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夏了冬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徐徐图之
迟立冬瞬间眼眶发胀。
夏岳直起身,回头看到迟立冬的表情,怔了一下,很快冷淡道:“别这么矫情。”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久等了。谢谢还在等的每一位。
以后有时间再聊聊这几个月的事,现在先讲完这个故事。
第八十章 猜一猜
回到家, “矫情”二字还在迟立冬的耳边盘旋。他这半生, 还从没有一个人用这样一个词形容过他。
这个形容很对。无非是前任重遇而已, 夏岳的冷淡才是正常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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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不能控制自己产生几分无法言明的委屈。矫情无疑是个贬义词,他的感情被一个贬义词形容了。
戴着花镜在玩手机的迟夫人遥遥道:“回来了?”
他应声:“嗯,给您买了块蛋糕。”
走近他便发现, 母亲在悄悄观察他。他以为自己的表情管理没有做好,忙换上笑脸, 说:“在公司听人说延庆的杏花开得挺好,想去看看吗?周末我正好没事儿, 陪您玩去?”
迟夫人道:“也行。”
迟立冬晃了下蛋糕盒子, 问:“现在吃吗?还是等一会儿?”
迟夫人:“都行。”
迟立冬:“您今儿怎么了?俩字俩字往外蹦。”
迟夫人道:“你见过小夏啦?”
“……”迟立冬道, “您消息够快的。”
迟夫人道:“他大姨刚才微信告诉我的, 说年年一回家就说碰见你了, 特别高兴。”
迟立冬想到年年的模样,心口酸软,问:“大姨跟您说他们是哪天回国了吗?”
迟夫人道:“没说, 只说这次就他们父子两个回来了, 要不我现在问问她?”
迟立冬忙道:“不用不用。”
迟夫人关心道:“你俩见面,都说什么了?”
迟立冬道:“就打个招呼,没说什么。”
迟夫人不好一直绕着夏岳问,便问了几句年年, 长高了没有,长胖了没有,问完唏嘘不已, 有点高兴,也有点难过。
陪她吃过晚饭,迟立冬回到自己房间,对着手机出神。
他有夏岳大姨的电话,很想打过去,倒不是必须要和夏岳说话,只听听年年的声音都很好。
……还是算了,别这么矫情。
自怨自艾了半晌,最后给夏岳那位在药监局工作的大学同学打了通电话,因为前段时间的事,两人半公半私的联系很是频繁,如今也建立了一点和夏岳无关的私交。
他需要和别人聊聊夏岳,十分迫切的需要。
他问对方:“夏岳回来和你们联系过吗?”
同学的语气异常欢快,以迟立冬对这位的了解,八成是刚喝过酒:“夏岳回来了?我不知道啊。”
还没和同学联系,那就是真的刚回来没几天。
迟立冬又问:“你和你们系的系花熟吗?”
同学被问得莫名其妙:“我们系好几朵系花呢,你说的哪朵?”
迟立冬:“就夏岳追过的那一朵。”
同学:“啊???夏岳还追过女生呢?”
迟立冬心想,你不是号称读书期间和夏岳关系最好吗?
同学还在不可思议:“他退学去欧洲以前,和我们说他是天生弯啊,怎么还追过女生?”
迟立冬:“???他说自己是天生的?”
同学:“对啊,他要是没这么说,我们哥几个都准备找个月黑风高夜去做掉你了。”
迟立冬:“……”
同学突然义愤填膺:“你说你一个运动员,基础教育没准都没学好,跑我们985来滥竽充数,就说你为国争过光,我们为了祖国体育事业,也就忍了。哪想到你不光占用教育资源,还霸占我们清纯男大学生?听说这事的时候给我们气坏了,当时就要去找你。夏岳请我们喝了顿酒,说他是天生的,事情变成那样跟你没关系,让我们别去找你。不然我们是真要去找你麻烦的,凭什么锅全是他背,你倒屁事没有?明明举报信里指名道姓说另一个就是你了……”
“你等下!”迟立冬大惊,“举报信里说到我了?”
