蚌珠儿

两个小厮将铁钩勾住一个装点得五颜六色的七宝花船到岸边
顾茂昌向后退了一下
他还伸出手扶了一下
因为以前
便不由得多看了顾昭两眼
便狠狠的瞪了这老奴一眼
可见这家伙平时有多张扬霸道
顾昭举目四下打量
那些的买卖
并不如夜晚那般理直气壮
湖边皆是妓馆花楼
有七宝
双鱼儿
都是五颜六色
不过此刻是白日
照的花舫的绢花颜色有些发旧
到了夜晚
这里灯火通明之后
顾茂昌看顾昭看的呆滞
便在一边炫耀道：
咱这一艘是这湖上最大的一艘
小叔叔喜欢什么调调
俱都全
可怜大哥
却养了一个二百五出来
转眼就春花灿烂
见顾茂昌平了气
说了一些有趣的事儿
顾茂昌平日子算是这个纨绔集团的小头目
给人当肉盾的情况也许要多些
花舫内有小奴手脚伶俐的铺了席子
席子前面摆了四张矮腿小桌
酒水
没一会
划了小船儿运过一船样子还没张开的小女娘上船
船头那边
箜篌妓
又有雏妓舞袖徐转的摆动开来
这个时候
好多妓家不做生意
娘亲不许我带小叔叔夜游……
将皮吐到水里带着一丝气闷说到：
用手拍拍他的头顶：
以后你长大了
有些不服气的斜眼：
他其实并不喜欢古人的生活
可古代男人最大的娱乐大多是与这些妓家分不开的
顾昭是无论如何无法接受的
他可是很尊重
人家那叫民间艺术家
顾昭却也没带出来
到是身边这位总是不发言的愚耕先生
正在吃雏妓给他剥的一颗紫葡萄
一副老咸湿鬼的样子
转眼暮□临
上京四角
外城四门缓缓关闭
上京进入自我封闭的状态
奇异无比
一个人
行为便会自在随意
湖面上的花舫
绕着湖岸缓缓前行
自铺成这莲湖特有的腔调
栏杆
乐妓
自然
若想见到那位大家
大多数的有名的花娘是有尊严的
不预定好是见不到的
花船来来去去的
只听得后柏跟夏侯昱说了一些官员的窘事
顾昭听了倒是也笑
没刚见的时候那般鲜活了
并不表达自己的意见
话里话外也牵扯了朝堂
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得意
他们当自己是土包子
也就是个土包子
可爱听了
不得不说顾茂昌此人是一只视觉系的动物
他的朋友
均是人品样子上等的清秀人物
那都是儒雅十分
虽来这花坊
也正常
顾茂昌这人
据说小时候吃奶
他是拒绝吸奶的
自然取了帖子
这里很奇妙的是
说翻脸就翻脸
一个个性十足
瞧模样
姿色是真正的好
可是一个个的性格也好的不成
说话喃喃软语
尽是巴结之态
顾昭也许没有的自觉
他们这船人
随便那一家跺跺脚
便是拿到皇家面前
陛下那边也是很给面子的
可见那家伙平日子里有多跋扈
这三人在京里那是出了名的会玩
是有姿态
妓家喜欢那也是自然的
心里撇嘴
可瞧瞧这十三四岁眼里只盯着一碟子点心
这是被小看了吧
后柏与夏侯昱互相看看
他们心里对顾昭不知道多喜欢
可惜这么好的人
硬生生的竟大了他们一辈儿去
难免要恪守礼仪
心里叹息完
玩了起来
脾气好得很
就糊弄一下吧
一面图了红色
铜钱有号
带的玉佩
红色标外形
绿衣者
绿色对了数量
到饮八杯不等
对于诗词歌赋概不感兴趣
转眼
有了酒意
在船上竟表演起鼓技来
那位叫飞燕子的还给大家讲了几个笑话
竟大受欢迎
本该轮到愚耕先生
这位先生却忽然不说话了
只做出凝神倾听的样子
一些熟悉而又恼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便传了过来
妓家不再鼓乐
那艘画舫里的争吵辩论声便呼啦啦的传入耳朵
正在说的是最近上京城内穿的很热闹的一个消息
要开科举士了
只不过
此刻也在那里吐沫横飞的演讲
却正是那姓魏的乌头巾<>





蚌珠儿 8第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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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
