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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相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爷!”十三福晋见胤祥受了冷落,颠怒地看了我几眼,走到胤祥的身侧。
“进去吧!”胤祥向着门内甩了甩袖子,起步离开,我这边三人也跟了过去。
胤祥走在前面直挺着脊背,十六、十七在一旁说着稀奇的见闻,我跟在胤祥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发呆,木木地进了前厅。
进屋后又是一阵寒暄,我有些不胜其烦地退到一边,今日的客人并不多,也就两桌酒,依张大人的话也就聚在一起热闹热闹,没什么名头。
还没开席,我靠在屋内角落里,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盆景,胤祥坐在太师椅上捧着茶杯发愣,时不时地向我这边瞟上几眼,十三福晋和其他女眷立在一旁说话,偶尔眼光也会在我和胤祥之间流连一番。
我捶了捶胸口,这样的气氛让人憋气,懊恼的看向胤祥,正好碰上他抬头看我,许是被我的怒气吓着了,他无措的望着我,眼里似有着些许委屈。
“范大人,请!”气氛陡然凝固,一屋子人眼光齐刷刷地望着我,我的心往下一沉,心想,好一个张廷玉,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竟把范时捷我的这个死对头也找来了!
胤祥忧心地望着我,这时下人们从里厅走出来要我们入座,我跟着众人向前走,胤祥缓慢地跟在我身后,脑袋里晕晕地,郁闷地喘不过气来,索性一扭头停在原地不动,身后的胤祥见我突然转身也愣了一下,他右侧方的十三福晋两眼死死盯着我。我冲她笑了笑,小跨了一步挪到胤祥身边和他并排走着,胤祥边走边侧过脸惊喜地望我,我扬起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偷偷伸出小指勾了勾他宽大袖袍下的手掌,指尖相处时他触电似的抖了一下,不置信地看我,然后又紧张地看了看前方,吞吞吐吐地小声说着:“别……”
我听了怒瞪了他一眼,眼光瞄了瞄十三福晋的方向,一赌气大步向前走去。不料手腕被他猛地抓住,我踉跄了一下又被他扯到身侧,大手死死地攥紧我的手,勒得我的手骨生疼,我低头看去,他的手骨结发白,背上青筋暴起,好似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握住那转瞬即逝的东西。
“来来来,大家入席、入席!”我瞅了一眼桌面,竟是堆地高高的螃蟹。桌面上每人一套的“蟹八件”都是镏金的精品。
“张大人好口福啊,竟得来这江南极品之物!”十六看着满桌的肥蟹冷哼了一声,我歪着脑袋等着看好戏,如今国库空虚,皇上追缴欠银追地满朝官员人心惶惶,他倒有心在这摆谱享受,怕是这马p拍到了马脚上了吧。
“各位大人有所不知,这蟹还有些故事呢!”说话的是张夫人,好一个温婉的女子,只见张廷玉牵着夫人的手相视而笑。
“我家老爷前阵子变卖了些家产替江南的一些同僚还了欠银,那些人家感激,这才千里迢迢地送了些蟹来连带着这些器皿,这蟹在江南也不算是稀罕物,但到了京城就不一样了,也难为他们一路上费心了!”原来是想着法子标榜自己,这老家伙还真有一套。
众人听了这才缓了脸色入座,胤祥故意将我拉到身侧,我刚挨着他坐下,就听一旁的范时捷讥嘲道:“张大人,女眷是否该安排在另一桌?”
“范时捷,你闹够了吧!”胤祥脸色一沉,横眉冷瞪着他,他霎时白了脸,静坐不再言语,我想着那个人给他的胆子也太大了些,竟敢当面给我难堪,不过我还不想破坏大家用餐的气氛,毕竟这也是和胤祥难得的一顿饭。
胤祥见我沉默不语,在桌下安抚似地拍了拍我的手。旁边的张廷玉出来打圆场:“正所谓:”螯封嫩玉双双满,壳凸红脂块块香。“大家不要客气!”
