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相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尤其是那白衣胜雪的男子,那时我坐在清澈的水边梳理长发,他立在我身边吹笛,那边一处静幽的桃苑,阳光慵懒地穿过桃花林,照得摇曳的水波像缎子般柔滑,风里飘浮着桃花的甜香。
但如今看着枯败的桃林,我的心纠结地快要滴出血来。
怔仲中,远远飘来“嗖嗖”兵刃迎风之声,我向桃园深处走去,阳光下一男子青衣如水,翩翩的衣袂临空而舞。这把薄削的剑,舞起来像风一样潇洒,青铜吞口的剑刃闪着微微的光低诉着它的主人曾经喋血黄沙,叱咤风云的过往。
“啪”脚下的枯枝被踩断。
“谁?”
他忽地停了下来,转身,剑锋直指我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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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第127章人生如茶(上)
我看着他抿嘴一笑,三指轻扣剑锋,顺势而下,滑过中段,指尖掸了掸剑刃听其发出“嗡嗡”的鸣响。
“好剑!”他见是我,呆立不语,我放下手臂,看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走去,擦身而过时对他低语:“当配英雄!”
他伸臂一把拉住我的手肘,自嘲地说道:“什么英雄,只不过是个守墓的废人罢了!”
我回身看他,他半低着头,笑,低低的,涩涩地笑。
我转身接过他手中的剑,手指贴着冰凉的剑锋,从剑尖缓缓滑到剑柄,这冰凉的触感亦如我们这些人苍凉的人生。
“胤祯,你我再品次茶吧!”他抬头瞪大眼睛看我,有些悻悻地说道:“皇上已令我改名,我叫……”
“我知道,但我心里只愿叫你们原来的名字,现在四下只有你我,无妨的!”
我和他从屋内取来茶具,松蒲为椅青石为案,迎风而坐,我半倚着青石看十四笨拙地生着炉子,从那腾起的烟雾中仿佛看到儿时嬉闹的场景。
滚烫的开水浸泡着干卷的茶叶,慢慢地,紧缩的茶,片片舒展叶叶鲜活芽芽滋润,顿时,四周流溢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美酒千杯难成知己,清茶一盅便可醉人”。十四看着杯中发愣,喃喃低语:“叶儿,今天你又想通过这茶告诉我什么?”
“原本不想说什么,只觉得欠你一杯茶,但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非得说点什么才好!”
他听完无语轻笑,嗅得氤氲的茶香,盘膝而坐,小口啜着香茗,借暖暖的茶香散去心头烦闷。
不过一年光景看着他却觉得苍老了许多,眼眶红而干涉,下颚处畜着密密的胡渣,他抬头对上我的目光,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继而笑得萧瑟,许久之后又点着杯沿对我淡笑:“此茶乃是额娘最爱,妙在三品,唯浅斟慢啜,方能渐悟其中点滴蕴蓄。一品浓过翰香墨色,初尝涩苦而舌存余甘,回味良久;二品雅似兰馨蕙草,婉约绮丽而隽永幽长,沁人心脾;三品淡若纤纤细水,悠远超然,兼容古韵新赋之美,其意入茶而境在纸外!”
我拿起茶杯轻啜后,又顺手带起水壶继续冲泡,香气清雅琇永,品茗杯中淡淡黄色浮动着暗香。
“这头道茶,杯内翻滚,激情澎湃,茶叶以优美的姿态散开,然后浮浮沉沉,舞姿翩翩。浓酽的色,苦苦的味,我想这便是少年!”说完将杯递到他的手边,见他错愕地看着杯中,我继续说道:“这二道茶,杯内水光翠影,蔚然成观,茶叶欲上不能,欲下不得。从而若起若伏,如蝉翼轻振,却有着迷人的甘醇与芳香,我想这便是中年。”
他举着茶杯看我,眼神迷离,似透过我看向他的人生。
“第三道茶,杯内暇思悠远,回归自然,茶叶层层叠叠,纹丝不乱。显得安恬静谧,燕处超然,却有着绵绵不绝的余味,我想这便是老年。”我放下水壶,揭开壶盖,给他看壶内的茶色,他仰头淡然的看我:“叶儿,你是想告诉我”人生如茶,心境如水“吗?”我惊讶于他的聪慧与敏锐,微微颔首,不料他却止了笑,缓缓转动手中的小杯,闷闷地说道:“我宁愿是这水,而不是茶!”
