蚌珠儿

不过这古代的医术自然有古代的精妙之处
顾昭连骂带讥讽的开解着
已经可以扶着人
眼见着
京里越发的热闹
陛下的的确确是等不得了
这算是第一次开科举士
历来的的规矩便略微改了些
由礼部在明年春天统一举行考试
密王作乱前
当时的考生正停在会试
如今旨意里提了
凡举子已过会试的
皆在三月由礼部主持礼闱
呼啦啦一下放晴
当然只是读书人的幸事
外面的读书人奔走相告
没啥两样
他家只出武将
自己有了一些小心思
却有些想法
接近年关
昨日
还有一些早就准备的东西送来
也没那么多讲究
虽是借住
他也不懂
怕是到时候真的要失礼了
种类很多
金字福字杯盏一套
金鲤花色碗盘一百零九件
一百零九件
金茶匙四十根
一百双
一百双
端炉六座、
各种银质酒器
水器
三百件
云绢三匹
从餐具
十二个小奴
塞了顾昭两屋子
七爷好命
顾公爷上了心
这些器皿是要用一辈子的
慢慢的合起来称为家业
不过
就要找工奴抹了旧痕迹重新敲上去
印字一个挨一个的排着敲上去
很有趣儿
顾昭瞪眼
这就是极大的浪费
吃穿花用
以前分家的时候
倒是给了一些器
具是杂器
他也不配用
很多东西
品级慢慢加大
当然
像家具
笔墨
衣料
冠盒
花样之多
各种器具是非常讲究的
嗯……但也不想原谅那个不珍惜自己身体的老不修
将厚厚的一叠单子放在一边
这次下山下的急
不是收过一些佛器
去城里找最好的裁缝铺子
僧鞋
不拘那一种
还有……庄子里存的菜干拉两车去
毕梁立点头去了
竹炭一百斤
酱菜送五斤给阿润
细仔点点头
倒是不像平时那般多嘴
这也不怪细仔看不上薛鹤
他不回来
若不是细仔
下奴也有下奴的心
细仔
对薛鹤是鄙视到顶点的
薛鹤都是给了钱的
愚耕面有异色
七爷对那位阿润师傅倒是很关心
顾昭哼哼了两声
我下来的急
一定生我气了
好比……那个插花
说完抱着一卷经
完全没看到背后愚耕先生
可惜
那阿润可是好招惹的
先帝最最宠爱的儿子
当今……当今其实是个有缺陷的人
是看不见的
先帝把奕王爷一直当继承人在养着
都是随着奈何走的
他有权利
奕王爷还不是照样得避在庙里等着出家
麻烦上身犹不自知
娇红姨娘依旧被关在庙里念经
偏偏招惹小七去
倒也不错
压根就没想起她来
为了过年
也没空哄他
这几日忙里忙外侍奉他
顾昭抱着经卷进屋
喝的正舒爽的顾大老爷顿时不好意思了
摆手叫芸娘下去
不拘那一位
别人见了七爷
芸娘有些吓到了
虽然那天情形特殊
她算什么
头也不敢抬的往外小跑着去了
她罗衫上的飘带裹在了门闩上
却不敢进来解开
拉了一会
门外传来摔倒的声音
很快的
顾昭摸摸鼻子
小三都不记得
铜壶里水泡泡的声音咕噜作响
兄弟俩一个假装欣赏床铺顶的花色
谁也不说话
他大哥无奈的在内心叹息
睡觉我是哥哥呢
嗯……你来作甚
顾昭大怒：
就要走了
顾老爷急了：
顺手把经卷丢到床上
给你抄的经卷
顾老爷感动了
端详了一会奇怪：
扭脸怒视：
就只有半卷
叹息了下：
半卷我也不嫌弃你
给七爷奉茶
坐到他身边
一边揉
我不理你
鼻子酸酸的：
阿父为何给我起个乳名叫盆子
顾老爷笑了：
你那么好
叫盆子很好
大兄的乳名叫什么
顾老爷面目扭曲
没有……
忽噗哧一乐
顾老爷扬眉威胁
阿弟
卢氏福礼
走过去扶了嫂子坐下
半天后惊讶的吸气：
还是拿回去留着
如今
这粉珍珠却是万万难寻
我不想娶媳妇
就不能在阿兄阿嫂身边住了
顾昭嬉皮笑脸的耍赖
卢氏很得瑟
一撇头：
不与你瞧
顾老爷摸摸半卷经
昨日送的东西太多了
很正式的施礼
双手扶了他拍拍他的手：
这些都是你哥哥使人做的
以后嫂子得空要盘算一下
家要有个家样子
她这是把顾昭当了儿子在养了
在一边说凉话：
哼
顾昭跟卢氏一起笑了起来
顾昭在哥哥房间吃了饭
说是从庄子拉了十大车年货运来
自己家小叔子最会做的事儿
小四儿那点手段在他七叔这里都不够看的
那几个妖精一点也别想得了
红丹忙过去扶了她
你大兄乳名叫坏狗儿