同学道:“废话,说他搞基总不能是自己跟自己搞,总得有个确切对象,信里有你才能举报成立吧。”
迟立冬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内情,匪夷所思道:“那学校怎么都没找我问问情况?”
同学:“我不说了么,夏岳自己把锅背了,主动提出退学,加上你那时已经毕业离校了,夏教授又突然住院,学校本来就不想搞事情,反正有了处理结果,也就算了。”
迟立冬混乱道:“你说是他自己主动提出退学的吗?”
同学说了这么半天话,比刚接电话时清醒了不少,忽然犹豫起来,欲言又止的:“呃……嗯……那个……就是……唉……”
迟立冬:“你再这样我就去你家找你了。”
同学:“别别别,我老婆刚睡下。嗐,其实也没什么,都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咱们头回见面吗?我们几个都以为你回去做散打教练了。夏岳在英国念书的时候,班长两口子去欧洲玩,顺路去看过他,仨人凑堆喝大了,夏岳跟他俩说,那时候他退学出去,是觉得学反正哪儿都能上,可你不一样,你想回国家队当教练,真要被牵连了,这么大一丑闻,别说进国家队,以前的荣誉和奖牌恐怕都要白瞎了。”
当晚下了今春的第一场雨。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迟立冬就出了门。
被春雨洗礼过的人间很是明媚,路旁的玉兰盛开,叶子绿得闪亮,空气里都是焕然一新的香气。
到夏岳大姨家楼下,他凭着记忆按楼道对讲的号码,可按了两次都是错的,之前来过几次,他没有十分留意大姨家究竟住几层几号,这又过了一年多,记忆太模糊了。
正一筹莫展,楼道防盗门开了,出来一位有些谢顶的大爷,两人四目相对。
迟立冬:“大……姨夫。”
大姨夫懵逼片刻,开心道:“快快快,上楼家去啊,我正好买油条去,你吃了吗?没吃吧,成了,我多买几根。”
迟立冬受宠若惊道:“您不用给我买。夏……年年起床了吗?”
大姨夫道:“我下来他还没醒呢,夏岳倒是刚起来,你快上去吧,我电梯卡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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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立冬两手空空,不好意思道:“我今儿就不上去了,改天再专程过来,我过来就是想……”想怎么的呢?
大姨夫秒懂道:“想找夏岳单独说会儿话呀?那我叫他下来。”
他按了楼道对讲,那边接了,是夏岳的声音:“你好哪位?”
“我啊,”大姨夫说,“你洗漱完了没?下楼来,有好事儿。”
说完老爷子还冲迟立冬挤眉弄眼。
迟立冬:“……”
夏岳也没细问,答应道:“好,您等我换件衣服就下去。”
挂断了,大姨夫却没等着,对迟立冬说他急着去买油条,一溜烟走了。
迟立冬深深感到,大姨夫分明就是老油条本条了。
他等了片刻,门一响,他立刻站得笔直,里面却出来一位包租婆发型的大姐,牵着一只趾高气扬的小泰迪,一看见门口有生人就汪汪叫,可是迟立冬长得不像好欺负的样子,它汪汪了两声就觉得惹不起,又呜呜咽咽夹起尾巴,拖着主人走了。
迟立冬本来还特紧张,被这狗弄得哭笑不得,紧张散了大半。
夏岳下来了,从门里迈出一只脚来,就尬在当地。完全没想到大姨夫说的“好事儿”是这么大个的。
因为刚洗了脸,他前额的头发还有点湿,没喷发胶,速干连帽衫和运动裤,气垫鞋。看得出他现在的生活习惯还是和以前差不多好,已经三十几岁了,看起来还像个要去晨跑的大学生。
迟立冬问:“你……要去跑步吗?”
夏岳慢慢从门里出来,说:“下过雨空气挺好的,出来遛遛弯。”
迟立冬道:“一起吧?”
夏岳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抬脚先走了。
迟立冬只好后面大步跟上,并肩遛弯。
他还挺怕夏岳突然跑起来,夏岳虽然不像他是运动员出身,运动细胞是真的很发达,校园里常见的运动样样拿手,还喜欢极限运动,真跑起来他还未必追得上,更何况他今天出门还穿了双虽然很好看但是特硬的皮鞋,去健身的装备倒是都在车里,问题是他要去换,夏岳不等他呢?
