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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曦[快穿]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柳亦瑜

    可惜了。

    政局大势,既然蛊迎选了谋逆这条路,想必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110文学

    晚间,刘彻一行人露宿于密林之中,轮岗换班,连刘彻本人也只是靠在火堆旁的石头上小憩了两个时辰。

    张次公守第一班,辛元来换他的时候,张次公一把拉住辛元,“子让,陪兄长去方便方便。”

    旁边的苏建还打趣张次公,“头儿,这是怕黑呢”

    “怕黑咋啦你晚上不点火能瞧见去去去……..”张次公手上的劲儿一点也没放下,几乎是拖着辛元走到了僻静的地方。

    月光明亮,如水般洒落在密林之中。

    见到了地方,张次公便放开了不停挣扎的辛元,“子让,你今日跟陛下应答,很是有些不对劲。来来,告诉兄长,差使哪儿做差了,兄长替你背了!”

    说完,张次公还拍了拍胸脯,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子。

    尽管张次公是一个粗人,他跟辛元共事多年,过命的交情,他十分了解辛元。

    辛元当时开口,明面上是提出自己的猜想,事实上是有替曲城侯蛊迎求情的意思了。

    曲城侯蛊迎是什么人,板上钉钉的叛逆,满门抄斩也不为过。辛元到底是犯了什么傻,才会去替这样一个人说情

    “曲城侯蛊迎只不过是走投无路,才会倒向淮南王!”辛元压低了声音,仍然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懑,“陛下要打压世家列侯的心思昭然若揭,莫非世家列侯都要坐以待毙,等着陛下的屠刀落下吗”

    “你是不是失心疯呢”张次公四处看了一眼,一把将辛元推倒在一棵大树上,错着牙叱骂道,“你我是翁主亲自选用,跟着翁主这么多年。翁主对我们多大恩德,陛下是翁主夫婿,是翁主腹中孩子的父亲,是汉室的天子。老子不管什么世家列侯,老子只知道,有恩报恩。翁主对我们有恩,你要是敢对陛下有什么心思,先问问老子!”

    辛元牙关紧咬,却根本没有还手,任由张次公推攘。

    张次公气得青筋都凸了出来,“你给老子说话!老子就知道,当初你阿翁的旧部来寻你,之后你就有些不对。老子还当当初翁主已经跟你说清楚了,没想到你心里的结还没去了。”

    辛元眼角已经有了泪花,仰头拼命压回去,双手下死力握住身边的树枝,脑中回想起父亲郅都旧部在他们从朝鲜回来途中寻他,所说的话。

    “小郎君是先君老来幼子,莫非忘了当年先君究竟如何死的

    “先君是死在窦太后手上,死在孝景帝手上,死在当今天子刘彻亲祖母,生身父亲手上!父债子偿,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若说刘彻不该死,那先君难道就该死吗

    “先君任济南太守,济南郡路不拾遗,盗贼乃止;先君为中尉官,执法如山,法不避权贵,皇族都惧怕他,唤先君为’苍鹰’;先君为雁门太守,匈奴人因为惧怕先君,连先君模样的雕塑都不敢射中,从来不敢侵袭雁门。

    “先君这样能够比肩廉颇,赵奢,白起的名将,竟然含冤而死。小郎君身为人子,窦太后死了,孝景帝死了,如今还要替仇人之子赴汤蹈火,而不替先君报仇雪恨,让先君含恨九泉,死不瞑目吗”

    妈呀有人信我为了写文去看了汉朝疆域变迁历史吗。。。。。。。妈呀我竟然写了一百章了,竟然写了一百万字了,这简直是人生奇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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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彻离开未央宫后, 苏碧曦便搬回了文锦翁主府。