我看着眼前的小方桌、腰圆锤、长柄斧、长柄叉、圆头剪、镊子、钎子、小匙。这八件精美的器具不由得感叹中国古人的精细。这蟹原本在胤禛府上也吃过的,但器具却没这么美,我一般不吃的,嫌麻烦,倒是胤祥从小爱吃,我想张廷玉怕也打听好了这点吧。
“年将军怎么不用?”张廷玉有些意外地问道。
“我一向不喜欢这些复杂的东西,你们不用管我。”
身边的胤祥埋头露出浅浅的笑意,我料想他定是想起年少时我被蟹螯夹着不放的事了,偷偷瞪了他两眼,我拿起酒杯轻啜着,听着桌子上众人的谈话。
“这蟹啊有四味五吃之说。所谓四味,即:脚r丝长细嫩,美如银鱼;螯r丝短纤细,味如干贝;胸r洁白晶莹,胜似白鱼;蟹膏蟹黄粘齿胶舌,鲜而肥,甘而腻。”十六阿哥突然摇头晃脑地卖弄起来。
“那五吃呢?”老十七是名副其实的好奇宝宝。
“即食脐,如欣赏戏曲的前奏;食盖,渐入佳境:食砣…………骨碌,已进高c;而食脚,低回;食螯,终曲。”
“庄亲王真是见多识广啊!来老臣敬你一杯!”张廷玉起身敬酒。胤祥在一旁拆台:“我看他是江南偷跑多了,赶明儿还得回了皇上让他去西北劳军去!”
“别介,从现在开始我沉默还不行吗?年大人,皇上要是跟您说,您千万别答应,就说见了我就烦啊!”
我被他逗乐了,半掩着嘴回头看胤祥,胤祥正掰开一只蟹,黄灿灿地拿在手上,抬头看见我笑望着他,一时间竟失了神,将手中的蟹黄就这么缓缓递到我嘴边。我跟着也愣了,痴痴地回望他,想着儿时在胤禛府上吃蟹的日子,也是这样的,胤祥总将蟹掰开送到我嘴边,等我吮完蟹黄才兴高采烈地自己开动,现在想来,竟是这般令人幸福到心碎的时光。原来世间真有一物,可令金石心,顿作绕指柔;一旦缠住人心,便永不得解脱,任你是仙是魔,终要魂牵梦萦,至死方休。
“嗯哼!”我和胤祥迅速地各自别开脸去,张夫人领着各位福晋过来敬酒,我抬首正看见十三福晋微颤的双唇,脸色煞白地立在一旁。桌上的众人纷纷起身,各自举杯,但气氛仍说不出的尴尬。
“呵呵,哪能让王爷福晋们敬酒啊!还是在下敬各位福晋吧!”范时捷讪笑了两声,一口喝干,接着又满上一杯举到胤祥面前说道:“来,我再敬怡亲王和福晋一杯,王爷公忠体国,鞠躬尽瘁,福晋贤良淑德,真是国之大幸啊!”
胤祥举着杯子听他这么一说倒是两难起来,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就这样僵在当场,不敢看我。
“范大人过奖了,我们家王爷c劳是真,我一个女人家不扯些后腿也就罢了!”十三福晋柔柔一笑举起酒杯饮干,胤祥只得跟着喝完,我杵在一旁可以感受到周遭暧昧的眼光。范时捷接着一对对敬过,只独留下我,我这才发现原来今日宴席宾客皆携伴,唯独我孤零零一人。
气氛愈加尴尬了,张大人对夫人使了个眼色,她会意地举起酒杯向我走来:“年将军,我和我家老爷敬您一杯,且不说年将军捍卫边疆,就说将军本人也是鼎鼎有名的女中豪杰!”
“哼,果真是不一样的女人呢,打了几场胜仗就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
“范时捷,你今儿怎么回事?喝多了吧!”还未等胤祥发怒,旁边的十六已先发制人,“来人啊,给范大人上一碗热腾地醒酒汤!”
我拿起桌上的酒杯递到范时捷面前,笑着说道:“范大人,在下想请教大人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哼!”他一甩衣袖将脸侧到一边。
“你我在西北也共事多年,按理说不应有什么芥蒂,如果细算下来,也只有令公子的事在下有些对不住,但公子是个好人品,为国捐躯是每个战士的心愿,不知大人为何还要耿耿于怀?”
“我指的不是这些?”
“那是为何?”
“年羹尧你身为一个女人不知妇道为何物也就罢了,竟敢作出那些大逆不道之举!”
“大人请明示!”
“路人皆知,何须明示!”
“啪!”我猛地将酒杯砸向桌面,挑起眉眯起眼看他:“束的是明黄带子,吃饭叫进”膳“,赏人东西叫”赐“,我问你你那只眼睛看到了?哪只耳朵听到了?谁给你的胆子造谣生事?”
“两位大人,这……”张大人忙出来打圆场。
“我就是看到了,年羹尧你已是司马昭之心,我劝你早些辞官,找个男人生孩子去吧!”
“范时捷(范时捷)”胤祥和十六同时暴喝,这时一名小厮颤巍巍地端着一碗醒酒汤进来。
“……呃……老夫想范大人一定是醉了……你过来,把醒酒汤端给范大人!”张大人点了点那个小厮。
“慢!醉了是吧!范大人,我说过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这醒酒汤在下亲自喂你喝,日后冰释前嫌可好?”
