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令胡令，奚琴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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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秋祭之时，还是风巫祝只身一人吗”脑袋里一根弦忽地异常紧致起来，洛子靖眸光一闪，仿有万般期待，他低颚向之问道。

    “往年是的，今年许是不能了，上次来看祭台，身旁都跟着她的爱女呢，想是有意带她了。”洛子靖的问话来得奇奇怪怪，想是觉得此事与他们并无任何干系，柳忠想不通他问来有何用呢，瘪瘪嘴来据实言告之。

    “是这样的呀……”心神轻荡，泛起条条亮晶晶的波纹，洛子靖送远了目光向着乌云密布的天际之穹，在帘帘飘雨之后是清光的浮现，他无神无主道。

    “是啊，”不知道是不是纯粹的巧合，柳忠那老花眼不知何时地也瞅去了黑云渐散的天空，很明显的是，天将明，这小雨就要告一段落了，他又生出了无限忧愁，仅是在面上扫过一刻，他便将其掩去；空落落的脑子里突地蹦出一个异乎寻常的点子，惊得他一颤，回而抓揪住洛子靖的衣袖就道，“往年，你对春秋两祭漠不关心，怎么今日倒是多问起了”

    “……”身子被迫地带着向前倾了去，洛子靖“全副武装”的盔甲就像是被剐了一般，小心思**裸地暴露在了人前，有丝说不出的尴尬呈现在了他的耳鬓，泛着醉人的微红，他支支吾吾吞吐半晌，道，“这不是、想、想着近些年天旱嘛，庄稼收成一年比一年少，眼看这秋祭就要来了，我自然也是跟着关心一下，可是很正常的，对吧，爹”

    “我看……”柳忠盯着洛子靖的大眼球，黑乎乎的，转来转去，试图规避于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娃要么是刚才说了谎，要么就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在心底不能被人发掘，他很“宽宏大量”，一点也不计较深究不多过问，笑道，“我看很不正常！”

    “我……”柳忠无意一句话，却是将洛子靖陷入难以自立之地，让他神经兮兮，好在扶蕖像是旱地的及时雨，很适时地从灶房出来，手中还端有稀羹，热乎着呢，她冲喊着，“晨饭好了！快来吧！”

    洛子靖听罢，全身心都难得地有了片刻的松软，笑眯眯地搀着柳忠就往案桌处去。

    经过清澈雨水的洗礼，大地几乎是焕然一新，又多了几分深秋的凄冷之意，浸过水的草尖还冒着些些珠露，不过雨水算不得太大，它们也是最后的昙花一现，朱红裳布与马蹄并行其上，沾湿了一大片，可行者好像根本一点都不在意。

    空旷的前方有人随草地之风翩然起武，大刀在空中与掌中被拿捏自如，张弛有度，隆那都身材魁梧，配上一把大刀在手，踏实矫健的武步现出他多年的功底，这些给他平添了不少的煞气，旁人走观，定会在崇拜之余心生悸怕，奈何此人是麦齐雅。

    “师父，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呢。”珠露映衬着大刀的浮光掠影，最后的一记收下，隆那都微微粗喘，平息着心中的波涛，麦齐雅也拉着马儿立站在了他前方，走走看看观摩了晌久，她是越看越羡慕和心焦着，听得她如此说，“这样，或许我便不会受到各种束缚了！”

    “公主毕竟是公主，到底是女子，能保自己便好了，不求过多……”稳了稳心气，虚汗稍出的隆那都寻声看去朱红满身的麦齐雅，在这湿冷微干的空气中，她一如那般明艳，对她的话更是欲笑不止，随后却又见到了跟从在不远的足多侍卫，顿然没了真心实意的笑容，他道，“何况，公主不久就要嫁人，即将作为人妇，还会成为人母。”

    这句话像极了冰点，凝结了周遭的空气，对立而站的两个人相望不语，连着麦齐雅身边的马儿都在打颤好像是在飘雪，而它正伫立其间。

    “爹今日在族内发令，师父这么快便是知晓了呢。”许久了，马儿和万物全都要冻成千年冰块的时候，麦齐雅动了动娇艳欲滴的红唇，道，“呵，那个人也不知是什么运气，竟能将师父压倒。”

    “肃野烈确实更胜一筹，不论是心计还是绝对力量，我想首领很满意于他。公主……”闻得她的讽刺之音，隆那都也分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高兴胜过几日将他压得喘不过气的无奈去，还是依旧被浓浓的忧伤占据，他又看去了一眼弯眼如新月的麦齐雅，道，“公主应当也会满意的。”

