蚌珠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老草吃嫩牛
顾昭看着侄儿的背影,倒是发自内心的赞了句:“情之一字,最促人生长,小四进益了。”
顾岩叹息一下,听到这话并不开心:“若是他那事儿再晚上几月,也许小四还是说说笑笑,开开心心的样儿呢。”
顾昭走到软榻边上,脱了鞋子,拽了袜子,将盖在哥哥身上的毯子揭开,将一对凉脚塞进去后笑说:“哥哥竟不恨那金家?”
顾岩半坐起,取了一边的白铜手炉,夹了几块红碳进去,又将手炉裹了布巾这才将手炉递给弟弟道:“如何不恨,金家只是小雀,治他们不必挑时候。我是说,娘老子努力,不过想儿女快乐,那金家女入咱家门,不过是个妾,是个玩意儿!若能讨老子幺儿开心,品性这东西自有你嫂子,他媳妇□。”
顾昭抱着暖炉,心里只是不屑,哎,这古代的男人,跟他们讲尊重只是鸡同鸭讲,还是不论的好。于是不再说这个话,只说闲话:“家中每次身上不爽利都要递帖子请太医,咱家以后磕磕碰碰的事儿多了,我听小四说,上京有几户世家,历代都养家医,若不然,咱家也叫人寻访几个有名望的,请回来常年养着?哥哥年岁不小了,身边要有人时常看护着才好。”
顾岩点点头:“那些都是小事儿,回头吩咐茂德去寻访几个便是。”
顾昭笑笑,靠靠软枕声音压低声道:“如今看来……今上还是防着奕王爷的,接了人回来,依旧给他带了出家人的帽子,这是提醒你们呢,叫你们不要太拿奕王爷过于在意,他便是双星降世又如何,他没有凡心啊。”
顾岩并不知道顾昭与奕王爷的那段情,但他心里一直有一件事儿,很想问问自己弟弟,想到这里,他看看周围,如今只要他跟阿弟说话,那些仆奴并不会靠前,只会远远地回避,这已经是规矩了。便是如此,老爷子还是万分小心,要瞧上一圈才说。
“阿弟,如何降世录最后你要加那一回?哥哥我是百思不得其解。”
顾昭向后躺了下,舒服的叹息了下,眯着眼睛说:“我自有我的道理。眼见他活不成了,他儿子还不到十岁。若是他儿子上来,您跟安吉孟家,胡太傅家,都有一些旧怨……修好却是来不及了。
再说了,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便随手推一推,搅一搅,闹一闹,总之不能叫他太顺了……谁叫他骂你,辱你,谤你!他惹了我没事,我也不算什么。他却不该惹你……他既做了,我自叫他不得安生,填些牙疼给他才是。”
顾岩顿时呆了,半响后他才低低的笑了一阵,笑罢顺手拍拍毯子下面顾昭的腿笑骂:“我竟不知你是个小心眼的。”
顾昭闭着眼笑着哼哼:“嗯……我从来心眼就不大……若是那个小家伙上来。必是他舅舅,他外戚当政。但凡小皇帝登位,就没好事!国家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那些魑魅魍魉还是一并除去的好。小四儿,小饼子,如今正当年岁,耽误不得。小饼子还好说,得了爵位,可咱小四儿还吊着呢……难不成,大哥您又要让不成?”
顾岩猛坐起骂道:“我让个屁!那几家就没个好东西!仗着皇恩,没少做下丑事儿……我只担心一点,奕王爷,是个软绵的,就怕他领不起个来。”
顾昭才不在意这个,将凉了的炉子递给他哥,他哥又是一顿伺候。
“软皇帝有软皇帝的做法,不是谁厉害,谁就是明主了。嫂子软不软?她一咳嗽,我看你有时也是不敢招惹的。明主最大的才干在于……”说道这里,顾昭忽然想起一件事,便丢开铜炉,赤脚从毯子里蹦出,跑到一边的书案上,迅速将几句话写了下来。他的记忆也是一会一会的,很多东西,都是迅速一闪。
顾岩坐起来大骂,嫌弃顾昭不会爱惜自己,见顾昭不理,顺手抓起一边的软垫想丢他,看软垫大,又回头找一些更小的东西,正闹腾,顾昭又蹦了回来。
顾岩忙给他裹了毯子,隔着毯子又打了他几下,一边打一边骂:“这是我活着呢,好歹有人骂你几句,你也要入耳才是!你这混蛋玩意儿,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呢?”