“年将军(夜)……”我不顾胤祥阻拦,上前取了汤碗一把拉住范时捷前襟,对准他的嘴猛地灌下,热腾腾的汤水浇地他下颚一片红肿,旁边几位福晋吓的转过脸去。
“你……”范时捷弯下身子恶狠狠地瞪我。
“怎样?范大人酒可醒了?”我接过丫鬟递来的绸布漫不经心地擦着手心的水迹。
“不好意思,各位,我们这些领兵打仗的都是些粗人,让各位见笑了,不过范大人说的对,我是该找个男人了,可现下没有合适的!”我说完冷笑着看了十三福晋一眼,“不如,福晋把你男人借我用一下如何?”
听了我的话周围一片抽气声,连胤祥也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而我则笑着一把拉住胤祥的手冲十三福晋眨了眨眼说道:“开个玩笑,在下和王爷有些国事要商量,得罪了!”说着拉起胤祥向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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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第135章踏雪寻梅(上)
“就这样把你拉出来,你可怪我?”胤祥淡笑不语,低手把玩着我的手心。那飞扬的眉,深邃的眸,过了这么多年仍会令我心中一跳。岁月令他改变了许多,而我,也渐渐苍老。
“憋屈了这么多年,只有今天是痛快的,只可惜那英雄不是我!”他低沉、散漫的嗓音掠过我的耳朵,依旧如记忆中的温柔。
“呀!这回去怎么办啊?家中可有河东狮拿着狼牙棒候着?”我歪过头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却被他一手捉住,反手揽我入怀。
“河东狮就在眼前呢!这世上除了这只母狮子,又有哪个女人的爪子敢挠本王爷?”
蓝天,白云,天空是少有的透明的蓝,清亮的的阳光淡淡地落在我俩相偎的身影上,周遭的一切都那么地恬定。
“胤祥,今天我对范时捷是不是有些过了?”
“那范时捷只不过是只斑蝥一般的小虫,只是他的背后另有人撑腰罢了。今日看来那张廷玉怕是也得了旨想来c一脚,夜,你日后要格外小心才是。”
“福建那边的兵我已经散了,只是他仍然不相信我,成天日用这些奴才来试我的底线,这日子真是过够了,以后当忍则忍,这不该忍的也别竟把我当软柿子捏!”我傲气地哼了一声,将手中的石子丢出老远。
“你也别恃宠过骄了,他毕竟不是四哥!”他拨弄着我颊边的发丝,微蹙着眉头看我。
远处竹林深处传来风儿的吟唱,他的眉宇间有淡淡透明的忧伤从清新的空气中泻出。路旁不知名的小花肆意的绽放,灿烂的笑成一片,反衬他眼中浅浅的寂寞。
“胤祥,我想离开了!”我别过头不忍去看他的双眼,经过今天宴席上的闹剧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
“去哪?”他的嗓音有些沙哑,手指不经意地加重力道。
“三秦大地,高原莽莽,沟峁纵横,去感受”八百里秦川‘的逶迤绵亘;秦坑儒谷,汉鸿门坂,唐马崽坡,想走在曾经盛唐的街头看那“凤阁龙楼连霄汉’。我在陕西也待了多年,但却没有时间真正的游历过,是不是很可笑?”我低头浅笑,胤祥静坐在一旁接着问道:“然后呢?”
“然后,往南走,去江南曲折幽深的小巷,看长满青苔的门扉。听说姑苏城玲珑神韵,门开临水,侧近桥梁,那城中景色可以入画,可以入诗……”我的声音越说越小,他眼眸氤氲,愁苦交加。
“再然后呢?”
“胤祥,我想远离这京城,再也不回来了!”我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一滴豆大的泪珠从我的脸上滑落,滑过衣衫,滴到手背上,那沁人的凉意使我惊觉,这曼妙而忧伤的故事是该走向尾声了!
“那……我呢?”他清亮的眼睛里有水光闪烁,点点灿如繁星,带着失望与心痛。
“待到蜀国春意深,梨花满枝头……胤祥,我知道你的难处,你我的缘分就续这梨园之约吧!”
身子猛地被他搂紧在怀中,他的手指深深地掐进我的皮肤里,牵出冽冽地疼痛。
“夜,我要的不是三五日的相聚,我要的是日日的相伴!”