    “那都是后话！”隆那都对肃野烈的自我肯定的话就像是一把火，正好落到了麦齐雅干燥的心坎上，正巧是干柴遇烈火，猛然地就旺盛燃烧了起来，她拿过马背上的木制大刀，唰地亮出，冲吼道，“师父还是先认真教我吧！”

    “行。”那气鼓鼓的脸上被愠怒的红色铺满，隆那都不用麦齐雅多说便是知道这是有小脾气了，更多的应该是抽自心底的气愤，此刻，他知道他只能顺其行事，故是一字爽快应准。

    连日近乎半月的路途，几近风餐露宿，风尘仆仆一身后，肃野烈总算是驾着棕色马匹与肃野羌，古氏兄弟抵达了觞朝国都城门外。

    高墙之下，国都之地，城门之外，素野烈拉扯着缰绳，抬头高看而去，已有百年历史的古老二字映进眼底最深处，“总算是到了。”他叹道。

    “可不是！这一路，羌兄是急着赶我们走，不知错过了好多的美景！落雨都没有阻止我们前行的步伐啊！”古那都就在肃野烈的身旁，自是将他的话一点不遗地听见了耳朵里免不了想起赶路的日日夜夜，更是无心有心地冲着严肃脸的肃野羌发出抱怨。

    “错过的就在城内补上吧！进去吧！”不比古那都的轻佻，也不顾他的三言两语带有各种无意的不满，肃野羌深深铭记着此行目的，故而一点也没有任何的耍耍之态，看去不远的熙攘城门，他道。




第102章 风雨前的小宁静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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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拱形城门高高耸立，四匹大马双双齐进，莫说他们持鞭扬马，就算是悠扬而去，也会引得一阵恐慌，进进出出的人儿纷纷为他们让出了一条通畅的道路，马蹄落过之处皆是起了尘灰，让人咳嗽不止。

    凉凉之秋，雨后清新微香的空气遍处皆有，就连那枯黄的树叶也多了几分回光返照的意思，雪音府内，几个女婢正一一排列着进出洛昭寒的房室，不为别的，就是搬东西。

    “这些都要放好，知道吗！”箫儿秉手站立门前的院落中，算是在监督这些女婢的行为，时不时地，会对上他们叮嘱几句。

    箫儿眼睛愁着搬运女婢的时候，一身赤色的洛昭寒晃荡着裳布上的玉玦跨门而出，她看起来一身轻松，像极了刚刚甩掉了多么沉重的包袱累赘，走到外方，她闭眼扬颚吸气，敞然道，“我这里总是能通人了！”

    “公主，”有女婢似是险些磕碰到手中的稀奇珍宝，箫儿正欲指责与她，闻得洛昭寒之音，赶而转面看去揖礼，女婢趁此逃走，箫儿则上走几步道，“公主，这些是要一直放在我们府内吗要是厉长少一直送，那可是不得了。”

    “他还真是舍得呢，我也就以为他不过送过一两次就好了，没想到送得我这儿都容不下了。”洛昭寒嘟着樱桃小嘴，扭转了脖颈看去被腾空的房室，当真是松愉些了呢，眉毛微动，她道，“我想怎么也得给大冢宰一个面子呢……日后再有送来，便推拒了！反正我也确实不稀奇。”

    “是。”奴仆已取过最后那些大大小小都有的稀奇玩意，房屋里外忽地就空了下来，箫儿看了看搬运女婢的身影，想想堆成山的赠品就觉打脑壳，行礼道。

    “定要她们好好放置搁存，那都是要原封不动送回的。”洛昭寒拂拂手臂，舒展几下身子，皱起小嘴巴，道，“你且去看看，罢了就回来，我记着今日城中是热闹的，我们去看看吧。”

    “是。”听到洛昭寒如自己所想是要将那些个物什全部退回去，箫儿心里就知了了什么，不该声色地揖礼就退下，跟去那些个走远的搬运女婢。

    箫儿走后，洛昭寒伸长抽回手臂拍掌几个回合不到，尚未觉多么舒服，府中门侍便在院落前方恭礼请示道，“公主，厉夫人来了，正在府外候着，说是来此邀请公主去转一转，也好解解多日困于府中的乏闷。”

    “厉夫人”洛昭寒及时地将自个站得颇具气质，与之刚才是判若二人，听完勾头垂背的门侍之话，洛昭寒第一重点反应就是“厉夫人”三字上，不由得觉得心累，蹙蹙眉，道，“只有厉夫人一人吗”

    “是的，还有一乘马车马夫，一随从女使，余的便没了。”门侍回想适才在门外所见到的，不敢稍有撒谎之意，诚诚实实道。

    垮了肩膀，显得无力几分的洛昭寒在脑海里勾勒几笔后才吩咐答之，“知道了，让厉夫人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我爱