他这么想着,就发现夏岳注意到了他的鞋,一抬眼,撞到他的视线,表情有些难以形容,他感觉夏岳在这一秒是有点惊慌的。不过他也不太信任自己的感觉就是了。
夏岳转头看前面的路,说:“你这鞋挺好看的。”
迟立冬趁机道:“我的运动鞋在车里,你要是想跑步,我去换一下。”
夏岳没作声。
迟立冬愚蠢的讨好道:“我也买了双椰子,和你以前那双是一样的。”
夏岳道:“早不穿了,我现在看椰子特难看。”
迟立冬:“……哦,我也觉得不好看。”
夏岳道:“难看你还买。”
迟立冬想反驳一句,可是夏岳的语气完全不是问句,应该是一句结论:觉得难看你还买来穿,你是不是傻,你就是傻。
这句话里竟有这样不易察觉的亲昵?夏岳想表达的是亲昵吗?是吧?不是吧?是吧。
迟立冬恨不得路旁马上长出一朵玫瑰花来,他好撕着花瓣来猜一猜夏岳的心思。
第八十一章 少年
凭空长出来的玫瑰花是不存在的, 迟立冬能猜透夏岳的心思, 也是不存在的。
一年多前两人还在一起时, 这种认知并不会让迟立冬感到极大的挫败,他甚至在某些时刻还很享受被夏岳牵着走的感觉。
一年多后的现在,他享受不了, 还很急躁。只是不能表现出来,脸上还要故作平静。
夏岳也不主动开口。
两人默不作声地散着步, 迟立冬忍了许久,才忍不住说:“你都不问我, 一大早来找你是为什么吗?”
夏岳一副不感兴趣的语气:“还能为什么。”
什么叫还能为什么?迟立冬郁闷道:“那你说是为什么?”
夏岳却说:“你说为什么。”
迟立冬:“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夏岳道:“那你说, 到底为什么。”
迟立冬:“……”
他憋了个大招来叫阵, 但对方不想和他说话, 还扔出了一套十万个为什么?
夏岳的唇角露出几分笑意来, 很短暂,迟立冬甚至来不及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这个人就又是一脸正经。
迟立冬的视线从他的唇到下巴, 再到露在连帽衫领口的一截脖颈。心里的郁闷退散得无影无踪。十万个为什么真可爱。
迟立冬说:“我不说了, 你根本不想知道。”
夏岳不置可否,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他戴了块荧光绿色的运动手表,实话讲迟立冬是欣赏不来这种浮夸美的,只有戴在夏岳手上他觉得不一样, 好看里还透着点骚气。
夏岳道:“你今天不工作吗?七点半了。”
迟立冬道:“今天没事。”
他觉得夏岳想回去了,此时已经走到了小区大门边,便提议加时:“去吃个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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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岳道:“不了, 夏斯年早饭时间还看不到我,要哭的。”
搬出孩子来,迟立冬也只能作罢,跟在夏岳身边折返回去。
他问:“年年在那边上学了吗?”
夏岳道:“上了。”
迟立冬绞尽脑汁想话题:“新西兰教育挺好的。”
夏岳:“还行。”
迟立冬:“你还是在投资公司工作吗?”
夏岳:“没有,最近在做别的。”
迟立冬又问:“这次回来是探亲还是有公事?”
夏岳:“都有。”
迟立冬:“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说话。”
夏岳:“暂时没有你能帮上的。”
迟立冬:“以后有也一样,任何时候找我都行。”
夏岳:“好。”
他没有客气。迟立冬心花怒放,于是得寸进尺:“我妈周末想去延庆看杏花,你要是没事,一起去怎么样?”