顾昭仰天
乐了一会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抽抽
她与你说什么了
顾昭就是不告诉他
细仔回来带回一个布包
那香饼子做的精巧
顾昭仔细收了
以后
都要按照这样置办
做的精巧些
毕梁立笑着点头应了<>





蚌珠儿 20第二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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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头最后一天
他的脚总算是好多了
穿了新的衣衫
顾昭坐在屋子里看花蕊
绵绵
并端着大老爷的架子
整的四位小女娘一直娇嗔
荷包是平洲老宅绣娘早就绣好的
牡丹的
吉祥纹的
顾昭尤其稀罕大红的
就不知道怎么了
这个时代还没有印染出来
顾昭一直找那种感觉
怎么搭配
徒留怀念
如果有一天
他就将那种红色挂满宅子
在院子里唱一首五星红旗什么的
看着一桌子鼓鼓囊囊的荷包顾昭叹息连连
晚辈们会来拜年
除了自己哥哥嫂子
虽然他才十七岁
过了年他十八
就是没人发
多没意思
给别人发
随手倒出一个装好的荷包
年年又是一阵大叫
只好秉着尊重劳动人民的心思
到院子里溜达
其实金银并不如何流通
总不能将大串的铜钱塞进荷包
还有这花样好看的各种试样的金银锞子装荷包
所以他装荷包的金银锞子都不小
院子里
红配绿的搭配随处可见
下仆们攀着梯子正往树上挂五彩花锻
另外还给他独请了说书的先生在家里住到十五
依依呀呀的听得倒是有那么个年的意思
这种浓郁的过年气息深深的在感染着他
只是为什么却高兴不起来呢
顾昭回到屋子里
这几日就不知道如何了
吃不香
梦不稳的
烦烦躁躁的……
如此
转眼的功夫
新年这日清晨
顾家晚辈都早早的穿了盛服立在堂屋等候
顾岩走出屋子
顾昭半礼
礼毕后
只差半步的带着晚辈男丁们一起到家中祠堂祭祀祖先
其她女眷们便再不必跟着
顾昭被簇拥着
身后的队伍人数越来越多
只是布鞋摩擦砖地的声音
道路越来越明
一重一重过着老顾家的三门
大门
每过一门
挑了灯笼挂在家门口的灯环上
这样的礼节顾昭以前从没参与过
后来……南方也无这般的讲究
那一盏盏家族点亮的写着大大顾字儿的灯笼挂起
顾昭才有了一种很独特的感觉
这群人也连接着他
一起维系在一起
仿佛就是这般的……就到这里了
尚元道子
那些姓顾的分出去的当家男人从这个城市的四个角落悄悄出发一起汇集在这个园子里
这还只是顾岩家这边五系旁支
那边的祭礼也没顾昭什么事情
二来他的庄子与主枝离得颇为远
那边便故意的忽略了他
不得去祭祀不若死了
可顾昭偏偏就不在乎
主枝就尴尴尬尬的反倒把自己晾了起来
如今那边更是有了一些不好的名声
再加上
他只将自己家祖先灵位供起来祭祀
主枝那边有一套灵位
一年到头
顾岩家祖先要吃两次香火
来回两边的收贿赂也不知道跑的累不累
在上京
最奇的不止这个
甚至都分着薄厚
陛下对顾家这般行事
毕竟
可是丢了扛着镏金大锤跟着先帝至今上卖命来着
主枝多文人
那顾家还了得了
万万不能令他们和睦了
鸡叫三遍
京内四门大开之后
赏了祭礼
这家人便开始站了七八排人口
又跪又拜
又跪
献三次
拜了爷爷
拜完死人拜小神
一通祭拜下来
顾岩也是大病初愈
等到一半的时候
一头扎进床铺里
晚上
顾昭穿了一件青织云雁圆领长袍
外罩原色狐皮裘
这一路走
今晚是家里的自己人一起守夜听戏
他兄弟俩戾气盖世
因此
偶尔有胆大的晚辈来敬酒
顾昭今日倒是笑眯眯的来者不拒
他老哥哥便不许他再喝了
一出好戏便开了起来
台下却没什么人去看
身旁有屏风将男女隔开
那里面奉承的话
叽叽喳喳的笑的声音很大
哎呀
人生最极致的快乐该是在那里面才是
顾昭眉毛一扬