    “是。”门侍不过就是个传话人，三言两语后得到命令，他自也是舒心地退下，最怕出现让他左右为难的时候。，这般爽快是最好的。

    “也不知道那些个迎使大会什么时候才开始呢……”远观门侍疾走的方位，思及到府门外甘愿一人静等的甄蓁，洛昭寒心里就发怵，耷拉了不圆不尖的脸来，分外可爱迷人。

    府门外，得到回应的甄蓁一直于马车上坐得屁股有些疼了，她便是在随从女婢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拢拢淡粉的华衣裳布，踱步向前去，几次都没有踏上府前石阶，好像那是一道不可小觑的分界线。

    “夫人，这公主怎还未出来您都等了这般久了。”随从女使应是跟从了她多年，见到这般情形，也是焦得眉眼都起了折子，这是上前悄悄话道，“她不是在耍我们呢吧！”

    “不许妄言，不就是等一会儿吗这才多久”甄蓁似乎有很大的耐心与毅力，耳边传来如此不堪入耳的耳旁风，她自是一掌扇回去，毫不留情面，“你站回该站之处！”

    “是。”随从女使瘪了瘪长扁的唇瓣，默自退回去，还是偷偷望了望越渐明朗的天空，这说明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他们还是在这里干消耗着。

    此后不久，脚都有些发麻的甄蓁眼中才出现了那个婀娜多姿的赤衣身影，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还未等洛昭寒和箫儿下到石阶，她便已作礼道，“拜见公主。”

    “厉夫人无需多礼的，倒是我，在府内耽搁过久，怕是让你久等了。”洛昭寒提裳而下，直走到了甄蓁跟前，本不想多说客套之话，奈何别人已经先一步行礼，她便只得多多唠叨几句客气话，不过回想，她确是是让别人等了许久呢。

    “公主能应允已是我的荣幸，多等几时也无碍。”甄蓁脸上依旧挂着真真正正的笑容，还是很明丽的，洛昭寒看得也少了几分不自然，听得甄蓁请道，“公主请。”

    洛昭寒颔首蜻蜓触水般地点了点头便拂手而去，箫儿扶将着她上了马车，待是安稳坐下后，甄蓁才随后而到，两个人并坐，可谓是整装待发了，马夫才贴心地赶着马匹。

    “今日城中不比往日，可是人多热闹着，却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让人向往呢。”马车哒哒向前去，行于路道之上，一如既往的空寂冷清，除却那些个王公贵族的府邸便无什么了，甄蓁却笑道，“阴雨连绵多久，我想公主与我一样，都是在自个府中蜗居，未曾出府，心想今日倒是个好时候呢。便是冒犯地前来恭请了。”

    “为何今日会不同往日”洛昭寒本是无心多言，却是闻得甄蓁一话，好奇心驱使她问着，在她记忆中，城中人多喧扰之时无非就是在易物之日，或是有何大事之际。



第103章 去城中墙围小转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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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迎使大会将近，逢此之际，由着大王旨意，城门墙围大开，广对各路之人，这城里自是比往日翻了倍的热热闹闹。”甄蓁歪着脖颈去看向远处，似乎在这里就已经能够感受到圈地成围处的躁动，聆听得人们各式各样的嗓门，她这般道，“公主应是初次去吧。”

    “十年一次，差不多吧。”洛昭寒目光微沉，尽听得她话，假假两三言相以应付，大脑却是圈在了临近的迎使大会上，衣袖不安的动了动，她道，“这日子越是近，怕是大冢宰也越忙呢，故而夫人是来找到了我呢。”

    “公主说笑了，夫主确然忙碌，此种时候，没有哪个朝臣是闲着呢。”甄蓁听得立即就回转了头来，微低来相视洛昭寒清澈之眸，道，“然是我寻公主可非无人相伴，纯是想着能与公主多多交谈，一同去解解闷。”

    “还真是呢，我在府中的确是百无聊赖，还曾想进宫看看父王，或许能找到些乐子呢。”多余的话没入洛昭寒的耳，唯是那句各朝士都忙里忙外的一句被刻进她心上，那是拐弯抹角地继续探问着。

    “哈哈哈。”如同洛昭寒所想的分毫不差，她的话一落下，就见得甄蓁掩朱唇薄笑，道，“公主，恕我直言，您若进宫，怕是连大王的面都无法见到呢，听夫主说大王也是忙得焦头烂额呢。”

    “这我倒是没想到……”心中连连兴奋地叫嗦数声，虽然早已料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当是亲耳相听，洛昭寒还是足够地开心，几乎可以飞上天去，她道。

