蚌珠儿

多等等会死人吗
顾昭出声训斥
好言好语的请别人收了供奉
顾岩倒是毫不在意：
这路是咱家修的
那些人每年都来借供
大不必跟他们客气
这个讲究
大意好像是
越有好处
好多人想来蹭蹭福气
顾家人看到自是不依
在现代这就是踢人家祖坟好不好
将五种果实
烧鸡
烧猪头供奉好
拜祭完后
一边喊着先父先祖的名讳
顾昭也跟着喊了几句
也是他这个儿子不孝
就没想着将便宜娘请回来拜祭一下
也懂了
也要年年这样干一次
路边有人正瞪着眼睛往他们这边看
也是
踢人家接祖先的烧供
可看他老哥这幅德行
怕是真没少做
恭敬的上了第一次餐饭
他们兄弟俩又将供奉的食物分了
这饭是福气
顾昭吃的一嘴香灰味儿
这还没死呢
这都什么臭规矩
顾大老爷站在家里的台阶上
样子要多凶恶
这也是规矩
提醒这些子女你们是有错误的
要改
又安排人去家庙那边的小屋打了正在关禁闭的顾茂昌五棍子
过年不得出屋
骂完儿女
又骂顾昭
指着顾昭
只是话到嘴边翻了半天之后
你
可不敢挑食
只好躬身学着侄儿的样子答是
如此这般之后
顾昭接了毕梁立递给他的小篮子进了家庙
这牌位是新做的
摆好供奉
娘
以前也不知道这般规矩
儿子真不孝
肥鸡我都没给您供一只
明年起
必定不叫您委屈了
想必此刻您也知道我打那里来了
您去的早
现下我却是学会了
他心里唠叨了千言万语
这才慢慢的站起
顾昭还没哭呢
鼻涕都要流出来了
奶哥
你看我都没哭呢
顾昭失笑
一直道歉
他也不是太懂
再说
谁家受过这样的教育
人都死了
死后还能如何
祭祀完后
此刻天依旧黑着
昨晚那不是还爬山了吗
就这样
将身上脱光
他这边才入梦
却又被院子里的争吵声惊醒
却是自己家的四嫂子来家里索要年礼
多新鲜
做嫂子的堵了小叔子的门要年礼
家里的太太说了
最是软弱
素日小叔子在老家
四嫂子觉得小叔子也是个不容易的
只要四年的钱
从侄儿男女
侄孙女
一是好觉被打搅了
他倒不是稀罕这几个钱
两辈子了还是头一次
不会跟她计较
凭什么啊
年年
顾昭披了衣裳
您不必起来
也是未及穿大衣
一边说
去了夹剪夹了十几根红碳进屋烘屋子
去请大嫂做什么
惯得她们
顾昭接了绵绵递过来的茶吃了几口又道：
把那账簿拿进来我悄悄
要开开眼
一个也不能少了
这钱该给
顾昭苦笑
昨夜熬到半宿
年年嘟嘟嘴巴
平日看爷是个厉害的
想是这般想的
她磨磨蹭蹭的出去
带着一股子气双手捧了给顾昭
觉得满鼻子凉风
他也不看
对年年说：
侄儿男女一个人一年两个大钱儿
就给一个大钱
爷做事向来公平
这情我可不敢欠着
十八年
弯腰从地上捡起账本问顾昭：
真的给铜钱儿
我自己的钱
他们都不嫌寒酸
我就这样
数了赏下人的吉祥花钱
多一个都没有
那院子里又开始争吵
一口一个七爷爷也不嫌寒碜
在屋子里拍着床板骂道：
怎么就由着这泼皮无赖上门生讹
赖着不走的直接打死
打死完事儿
果然没一会儿
还有他奶哥毕梁立呜呜歪歪的训斥声
没多一会
听到终于安静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
如何来晚了
大过年的别跟寡妇计较之类的废话
取了半贯钱赏了那婆子送她出去了
四嫂子就是一只会走路的人间凶器
不长菊花
跟她计较才没意思呢
顾昭复又躺下
他睡的这功夫
新买的庄子的庄头
到正午那会
只能亲自进来
今日必要把去岁的账目算好
这不吉利
顾昭艰难的爬起来
换了衣衫
这才被抬了出去到堂屋听帐
他明帐上的南货铺子
在大哥大嫂看了也还算成气候的一份产业
凡是跟大哥那边有关系的人等
并不过来
身边侍奉的花蕊
顾昭见这样
其实这都是小钱
可他奶哥不愿意
背手站在院里警戒
顾昭坐好
齐齐的备了布帛铺开
顾昭地主老爷的生涯便开始了
有两万贯左右
也是不错的
南边的庄子不用说