顾昭只是笑,才不管他,只在那里继续道:“这河水已经混了,咱观看便是,其他的随便上面安排吧!”说吧,他不在意的指指上面。顾岩无奈,又是一顿骂,却没再问旁个。
兄弟正笑闹,穿着大妆诰命的卢氏,笑嘻嘻的跟进来,在她身后,新封四品诰命的苏氏,还有后氏都跟着一起进了屋子。
她们抬眼看到小叔叔在,姿态又有些不检,便不进去,只在外面问安,然后退去。
站在一边的侍奉的红药,红丹几人忙上前帮着卢氏小心翼翼的脱去钗环,顾昭斜眼看了下红药,便随口吩咐:“红药啊,去后厨就说我要吃菜心,你去帮我看着,小心那几个老货一向切菜不洗手。”
红药听了顿时一乐,又洋洋得意的看了眼红丹。红丹却不理她,只是一边帮卢氏去妆袍。
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了,红药觉着七老爷最爱指派她。一时间竟然越了红丹去。
卢氏摆手:“快去快去,拣那最嫩的尖尖给老七掐。”说完,回头又笑着骂顾昭:“小七好歹也是个男娃,怎么吃东西这么矫情!”
顾昭站起来,趿拉着鞋子靠着门边跟嫂子闲话:“嫂子,我倒想爷们些,可你叫你厨房里的婆子,把那黑指甲剪剪去。一看那指甲,我就是再爷们,我也吃不下!”
卢氏只是笑,知道顾昭在浑说。她管家甚严,是断无此事的。
红药侍奉完,这才转身出了门。她一出去,卢氏冲着红丹抿抿嘴儿,那红丹笑笑,福了一福转身领着其他人便去看门儿去了。
看红丹出去,卢氏这才过来坐下道:“今儿,我跟你夏侯家的嫂嫂,后家的嫂嫂一起去的后宫,皇后,太后,都见了。太后露了一些消息给我们……也是喜事儿,说明年开春……就给咱家赐新的公侯府呢,老七,以后呀,你也有自己的府邸了。”卢氏说这话的时候,实在有些舍不得。
顾昭才多大,这才没住几日,怎么转眼就要开门立户了。
顾昭撇嘴:“白给我的,自然是要要下的。不过,却不去住……我还跟哥哥嫂子这里赖着!”
卢氏笑眯眯的点头,顾岩也满意道:“就该这样,赖着吧,哥哥养你一辈子,你得了钱就都存着,房子找人看着就成。”
三人说笑了一会,又一起用了晌午饭,顾昭这才自己回到自己的院子,关了院门,坐在屋子里,取出袖子里的那团纸坐于案前细细思索。
“武将执兵权,寒门掌机要,皇子镇要藩。”
万不要小看这三句话,这曾是一位的皇帝成功的改革政策,这几条,对于削弱世家,稳固皇权有大作用。虽然后世看历史,每段历史都有自己的特色。但是也有必然的同一性。如今大梁,正处在一个玄妙的阶段,正和那位皇帝所处的阶段有相似。如果笼统的说,就是门阀政治正在兴旺阶段,皇权政治处于低迷状态。那么,如若阿润登位,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必然是稳定大局,大局稳定后,门阀与皇族的矛盾就会裸现。
顾昭来回看着纸条,心里想着要不要把这个给阿润。他想着想着,却莫名的又生出一场气来。他想,我给他操那么多心做什么?如今他娇妻美妾一堆堆,还巴巴的哭着去迎他,他那里还记得我?
上京启元宫皇庙内。
阿润在皇宫内正打坐念经,奕王妃带着一众姬妾正在外殿跟太后在那边哭求。
太后并不说话,只是闭目微微的捻着佛珠串子,转了一圈又一圈。
她这个小儿媳妇,乃是天下最最奇葩之人,素日都听说,嫁了谁,随了谁。她倒好,一心一意的从家里往外掏,这几年阿润那孩子的家底,人力都被她掏光了。最可气的是,阿润在山上这几年,她竟一次也没看望过。虽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哪里有大伯子弟媳妇合了党一起欺负自己丈夫的?
太后心里有气,不能跟儿子发,却能跟媳妇儿发,因此这几日,她是半点好脸色都没给,
奕王妃哭的眼睛又红又肿,皇后在一边也是打劝着,这堆人闹腾到了二更天,见太后依旧不理,也只能散了。
奕王妃终于走了,皇后告退,太后这才下了榻,被姚姑扶着,去后殿看奕王爷赵淳润。
奕王爷赵淳润正在念清心咒。太后也不惊动他,只是站在一边笑眯眯的看。老太太如今觉着百病都消了。
奕王爷念罢经,敲了磬,这才站起来回头问。“母后,她们走了?”