“胤祥,若我真自私地带着你走,你府上上上下下百余口人你可当真放得下?皇上离不开你,我也不希望你我的爱情要用你亲人的性命来成全。”
“夜……”
我吻住他的唇,轻柔地咬着他的唇瓣,他眷念地深入,我深情地迎合,忽而手指温柔地一触,一片花瓣无声地落在我左手的无名指上,滑过手背,我伸手,却握住一把苍凉。
“夜,我怕我的身体……”胤祥将下颚重重地搁在我的肩上,话语将肩部的疼痛一起传到我的心底。
“不会的,你听我的,不要再吃那药了,我走遍民间一定会找到能根治你病的大夫。”我撑起他的脸颊,抵着他的额头轻声说道,“若你真不能走,不能动了,我答应你,每年这个时节都回京城来陪你住上一段时间,好不好?”
他听了无奈地收回迷茫的目光,凄然一笑,慢慢从身旁拣起一片落叶,痴痴的,缓缓放在唇上。一曲《若相惜》清越缱绻,无限温柔,树叶在他身边轻轻地飘舞着,我与他凝神互望间有一种温馨,如淡淡的清茶,让人心醉、沁人、清幽、微苦、心碎……
曲终,乐音渐缈,他低首喃喃自语:“夜,对不起……”
“不,是我对不起你……”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拍案而起,惊慌地看着回话的士兵。
“今儿在丰台演练,副将手下的兵竟不受皇恩,执意要等副将发了话才领旨!”
“他人呢?让他来见我!”我皱起眉头狠狠捶了一下桌面,这个博硕,跟他说了一百遍要低调,却还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弄出这些个乱子。
“副将被几位将士拉去城里喝酒了,现在不在府中!”
“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派人去找!”
“嗻!”
傍晚,博硕一身酒气地回到府中,我坐在书桌前冷瞅着他,他仿佛未见地虚浮着脚步走到桌前喝水,脸颊酡红,鹰眼迷离。
“大将军治军有方啊!”我侧着脖子y阳怪气地说道。
他缓缓回头,深深望了我一眼,双目迸s出烈芒,然后放下茶杯摇晃着向我走来。窗外朦胧着一片暗淡的光丝,博硕俯下身子,将热烫而火红的面颊紧贴我的额头,带着孩子气地笑着,高挺的鼻翼微微张合,半启的嘴唇轻轻吹动我的发丝,送来浓重的酒气。他这个样子竟让我心跳开始莫名的加速,我赌气推开他,他却一反常态地黏了过来,抱起我走向软榻,将我夹紧在怀中轻微摇晃着。
“叶儿,我想给你最好的,我能给你最好的……”他贴近我的耳后将脸颊埋进我的发丝。我微叹了一声,知道他今日醉得厉害了,什么也听不进。其实他并不太能喝酒,这小子从小性格就孤僻,与人相处不多,长大了又一直不离我身边,所以极少跟人拼酒。我明白他今日阅兵出尽风头,心里自然是开心的,只是他不明白,那皇帝当众吃了瘪心里能痛快吗?表面上说是军纪严明,但心里可万不是这么想的,今日可以不受我的皇恩,明日亦可推翻我的龙椅,这其中的厉害他怎会不懂呢?
耳旁传来轻微的鼾声,我轻轻将他推向软榻,弯身给他脱了鞋袜,将腿慢慢抬起放平,扯过一旁的毛毯将他盖好。然后坐在他身边细细抚过他的眉角,这个用生命和自由爱着我的男人呵,我不愿再辜负他,我要带他走,回归于平淡,远离这勾心斗角的官场,浑浑噩噩几十载,现在才顿悟平平淡淡才是真……
“贵妃主子呢?”
“回将军,刚吃了药?





若相惜 第 33 部分
“贵妃主子呢?”
“回将军,刚吃了药,现下歇下了!”
“哦?那我不打扰了!好生伺候着!”
“姐姐?可是姐姐来了?”屋内传来低哀婉转地嗓音,我笑了笑摆手示意宫女退下,自己缓步走入内室。
兰雅靠在软榻上,散乱着如瀑长发,恹恹地不再似儿时的活力张扬。
“怎么将自己弄成这样?”我心疼地坐到她身旁,摸着她略显苍白的脸颊。
“生福沛时坏了身子,这两年一直不见好,可惜那孩子还……”说着她眼泪就落了下来,眸子里逝去已久的明媚绞痛着我的心。我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她。
“姐姐也不常来看我,每年一到进京述职的日子,我就日日盼着,这宫里人情冷暖姐姐不是不知道,我也就姐姐这么一个贴心的人……”她哽咽的话语听着我心酸,知道深宫寂寞,即使得了宠幸也不过几夜之欢,哪比得上民间朝夕相伴的温馨呢?