今年倒是很意外的多了一种进项
一瓶如今能在上京卖到三十贯
他南边的果园如今都已经成了气候了
就是运费
足足花了一万三千贯
顾地主听了一下午汇报
吃完招待饭
这都叫什么事儿
年年跟绵绵这才敢进屋
这是给大兄乃至其余哥哥的年礼
除了顾岩的
顾岩那礼单子上写着：
大鱼干一百斤
南地的花孔雀三对
山羊二十只
螃蟹
橘子
芒果等十种鲜水果各五百斤
各类炒货五十斤
各一百斤
各五十斤
果酒十坛
绸布
珊瑚珠宝螭虎绦钩十件
又安排绵绵把南方的一些好药材加进去一些
至于其他的哥哥
虽都是平常物
他五哥最实在
叫他想买什么买什么
比对大哥给的年礼份额
这家小
顾昭忙活完
回到自己的屋子后
裘衣
一床铺给顾昭看
过年
就是过麻烦呢
顾昭唠叨着
平日子
可惜老太太帮您选了半天
花蕊一边收拾
您瞧瞧这沉香的云鹤衣
打头年一月
十个织工
裁缝
才六件
妃下面的都没这个配额
仿若想到什么
若如花蕊这般说
家里怎么就敢大款款的往身上揽
顾昭又想起今日凌晨
别人家供奉祖先的献祭
一脚踢翻在地
在山上住的时候
点了半皇庙
一盘子的高高挂着
长明香都没家里的大
每年顾家往皇庙供奉的盘香是七盘
这只是这一房
香莲道
更不提老庙宗家
按照现代电视剧的潜规则
实在是离死就不远了
顾昭不由得坐在床沿
心里七颠八倒的扭在了一起





蚌珠儿 23第二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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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第一日
将家里制作的大红灯笼两盏成对挂于皇宫天玑门外那条
当然
其实是朝臣上早朝的过的外门道
如今私下里百姓称它为通天道
是梁国最宽的一条街道
只有三四里地
可并行十辆双辕马车不觉得拥挤
状元游街
是个极为吉利的地儿
有两排各有六十九根青石雕兽纹柱子
兽嘴里有个环儿
这朝上靠前排六十八位
武将左边
挂于兽嘴
挂一对红灯笼给宫里的贵人添寿
同庆
同乐的好意味
在天下百姓眼里
那就是普通人富贵路的极致
官员们私下里也就这样调侃
不过就是想去通天路点两盏灯笼而已
四更天
指挥着家里的车子
家里的孩子们都要上去摸一下
顾昭还没睡醒
这几天他就没过过好日子
也不知道被谁拽来的
看着兄长跟嫂子出门
他尤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
兄嫂不在家
就是一个象征物而已
把他的手续进行完
在正堂多体面
晚辈们上来说着吉祥话拜礼
不分大小一概摸下脑袋
乖
来年金榜题名
说完
顾昭这话吧
虽然真是吉祥
他大侄儿五十岁都正五品了
乖
今年金榜题名啊
掂掂分量倒是觉得小叔一如既往的实在
问：
伸了一个巴掌出来
有心事儿就得喝两盅闷酒
昨晚
喝了五两就醉了
他们这里正比划
尚园子顾府跟这边是不出五代的老亲
他家最老的这位七十多的老爷子
一样得管顾昭喊叔叔
顾昭是嫡出的叔叔
顾老员外郎是个喜庆人
倒是真的行了晚辈拜礼
下面拜礼：
老侄儿祝愿您
金榜题名哎
顾昭打着哈欠
摸摸人家老爷子这一头老白毛道：
今年聪明伶俐
塞俩荷包给人家
老员外郎倒是完全不在意
他嗓门大
哎呦喂
还是咱小七叔敞亮
那就是个铁公鸡
铁公鸡
他当着人
咕噜噜的四个足足的
实心
这个好
再赏大侄儿两对耍耍
老爷子说完
顾昭又是一摸头：
聪明伶俐
哎……又一对
走开
走开一会
得了六对
就是个喜庆
哈哈哈的
指着老员外郎骂：
不要脸了都
简直给你们尚园子丢人……
哎
老弟
我这辈子还能得个这个
别挡我
