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川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老猪
这时,紫川秀从帝林身后走出,他俯身将帝林扶起,扶持着他艰难的向众人走近。二人脚步蹒跚,步履维艰。双方上百人聚集,竟是一点声音没发出。大家都在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白发苍苍的青年吃力的搀扶着浑身血污的受伤男子过来。
在这一刻,没有了远东军统领,没有了监察厅总长,没有了叛逆,也没有了忠臣。茫茫的雪地上,孤独的青年与他重伤的兄长互相扶持着,艰难前进,在他们经过的雪地上,每一个脚印上都留下了斑斑的血迹。
本是血肉兄弟,为何却要生死相残?
看着这一幕,人们只觉得心头震撼,两边都有不少人默默的低下了头,不忍再看。
走到监察厅人众面前,紫川秀轻轻将帝林放下。叛军军官连忙抢上去,围着帝林叫道:“大人,大人!”
在众人的呼唤下,帝林睁开了两眼。昔ri明亮而犀利的双眼,此刻已失去了神采,变得黯淡无光。他轻声说:“今西、哥普拉。”
“下官在!”
“我败了……我们走吧。”
“是!”
哥普拉俯身背起了帝林,今西转身走向紫川秀,他的脸se惨白:“统领大人,我军已战败了。遵照协议,我们这就下令监察厅军队全体解散,向贵军投降。看在昔ri情面上,也请您放帝林大人一条生路,我们将离开紫川家,不再回来。”
紫川秀点头,吃力的说:“走吧。一路多保重,照顾好大哥。”
“谢谢大人!”
背着受伤的帝林,哥普拉、今西领着一群监察厅军人黯然离去。望着他们的背影,远东军官们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赢了!我们赢了!”
在震天的欢呼声里,紫川秀一直注视着帝林离开的方向,他苍白的脸显得忧郁而悲伤。他闭上了眼,喃喃说:“别了,吾兄帝林。”
远东战胜,帝林战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军。虽然有指挥者帝林的命令,但是要下令一支人数近三十万的大军解除武装并投降,这绝非一件轻而易举的简单任务。
帝林刚从比试场被抬回来不久,庙村的监察厅总部就被一群宪兵军官包围。他们呼喝着“宁死不屈”的口号,挥舞着手中的马刀,宣称绝不放下武器。生怕这群粗鲁军人在暴怒之下冲进来伤害了帝林,哥普拉不得不带着帝林的卫队出去与他们对峙。他大声宣布自己的身份,命令军人们离开,但对方并不买帐,只是不断的鼓噪着:“我们要见帝林大人!”
“绝不投降,绝不放弃!我们要继续战斗!”
“滚开,你们这些软骨蛋!我们要见的是帝林大人!”
幸好,虽然叫得激烈,但这群人总算保持了基本纪律,没有冲撞帝林的卫队。吵闹了两个小时,哥普拉再三保证:“监察长大人绝不会抛弃大家不管的。”军人们才肯悻悻的离开。
“真他妈乱套了。”哥普拉嘀咕道:“以前哪会出这样的事?”
担忧帝林的伤势,他快步走回了总部,径直进了帝林的卧室。几个亲信将领围坐在帝林床前,脸上深有忧se。两个医生正在给帝林查看伤情,气氛很紧张。哥普拉进来也没人招呼他,只有今西回头望了一眼,哥普拉点头,示意暂时已经没事了,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
两个医生表情严肃。他们摸脉良久,又是看伤口又是摸脉搏,不时还交换个眼se,窃窃私语一番。
哥普拉本来打算耐心的等着了,可是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两个医生已经是重复第十次摸脉了,他终于忍不住了:“这个……我说大夫,我们也不想干扰你工作。不过你能不能给我们说说下情况?我们心里急啊,大人到底要紧不?”
年纪较大的医生干咳一声:“这位大人,依在下的拙见,帝林大人的外伤虽然严重,但还能善加调养,倒还不至于危害xing命。大人的脉搏十分混乱,忽强忽弱,忽快忽慢……照在下的看法,这倒很像是被强劲内力所伤的样子,这是邪寒入骨、五脏虚寒之象……”
“大夫,您说的,我们也不懂。您只需跟我们说一件事就行了:大人有没有xing命危险?”
“生命危险,应该是没有的。依照帝林大人的体魄,大概只需修养个一年半载,自然就能将对方的真气消除了,身体恢复旧观……”
听到帝林并无生命危险,今西和哥普拉对视一眼,都是心下大定。
“谢谢了,医生……”
声音虽然虚弱,却吸引了所有人注意。不知什么时候,躺在床上的监察总长已经睁开了眼睛。众将涌上前去,激动的喊道:“大人!您醒了?您没事吧?”