    刘彻离开长安的消息, 即便再小心谨慎,也遮掩不住几日。相对于宫人奴婢众多的未央宫, 她打理多时的文锦翁主府, 不仅住得更加舒心,也安全得多。

    刘彻走了,整个未央宫里就是苏碧曦做主,也无人敢拦她。

    她回到文锦翁主府的第二日, 刚才将来回禀差事的薛泽打发走,就接到了魏其侯夫人的帖子。

    魏其侯窦婴死于苏碧曦之手。无论苏碧曦出于要铲除窦氏外戚的用意, 还是因为窦婴是窦氏最有才干名望之人要杀了窦婴,这都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尽管也是利益交换, 魏其侯窦婴曾经相助过他们。说到底, 苏碧曦心底,对于魏其侯府, 是有一些愧疚之意的。

    魏其侯夫人丁氏刚进来跟苏碧曦见完礼,苏碧曦不仅没有开口叫起,反倒凉凉地道,“世子既然要见我, 为何不光明正大地递牌子,反倒扮成了夫人的仆人怎么,世子莫非有做奴仆的雅趣”

    站在丁氏身后的魏其侯世子窦成屹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 对丁氏微微摇了摇头, “阿母, 你先回府吧。殿下既然当众识破我的身份,自是会放我安然离开的。我说的可是,殿下”

    “世子所言不假,夫人跪安吧。”苏碧曦坐在榻上,眼神冷然地看着窦成屹。

    此话一出,丁氏再如何担忧,也只得低头告退。

    一袭棕色粗麻衣裳丝毫不折损窦成屹的气度,他先是向着苏碧曦施了一礼,而后寻了一处坐下,“非是仆不敬殿下,未曾禀报便跟随阿母进翁主府。实是如此非常时刻,仆恐殿下不肯召见,故才出此下策,还望殿下海涵。”

    “世子所为何来”苏碧曦示意下首的减宣先不用动,尽可瞧着窦成屹要做什么,再来行事。

    自窦成屹进了翁主府大门,苏碧曦便知晓了。没有她的点头,窦成屹是绝无可能进二门的。

    她搬回文锦翁主府之后,邓成跟减宣二人轮班守在她身边。

    她如今随时可能临盆,容不得一点闪失。

    “仆此来,是为了殿下,是为了殿下腹中的皇太子殿下而来” 窦成屹说完,拿起前面案几上芷晴方才摆放的白瓷茶盏,轻轻闻了闻, “极好的峨蕊茶,细嫩多毫,嫩香鲜爽。有时仆也忍不住会想,殿下知晓如此多的奇闻异事,功彰天下的巧思之物,何时能有一个尽头”

    苏碧曦看着眼前眉目俊朗,风仪端然的窦成屹,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原来世子今日是来诛心的。”

    她换了一个姿势,懒懒地靠坐在软塌上,“陛下不在此,世子如此诛心,又有何用”

    “殿下误解了仆的用意” 窦成屹笑容浅淡,如同融化初雪的那一缕春风一般,“陛下何等雄才伟略,哪里是仆几许言语能够说动的仆只是为殿下,为殿下腹中的太子殿下忧虑。仆死不足惜,名如草芥。不过不出几十载,奈河桥下,仆恐既能见到殿下,又能见到太子。殿下母子,届时定能同日而亡。”

    苏碧曦脸上的笑意,在听到“同日而亡”四个字后,一下子消失得干净。五号

    腹中的孩子仿佛也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在腹中踢了她一脚。

    她竭力平缓自己的气息,服下旁边放着的梅子,缓了片刻后,才淡淡地开口,“世子可知,诅咒汉室的皇后跟皇子,是何罪名”

    “哈哈哈哈…….”

    窦成屹仿佛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放肆地大笑起来,“殿下不用威胁仆。这偌大的一座魏其侯府,无论仆说任何话,做任何事,都逃不过一个灭字。陛下既然能杀了仆之父亲,自然也能杀了殿下跟太子殿下。殿下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是否就是不肯面对这个定然会发生的事实!”