今年就省了……哎呦……快溜的……
已经仰着脸打起了呼噜
下面七手八脚又扶又背
给他脱了鞋子安排睡下
又叫红丹
备了水
仔细一会口干要水喝
茂德往前面走
他媳妇苏氏声音真是清脆又得意
我们小七叔说了
俱都是第一次见
那都是他的亲人己人
再搭一份见面礼给你们回去尝鲜儿
茂德进了屋子
他笑眯眯的站在旁边看
她先指着两匹淡雅颜色的布匹夸耀：
以往咱们穿的布跟这个
这是小七叔在南地寻得的桑林
请人专门给咱家人织的
最难得的是
是贴身衣裳用的
小叔头年就只给了我家三匹
别的你们就再也不入眼了
一年不过两百来匹
亲戚们上去都摸了一下
真的
软绵绵的
特别舒服……
不然
就只咱老顾家都不够分的……
夸完布匹
具是
果脯
就是喜庆
别处都买不到
这不是头一次小七叔见大家吗
咯咯娇笑
木桶的把子上裹着红绸子
再一桶放了一对椰子
这个橘子不稀罕
都提回去尝鲜儿
都没见过吧
就是几代同堂的果子
皮不能吃
可甜了
苏氏有些渴
放下杯子奇怪的看看一屋子还在等着的老少爷们
一甩帕子骂道：
没了……还想要呢
把你们小七叔都累着了
不知道废了多大功夫整的
以后要好好孝顺知道不
屋子里大家都一起笑了
东西不值钱
正笑着
呦……远远的就听到笑了
笑眯眯的说：
分东西呢
一家一份
顾岩抻抻袖子
掰了坐在正堂吃
没书香人家那般死气
哎
人小七爷都给东西了
人小七爷给了我八个荷包呢
顾老员外郎立刻过来显摆
你个老东西
真没
还夸我乖呢
一屋子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老员外郎蹭过去问顾岩：
挂了
咱万岁一喊
第三个
具是好手
工部
我看着都害怕
还是挂人呢
还是挂的少
那次你也亲眼见的
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了
帮着挂了
你猜猜
比个五
切……那是早起先
刷
刷
就他家的
头年就定了
能点到三月去都不熄
一定是最亮的
顾老爷高兴
咱家灯
比完
那是真恭敬
他双手拜着问：
拜了下：
咱万岁爷一切都好
远远的
上灯
大侄儿
外上京乡下都能听到咱万岁的声音
万岁爷一喊完
刷
刷
妥妥的……
着呀
没错
每次都要夸
明年他活着
他们说话这会功夫
都不吭气
满满的都是敬慕
倾慕
恨不得就为了那对灯笼死了去
老顾家的初级思想品德教育课了
翻身动了下被子
七爷
顾昭回了一声
七爷醒了
红丹的声音竟然从外面传进来
顾昭依旧发愣
床幔却是狮子抛球花样的
毕梁立从外面进屋
眼睛里带着一丝宠溺
嗯……我怎么就睡着了……
红丹带着一群小奴儿
小盂壶
香盒
巾子一溜儿进来
待喝了一盏早沏好的陈皮水
一伸手
谁叫他的脚又肿了
白天的热闹均已过去
女眷们都回了二门热闹
堂中铺了厚垫子
踢弄（百戏）班子
广德堂是家中最大的一个厅堂
夜里有聚会
这厅里每晚耗费牛油蜡烛便是两百多根
毕梁立抱着顾昭来到堂里
细仔将一张椅上铺了厚垫
待顾昭坐好
这不是还病着么
正中垫子上正在驯老虎的一人停了活计
顾昭坐好
可别管我
晚辈儿你都没认全
这会子叫他们上来给你见礼
别出门子了
说出去被人笑话
顾昭的脸上带了一丝红晕
在后面还吃了一碗□
给他上了一层粉色
顾岩说完
那边有人一桌
来到他们这边
带着他的长子顾允河
次子顾允道
小七叔
祝愿您今年金榜题名啊
说完
周围的人都嗤嗤笑
你这老混子
还来混小七的钱
连忙还了半礼：
以后可不敢这样
他从身上取了一个精雕细琢的瑶配
这是打南边得的小物件
呦
话音一落
老顾家分枝子开了三叉
有兄弟七人
后死于战乱
一支在尚园子
太爷分了三枝
有道里住着的
顾家很大
平洲顾氏
后来不就是先帝起兵
顾昭的爷爷丢了诗书
顾昭的爹爹兄弟八个