太后笑笑:“走了,不过明日还会来。”
奕王爷扶着太后到一边坐下后,顺势坐在脚踏上,帮太后捶腿,一边锤一边道:“母后,都是儿不争气,带累您了。”
太后苦笑,摸摸奕王爷脑顶道:“过两年,待稳了。跟你哥哥说下,便远远的打发了她们,再换也就是了。你……也不要呆在这里,去封地吧!”说到这里,太后无奈叹息,叹息完又道:“也不怪她,以前我跟先帝,也看着她跟你哥哥好,虽……岁数离得远了些,可是他们一个师兄,一个师妹……哎,谁知道天意弄人。阿润啊,你说,咱们念经的,那些经里的弯弯道理,可不是就是来来去去折磨人吗!”
奕王爷毫不在意,许是想起什么,竟笑了。
太后伸出指头,点了他一下,低头悄悄问:“想什么呢?又在想他了。”
奕王爷脸色一涨,微微点头,回头看看外面叹息道:“去年也是这般冷,我抄了一天经,馒头都冻住了。他正好上山,就住在我隔壁,那日他小厮给我送了一壶热水,里面放着几个熟鸡蛋,热乎乎的,又能暖手,又好吃。”
老太后疼得心里发胀,顺势抱住他又是掉了几滴眼泪:“这都是做了什么孽啊!”
奕王爷依着自己的母亲腿叹息:“母后,儿只与你一个人说。这辈子,好人一个就成了。天下,人多了去了,我就只要他。我不恨阿兄,我感谢他,若不是阿兄,我也遇不到他。至于旁个,从来就不是我的,我也就不求了,就只这一件,您就允了我吧。”
老太后无奈,只是一下一下的摸着奕王爷的头,半天后才叹息道:“咱们允了无用,他家如今也与以前不同,他又是个娇贵的,人家顾家怕是也不愿意呢!他无儿无女,难不成,叫他跟你一辈子就这样?”
奕王爷想了一会,心里自有自己的大主意,便也不再求,只说些小时旧事逗太后乐。
终于,夜深人静,母子各自休息。
站在窗户外侍奉的太监都换了班,他们才一下去便被传到昀光处问话,昀光问完,自完全汇报给今上。
今上听完,也只是笑笑道:“他若这般想,便由他,这样……也好……只是怕人家顾岩不愿意。”
昀光陪着笑又问:“那,奕王妃,明日若来求见,该如何回话?您看,这都多少天了,日日来,来了就只是闹。太后那边,也是越来越厌恶了……”
天授帝坐在那里发呆,他这样的呆其实就是过于兴奋后的朦胧状态,这几天他总这样。
也不知道他呆了多久,回神后,外面却三更鼓了。天授帝无奈的笑笑后,取了御案上的一只玉镇纸递给昀光道:“将这个拿去赏给胡师傅,早年师傅一直想要一款这种团玉石的,你去了……就说阿润如今还在气头,叫小师妹莫去闹,还需徐徐图之才是。”
今上与胡寂大人,那是多少年的感情,因此一直称呼太傅为胡师傅,称呼奕王妃为小师妹以示亲切,可惜,正是这一点令赵淳润对自己的王妃从来没半点好颜色。自然,早几年的奕王妃也是不在乎的,她心里便只有一个男人,就是天授帝。
哎,说来说去,皆是孽缘。
天授十七年岁末,新封的平国公顾岩上奏:因家中一直与平洲溪水顾姓享用一个祖庙祭祀。家中祖先牌位只能供奉于祖庙偏殿。然!今天帝御召现世,降世录记载,家中老父授天命临世,辅大梁基业成就,今故世国公其灵位奉于溪水顾姓祖庙已不妥……
顾岩这一本奏上去,除了平洲溪水顾姓反对,朝中从上到下都是点头不已。
顾岩的老父亲,是随先帝平洲起兵的最老的一竿子人马。当日老公爷为什么会跟着造反?不就是身于宗族庶枝,被打压欺负的没有了活路,这才铤而走险么?先前,没降世录这回事的时候,今上对于顾岩家依旧属于平洲溪水顾这回事态度是模凌两可的。因为在门阀政治影响到了皇权政治的体制下,有时候朝堂的力量大不过宗室力量。
可如今不同了,顾岩家是仅存护帝星之一,那是神嗣后裔,区区溪水顾依旧将老公爷以及他们这一支祖先的牌位,供在宗祠的辅庙上,别说人家顾公爷家不愿意,你溪水顾也好意思吗?
