽人兵齐步并进,气势犹如山崩海啸,很快便扑到了城池缺口边。
守军也深知这是关键地段,匆匆组织了五千多名jing壮宪兵排成队列,在城墙的缺口后严阵以待。只听得“轰隆轰隆”的巨大脚步声越来越是响亮,士兵们紧绷着脸,脸se发青,手中的武器也在微微发颤。
随着“哐啷哐啷”的有节奏晃动声,半兽人兵步兵缓慢、沉重的爬过了碎石和废墟堆成的小山,身影一个接一个的在城墙的缺口处出现,由零散渐渐汇成了一片黑se的海洋。宪兵们清楚的看到,半兽人兵正在步步逼近,他们拥有着粗壮的臂膀和魁梧的身躯,手中的巨斧散发着金属的冷光,黑se的头盔面罩遮住了他们的面目,只露出了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
两军隔着几十步对峙着,士兵们喘着粗气,眼睛通红,杀气腾腾。
一秒钟后,两边的指挥官同时喊了出声:“杀!”
“呼卓拉!”
半兽人兵挥舞着巨棒和斧头,以雷霆万钧之势猛冲而前,宪兵们赤红着眼睛高举着盾牌和长枪迎战上前。两股同样是黑se的浪头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冲在最前排的士兵瞬间被那一片黑se的武器和铠甲的浪chao吞噬了,但后续的兵马继续冲上,刀剑如林,铠甲碰撞,轰声如雷。因为缺口地方太过窄小,两军相隔又近,除了最前排的人,后派士兵的兵器都来不及展开,猛然撞到了一起。在缺口处短短的几十米内,两军上千人冲杀,人体、长枪、刀剑、铠甲统统挤在了一起,士兵们紧挨着贴在一起,双方不要说厮杀了,连转身都转不过来,但即使这样,后续部队依然在源源不断的向前冲,给这个密集的漩涡继续增加密度。
半兽人身体粗壮,又有着厚实的重铠甲护身,这样程度的拥挤他们还勉强顶得住,但铠甲单薄的人类宪兵就倒霉了。在这么近身的拥挤里,任凭你武功绝世也无法施展,宪兵们被挤得连脚都站不着地,肋骨被折断,腿被踩断,脖子被挤断,身体单薄的士兵被挤得大口吐血,人群里不时传出濒死的呜咽声:“救命……”
缺口处的交战只持续了十几分钟,堵在那里的上千名宪兵全数战死。他们连投降或者撤退都没办法做到,硬生生的被铁甲兵们挤死了。
两股兵马对撞,稍一停滞之后,最后还是半兽人的巨力占了上风,黑se的重甲群犹如万吨的巨石从高山上滚落,沉重、势不可挡的向前推进,一路上只听得劈里啪拉刀剑折断的清脆响声和哀嚎惨叫声接连不断,黑se的铁甲洪流冲入宪兵们的队列里,响起了一片恐怖的哀嚎。宪兵们拼力抵抗,挥舞着刀枪剑戟戮力上前,但他们的一切努力不过是在半兽人的铠甲上留下一道道白se的痕迹,坚固得恐怖的重甲兵无视一切攻击,犹如野猪般只顾一个的向前拱,偏偏又是力大无穷,使起兵器来恐怖得要命,狼牙棒一击之下便连人带盾牌都砸成了肉泥,那巨斧横扫而过便将三两人拦腰斩断,在他们前路的一切障碍——人体、肢体、铠甲、兵器——都被碾得支离破碎,一秒前还是活生生的士兵队列,顷刻间便变成了血肉模糊的汪洋,变成了惨叫和哀嚎的死地,那副情景,惨不堪言。
宪兵们对帝林十分忠诚,战意也不低,但面对成千上万的铁甲兵蜂拥而上,看着前面的战友拼命厮杀也无法伤得对方,而那些铁甲巨汉随意将己方砸得血肉模糊,用战斧砍得支离破碎,无力感控制了他们身心,斗志一落千丈,任凭军官在身后吼得暴躁连天,他们却依然抑制不住地步步后退,后退得越来越快,半兽人呼喝着大步追赶,战斗从城墙缺口向城市的街区推移。
在城外远东军的大营里,眼看已经突破城池防线,观战的高级将官们都松了口气。
大家都深知攻城战最忌反覆拉锯,不但伤亡惨重而且对士气的伤害也是巨大。眼见远东铁甲如此犀利,一击便破城,总督们纷纷出来向紫川秀恭贺:
“远东天兵,雷霆一击,叛贼已成齑粉矣!”