帝林轻声的答道:“我没事。”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今西和哥普拉连忙帮他扶起,让他斜靠在枕头上。
帝林把目光投向医生:“大夫,你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麻烦你了。”
“大人,您内力深厚,体质底子好。即使有伤,只要好好修养一年,吃上几剂药,会很快痊愈的。就是有一条,在痊愈之前,您万万不可再与人动手了。您的经脉已经受了伤,现在很脆弱,运不得气了,也不能劳累了,您需要休息。”
帝林点头:“多谢指点。但我现在实在有要紧的事,也没一年的时间。大夫可有什么良药妙方可以加快恢复吗?”
两个医生一起摇头:“大人,您的伤势很奇特,敌人的刀只划破了您的表皮,却穿透身体击伤了您的内脏和肺腑,却又不下重手彻底摧毁,显然已是手下留情了。这种伤势,非外伤又非内伤,恕我们才疏学浅,能做的实在不多,只能开点定神安宁的辅助药让您好好休息,莫再劳神。要想痊愈,主要靠的是您的体魄和时间。一年时间,真的不能少了。”
帝林苦笑,叹道:“波纹功,阿秀,天下第一神奇绝技,果然名不虚传。”
送走了两名医生后,众人围着帝林团团坐着。帝林问:“外边情况怎样了?”
哥普拉答道:“有各级军官弹压着,军队秩序还保持着,部队情绪也还稳定——大人您不必cao心这些,安心修养就是。军队的事,我和今西等诸位大人会料理妥当的。”
“正是。大人您安心养伤就是,我们会处理妥当的,无需担心。”
“哥普拉,跟我说实话:你们还能控制军队吗?现在还听我们命令的部队,还有多少?说实话,我要知道实情,才能下决定。”
“这个……”哥普拉望向旁边人,但众军官都避开了视线,不敢帮他接上这个话题。最后,他只好颓然道:“大人,我不知道……不过刚才有一伙军人在外边闹事,说不肯投降,让我给劝走了。”
帝林眼中利芒一闪。往ri,全军上下,无不畏己如神。现在,他们居然敢上门闹事了。统治的威严来自敬畏,一旦失去了敬畏,统治的根基就开始动摇,自己对军队正在失去控制。
这件事,若放在往ri,那是最严重的事件,少不了一番雷霆手段的清洗和杀戮以挽回威信,但现在——帝林心下盘算一阵,也就放开了。
“我战败的消息,已经公布了吗?”
“我们还没有正式公布,但是不少人知道了。现在很可能已经在军中传开了。”
“那么,继续抵抗下去,是不可能的了。”帝林用的是平静的陈述语气。
两军首领以单挑决胜负这件事早就传遍了全军,现在即使帝林想反悔,士气大丧的官兵也不会愿意继续再战。再打下去,除了死伤更多的人命。什么收获也不会有,监察厅已失去了战胜的希望。而远东那边正相反,比试得胜,他们正士气如虹。
“事已不可为,我们该离开了。”
“离开?”军官们面面相觑。今西低声说:“大人,除了紫川家,流风和林家都把我们看做敌人。谁肯得罪重新掌权的紫川家来收留我们呢?”
“以前,我听阿秀说过,除了我们这个大陆,海外还有很广阔的世界。那边同样有文明的国家。听闻海外有些大岛,岛上物产富饶,上面居住的土人武力孱弱,一国只有数千持竹枪木棍的士兵……”
众人眼前一亮,今西接过话头:“大人,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在那边立足?”