我起身走到他身后,双手按住他的肩膀,他的双肩突然抖动起来,我自然的搂过他的头让它靠在我的腹部,掌心一阵湿热,其实对于一个失意伤心之人最好的发泄,莫过于陪他大哭一场,只是我的泪太少,分不了给他,就这样吧,毕竟他爱过我、救过我,而我,是他的姐姐啊!
风檐下有人拾阶而入,站在宫内的回廊上默默地看着我们,我转头看见那对再熟悉不过的蜜色眼眸,除了伤痛,还是伤痛……
我斜靠在天桥酒肆的围栏旁,俯着身子向喧闹的街道张望,四合院、胡同口,富家子弟带着瓜皮小帽,提笼溜鸟,不远处杂耍卖艺的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真是好不热闹,对面酒楼里正上演新的一轮糟糠妻下堂戏,男人搂着新欢手里抖着休书,女人掩面在一旁啜泣,我见了冷笑一声,一p股坐回椅子上,拿着筷子一下下敲着碗沿。
“一別之后,二地悬念,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万言千语说不尽,百无聊赖十依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不圆,七月半烧香秉烛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急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几断,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做男。”
博硕见我絮絮叨叨,抬头皱着眉望我,我放下筷子,偎近他,轻佻地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大笑道:“痴人!蠢人也!”
“叶儿,醉了吧!”他有些羞恼地瞪着我,我笑着站回围栏,懒散地答道:“这几杯怎么会醉?不过是触景生情罢了,女人啊!永远逃不了个”情“字!”
“叶儿……”
我回身给了他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转身低头向楼下人群处仔细望去,三个半大的孩子穿着仆役的衣服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好不兴奋,博硕凑到我身边随我看去,然后又皱着眉看我,我冲他微微一笑,小声说道:“这离家的猫崽子可得仔细看好了!”
我和博硕在人群中缓步向那三个小小的身影走去,其中一个十二岁左右的男孩转身时突然对上我的目光,我正想装作没看见,不料他却背过身拉着旁边一大一小耳语了几句,然后倏地拉起那个小身影向人群深处钻去,我急忙扯着博硕指着他们消失的方位心急地说道:“博硕,快,你去追那两个!”说话间博硕已冲了过去,我看着眼前微微呆愣的少年,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那少年转身看到我,脸一下子涨的通红,似乎又带了些被算计的恼怒,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扬起拇指指了指身后的赌坊,笑道:“四阿哥,臣带您去玩点刺激的?”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拥挤黑暗的小屋内乌烟瘴气,弘历一踏入赌坊连忙捂住口鼻遮掩扑面而来的臭气和汗酸味儿。我笑着揽过他的肩,带他来到赌桌前,拨开人群,随手扔了一定银子丢到画着“大”字的圈内。身旁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抖索着将手中的碎银放到我的银子旁边,刚离手又忙把银子挪到小的一边,庄家一再催促,他一咬牙抽回枯瘦的手臂,蜡黄的双眼死盯着庄家手中的色子。
“离手了,离手了!开!”
“大!”庄家一开碗盖,众人唏嘘不已,有笑的,有恼的,我嬉笑着揽过赢来的银子,却见弘历盯着那男子不停地打量。
“不行!我还要赌!”那男子撒起泼来,趴在赌桌上不肯起来,庄家不耐烦地说道:“我说你烦不烦哪,赌?你拿什么赌?上回欠了咱们爷三十两银子,你拿老婆抵了,今儿这你女儿的卖身钱也被你输掉了,你还有什么可赌的?”