“如此强军,天下谁人能挡?可笑叛军不自量力,螳臂当车,自寻死路。”
“大人练得好兵,气势如虹,势如狂飙!远东兵jing,甲于天下!”
总督们如此大力吹捧,不单是拍紫川秀马屁,也是在宣泄内心的欣喜:自己果然没选错边啊!前些ri子,眼看监察厅一路接一路的击破讨逆军的兵马,总督们都提心吊胆的,直到现在亲见远东兵马的强劲,他们才算松了口气:监察厅叛军虽然很强,但远东的嫡系兵更强!那个连连击破讨逆军的沙布罗,不一样被远东军打得一击即破?
远东统领坐拥三十万铁步,看样子,平定这场叛乱用不着多久了。现在就是难得的机会,总长和远东统领都在,只要自己能好好表现一番,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可期了。
怀着这样的念头,总督们都跃跃yu试的跳了出来:“统领大人,下官愿率本部兵马跟随接应,为布兰将军压阵助战!”
眼见他们如此请缨,紫川秀也不好压制了部下们的热情,正要随意吩咐一两名总督入城助战,身边的林冰却是轻碰了他一下,抢先说:“大人,我记得是普欣阁下先请战的吧?不如就让他去,如何?”说完,林冰向他使了个眼se。
紫川秀立即醒悟,肃然道:“正该如此。”他转向普欣:“普欣阁下,我命令你立即统率本部兵马随先锋部队入城,肃清残敌,擒拿敌酋,明白了吗?”
“明白了,大人,一定完成任务!”
普欣干脆俐落的敬礼,转身从帐篷中离开。总督们羡慕的望着他的背影,眼红得恨不得化身取代。敌城已破,叛军主力有铁甲兵应付,进城后,普欣只需抓抓俘虏清理残兵就行,轻轻松松就混个破城的首功。这倒也罢了,更让总督们嫉妒的是远东统领对普欣的这份眷宠:打硬仗时不用上场,有好处立即派他去抢功劳,明摆着是送功劳扶持他上位的——普欣这家伙还真是好命啊!
在在场人各怀心思的等候中,天se从早上到了下午,又从下午到了黄昏,交战声的喧嚣仍然接连不断的从城中传来,城中燃起了大火,传来了呼天抢地的叫喊和厮杀声。
总督们打着呵欠,偷眼瞧着紫川秀和紫川宁。站了一天,他们的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问题是这两尊大佛不去吃饭,他们谁敢先开溜?
其实紫川宁也早饿了,侍卫上来问了她几次:“殿下可要用膳了?”但看着紫川秀在那边专心致志的望着城池。看着他那么关注,想到远东的子弟兵正在为自己拼命,紫川宁也不好在这个时候离开,挥手让侍卫退了下去。
一直熬到了晚上十点多,红亮的火焰冲天而起,城中突然传来了热烈的欢呼声,轰然传响,呼声狂野而洪亮,在座的都是老行伍,都知道,这城池已是拿下了。
紫川秀如释重负,从口袋里摸出怀表:“沙布罗统率的只是一路新部队而已,居然能抵挡了我们整整一天,还真有点本事啊!还好,儿郎们还算争气,没让我丢脸就是了。”
省衣缩食组建起来的铁甲步兵首次在战场上显示了威力,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紫川秀的语气里带有掩饰不住的欣喜和骄傲,这个谁听不出来了?
总督们又是一阵热烈的吹捧和马屁,白川笑道:“恭贺大人首战告捷。大人,这四个宪兵师虽然是新部队,但兵可都是老兵啊!他们都是各省的宪兵和军法处组建起来的部队,监察厅真正的死忠部队不多,打掉了他们,无疑是去掉了帝林的一只手。”
林冰也笑着说:“这一仗之后,远东声威大振。各地总督也该看清天下大势了吧!别的不说,西北的那位神速兔子也该动身了吧!”