“正是。”帝林环视众人:“当然,这只是传闻,海上风高浪大,风险也不会少,一个不好,大伙全部葬身在海上也是有可能的。所以,我也不勉强大家,不愿意走的,可以留下。”
帝林说全凭自愿,但在场众人皆已明白,除此以外,自己已无路可走。低级士兵还有可能得到赦免和宽恕,但自己这些高级将领却不在此列。等ri后紫川宁缓过手来,她自然会一个个收拾。那时候,只怕自己是生不如死。
众人都毫不犹豫的应道:“愿追随大人,直到天涯海角。”
“告诉官兵们。愿意跟我们走的,到这里来集合。不愿意的,就算了。走和留,现在也说不好哪个是活路,大家全凭自愿,各安天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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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 第三章 各安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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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雪又下了起来,纷纷扬扬,白茫茫一片。在纷纷扬扬的飞雪中,大道上向西行进的人群络绎不绝。士兵们背着自己的包裹和行囊,零零散散或是三五成群的结队行进。士兵们都穿着便服或者剥去了职衔标志的制服,用头巾裹住了脑袋冒雪前进。在士兵们麻木的脸上,没有激动,没有伤悲,有的只是前途未卜的茫然。
监察长大人已经战败,监察厅已经解散,再没有人管他们了,也没有人要求他们为谁而战。如果愿意投诚远东军的,那就留在营地里;如果愿意继续跟着监察长大人远走他乡的,那就到庙村去集合,那里还有忠于监察长大人的部队;如果两样都不喜欢的,那——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有人选择了留在军营里等候远东军过来接管,有人则激动的宣称要去庙村继续跟随帝林大人,但更多的人,却是不声不响的卷起了包袱和行李,安静的从军营的后门走出去。打了那么久的仗,士兵们思家心切。何况,谁也不知道胜利者会怎样处置自己,虽然总长声称特赦所有叛军,但大部份官兵都不愿拿自己的xing命来试验新总长的宽宏和诚信。
紫川秀骑在马上,在道边伫立着。士兵们chao水般从他身边走过,对这位银发的年轻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不是没有人动过歪脑筋想抢劫他的战马回家,但将军身后上千名雄壮的武装卫队让他们丧失了动手的胆量。
在紫川秀身后,身披着黑甲的白川一手按剑,jing惕的注视从身前涌涌而过的叛军士兵。她低声对紫川秀说:“大人,虽然说监察长阁下已下令投降,但这样深入叛军,我们身边的护卫还是太少。万一碰到叛军大队,下官担心身边的力量不足护卫大人安全。”
紫川秀点头,望着那远远的平线上一个小黑点,他心chao起伏,在那个偏僻简陋的小村庄里,自己亲如血肉的兄长受伤躺卧。他很想过去,再见帝林一面。但理智告诉他,自己不该过去。猜到了紫川秀的想法,白川说:“大人,我觉得您现在……不好过去。”
“嗯?”
“大人,监察长大人已经认输,我相信,他是不会对大人您不利的。但是看这个情势,监察长阁下已经控制不了部队了……而且,您过去,见到监察长大人,您打算要跟他说什么呢?难道要说声对不起吗?”
紫川秀猛然转头,愤怒的盯着白川,她吓了一跳,不敢再出声。
紫川秀自己却先泄了气,长叹:“祢说得对。我确实没必要去的。”
“是啊!”
“但我还是要去。”
说完,紫川秀一紧马绳,逆着人流策马奔驰起来。白川才反应过来,冲卫队喝道:“还不快跟上大人!”
紫川秀抵达庙村时,还是迟了一步。他只看到了黑沉沉的一片低矮屋子,村子里空荡荡的,静无声息。
在村口处,一个宪兵军官见到了紫川秀一行人,快步走上前来:“是远东统领大人吗?”
卫兵们立即围上来,要冲上去将这个军官扑倒。借着天边最后一缕夕阳光亮,紫川秀却已看得清楚了,来人正是今西。
“住手。”紫川秀喝住了卫兵:“今西?监察长大人在哪里?”