夏岳道:“我有事。”
迟立冬一下枯萎了。
说话间回到了大姨家楼下,夏岳说:“我上去了。”
迟立冬有点后悔刚才不该不好意思,应该在大姨夫提出让他上门做客的时候厚着脸皮上去,至少当着长辈和孩子的面,夏岳总不会赶他走,相处的时间还能久一些。
他看着夏岳进了单元门,心中失望又懊恼。
夏岳在门里回身过来,说:“夏斯年周末没事,他可以去。”
迟立冬一愣,没反应过来。
夏岳道:“不行吗?”
迟立冬一叠声:“行行行,当然行了,我到时候来接他,我妈太想他了。”
夏岳没露出任何特别的表情,很轻的点了点头,说:“那到时再联系,我关门了。”
迟立冬高兴地摆手道:“再见。”
慢慢合上的门掩住了夏岳的身影,和他明亮的双眸。像一个慢镜头,很温柔。
迟立冬的身后是一株正值花期的槐树,香甜的槐花味道简直要沁入骨头里去。
十几年前,夏岳宿舍楼下也有这样一棵槐树。在那年春天,每个星星眨眼的夜晚,迟立冬送夏岳回宿舍,两人多少次在槐花的甜味里互道晚安,甚至趁着四下无人时偷偷交换一个亲吻。
回到车上他还止不住微笑,这样类似的愉悦,他只有和夏岳在一起的时候才能获得。平复了一下心情,正要驱车离开,手机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所以一大早过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不是安全带的桎梏,迟立冬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还以为是真不想知道,你这个磨人的小傲娇!
他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志得意满的想说些骚话。
夏岳连寒暄都跳过了,接起来就说:“这是我现在的手机号,你要是来接夏斯年的话,提前打给我。”
迟立冬:“……好。”
夏岳:“挂了,正吃饭。”
迟立冬:“再见。”
……玩不过玩不过。
上午去了公司,市场部有个例会请他去坐席旁听,倒也没什么太要紧的内容,都是老生常谈,他听得几度走神。
不然给夏岳发条短信,告诉夏岳,他已经知道当年的事情了?就怕短信说不清楚,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那约夏岳吃晚饭?早上刚见过,晚上又见,会不会太烦人了?而且吃饭也麻烦,带年年还是不带?不带的话,年年有可能不高兴,带的话,有些话就不能说,有些事也不方便做。当着孩子的面,脸总还是得要的。
怎么才能时间地点都合情合理的约夏岳单独见面呢?
会议结束,临时中午,迟立冬正要去餐厅吃饭,夏岳的电话竟打了进来,说:“上午过来办事,现在在你们公司附近。”
迟立冬忙问:“在哪里?一个人吗?”
夏岳道:“对,一个人。”
迟立冬:“那,一起吃午饭?”
夏岳道:“好,你推荐一家餐厅,直接那里见。”
整理了几遍仪表,迟立冬才去赴这个久违的约。
他其实本来以为夏岳说来这边办事,可能只是找了个托辞,可能也只是想和他见面。
但看到夏岳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夏岳穿得很正式,领带一丝不苟,甚至还戴了袖扣,的确是来办事,而且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并不是为了见他。
“打扰你了吗?”夏岳许是察觉他的神色变化,道,“如果你有事就去忙,不用特地来陪我。”
迟立冬道:“不是,没事。你到这附近办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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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岳道:“有个朋友想到这边租用写字楼,人不在北京,托我帮他看一下。”
迟立冬说:“有满意的吗?我在这旁边有还算熟悉的业主,可以帮上忙的。”
夏岳道:“不用,随便看看,还不一定就在这边租。”
等上菜的时间里,迟立冬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夏岳的细微表情和动作。
夏岳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道:“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迟立冬说:“你好像晒黑了一点。”
夏岳道:“回来之前去滑了一礼拜雪,躲懒没防晒。我黑得很难看吗?”
迟立冬说:“当然不会,你怎么都帅。”
夏岳笑了一下,很快住,端了杯子喝水。
迟立冬从他没有太大变化的表情里离奇地读出几分羞涩,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索性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脑补了他滑雪是什么样子,大概翩若惊鸿,像雪地里的灵王子,灵动又很性感的样子。
过了片刻,夏岳把杯子放下,说:“下午还有事吗?”