“我拿我的命来赌!”那男子抬起头急红了眼,发狠似的猛捶桌子,庄家歪过头招来两名打手,二话不说就将那男子拖到地上猛揍了一顿,那庄家将脚狠狠踩在他的头上,得意地说道:“你的命不值钱,有本事再生几个女儿出来,倒可以卖些银子,哦,我都忘了,你把老婆都卖了,哪来的女儿呢?哈哈哈!”
那刺耳的笑声震痛了耳膜,弘历紧皱双眉,小小的拳头捏得青白一片,他正欲往前冲,却被我一把拉住,轻轻摇了摇头,将他带离那张喧闹的赌桌。
“四阿哥,输赢自有悲喜的分界,你救得了他今日,但你救不了他的未来!”他侧过脸愤然地望着我,我抄着双臂,看着那被抬出的男子严肃地说道:“四阿哥,这是你们这些天之骄子接触不到的民间,像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他们先是丢下一锭银子想赢一个机会,实际上是丢下了欲望,输了整个人生。”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他转到我面前正视着我,眼里已经有了和他年龄不相称的老成和威严。
“四阿哥和五阿哥不一样,如果说五阿哥只是单纯的贪玩,那么四阿哥出行多少会有所目的或者有所感悟吧!”
他听完露出一丝微笑:“年大人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样,不过这次和弘昼、茵尘出来确实只是贪玩,但既然年大人给找了理由,我岂有不用之理?谢了!”他说完抱了抱拳,转身向外走去,我赶上走在他的身边,看到他笑得欣然:“时候不早了,也该是时候回宫了,还请劳烦年大人了!”
“四阿哥客气了!”我和他说着话走到街边,远远看到博硕抱着茵尘迎面走来,茵尘笑得极为灿烂,手里拿着新买的风车,弘昼跟在博硕身后说着什么,博硕温柔地望着茵尘笑,那眼神柔地可以滴出水来,满是不尽地宠溺,我看了一下子酸了鼻子,心口一个劲地猛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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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第128章人生如茶(下)
“茵尘,太没规矩了!”待走进后弘历一声低斥,茵尘噘了嘴不情愿地让博硕放她下来,弘昼见了弘历也安静下来,讪讪地站到一边。
“你们两个还不见过年大人?”我正盯着茵尘发愣,听他这么一说倒有些无措起来,那两个孩子上前行了礼,都乖乖地聚到弘历身边,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茵尘躲避着我的目光,比起博硕她似乎不愿正面看我,我的心失落不已,黯然地看向弘历,低声说道:“四阿哥,咱们这就回宫吧!”
弘历点了点头,一行人随着拥挤的人潮向前走,博硕他们走在前,我和弘历落在后面,沉默了半晌突闻弘历试探地说道:“年大人,这茵尘和您长的却有几分相似呢!”他说完抬起头冲我意味深长地一笑,我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但听他叹息似地接着说道:“难怪十三叔对她那么上心了!”我的心“咯噔”一声,那感伤的情绪还没来得及酝酿,忽听身后有人大叫:“让让让,快散开,那马疯了!”
我回头一看,一辆外设豪华的马车发了疯一般的向我这边冲来,行人手忙脚乱地避让,街道两旁的摊贩混作一团,一些杂七杂八地东西一时间满天乱飞,有些牵马的商人见事不好,立刻拨转自己的马头避让了过去。可是有的人还没有来得及把自己的马安抚好,就被那辆马车给冲地人仰马翻。
我连忙张开双手把弘历护在身后,盯着那马车对博硕大声吼道:“快带孩子们进店铺!”