溪水顾自然是好意思的,甚至京里有了好几篇来自溪水顾的反驳文章。
大意是,你家祖先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吃着我们家的米长大,如今翅膀硬了,就要数典忘祖不成?
天可怜,天作证,早先人家也只是吃自己种的米,若是米够吃,也不去造反了。如今算起来,都好几代没来往了,怎么还提旧米。
可惜,如今没人对溪水顾的反抗表示出支持,如今你家只是平常世家,那平洲巷子的顾可是有神迹的,如何还想与人家攀附,真是打错了算盘,以前也没见你们为难时拉几下?说闲话这样的事情也不少见你们做。分宗的事情,终于还是成了。
借着高兴今上也提了,如今新庙的地址俱都选好,就在淑华宫原址。只待明年春末解冻时分,便找了天官去算好时辰,待惊蛰过去,就去祭祀动土,也好早请天帝归位,护帝星们也能有香火可享用。
天授十八年元月,顾家兄弟们的请假本子,都到了御前。帝便欣然应允,还赏了不少祭物,祭器,用于永远供奉在顾家将要盖成的祖庙里。
这次是大方的过了头的,今上本就内疚,为了显示恩宠,还从自己一直准备修宫的备料里,亲自选了一大两小,三根楠木大梁赏了顾家。
蚌珠儿 67第二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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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授十八年元月底,顾家老幼,无分男女,无分老幼,都齐齐的带了仆奴,行李,一起来到家门口乘车蹬马等着内城开城门。
顾昭如今也有仪仗,正经八百的郡公仪仗。前有引骑,后有轺车,此次出行,有御召帝命,因此必有轺车。轺车之后,便有仪仗乐车,出入城门的时候,会有钟磬,笳萧鼓吹。他独自一人,无妻小带累,因此车队不长,却也将近一里多长的车驾满道,更不用说,顾岩那边了。
对了,顾昭身后,还有个县侯仪仗,那是顾茂丙的仪仗。这小子,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这般威风,大早上的,便着了他的侯爵服饰,早早的等在大门口,给全家人瞻仰了一遍,这孩子向来都不放过任何一个登台机会。别说,台风还是不错的,引得一群小丫鬟面红耳赤。
他心里不知是如何想,大概美得很,偏偏,他脸上却冷冰冰的,严肃无比。装、逼范儿,大概也是全大梁头一份了。
如今,上京东门大开,以往,三门只开其一以供来往,如今,却要给顾昭家开了中门以来显示不同。
车队缓缓行进,顾昭坐在车里,心里有个疙瘩只是解不开,他总想揭开车帘找找看,心里也是耻笑自己没出息。那人怎么敢在众目睽睽下送自己呢,终归是白想的。
好不容易的,车队总算出了城门走了一段,顾昭的鼓乐队算是不闹腾了,身后顾茂丙的车队在过城门的时候又闹腾开了。
正在烦躁,细仔悄悄带着马来到顾昭车边,低声对顾昭说:“七爷,那边山上,奕王爷好像来了。”
顾昭立马掀开车帘,望向远处。
只见,外城不远处的树林口有一人,骑在一匹纯黑的骏马上,远远的看着这边,那人带着斗笠,却看不到脸。虽看不到脸,但是一眼却能认出他是谁。
顾昭好奇的看下细仔,细仔脸色一红,他自是别人告诉他的。
那人见顾昭打开车帘往他那边看,便一带马缰绳进了身后的林子。
顾昭想了下,回车内换了衣裳,穿了一身青色的衣衫,也取了一个斗笠带上,如今车速很慢,他便利落的跳下车子,骑上细仔的马,一夹马肚,冲着小树林便去了。
阿润进了林子,跑了一小段路,下了吗,将马缰绳拴在树上,回头看来处。一边看,一边想。
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很多事情都是无法预料,那本降世录的现世后,在最后一章,将他与皇帝的位置从新摆放了一下,如果事情发生在十年前,也许,一切事情没发生,这个反便不造了也罢,可如今,仇恨在心里整整堆积经年,很多事情就不是原谅可以解决的,有些恶气不死不出,阿润这几日一直有一个想法就是:
都是天之子,凭什么你就坐定了天下,我却做不得?
于是,他想登位的心思越发的强了,只是没有预料到的是,顾昭却在这个时候会离开他。这一别,恐怕是……死别吧!若不顺利,怕是这一见,许是最后一面了。
想到这里,阿润便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是命人套了马,自己奔着十里长亭便来了。
顾昭跑马进了林子,远远的就看到阿润取了斗笠,站在马边上向这边看。
来至面前,阿润便径直走到他面前,拉住他的马缰绳,先是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后,伸开手将他扶下马,待他下马后,他一把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轻说:“你总是那个不吃亏的,这个时候也舍得丢下我。难道你不怕见一日少一日吗?”