迟立冬一张呆脸:“啊?没事。”
夏岳道:“我也没事。”
迟立冬:“……”
夏岳:“……”
迟立冬小心道:“我们带年年去看鲨鱼?”
夏岳:“……”
迟立冬感觉自己是个智障,改口道:“年年要午休的,不带他了,我们……去看电影?”
夏岳好似不甚在意似的,说:“好吧。”
离开餐厅的时候,夏岳走在前面,门外的阳光洒在他的发顶上,细软的发丝好像镀了一层光芒,脸颊、耳朵和脖子上的细小汗毛在光线里也无所遁形,即使一身商务西装,也掩盖不了仿佛被阳光解开封印一般,激荡而出的少年感。
迟立冬抬起手,没敢真的碰到他,隔着空气和阳光抚摸了他颈边的轮廓光晕。
太神奇了,怎么和这个人在一起,无论分开多久再重逢,每一次都是初恋。
第八十二章 黑铁时代
这个时间不是电影旺季, 上映的片子不多, 看名字也不像有什么值得看的。
迟立冬选不出, 让夏岳选看哪部。夏岳大约也是选无可选,挑了一部名字十分青春的国产电影。
果然很难看,一路莫名其妙的闺蜜撕逼再和好再撕逼再和好中途还相约去堕胎, 大约到了故事的小**,进手术室前, 居然响起了一首曲风超燃的bgm。
半只脚已经跨进中年油腻男门槛的迟立冬从前也没怎么看过国产青春片,被这故事走向搞得一脑门问号。所幸他本来心思就不怎么在电影上, 否则无论如何也要中途退场了。
他想和夏岳说说话, 哪怕只是吐槽剧情都好。他们坐在最后一排, 工作日的下午场观众不多, 只零星坐了几对年轻情侣, 倒数二三排都是空着的,只要别太大声,也不会影响到前面的观众。
他把脑袋朝夏岳那边靠近了一些, 低声道:“她们俩……”
夏岳:“嘘。”
迟立冬只好闭了嘴, 重新坐端正,心里涌上几分失望,但他的失望还没扩散开来,半边身体忽而一热。
夏岳倚在他身旁, 歪头靠在了他肩上。
时间在这一秒里,对迟立冬来说,是沉默静止的, 又是剧烈流动的。喜悦和哀伤,希望和委屈,像一颗颗石子投进他浅薄的心海里,轻而易举打碎他在这一年里艰难垒积起的破败城墙。他自视过高,以为有这四百多天的沉淀,他至少可以平静的面对夏岳,至少不会像上一次一样,总是激情有余,双商不足。
然而时间算个屁。恋爱是一件非专业的事情,不是一项技术,经验也不会教给你任何东西。
就如同现在,夏岳的耳朵和半边脸颊贴在他的肩上,温度隔着布料传递给他的身体,他只能心慌失措,甚至短暂麻痹,他该做什么?亲吻夏岳吗?不不,这样安静的相处就很好了。
他自上而下偷觑着夏岳的脸,只能看到额头和鼻尖,在银幕变幻的光线里微微反射着柔润的光泽。
不久后,他发现夏岳竟就这样睡着了。
电影放映结束,片尾曲响起,厅里的灯光也亮了起来。
坐在前面的观众纷纷离场,有人无意中看到了后排依偎在一起的两人。
迟立冬倒没有觉得尴尬,对投来目光的女孩回以微笑,对方愣了一下,很快露出笑容,还握紧拳头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很令迟立冬感动,联想到如今大环境对同志的态度包容了许多,如果十几年前就有这样的环境,有可能夏岳就不会中断学业远走他乡。
片尾曲到了副歌部分,女声高亢,夏岳醒了过来,直起身坐好,好像还有点迷糊。
“昨天没睡好吗?”迟立冬问。
他不回答,却反问:“你昨天睡得很好吗?”
迟立冬想,怎么可能睡得好?昨天傍晚偶遇夏岳以后就心神不宁,别说踏实睡觉了,连平静地坐一会儿都很难……所以!夏岳是说他也因为重逢所以才没睡好吗?
迟立冬道:“你……”
夏岳起身,说:“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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