说着自己向那辆失控的马车迎了过去,正当我计划着跳上马背时,却被身旁混乱的人群挤得丧失了最佳时机,那马车从我眼前呼啸而过,模糊间看见车夫似乎不省人事的样子,没时间给我多想,我跟着快跑几步跳到半空,猛地抓住那辆马车p股上的扶手,然后直起身子,顺着车壁挪向马车前侧,那车夫歪靠在一边,右侧脖颈上鲜血淋漓,我只得一只手抓定车辕,一只手急勒那丝缰,怎奈那马已惊了,怎么也勒不住。我使出浑身的劲也只能让牵引着车子的马不撞在城墙上,好在已到了街道的尽头,我伸出手臂高举着示意守城卫士不要关城门,这马车风一般穿过城门向郊外奔去。
京郊树木
若相惜 第 31 部分
了街道的尽头,我伸出手臂高举着示意守城卫士不要关城门,这马车风一般穿过城门向郊外奔去。
京郊树木丛生,我看着这情景生怕弄个粉身碎骨下场,正想着跳车自救,但闻车内突然响起婴儿的啼哭声,我一惊顾不得前方,回身撩开帘帐看去,一个半大的婴儿裹在襁褓里,正躺在死去的嬷嬷怀中,我一看那嬷嬷的装束,竟是宫里的人,我心想不妙,莫非这婴儿也是哪位阿哥、格格不成,容不得多想,眼瞅着前方一棵大树躲闪不过,我连忙钻进车内抱起孩子,护在怀里,只听“嘭”一声,那辆马车撞倒树上,因受不住惯性的刺激,四散着爆炸开来,我顺着那力给弹了出来,蜷缩起身子,努力护好怀中的孩子,好在马车擦擦碰碰速度锐减,我就地滚了几圈也没受太大的伤,长叹了口气,忙看向怀中的婴儿,此刻他竟止了哭声,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我,我狼狈地起身,抱着他坐在地上,翻了翻襁褓,看看绣品确实是宫里的东西,不由得叹息地说道:“小东西,算你与我有缘!”
说完无奈地抱起他慢慢向城内走去,那孩子被我一路抱着竟也不哭,偶尔还格格笑上两声,他的笑脸激起了我的母爱,我小心抱着他,看他睡去时不禁露出温柔地笑容。
出了树林来到驿路上,走了没多会儿从远处飞驰而来两部马车直奔城门,因奔驰急速,车后扬起了漫天黄沙,我赶紧捂了婴儿的口鼻,待马车过身后才将手放下,转头看了看满身的沙土,刚想拍打,那其中的一辆马车陡然停下,我倏地警惕起来,手掌慢慢摸向腰际的佩剑,谁知马车上竟下来一位金发碧眼的男子,他停在远处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向我跑了过来,我见不是杀手也悄悄将剑c入剑鞘,那男子此时已经走进,隔着黄沙我还没看清长相就已被他搂入怀中,我疑惑顿生只听他兴奋地用英文大喊:“hellen,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我是clark啊,你还记不记得!”他便说边用力地拍打我的背部,那原本因事故早已裂开的伤口,此时伤情恐怕更加恶化了。
我只好连连用单手推着他,提高语调的说道:“住手,clark,别伤了孩子!”
他这才停下来,不置信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中的孩子,问道:“hellen,这是你的孩子吗?你们怎么这么狼狈?”