他们本玩的正好
这花舫与湖面一艘小舫船相遇
尖酸声便生生入了耳
正在那里愤慨
书生说的正热闹
不知道谁开了花头
今儿是怎么了
走到那里也有说自家的
在说什么吧
多有套路
胸怀天下的凌云之志
一个读书人是如此
如今这时代虽是架空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出的几位圣人
对生命解释的智慧上是一样的
人伦
最出名的几位圣人在这个时代也存在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却跑偏了
那画舫上的读书人
批评时事的基本道理所根据的便是以圣人的话
以来突出真理
其中
恨不得把心挖出来呈现在今上面前的这位
竟又是那个戴着乌巾的书生
是不是跟老顾家杠上了
就连后柏与夏侯昱都觉得过分了些
四患头者何
原本带乌巾是有着想做隐士
只求清净自在这样的美好含义
论点最尖锐
讥讽顾家呢
想当年顾岩杀过此人的爹不成
远古的皇帝们
以仁爱治国
以民为本
天下大战使得民不聊生
可堂上多见动刀戈之大凶之人
此其一
治理天下的方向产生错误
百姓安居乐业
广纳贤才方是
每年国家赋税大量的浪费在战争
如今刀戈已止
真正用在国家建设
只占了赋税的十分之四都不到……此其三……
这乌头巾
竟又把顾岩拿饼子丢士大夫首领
于是便再次点起了书生们的怒火
那个说：仁义与礼仪
恭宽信敏惠
那个说：尽心
知天后天人合一
这个就是孟子了
自然无为
人道才是世界本源
不管那位子曰过
是治世最需要的一群人
乌头巾便出来总结
但是我们只是一介书生
好战喜杀的恶人手中
把力量集中起来
上达天听才是正理
激动了
有人磨墨
轻轻的打个哈欠
他有些不屑
再加上他是顾岩的弟弟
这些武人付出的可是一腔热血
他只能在心底深深的鄙视
正要叫自己的小侄儿回家
顾茂昌正指挥着花舫的船家调转船头准备撞那书生的花船
他便自己抢了撑杆
对着那艘花船就撞了过去
他是连续好几下的猛撞
说时迟那时快
咣当
一声巨响
撑了几下才稳下来
对这个倒是不怕的
只吓得一声尖叫
尖叫连成了片
那边书生那艘很可怜的被撞击的便猛的侧翻过去
湖面一派混乱
有捞人的的
撞完
咬着一只大柿子
他的朋友们对这件事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不时大乐
这样的事儿做的多了
怎么这般冲动
又不掉块肉
顾昭有些气愤
好人师的毛病又出来了
我没撞死他们算好的
能少块肉
顾昭无奈
接着又恢复平缓
他们说
我若不撞
这书生必然跟咱家有仇
这才想起这是跟着小叔叔一起出来的
他忙赔了笑
生怕他回去告黑状
这些瘟生
咱家跟着先帝征战那会子
四叔叔也是战死的
也没见这些狗屁读书人在那里
又出来骂武人
皮厚如城墙
您说
顾昭叹息
敲了下侄儿的脑袋道：
一副可怜样子道：
侄儿怎么敢啊
只需随便一说
好叔叔
侄儿送您一对纯白奶猫
敲完他不得不带出一丝长辈的威严
怕是以后都要把自己当成辈分大的小土包子哄了
你的白猫自己玩吧
天下大乱的时候
武人在战场是天职
就要干上战场的活计
自然要用文人
当是如此
骂武人
人家靠这个吃饭
天下书生多了去了
真真多事
瞧瞧你今日怎么收手
愚耕先生原本脸上并不高兴
听顾昭这么说
在一边上下打量这位小七爷
撞便撞了
他们这么骂就不行
顾茂昌开始蛮不讲理
摆摆手
他一伸手拉着侄子下船
一边劝：
书生秀才都这样
往后他们还吵
但打完了
书生的作用就是辅助君王管理天下
爹爹他们杀敌报国也是如此
这里面压根不是一路的
你气从何来
小叔叔
怎么也学得像愚耕那般罗嗦
你有爹娘疼爱
你叔叔我八岁就要靠自己了
却见顾茂昌一脚将好不容易攀上来的一位可怜书生又踹了下去
顺手拧了他的耳朵揪住他到一边继续劝：
不过是哗众取宠的伎俩而已
书生读书也要卖与帝王家
其实
读书读得好皆不过是待价而沽
走吧