“我估计还难。要打硬仗的时候,神速兔子就会变成神龟无敌了。等他爬到di du,只怕紫川家都十代总长了!”
李清在旁边干咳两声,大伙儿才意识到,在场的还有众位总督,这样公然非议一位家族实权统领,若传到明辉那边,只怕还会引起一场纠纷。
大家相视一笑,这时,帐外有人高声禀报:“报告!布兰将军求见!”
魁梧的半兽人将领大步踏入时,中军帐内的气氛十分热烈。总督们自觉的排成两列,按着百战英雄凯旋的曲调,大家有节奏的鼓掌和跺脚,黑亮的牛皮军靴踏的发出了沉重而清脆的声响:“啪~啪~啪~啪~”
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到了魁梧的半兽人将军身上。比起当年略显青涩的气质,这位青年将领久经战事,仿佛璞玉经雕琢,气质ri见沉稳成熟。在众位高官和将军的注目下,布兰没显出丝毫局促不安。带着获胜归来的高昂气势,他朗朗大方、目不斜视的从夹道中大步走过,直到紫川秀身前。
他站定行礼,洪钟般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营帐中:“光明王殿下,远东第二军向您致意!遵照您的旨意,我军已收复沙岗,全歼敌人两万三千人,俘虏敌寇二万一千人。敌酋沙布罗已被我军生擒,叛军所谓刚毅、勇斗、决死、长刀四个师团已全部被我军全歼!”
全场肃然。一个白天时间里,监察厅的四个嫡系师团已经灰飞烟灭,尽管大家都是在场亲眼观看的,但听布兰这么清晰的说来,人们反倒不敢相信了:这才是短短的一天而已啊!
紫川秀神se淡定:“辛苦了。”
他平静的说:“第二军士兵们的英勇表现,殿下和我都是亲眼目睹了。拥有这样勇敢无畏的士兵,我身为远东统帅,感到无比自豪。请转告第二军的士兵们,今天,殿下和我看到了最优秀的勇士,并为他们而骄傲!希望他们能保持这种勇敢jing神,继续前进,击败前路上的所有敌人!”
布兰一愣,随即脸上浮起了红晕。他用力一个敬礼:“能得殿下褒奖,远东第二军深感无上光荣!我部将是殿下手中的利剑,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不惧任何强敌!”
普欣进来得比布兰晚一些,进来时候,他不但带来了正在清剿残匪的消息,几个士兵还扛着一个浑身血污的重伤男子,普欣简单的说:“他就是沙布罗。”
可以看出,这个被俘的叛将是个身材高大的壮汉,即使如今,他被捆着倒在地上卷成一团时,人们依然可以看出他身形的壮硕。几个卫兵拿着武器小心翼翼守在他旁边,怕他会随时暴起伤人。
看到这个受伤的男子,总督们都沉默了。当年守卫di du时,zhong yang军、禁卫军和监察厅携手御敌,不少总督都认得这员监察厅的虎将,有人甚至还与他交情不浅。现在,眼看昔ri的同僚落到这般下场,谁都不忍心出来落井下石。
躺在地上的沙布罗缓缓的抬起了头。看到他的面目,众人无不心悸:他的眼睛,现在只有血肉模糊的两个深洞了,血洞还在不断的流着血,在脸颊上留下了两道长长的血痕。
紫川秀扬扬眉:“沙布罗?”
沙布罗对着紫川秀的方向,平静的反问:“远东统领?我听出您的声音了。”
“我是。沙布罗,你们背叛国家,弑害主君,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瞎眼的被俘将军咧嘴笑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统领大人,久闻您开通,如今却这么不洒脱?今ri兵败您手,我输得心服口服,但这又说明什么呢?远东兵强而已。你说我们大逆不道,我说我们是鼎故革新。人人有权争胜负,无人有权论是非,功业罪过,那还是留待后人说吧。”
紫川秀淡淡一笑:“恶始终是恶,不会因时间的流逝而改变。不过你说得也对,功过是非,还是留后人说吧,我们都是武将,也不必浪费时间讨论这个。你找我,有什么话要说吗?”