今西鞠了一躬:“统领大人,我家大人已经离开。他告诉我在此等候,说您应该会来。这里有他给您留下的一封信,请您查阅。”
一个卫士从今西手中接过了信,恭敬的转交紫川秀。
紫川秀伸手抚摩着手上的信笺。一个卫兵识趣的奉上了火把,借着火把的亮光,他看到了帝林俊秀而笔挺的字迹:
“阿秀吾弟:
见字如晤。
今ri一战,吾弟名动天下,无论武艺与霸业,皆至无上境界。为兄虽然战败,但亦在心中为吾弟深感欣慰可喜。
吾弟虽已屹立于辉煌巅峰,但制霸大业,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吾弟切莫以目前地位为满,权臣之路,步步荆棘,进退维艰,古来功高震主,稀有善终。倒不如一步踏出,便是海阔天空。
以为兄观之,大陆纷争亦有三百年,紫川氏气运已衰,流风家分裂成四,林氏庸庸碌碌。天下纷乱已久,万民不堪其苦,当此时,应有王者横空而出,手掌利剑,扫灭群僚,一统天下。
而吾弟平远东,镇魔族,统万里江山,掌无敌铁军,拯人类于存亡,挽家国之危难,功勋盖世,誉满天下。群雄之中,唯有流风公主堪以与你较一ri长短,然则霜公主却偏属意你,此正为天命。未来天命王者,舍吾弟其谁?当取不取,反受其咎。
沙岗之战后,吾弟前方,已是一马平川。成大业者,切忌妇人之仁。他ri若能见大陆一统帝国诞生,为兄即使在九泉之下,亦为吾弟昭昭功业喝彩鼓舞。
魔族皇族野心勃勃,凶残狡诈,绝不可信。然则目前用人之际,吾弟可考虑用魔族兵攻流风与林家,削其实力,待天下平定后,勒令魔族皇族迁入内地,逐一戮灭;派人类军官统掌魔族之兵,人类官吏管辖魔族之民,迁人族居民入魔族境内,百年之后,王国便成帝国又一腹地,此为吾弟之无上功业也。
流风族叛逆成xing,绝不可留。除霜公主外,皆应铲除。
林氏狡诈伪善,然则野心魄力皆不足撼动吾弟霸权。可留,可杀,存乎吾弟一心。
紫川氏目前唯余紫川宁一人,宜封以厚爵重禄,以安民心。但,元老会之流定要斩尽杀绝,因吾弟麾下的忠臣猛将众多,将来必成新朝贵族,而元老会等皆为前朝支柱,已垄断经济和民生要脉,堵塞新朝贵族进取余地。缺乏新贵族群的支持,新帝国将成无根之木,决难长久。此事关系帝国命脉与国运,绝不可心慈手软,切记,切记!
能与吾弟为友,实为愚兄此生最大幸事。然人生无常,造化至此,深以为憾。今ri别后,愚兄将率部出洋,游览海外山河,逍遥此生,吾弟前程远大,勿以愚兄为念。
保重身体,期盼重逢。
帝林七八七年一月五ri”
把手中的信笺看了一次,两次,三次,紫川秀百感交集。他望向今西:“监察长大人,还留了什么话吗?”
“大人说,他的伤并无生命危险,让下官转告您,请您不用担心。”
“今西,也请你转告他,让他好好保重身体。我期待着将来重逢之ri。”
今西鞠躬:“遵命,大人,下官一定转告。告辞了。”他转身上马,从村中疾驰而过,逐渐消失在苍茫的夜幕里。
紫川秀深深的眺望着今西消失的方向良久,他小心翼翼的把信封好,放进了大衣贴身的口袋里,然后,他回头对白川说:“我们回去吧。”
相比于监察厅阵营里的凄风冷雨,此时的远东大营里却是一片欢腾。紫川秀回营的时候,主帅大营里正在举办宴会。紫川秀还没踏进门口,便听到了主营那边传来的一片喧嚣嘈杂声,划拳声、叫好声、闹酒声,他皱皱眉,叫来了营地的执勤军官:“怎么回事?营地里为何如此喧闹?”
“启禀大人,几位总督前来叩见总长殿下,说是要庆祝大胜。总长殿下也就答应了,他们正在营里举办宴会,还想请大人您赏脸参加。”
紫川秀脸se一沉。刚刚击败帝林,抚恤伤兵、收容叛兵、接管叛军指挥权,部下骤然多了十几万兵马,为安排他们的衣食住行,又要提防他们暴动发难,参谋部和后勤部的官员们忙得人仰马翻。总督们倒好,打仗糟糕得一塌糊涂,打完仗他们倒是跳出来说要庆贺了,真是恬不知耻。
他问:“有哪些人?”
“具体人数下官记不得了,但有科维奇、胡麻、安德烈、米海等诸位总督大人,还有些周围行省来的元老代表,都说是来恭喜宁殿下的。”看着紫川秀的脸se不好,他低头致歉道:“大人,下官是今ri的值勤官,监管不严,请大人责罚。”
紫川秀叹口气,不管怎么说,紫川宁毕竟还是家族的主君,她若执意要开宴会,没有自己的命令,部下们确实也不好拦阻的。甚至就是自己,碍着紫川宁的面子,也不好过去扫兴。
“不关你的事。继续值勤吧。”
虽说不过去扫场,但紫川秀也没闲到这个地步,要过去凑那群二百五总督的趣。他径直回了自己帐里,几个幕僚军官早已等在那里了,向紫川秀请示答复。
“大人,侦查部门报告,对面的叛军确已崩溃了。请大人明示,我们何时派遣部队过去接管?还有,派遣哪些部队过去?”