    “我是陛下明媒正娶,抬进未央宫的汉室皇后。如果我腹中是皇子,是陛下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是陛下第一个皇子。世子凭什么说,陛下会杀了我们母子”苏碧曦广袖中的手紧紧抓着座下的坐席,手上的指骨都凸了出来。

    窦成屹所说的,是她内心深处,从来不敢触及的隐忧。

    历史上的刘彻,晚年的的确确逼死了自己的嫡长子,逼死了给他生下第一个皇子的卫子夫。

    人心易变。

    苏碧曦并没有信心,坚信她不会步历史上卫子夫的后尘。

    刘彻是她的夫婿,是她孩子的父亲,更是汉室的天子。

    今日刘彻能够将玺绶托付于她,能够将身家性命都交到她手上,能够跟她生死相许。明日,刘彻会不会猜忌她功高震主,牝鸡司晨,猜忌他们的孩子过于贤德,想要逼他逊位

    勇略震主者身危,而功盖天下者不赏。

    假如刘彻真得起了这个心思,哪怕苏碧曦能够全身而退,结局都势必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凄惨下场。

    “因为陛下面相,乃是长寿之相” 窦成屹的语声犹如春风细雨,柔和而不带有一丝锋利,“是人皆会老去,而天子的衰老,则代表着父弱子壮。

    “待陛下白发苍苍,脊梁弯曲,而殿下仍然源源不断地拿出能够泽被苍生的物什巧思,声望一日大过一日。皇太子殿下仍值壮年,恐皇太孙都还是及冠之年。

    “陛下看着被万民群臣爱重的殿下,会不会想到,后宫干政,牝鸡司晨,诸吕之祸陛下看着年华正好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贤德,陛下觉其心怀叵测。太子殿下不贤,陛下觉其不堪大任,而后废黜。

    “殿下熟读史书,凡千年间,嫡长子为皇太子而被废黜者,几人能不死”

    窦成屹的声音越发和缓,带着一丝引诱的意味,“殿下莫非以为,陛下届时,会爱重贤德的太子,还是会几十年如一日地,对已经年华老去,青春不再的殿下倾心相许呢

    “但求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自古哪个女郎不期许郎君能够一生不负,白头不相离,可是又有几人真得能够做到司马相如没做到,殿下能够亲手杀了他。陛下若是负了殿下,殿下也能亲手杀了陛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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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数月之前, 世子还是一个风花雪月, 吟诗作画的雅士。不想到了今日,竟然揣摩起汉室天子跟皇后的家事, 为我一个女子思量起来了。”苏碧曦面无表情地看着窦成屹, 仿佛丝毫不为他的话所动。

    窦成屹并不这么想。

    如果此时皇后义愤填膺地斥责他,将他呵斥出去,他反倒认为皇后是真得对他的话无动于衷。如今皇后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倒顾左右而言他, 正说明皇后心中对此,绝不是看上去那么风轻云淡的。

    他将手上的折扇打开, 白玉般的脸庞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说起来, 这折扇, 也是殿下的文锦楼所出。连仆此等无知小儿也对殿下钦佩至极,身为汉室天子的陛下, 心中对殿下,当真一丝忌惮也无吗”

    皇后拿出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功在千秋,利在社稷。

    对于平民百姓而言, 固然是对皇后感恩戴德,据说连皇后的生祠都已经开始供奉。但是对于汉室天子来说,皇后卓文君所代表的, 就不仅仅是一个国之功臣那么简单的事了。

    如果窦成屹是刘彻, 必然会牢牢地把卓文君握在手心里, 掌控住她,而不是放任她任意施为。如若卓文君不能为他所用,宁可杀了,也绝不能放过。

    “我一直以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会用在诸如田蚡之流身上。不曾想到,一向不下凡尘的魏其侯世子,竟也流于粗鄙”苏碧曦讥讽地看着窦成屹,手中的浅紫色牡丹团扇放在身前,“寻常百姓只知衣食温饱,绝大多数子民终其一生也不会认为养马对自己有多少益处。可是朝廷一旦颁发了养马令,养马可以免除赋税徭役,则百姓蜂拥而至。