老宅那边依旧都在平洲郡的府城住着
如今上京的
扎半根儿的
再有就是主枝那边的礼部郎中顾铭皖家住老庙那边
年节都不来这边
不算人口多的大家族
露了脸的不过十多位
单说男子茂字辈有二十来位
铭字辈就更多了
顾岩他们这一代中间也有字儿
就丢弃不用了
其实
各种宗族七拐八拐的家族多了去了
人口不算多
所以才有了顾家这种叔叔五岁
那兴旺的家族
一圈儿人认下来
有几个有出息的他看的顺眼的
荷包却是再没给了
给顾昭上新席
那老虎早就耐不住了




蚌珠儿 24第二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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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德堂正中,驯虎的艺奴儿带着四只老虎方下去
这群人便开始
群体艺术人多,看着热闹
那一甩
那一口三十斤的大黑缸
哎
顾昭看了一会便饿了
吃了四五口御赐的精米
他这几天倒是不爱吃了
顾岩看不过去
鸡儿的肚子一般
盯着他吃完
那桌子上都是灵透人
今儿算是见识着了
下一口就给预备好了
又上来个玩飞刀的
刷刀子的真祖宗
认真看技艺的具是没成年的娃子
顾昭看刀技看的正美
扭脸过去
说的是早年反了前朝
顾老公爷救驾的故事
先天的讲书人的天份
小字辈儿都不看杂耍
那是……什么胆量
虎豹营儿的
那根本就不惧
神马玩意儿
那边人眼见的就过桥了
虎目含泪道
这里交给我
就说
狮子的古叫法）咱一起撤
哎
一摆手
揪了先帝的马缰
眼见着
胆小的这会儿都吓尿裤子了
恩恩
一扥马缰
大喝了一声
平洲狻猊儿在此
此听得说时迟那时快
那揽桥被咱五叔爷喝断……
哧
顾昭一口陈皮水喷出来
他终于知道自己是谁了
带着笑嗔怪着看了老员外郎一眼
后又有几位老辈儿的上来说些老故事
最后死的就剩俩个
他们这辈儿
那也是救驾死的
家里的故事
这帮人越说越起劲儿
就百无禁忌
那就没了的气势都卷出来了
越听
听到后来
招招手
不怪他
都会集体得一种病
被害妄想症
一是红楼看多了
不管你过了多少代
功高盖主
这个病有个统称叫
得治
不放心
顾昭慢慢站起
席间的晚辈儿都站起来送七太爷出去
叫他们吃好喝好
暗夜风冷
又下雪了
一边唠叨
第一场雪的时候他乐的满地打滚
他已经厌烦的下雪了
他会游泳
每早三更天
一边打更一边叫人随了小车搬流民冻死的尸首
吓得不轻
把手伸出去
印着身后的灯火通明竟是一派凄凉
顾昭对他说：
你回去照旧玩乐
人散了
我有话跟他说
非常的低沉阴郁
应了转身去了
抱着暖炉坐在厢房
他不是个有大才的人
从头至尾
到封建社会
从石器时代
每一段历史都有复杂的由盛道衰的必然道路
但是也有恒古不见的特殊性格
那也是适用的
即使这个领导跟你是一个村子出来的
一旦领导成了领导
即便是你对领导有救命之恩
不然
白痴
历史是顾昭打小学就要学的东西
可是
作分析
如今……顾家是犯了大忌了
顾昭再也坐不住
这里有个潜规则叫连坐
有罪是满门来顶的
茂昌何辜
小姑娘何辜
要跟着一群傻老爷们坐牢去
越想这事儿
他正转悠
没多久
哈哈笑着进了屋子：
我说小七
怎么又犯了小性儿
不是哥哥说你
一大家子亲戚呢
说着
将身上的豹皮花裘一脱
嘴巴里还哼哼着小调子
顾岩斜眼看了一下这南妹儿
哎
悄悄
惨不忍睹了都
毕梁立进来
奶哥
排了班
这一年辛苦了
一贯钱
都去花房那边耍子去
屋子周围……就不用人伺候了……
打小看大的爷
于是就打手势说
没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