“大人,我们发现部份叛军兵马正在有秩序的逃逸,是否要追击他们?”
“大人,有不少叛军士兵自行到我军阵前投降。是否接纳?”
“大人,后勤部门请示,投降叛军的伙食供应标准如何制定?”
“大人,安置归降叛军的营地请您划定?”
“大人,有一个投降的叛军头目请求您的接见。他自称卢真,是原监察厅的高级幕僚官。”
堆积如山的问题中,唯有这个问题引起了紫川秀的兴趣。他把幕僚们都打发去了后勤部:“这些问题,你们该请示明羽阁下。去吧!”
“啊,明羽长官说他无法定夺,正是他让我们来请示大人您的……”
“没事。就说我授权他全权处理就是了。还有,把那个卢真带上来,我要见他。”很不负责的将棘手事务都推给了部下,紫川秀翘着二郎腿等着见卢真。
比起当年骄横跋扈不可一世的瓦伦要塞镇守军法官,现在的卢真早已没有了昔年的威风。他哆哆嗦嗦跪在紫川秀面前,不停的抽自己嘴巴:“我该死!我该死!我抗逆王师,罪大恶极……我该死,大人,我也是被叛贼们胁迫的……”
紫川秀冷冷的注视着他。虽然他叫卢真来的目的并不是想欣赏这场掌嘴秀,但看着昔ri这无耻又跋扈的家伙这般用力作贱自己,他倒也没叫停的意思。
知道眼前的人是世上屈指可数有能力救自己的人,卢真是下了死决心了,每个耳光都抽得拼了死力,抽得脸颊发红发肿,嘴角流血,耳膜嗡嗡作响,脑子发晕,可紫川秀不叫停,他也真不敢住手,一直抽到自己jing疲力竭的瘫在地上,喘息如牛,才听到对面坐的人冷冷的发话了:“卢真,参与叛逆,攻打总长府,谋杀斯特林——论罪,你被杀头二十次都不多。你该死不该死,不在我,而在你自己,你明白吗?”
“是是!罪臣明白,罪臣明白……”卢真也是聪明人,知道自己能否活下去,不在于给紫川秀磕多少个响头,而在于自己能给他带来多少利益。
“大人,监察厅昔ri在家族各处安插眼线情报员,他们的名单,我知道不少!”
紫川秀轻蔑的扫他一眼:“卢真,你脑子秀逗了?现在外面几十万叛军争先抢后的要投降我们,跟我们打过仗见过血的叛贼我们都能招降,还在乎你那几百个眼线?何况,监察厅已经垮台了,那些眼线还有什么作用?他们还能跟谁汇报?这个情报,还不值得救你xing命!”
“是是,大人说得对,罪臣愚昧……”卢真额头上冷汗直流:“大人,监察厅派驻林家和流风家那边的情报员,我也知道不少,能跟他们重新联系上,让他们继续为家族服务!”
紫川秀沉吟道:“这个情报……倒还有点份量。不过要救你xing命,那还远远不够。何况,这些东西,我们抄了监察厅的档案库也能找到的,说不定比你提供的更齐全。”
卢真连忙出声:“大人,监察厅的十五处秘密档案,我也知道放在哪里!里面有很多珍贵的秘密资料……另外,监察厅聚敛钱财无数,收藏的地方我也知道……”
紫川秀心下意动,表面上却是满不在意的摇摇食指:“这些鸡毛蒜皮的东西,就不要拿出来显摆了。我的时间很宝贵。”
“是是,大人目光远东,志向深远,罪臣的这点小东西实在不放在大人眼里……”卢真汗湿重衣,拼命的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出有点价值的东西。他可怜巴巴的望着紫川秀,目光里满是哀求:“只是罪臣浅薄,实在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了……”
“其实你说的这些东西也不错了。”紫川秀心下嘀咕,脸上却是严厉:“看来,卢真你反省得还是不够深刻,诚意也不是很足!”
卢真不敢再答话,只是拼命的磕头,将脑门在地上磕得“匡匡”做响,铁青红肿一片。紫川秀也不拦他,只是自顾说:“这样吧,我给你安排个清静地方,你住下好好想,想好了写份悔罪书给我。”
卢真茫然:“悔罪书?请问大人,写什么?”
“写什么都可以。写你刚才说的东西,你知道的情报,监察厅叛军的资讯和人员,还有这次叛乱的经历过程,都写出来吧。详细点,慢慢写,不急,我会常派人过去找你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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