以后我再不与你出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
一来他觉得小叔叔的论点却也新鲜
此刻他已经将那群犹在挣扎的书生丢到了一边
怎么堵了小叔叔的嘴巴
他讪讪的笑问：
如今京中多是这样的论调
我是气得狠了
下次遇到这般情形
便是他们吐到我脸上
真的
阿父在堂上受气就受气吧
今后也继续……
只是走到岸边对一位正在看热闹的护军巡官客气的施礼
这位将军
不小心撞了那边……
心里那里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儿
平日子这位小爷
怎么今儿这么老实
他笑笑也客气的回复：
公子安心
保管无事的
顾昭满口感激
重重的一袋钱都交到护军巡官手里
这有三十贯
给那几位书生买新衣
若是他们计较
自有人应付的
说完
表示这事儿打官司也罢
咱这边不惧
岸那边
趴在地上吐了两口水
魏兄
顾昭到是死死的记住了这张脸
原本眉清目秀的一张脸
喘了几口
一眼看到顾茂昌
恶狠狠的死盯了过来
犹在咬半个柿子
一边特别无辜的四下看
这书生怕是跟顾茂昌早有旧怨
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
顾昭拉了顾茂昌便从这书生身边走过
身后果然有人一声怒吼：
顾昭面露笑容
啊
说来也巧
便一脚踩在这可怜书生丢了鞋子的脚面上
哎
如何是好
顾昭在一边又是跺脚
甚至还蹲下伸出手去水下捞人
就要攀上来
兄台唤我何事
书生一愣
他不认得顾昭
不是唤我
顾昭又问
已经吓得不成了
原来是误会
可怜这书生
顾昭回手
不顾他哈哈大笑的上了岸上早就等候的辕车吩咐了一句：
顾贼…………
那姓魏书生的大骂声又断断续续传来
哒哒哒的在上京石板路上响着
夏侯昱跟后柏并未跟他们回来
他们在湖边生落水看的很开心
这一路
后来见小叔叔脸色阴沉
到北面角门的时候
身后顾茂昌忽然问他：
若是你
你如何回答
他如今怕是还害怕顾昭告黑状呢
冲着自己的侄儿笑了：
上京谁认识我
要是他们问了呢
那些人若是羞辱爷爷呢
顾昭想了下：
问我也懒得理
那不是缩头龟吗
顾昭看看他
这家伙早晚闯出大祸来
长的一张如玉的脸
他无奈之下开口道：
我要先问他们
凡争吵
总之嘴巴要不停
你说完
这是上等吵架的法儿
顾茂昌撇嘴：
叔叔这话说的轻巧
没办法只好教了他几句：
你等打着圣人的旗号说话
圣人教化世人
此乃正理
天下有多少土地
多少青壮
识字的有多少
商人有几多
国家一年赋税从那里来到那里去
如何采桑
他们可知一亩良田年多少出息
他们可知汝母鞋子多大
他可知如今有多少流民流离失所
武人虽粗鲁
守护疆域
避免流离失所
高官厚禄自然该有所得
端起碗来吃肉
此乃无耻之最
什么书生清谈
只震得周围这些人浑身颤抖
过了片刻
七爷说的这些
七爷可知
顾昭一笑：
他伸出手指指指自己道：
也不是文人
真是问错人了
说完
趿拉的木屐就去了
愚耕先生傻兮兮的坐着
哎
顾昭前辈子在学校当老师
简直是身经百战
怎么也改不了
可是后世百家讲坛
要说挤兑人
后一千年现代人骂街那可是总结十八代祖宗
人肉家庭成分
全家连坐
其实他拿来ko古人
今日
可他是真生气
可是
还是现在这个哥哥
那在现代可是烈士
真正有趣儿
武人打完仗
武人死完了
这样不对
最完整的国家
好吧
没错
顾茂昌猛的一声大笑
忽然一脸憋住的样子
那个
小叔叔说的那些什么可知
什么汝母
要的要的……我是一个都没记起来啊……这可怎么好啊
愚耕的思路被打断
很是惆怅的来了一句：
啊
记得
莫晃
晚生就全忘了
啊
<>




蚌珠儿 9第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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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