    见洛昭寒换作垂花般不乐，甄蓁心下抖惊，想到此行目的，她赶紧抬去手腕轻拍与她，道，“是呢，公主也莫要多想，毕竟是朝中大事。”

    “……是这样。”洛昭寒正是在暗地中筹划着些许事情，泛着微冷的手背上多了温暖的大掌，牵回了她紧成一团的思绪，挤出一丝笑容道，罢了收将垂下视线，静默不语。

    马蹄向前而去，车轴不断地转动翻滚着，耳畔渐来鼎沸人音，少有可听得到的杂乱无章，洛昭寒轻轻掀开眼帘看过去，穿过一片平坦无府的空地后，高高墙围之外多少有着各府的马车，是在候着它们进去的主人呢。

    直抵宫侍驻守的墙门外，洛昭寒和甄蓁在自个的女使牵扶之下落了地，搭着箫儿的手，洛昭寒前走几步，后仰着脖颈，方可见到高墙的顶端，不知里面会是什么情形。

    “这儿是城中最西处了吧，没想到里面也会有这般之时。”平视前方宽高的墙门正敞开无疑，已隐约见到了内处水泄不通，虽大多都是些穿戴葛布衣裳的平民，还是让人想去挤一挤肉柿饼，洛昭寒笑道。笔趣阁

    “见过公主！”洛昭寒心上恰觉心怡，眸眼里忽就倒影出了一个白衣男子，面容干净，算得中上之品的脸上嵌有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有些吸引人呢，她觉得有丝熟悉，久久反应不过来那就是曾与她作对的厉岑启，直到他径直到她跟前行了礼，转而对甄蓁又道，“娘。”

    “！”洛昭寒这才是幡然大悟，秉手身前，微调了身子对向别处，似觉心扰地对着甄蓁道，“这不是巧合吧。”

    “公主，岑启听说我要来此处，硬是不放心，故而会在这里，还望公主莫要怪罪。”儿娘心里一颤，那么一刻觉得心跳漏掉了一拍，甄蓁一个眼神过去，打住了欲说何话的厉岑启，换作她低眉顺气道。

    “有何怪罪的又没什么大事儿，我只是感叹一下……”听着甄蓁自疚的话，洛昭寒对天翻了翻眼皮，心想她有这么“瘆人”吗想想这些，她真觉得自个应该“矜持淑女”些，故是将其算作一场玩笑，拂手道，“进去吧，感觉很新鲜。”

    “好，”甄蓁和厉岑启这才是彻彻底底地松了一口气，毕竟是打听到了面前这位公主可是说一不二的人，他们上前与洛昭寒同步而走，厉岑启就在甄蓁旁边，他看起来是分外高兴的，“我以前来过几次，确实是每次都有些新鲜玩意，我适才已经去转了几圈，摸清了几处地方还是可以的。”

    “如此倒是好，这里面有可观赏之地吗”因着人太多，又都是些低下阶级的平民，洛昭寒不得不挪动自个的身子，时而左侧，时而右偏，时而还要将手举高高，这都让她有种大笑的冲动，心想自己这形象是没有了，一直穿梭其间定然不是法子，她故而道，只想快些逃离这些个地方，奈何路道两边摆着的物件总能吸引她皎洁如月的目光。

    “有，这里面有一处高亭，用于俯瞰此处，我想那里应该是符合您要求的。”洛昭寒脚步时而就要加快，厉岑启和甄蓁总要跟上，奈何总有人挡路，他们就要多绕几步，这不，连着说话都有些气喘了，好是他的脸上一直挂着从未有过的欢乐之容。

    在易物的喧闹中闻此一说，洛昭寒可不顾前路后方是怎么接的，就站在远处等着慢几拍的厉岑启和甄蓁，耳边响起了那股气喘声，她抿抿嘴，道，“带路！”

    “好。”厉岑启这就拉着甄蓁跨过洛昭寒，慢慢向前的拥堵人群挤过去，洛昭寒心欢地跟上，倒是箫儿和厉府女使落在了最后，只得望见她们一个小影儿，俩人纷纷对看一眼，似乎在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啊！我们都是被主子抛弃的小狗。”

    “爹，我们是要一直待在这府上吗我可不舒服！”进城而即刻抵达族使大府的肃野烈一行人由着宫人领到了他们所客居的一处四室一房的院落后，肃野烈略显疲惫地就着中房的案桌而坐，时看简单的白色置景，怎也觉得不舒服。

    “你可以去转看，”肃野羌看去黑裘裹身的肃野烈，又感到这天气微暖，便道，“可换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