    “只有为君者,方能知晓,当初高祖皇帝之所以大败于匈奴,原因其一就是匈奴十几万骑兵,而高祖只有几千匹马,还是参差不齐的劣等马。

    “井蛙不可以语于海,夏虫不可以语于冰。世子乃是当世老庄学派大家,连这个道理也不懂了吗”

    窦成屹毫不示弱地立时反唇相讥,“殿下心中既然如此信誓旦旦,对陛下坚信不疑,为何在明知仆的身份,却仍然要见仆,听仆说这一番夏虫之言呢”

    “因为这是你父亲用他的命,给你们换来的生路!”

    苏碧曦每一个字里面都带着刀子,掷地有声,“你以为魏其侯不知道陛下有打压外戚之心,所以才借着武安侯之病,一举铲除窦氏跟王氏田氏几族外戚吗

    “你父亲魏其侯窦婴,就是因为他曾经在七国之乱时立下了战功,就是因为他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子,就是因为他是战功卓著的魏其侯,才必然要死。

    “他引颈就戮,死前再三叮嘱你们要紧闭门户,万事莫要争强斗胜。而你呢窦成屹,你就是一心要替你的父亲报仇。你要 如何替你父亲报仇,杀了当今天子刘彻,倾覆了你父亲至死仍然尽忠的汉室天下吗”

    “我父亲生下来就是窦氏子弟,就是太皇太后的侄子。我们身为外戚,就要坐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陛下的屠刀举起,坐以待毙,引颈就戮吗”窦成屹脸上的笑意褪得干干净净,狭长的眸子里射出来的光芒好似淬了寒冰,“武安侯一介欺世盗名之辈,都能封为列侯,差一步就成了汉室的丞相。

    “诸吕之乱,窦氏为祸,这是刘邦自己造的孽,是刘恒刘启遗留的祸患,是当今天子刘彻,自己造下的债!刘氏要除了窦氏,他们刘氏子孙,哪一个不该死”

    “哼哼…….哼哼……..”宝来

    苏碧曦倏地勾唇笑了,将厅堂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吹散,宛如冰天雪地里傲然开放的一树寒梅般傲然,“刘氏子孙,从刘邦到刘彻,的确是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无数人的血,忘恩负义,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所以,世子能杀了刘彻吗”

    “仆不能杀了刘彻,可是殿下却能。”

    窦成屹抬眸,目光灼灼地看着坐在上首的苏碧曦,双手紧紧地抓着身上的衣裳,“殿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苏碧曦抿了抿唇,眯着眼睛看着他。一旁守着的减宣面无表情,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天地分阴阳,人间有日月,大道有清浊。何来的牝鸡司晨,何来的后宫干政,何来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窦成屹倏地起身上前,“殿下,你与其一直扶持刘氏皇族,被刘彻猜忌,时时刻刻担忧被刘彻像王氏窦氏一般剪除,甚至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猜疑,为何不自立呢

    “这才是我今日来的用意,是我真正想劝服殿下的目的。

    “我自第一眼看见殿下,就知晓殿下志向远大,远不是一个被拘束在深宫内苑,后宅大院的无知女郎。秦始皇能统一六国,德超三皇,功盖五帝,高祖皇帝能够开创汉室,陛下能反击匈奴。为何殿下就不能以女子之身,夺了这天下呢”

    苏碧曦语气淡漠,低头看着窦成屹,“你欲报父仇,自己不能杀了陛下,就希望借我之手。窦成屹,我是刘彻的妻子,是汉室的皇后,腹中可能有刘彻的嫡长子,未来汉室的皇太子。你告诉我,要我去自立为帝,天下有几人能够不反我”

    “窃钩者盗,窃国者诸侯,窃天下者天子也!”

    窦成屹负手站在苏碧曦下首,却丝毫不见有任何怯懦之态,“做旁人手上的刀,哪里比得上自己做执刀者”

    他杀不了刘彻,奈何不了刘氏皇族。

    但是皇后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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