沙布罗点头:“大人,我必死之人,忍辱偷生至此,确实有一句话要对您说:人类内部的战争,谁输谁赢都问题不大。但您不该借助外力,驱魔族和半兽兵入关与我们交战!让这些异族进来了,将来必成大祸。大人,您自以为忠义,一世英名都毁在此举,百年后,您的名字必然被钉上耻辱柱!”
“放屁!”
“混帐,住口!”
沙布罗话音未落,白川、林冰等远东将领已经跳出来喝骂了,在场的半兽人将领布兰将军没有出声,但铁青的脸se已经暴露他内心的愤怒了。
普欣抢上一步,一脚将沙布罗踢翻在地:“胆大包天,死到临头了还敢大放厥词!”
他对紫川秀说:“大人,这个逆贼顽冥不化,又是恶贯满盈,下官看,不宜再留了!”
紫川秀望着沙布罗好一阵,良久,他长叹一声:“呈由总长殿下处置吧。”
说着,他转头向紫川宁望去——自从沙布罗被押进来以后,紫川家的现任总长就一声没出,只是死死的盯着沙布罗,目光中充满了压抑的仇恨。见紫川秀望来,她会意的点头,出声问:“沙布罗,di du事变时,是你围攻总长府的吧?”
听到紫川宁的声音,沙布罗身躯猛然一颤,刚才那咄咄逼人的气势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都缩小了几分似的。他茫然的转头,寻找紫川宁的方向,低沉的说:“是宁殿下吗?那件事……是我干的。”
“我叔叔他……是怎么去的?”
“先殿下……我们攻进去后,他就服毒自尽了。殿下请放心,我检验过遗体,先殿下的表情很安详,去得并无痛苦。帝林大人已下令收敛遗体,葬入圣灵殿。”
紫川宁舒出口气,眼帘垂了下来。她沉声道:“沙布罗,你举逆上之手弑君犯上,罪大恶极,本该死罪难逃。但家族有极大之宽宏包容,只要你能潸然忏悔,痛改前非,与帝林一刀两断,我可以特赦你。”
紫川秀惊讶的望去。他是深知紫川宁的,从眼神他就看出了,对沙布罗这个直接杀害先总长的凶手,她恨之入骨。但现在,当着众位总督的面,她居然愿意宽恕他?
两人目光交接,紫川宁缓缓而坚定的对紫川秀微微点头,紫川秀突然明白了她的心意:宽恕沙布罗,可以向那些至今还留在叛军阵营的士兵宣示家族的诚意。既然连沙布罗这个直接参与杀害先总长的凶手都能得到宽恕,那些低级官兵们就更加放心了。而沙布罗是叛军中的中坚人物,他投降过来,也可以极大的动摇叛军的士气和斗志。
紫川宁ri趋成熟,她做事不再凭着个人爱憎,已经隐隐有了成熟政治家的大局观了。
他温言对沙布罗说:“沙布罗,总长殿下金口既开,就决计就不会更改。弃暗投明,这是难得的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沙布罗垂着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他血迹斑斑的脸,人们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听到他在笑,笑声沙哑又低沉,像是一把钝刀子在磨。
紫川秀皱眉,普欣会意,喝道:“你笑什么!”
“统领大人,你可知道我的眼睛怎么变成这样了?”
“是打斗时伤着了吗?”
“是我自己动手挖去的——实在没脸再见总长殿下了。”沙布罗侧着头,语气却是十分平静:“总长殿下,您的好意,沙布罗心领了。但是我先前已经背叛了紫川家,现在再背叛帝林大人的话——无论谁,一辈子背叛两次就太多了。”
人群中响起了一片倒吸气的声音。在场的都是上过战场的丘八,杀人放火的事没少做,但是能动手挖去自己眼睛的狠人,他们还真是没见过。
紫川宁脸se苍白,紫川秀扶了下她的肩,女孩子摇头说:“我没事——沙布罗,你决意如此,想必也已经有了觉悟吧?普欣,你负责监刑,首级传示全军,以为乱臣贼子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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