呼啦啦
它们刚要发出午夜的不祥之音
无声无息的用弹弓射了下来
自有身手利落的人上去
接了它们隐于暗处
上京最大的建筑群
这是一座正在修建中的皇宫
新鲜
死去的皇帝不过一位
每一座重要宫室都有两到三位皇帝驾崩于此
这里才能真正的称为皇宫了
住在这里的统治者也期盼
可以长长久久的健康的延续下去
前后两代不过四十年
今上又选了天授
一观便明白了
坐在元寿殿内
说不清有多少份
如果政务繁忙的时间段
此时始过二更鼓
能有四五十根
唯独这蜡烛每晚却消耗的厉害
这里就要涉及一段宫内宫外不可说的密事了
自古身体有残缺的皇子均无法继承皇位
以残缺之身登上帝位
不能提
莫说
掉脑袋那是轻的
天授帝不紧不慢的批阅着奏折
脑袋的角度便有些偏
批阅一会儿
自有身后的内侍会拿着热乎乎的布巾
松散
廖北来
他的头默默的低垂
那个在顾府总是露着谦和敦厚笑容
仿若就是别人
廖北来一直跪倒三更
终于
内侍抬过一个平板
轻手轻脚的摆放整齐
天授帝又仰起脸
许是完成了最大的工作
然后淡淡的仰坐在那里道：
说吧
廖北来身体轻轻的抖了一下
虽天授帝根本就没看他
大多是围绕着顾岩顾公爷的生活开始的
会见了几个旧部
偶尔也说顾岩的长子顾茂德的一些行踪
他家中用惯了的人
廖北来的情报工作汇报的也只是一些粗浅的东西
天授帝听了一会
恩
内侍又换了一块布巾为天授帝敷上
天授帝很久没有说话
天授帝方慢悠悠的问：
聚在一起
与先帝如何亲厚
取下布巾
刻薄
还用他特有的那股子尖酸的语气道：
一天不跟朕邀功
睡不好觉
哎……说起来
由着他们吧
朕……也不会怎么
是
声音洪亮
搞得朕的早朝就像个坊市
就吹毛求疵
是越来越张扬了
最近京兆尹上了不少秘折
倒是像这帮老臣的天下了
顾府……却也没有
不过是一些年轻人多吃了几杯
玩的跳脱了一些而已
比平洲巷子这边却张扬多了
随他
不能放任
国子学那边也有问题……嗯……
拍拍案几叹息了下
有些人
显然尚园子还不够入君耳的资格
是
臣倒是很在意……
微微坐直了
讲
廖北来便将今日出来之后遇到的事情
天授帝越听
到最后竟又重复的问了一次
他是这样说的
他说完悄悄的瞄了一眼坐在上方的帝王
一个被帝王信任的暗探
果然
那张总是扁着的面具脸上
朕也想问问这些官吏
九能六艺
如果通读
这些人到底念了几本
倒是真的可以问问
天授帝站起来
嘴巴里喃喃的嘀咕着：
这顾七到底在那里学得这些
廖北来低下头
最后总结道：
自八岁便靠着自己在南边来回奔波
经历多了便有了这一番别人没有的见识
大多都是因磨难
因挫折之后放有的
却也属正常
敬帝微微点头
廖北来便微微站起
最近
可供人咀嚼的闲话嗑子格外多
平洲郡公府的四爷
见了读书人扎堆他就一声不吭的混进去
爱清谈
爱钻牛角尖
爱评判
爱名妓
这上京
这里的读书人自然是最多的
于是扎堆的自然更加多
扎在一起
虽女人多了如鸭子嘎嘎
男人扎堆……除了嗡嗡嗡
它可蜇人啊
读的不多
胡闹点
在长辈们的眼里
甚至他们是可爱的
受罪为了啥
像个纨绔一般吃穿不愁
纨绔们在京里厮混久了
就像这天南地北的读书人
其实吧也不是不想混
咋就那么说不来呢
对政局
他们是站在高山上俯视那些书生们的
了解书生们所畅想的世界有多么不实际
纨绔们总是想批判一下
奈何……书念的少了
纨绔不会总结啊
说
每天带着一票纨绔
混入读书人的圈子
最起先就只是安静的坐着
就是书生们抬杠抬到□的时候……顾茂昌便会站起来
或手里转动一枚大钱儿
或双手抱胸靠在某个建筑物上
等等之类
十分恶心
一天不玩上几回他是无法安枕的
你可知……天下有多少土地
多少青壮
识字的有多少
商人有几多
老弱有几多
他可知素绢几文一尺
如何织就
他们可知秋收冬藏
可知汝父好甜喜酸……
顾纨绔是拿着小抄念的
背的熟了就有了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