我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腰部的伤口火烧般地疼起来,我有些虚弱地看向clark,略带恳求地说道:“能带我进城吗?我身上有伤,现在没力气解释!”clark听了连忙点头,扶着我向马车走去。
“唰唰”几声鞭响,马车风驰电掣地向城内奔去,clark低头玩弄着婴儿的脸蛋,我看了他一阵,心想这男人眼睛真毒,我穿了男装又如此狼狈竟也被他认了出来,不知以后hellen这身份该如何瞒下去。
正想着已过了城门,我撩开窗帐一角向外望去,此刻街上混乱依旧,一小队骑兵急匆匆地向城外赶去,我放下帐子看向怀中熟睡的婴儿,在心中喃喃地问道:“他们是不是为了找你?你到底是谁呢?你的阿玛、额娘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你陷入险境呢?”他在我怀里动了动,伸出rr的小手紧紧抓住我的小指,那一瞬我柔情漫溢,情不自禁地低下头亲吻他粉嫩的小脸,身边的clark微笑着看我,欣羡地说道:“你孩子真乖!”我笑着摸了摸婴儿的额头,叹息着:“是啊,他很乖的,我的孩子……”
clark的随从揭开了我腰部的纱布,那不断渗出的鲜血早已经将纱布完全浸透,伤口犹如小孩的嘴般,鲜红色的r外翻出来,clark皱着眉背过身对我,略有些尴尬地问我需不需要他回避,我笑着跟他打趣说他都看光了才想起礼节,分明是个假正经、伪君子,若是真看不了这渗人的画面只管出去好了,不需要找借口,他被我这么一击反倒拗了起来,非要在一旁看我。
那随从简单的清理伤口后,便掏出一个约一寸长的银针,开始给我进行缝合。当针尖穿过我的皮肤时,一阵剧痛袭来。他缝的十分仔细,可持久的疼痛让我实在难以忍受,“咝咝”地抽着气,为了分散注意力clark不停地和我说话,他告诉我这个随从是他小时候从贩子那买来的,那时候这孩子还小,贩子虐待他,割了他的舌头,他出于同情将他买在身边并送到当地神父那学习医术,他还跟我吹嘘他随从的医术多么多么高明,那神父的医术又是如何如何神奇,我痛得意识有些恍惚,懒得答理他,但看着那小随从熟练的缝合手法,不禁抱着试探的心情问道:“我有个朋友,体内常年积毒,这种病你的随从可会治?”
他听后倒是热情地想让我带着随从去给那朋友看看,我想着胤祥那定是说不妥,于是折中地问道:“看诊倒是不方便,不过我有他的病史资料,改明儿我翻译一份带你看看!”
clark连拍着胸脯说没问题,说话间伤口已经处理完毕,我让clark把婴儿抱了过来,搂在怀里正欲睡去,博硕那已经接了消息带了卫兵来接我回府,我不想clark为难穿了衣服随博硕上了马车,临走时clark还塞了一些药给我,我心知遮掩不了索性亮了真实身份给clark,并希望他常来找我聊聊,clark得知我的身份也不惊讶,依旧笑嘻嘻地送我。
车内我抱着孩子轻轻拍着,博硕却皱着眉严肃地看我。
“叶儿,这孩子可是马车里的?”我笑着点了点头,孩子此时已经醒了,clark刚刚又命人喂了食物,所以精神大好地瞅着我笑,我怜爱地点了点他的鼻尖,他“格格”地笑着想抓我的手指,嘴里“玛……玛……”地叫着。
我靠着博硕的肩笑作一团,抬起首正想指给他看,却发现他正脸色铁青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不解地问道。
“你可知他是谁家的孩子?”
我摇摇头等着他的下文。
“大清怡亲王第七子弘晓,圣祖康熙六十一年生,母嫡福晋兆佳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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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第129章缘起缘落(上)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博硕,他的声音似透过重重云雾穿透过来,我垂下眼睑努力扯出一丝笑意,却苦的连自己也骗不过,伸出手撩起轿帘对着外面的车夫吩咐道:“回头,不回府了,今儿晚上住京郊别苑!”