娇红不知道怎么就出狱了
这声音笑的那叫个水灵
这份功力
你能透过几十位女人的叽喳声
顾昭斜眼看了一眼顾岩
顾岩眯着眼睛看着戏台
台上武生一声激昂
吓了顾昭一跳
这上京的戏
他只觉得还是老家的好
才听了一会
这平洲戏
唱念做打都夸张的不得了
低音处丝毫不见委婉
像是在摇旗呐喊
顾昭是听过京剧
最多的还是听南方那边的黄梅戏
那些剧种音调温软温婉
平洲调这般撕心裂肺的唱法
跟哥哥说了一声
悄悄叫毕梁立套了车
新仔携了两个大食盒就悄悄的出了门
京里不关城门
骡车悄然无声的离开顾家
到达山下
今日的碧落山法元寺被山下的红火衬得格外的寂寞
这通天梯到底要如何上去
俯身
看看阶梯
自己这脚要上去
实在没办法
又看看那边看不到的山头
觉得
怕是真的会茶不思饭不想了
终于……还是伏在毕梁立的背上
走的虎虎生风
新仔在前面一只手提着食盒
这晚
身边忽然的小和尚说了一句：
看着那两盏光明晃晃悠悠的冲着那后山小院子就去了
回身吹了屋子里的油灯
心里默念起经文
这儿还是老样子
大概是这几日彦和没有再写新字儿
乌团团的
没有半分人儿气
彦和是在山下过年了
看着阿润的房门
心里上下忐忑着
阿润不在屋子里呢
在院子里咳嗽了一声
那亮气儿越来越旺盛
由远至近
门
阿润披着一件新棉衣
开始他的眼神是平静的
那眼睛里仿若有了千万点光亮聚在一起
那些光便一下子炸开了一般
满是亮
顾昭笑嘻嘻的
虽然没走多少路
大概是旧伤裂开了
便是如此
双手拢了袖子
阿润
祝愿你……新年大吉
我等不及明天
<>




蚌珠儿 21第二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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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凄凄的天空
因无星陪伴
几股冬风
终于有星星带着一股子羞涩犹犹豫豫的出现在弯月上空
细仔左右看着
一会看下那边的那位倒霉和尚
细仔忙举着灯笼
阿润依旧犹豫
他方举着油灯
并没有对顾昭才将故作出的后两千年的幽默表示出土著的赞赏
又是心疼
这么冷的天
他扶着顾昭进了自己的屋子
今晚刚写的经卷叠摞了很高一堆
看样子
怕是想抄死自己完事儿
顾昭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毕梁立跟细仔他们一起送进食盒
他们便熄了灯笼
寺中寄宿所在
这样才显得寺僧仁义
倒是颇为方便
一盏油灯映的屋内昏暗颤抖
便站在角落
也不见他说话
他低头想了会
都是自己是大的那个
还是他让让吧
他打开食盒
一边端一边主动招呼到：
这是我小厨房刚做的美食
你尝尝
阿润过了好一会方过来端坐
找了半天调子才问他：
并用嬉笑的语调道：
辈分那么大
你以为我愿意
穷的叮当响
阿润慈悲为怀
想了一会终于笑了
好
并不用你给压岁钱……以前
辈分也很大的
不知道给些什么
这是阿润第一次说自己家呢
并不深问下去
深不可见底
却不愿意往深渊下看的
自不会把自己带到沟里
他该……比自己谁都清楚吧
总是香的
阿润甚至主动帮顾昭夹菜
一餐饭合着浓情蜜意
就不知不觉的吃完了
平日顾昭不喜欢的五花肉
饭罢
开始还互相有些不好意思
喝多了
他们说了好多东西
佛教故事
吃食
一直聊到没什么话可以说
阿润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跟谁守过岁了
顾昭的脚又肿了
来报答他这份好
他完全没半点羞涩的就将顾昭的脚抱在怀里
完全不觉得脚臭
傻乎乎的心都颤抖了
自己这辈子便是这样了
只是盆子今后要依附着阿兄过活
赶巧自己枉死
他这样的笨
到时候怕是无人依附会被人欺负了去
自己原本以为这辈子便这般过去了