“不是有福惠吗?今日怎么不见他?”
“缠着哥哥们闹去了,哪受得住这里的憋闷?”说起儿子来,兰雅的心情似乎好了些,我也就顺着转移话题,不敢在说惹她伤心的事。
“姐姐这段时间是怎么了?可是得罪了要紧的大臣?”
“怎么?你也关心起政事了?”我随手拿起案上的桔子漫不经心地剥着。
“也不是,前两天皇上过来听他说起了些,知道阅兵时姐姐的三千骑兵大出风头,但竟然有人给皇上递折子说姐姐骄横跋扈,私张势力,目无皇权,我听了简直匪夷所思,为什么姐姐立了那么多功,还有人这么说?”
“那皇上怎么说?”我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看着她愤愤不平的脸不免心中苦笑。
“皇上也就当玩笑跟我说的,姐姐别往心里去,姐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重着呢!”她忽然拉起我的手,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却没藏住那一闪而过的落寞。
我别开头看着床榻旁边一人高的物体不解地问:“那是什么?”
“镜子啊!”
“为什么用锦缎遮起来?”我起身走近,慢慢扯下锦缎,呈现出一座明亮的水银镜。
“皇上现今不爱照镜子,我怕他见着心烦索性罩了起来!”
“既是不爱,那为何不将它丢了?”我手指摸着镜子边缘繁复的铜饰不解地问道。
“姐姐不知道,这镜子本就是皇上送的,皇上还是亲王时是极爱照镜子的,还特意让人弄来这面大镜子放在我这里,我总想着也许是皇上最近心烦暂改了脾性,等过阵子朝局好些了兴许还会改过来,若是将它丢了,我去哪找这么好的镜子来?”
我听了心里咯噔一声,这改变莫不是意味什么?
“兰雅,你陪伴皇上至今可觉得他变了许多?”我背对着她试探性地问道。
“他如今是皇上,自然会变很多,姐姐为何这样问?”我沉吟了半晌,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倦怠的容颜,轻叹一声:“兰雅,我这此进京是来辞官的!”
“咣”一声,兰雅半直起身抖着手含泪瞪视着我。
“姐姐如今荣宠一身,为何要离开?”
“朝堂的事你不懂,今日的荣宠可以是明日墓土,姐姐也老了,渐渐有了淡泊的心境和一些想要保护的人,这尔虞我诈的官场是看够了。”我走到窗前看窗外满天飞絮如花,就这么缤纷而落,飘飘洒洒,那种美自然而洒脱。
“不会的,这世上姐姐是皇上最信得过的人,姐姐不要走,不要丢下兰雅,不要丢下皇上,姐姐还有王爷不是吗?又怎么忍心舍得下?”她从软榻上起身走过来拉我的手,哀戚的眼神使我不忍直视。
“舍不下也得舍,他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就像皇上不只是你的一样。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再不走我怕我真真应了这宿命,我不怕死,只是不想牵累太多的人!”“姐姐……”
“你无需再说,我主意已定!”
“可是……姐姐……皇上他……他爱你啊!”她猛地扑进我怀中哭泣了起来,带着万般的委屈。
“……胡说什么?”我怔了怔想推开她,无奈被她死死抱住,泪湿了我的肩头。我虽早知道胤禛对我的情感,可现今由他人说出却又是另一番感受。
雪舞在窗前,悄悄地熏染了满窗的寂寞,思绪翻飞定格在一个个有他的画面。胤禛,我又何尝不知道你的心,只是……
“我又怎会拿这种事来诓姐姐,皇上他平日性情内敛,但他的苦我都知道。还在王府的时候只要王爷过来找姐姐,他心情总是不好,有几次在宫内喝醉了,夜里也断断续续叫着姐姐的名字……”
“你别说了,我现下要去养心殿,你先歇着吧!”我挣脱她的怀抱,急急地向门外走去。
“姐姐……还有那个手势,他总是对着镜子做那个手势,我曾问过他什么意思,他说只是儿时的游戏,姐姐懂得,可姐姐懂吗?姐姐可珍惜过皇上的心?可体会得到皇上的苦?”
我听了顿时停了下来,转身向她大跨了几步,急切地问道:“什么手势?”
她见我回头也是一愣,泪痕未尽,愣愣地摆弄着手掌。我见了腿脚一软,猛然扶着墙壁支撑起自己下坠的身躯,颤声问道:“他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动作的?”
“……大致也就是姐姐在西藏那会子,皇上曾大病了一场,醒来后像是顿悟了许多。”
我听完扶着墙壁蹒跚走向门外,兰雅见我这副样子关切地问道:“姐姐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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