帘子放下,我转身看见博硕抄着双臂斜靠在车壁上看我,目光凌厉,眼神饱含着悲痛和责备,两道浓浓的眉毛几乎蹙在一起了,黑漆漆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闪着寒光,似要看穿我的心事。我心中一阵揪痛,慌忙别开头,却隐约可以感到眼睛里的湿润。
“这孩子不送回去?”他的语调有些冷,似故意要在我原本伤口上再砍上一刀。
我“嗤”地冷笑一声,答道:“哪这么容易就让他们要回去,好歹这小东西也是我用命换回来的,这眼看着就入冬了,咱们那粮草也该备置些了,军饷也吃紧着呢,这下子王爷欠我个大人情,可不该在皇上那儿使绊儿了,还有……”
“够了!你这些话骗得了谁?你看看你自己,还是那个飒爽英姿的年大将军吗?邬先生说的对,你早晚要毁在他手上!你心心念念地想着他,可他呢?叶儿,这世上没有谁能一直不变的,你现在守着的东西可还值得?”他突然双手箍紧我的肩前后摇晃着,激动地冲我喊着,怀里的弘晓“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我用劲推开他的手臂,也大声地回喊道:“值不值得由我自己说了算,博硕,你可以把你的野心强加在我身上,但你别动他。我不准你动他,你若违背我,我一样杀了你!”婴儿的哭声撕心裂肺,博硕红极了眼咬牙切齿地瞪着我,眼中含着深深的痛和绝望。我微喘着看他,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但却倔强地不愿低头,博硕的目光与我胶着了半晌,忽地撩开轿帘,窜下马车,车外有侍卫惊呼,一阵s动之后,我听到马蹄远离的声音,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小声地问道:“主子,这……”
“走!不准停!”
“嗻!”
我埋下头,悄无声息的,眼泪流了下来……
起风了,金黄的树叶从空中旋转着飘落在园子里,还未等完全落下,又被一阵风托着飘向回廊的另一头。地上薄薄铺着的树叶随着阵阵秋风在碎石小道中间翩跹旋舞。
我换了轻便的衣衫,披散着长发抱着孩子在院中缓缓地走着,这一岁孩子已经会说一些简单的词了,我抱来的一路上“阿玛!阿玛!”的叫了好些声,看得出来他额娘还是在他身上用了心思,极力讨胤祥欢喜的!我的心情涩涩地,看着他乌黑的眼睛发愣,手指轻轻摩挲着他软软的小脸,风吹来略略有些凉意,但这已经算不上什么了,我心底的冰冷远比秋风要凉无数倍。
忽然指尖一阵温暖,我仔细看去,他嫩嫩藕节般地小手牢牢地抓住我的手指,裂开嘴,牙齿白白小小的,冲着我憨憨地傻笑,那笑容淡去了我心中的伤痛,我抱着他坐到树下,用头轻轻抵着他的额头,笑着对他说道:“额娘!叫额娘!”他开心地笑着,两只小手抱住我的脸,张着大口添得我一脸口水,那一刻我终于又有了做母亲的感觉,这种久违的柔情触发了我心底最深的渴望,这孩子在我的怀里,而我的孩子在他的怀里,抱着他我才真正了解胤祥的感情,那样的微妙。
所以我相信这缘分不会尽,我和他,相遇、离别;再相遇、再离别,这半生蹉跎,我的心不变,他又怎能变?
“叫我额娘,来,叫一声!”
“……娘”他笑着拍掌,我惊喜地望着他,点着他的唇盅惑地说着:“额娘!是额娘!”
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回廊那边的小道上传来踏着枝叶的脚步声,我回身看去,他的身影嵌在如画的落叶中,只是忧伤如漫天的风信子在园中密密的弥散开来……
风里,有一种涩涩的、酸酸的、咸咸的,宛若浸了泪一样的味道。心,无来由地痛,我黯淡了目光搂紧孩子在树下静坐,他走近的声音使我心湖的帆又一次被风涨满,耳边似滚动着秋露滴落于水的音符,我将头埋进婴儿的怀中,鼻尖充盈着他身体上氤氲着的沉香。当他的手穿过寂寥的秋风落在我肩上时,我听到心底的声音:此爱纵然飘渺,但也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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