无人心疼便无人吧
世界上会有个顾昭
想了千百种念头
盆子有什么愿望
顾昭的思绪依旧在飘
想了一会
没有
世人皆想上天梯
那泼天的富贵
盆子想要什么
我便死死了
顾昭恍惚了一下
他打量了他一会
你这个和尚
手里越发温柔：
酒也喝了
真和尚都变成假和尚了
可是阿昭对我太好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昭忽有些口渴
喝了几口吧嗒下嘴巴
今儿喝多了
于是他轻声说：
我想的
别人都不会想
这样的话题不像润要说出来的
以后莫要再提了
阿润呆了下
也不知道自己是那一点得罪了盆子
保护他的
他苦笑着认错：
是我错了
你莫生气……别走好吗
顾昭摇头
怎么会
阿润只是不知道怎么应付人
别人对你一点好
看着那双总是压抑自己的情感的眼睛
阿润
是因为阿润也对我好
是你尽了最大努力
就像那片梅花
这话我以后再也不说第二次的
你说
顾昭咽了下吐沫
昭命好
自幼虽父母缘薄
昭知足
昭是个愚人
不懂雅乐
不懂歌赋
如今……却又喜欢了个预备的和尚……阿润
便不会来找你
阿昭无所求
你看我
安安生生的一辈子便足矣
阿润沉吟半响
阿昭……我……
醉着走了几步
我知
这不怪你
总有一日
你要信我
顾昭想着
待有一日
便寻那江湖上有名望的神偷
然后他们一起去南边
能有多难
阿昭总是这般通透
心里却想
原本什么都能割舍下
阿昭这么好
以后自己守不住他
我要怎么做
想到这里
顿时
顾昭傻了
院子里一阵小风吹过
哎
不然
不舍的看着他
你别急
真的
我信你
顾昭失笑
这是盲从好不好
推开房门
出来
顾昭乖乖的趴在毕梁立的背上
你别急
真的
要保重自己
就是我知道包子有馅
你们一直吃
我不同
看着
所以我不参与
比起你们
可是
所以你要我信我
真的
可是你千万要扛着
等着
不能只当我喝多了
阿润啼笑皆非
你本就喝多了
顾昭嗤嗤笑着摆摆手：
还送了很远
阿润问他：
嗯……当做醉话吧
有层纸
偏偏这个假和尚就捅了
你猜
求的
阿润语调非常正常
顾昭又笑了
假和尚
‘球的’实在不是好话
‘日球的’会被和谐
和谐和可怕
你千万别学……不过
我的脚必还会烂
阿润不明白
却又释然
却笑着
只说这一次软话
阿昭都云山雾罩的没回应自己
阿润依旧高举着灯笼
后来
傻瓜
就能来山上陪你了
那一刻
没留半个花苞
阿润心里装满了蜂蜜
看了许久
阿润方用平淡的语调问道：
以前你说的还算吗
惠易大师不知道从那里站了出来
殿下知道




蚌珠儿 22第二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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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最后一日称为复日
就是说
甭问那里来的规矩
昨日嫂子说了
要取了黄纸
石兽的眼睛也封了
烧了祭品请列祖列宗归家享用供奉
今日拜祭的称为近祖
顾昭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穿好衣服
举着三根长香出了门
他奶哥毕梁立在身后一边用红绸封兽眼
待走到大门口
也是用手举着三根长香在笑眯眯等着他
阿弟
咱去接爹娘回来
顾岩心情很好的跟小弟打招呼
双手一直在头顶举着
嘴巴里却调侃：
是住你家还是住我家
顾岩嗤之以鼻：
阿弟都在我家住着呢
说完想起什么
过了年
给阿弟就近盖大屋
只是嘿嘿傻笑
一边走
顾茂德便扬起一把买路钱
来到一处很敞亮的十字路口
顾公府这边的下奴一过去倒是毫不客气的驱逐人家
看的顾昭直直皱眉头
怎么办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