顾昭也搂着他,将他身上檀香的味道都吸入鼻子,抱了一会,顾昭主动亲了一下阿润的耳垂,腻腻歪歪的哼唧道:“看你是个聪明的,怎么说起话这么傻呢?我与阿哥这么做,对你有大好处。”
大好处?阿润楞了下。
顾昭继续腻歪,一边卡油一边嘀咕:“我二哥,三哥,五哥,六哥,那个不是持掌重兵。到那时,如若上京大乱,必定要调兵遣将,我们都在平洲,边关众军没有虎符,谁又敢私自出兵。”
阿润轻轻放开顾昭,上下仔细瞧他:“是你的主意?”
顾昭不承认:“也许……是上天的主意也未可知,我说赶巧了你信不总之,四路边关动不了,到时,你只要把握好交通要塞,京里急报一个也别捎出去,到那时……你我相见还有日子。”
阿润想了一会,拉住他的手揉搓了片刻,低声笑道:“你想的美,若我去了呢?”
顾昭冷哼:“你到想的美,想我跟你去了,那是没门!”
阿润叹息了一下,放开他的手,抚住他的面颊道:“我……自是舍得不的,总之……你自在你的,我既然想做,便自有我的办法保存自己。以往,我连累你甚多,如今却不想拉你进这趟浑水。你只要好好保重就好,到那时……到那时……你等我接你去。”
顾昭点头:“好呀,我等你接我,要完完整整,一个指头都不许缺的接我来。”他成也罢,败也罢,来接自己,那不过是一句话吧。
阿润知道他怎么想,只是在那里笑。
顾昭急了,拉着他的手掐了一把,命令他:“一个指头不许缺!”
“好,一个指头不许缺,你也是,天冷了,要小心足疾。”
顾昭看看自己的脚,叹息了一下:“最近事忙,骨头贱得很,没来及犯,可惜了,不然又能去庙里看你。”
阿润眨巴下眼睛,伸出手点了下顾昭的眉心:“没见过你这样的,巴不得我一辈子住庙里。”
顾昭摸摸额头,脸上笑着,却在说酸话:“若是你只是阿润就好了,我倒霉,喜欢了你这种冤孽麻烦胎。哎……世事无常,便是说你我,好好的一个小和尚不做,你却想那些事儿,如今却害我被累载,皇帝也是那般好做的。”
阿润不答,仰面看看天空。
“你呀!”
鼓乐声慢慢远了,顾昭与阿润都没说话,只是手紧紧的拉在一起,互相感觉着温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阿润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玉牌,撩开顾昭的斗笠,亲手帮他戴上:“这是,我下山前,自己雕的,我请大师开了光,供了很多天,我亲自去念得平安护身经,你要日日时时带着……”
顾昭摸摸软玉,心里暖暖的,也从自己腰上解下一个荷包递给他:“这是我大哥一个兵符,它能调动北山凹内的一只近卫军,那队人马个个都是百步穿杨的好手,有了他们,京里一只鸽讯也别想飞出去。”
阿润无声的笑笑,叹息了下:“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好不容易做个牌子,你却送我这个!我只要你随身的。”
顾昭眨巴下眼睛,伸手不顾寒风解开衣服,露出里面的大红喜鹊登梅绣花肚兜,七拽八解的弄出来,递给阿润道:“这个不错……还……还有我的温度呢。”
“你呀!”阿润彻底无奈,却接了肚兜,贴身放好,亲手又帮他系好衣带,扣上带钩。
顾昭与他站的几乎贴身,心里跳动的十分厉害,动作间,几次阿润的鼻尖都能碰到他的脸颊,后色心大起,顾昭一把抱住阿润,便吻了上去。
这一吻,便是天昏地暗,翻江倒海,从站着到瘫软,到满地打滚,两人仪态全无的混做一堆。大冬天的,也不嫌弃地上凉。
也不知多久,他们终于吻不动了,便拉着手仰面看着天空,胸膛剧烈起伏,眼前全是五彩的星星,这边是情了吧,情到深处,得见五彩星星。
“哧……”许久,顾昭忽然笑了,笑完侧脸看阿润的侧脸,这家伙保养的真好,脸上一个小豆豆都没有。
“看甚!”阿润脸色涨红,却不敢看他。
顾昭又仰面看天:“也不看甚……阿润……”
“恩?”
“若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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