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寻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栗竹幽
谦茗起身跃至蔡逊身侧,伸手扶住了他的腰身,“你有没有伤到哪里?”话语间不觉流露出一丝关切。谦茗抬手搭上蔡逊的腕间,掌心稍运内力轻揉着他的胸口。
蔡逊摇摇头,喉咙间略有些微痒,他抬袖掩唇轻咳了几声。
“你怎么过来了?”谦茗望着蔡逊澄澈无暇的眼眸,苍白的面容,心间不觉有一丝动容,声色柔和了一下。
“不是殿下唤我前来服侍的吗?”蔡逊平静的说,若他执意不从,殿下恐怕会责罚姐姐吧,反正他亦是没有多少时日了,他希望姐姐能过得好一些。
谦茗眼中有一丝疑惑,但他亦没有在多说什么,伸手指了指身侧的位置,示意蔡逊坐下。
蔡逊靠近谦茗身旁,抬手解开他的衣领,指尖勾住繁复的衣带,双眼似有一丝认真。
谦茗望着蔡逊温和的眼眸,心底似被轻轻触了一下,不觉揽住了蔡逊的肩头。
蔡逊见谦茗只是将他拥入怀中,再无下一步的动作,张口轻唤了一句,“殿下。”
“我承诺过不在碰你,自不会食言,你安心养伤便是。”谦茗放下手臂,他可不想让蔡逊再一次旧伤复发,他希望那双眼眸能一直这般望着他,谦茗不禁被心底的想法惊道了,他不知自己何时竟对一个小侍有这般的念头。但蔡逊的眼眸却是他不曾见过的清澈温和。
“若有什么需要的,开口吩咐下人。”谦茗看着蔡逊掩在碎发下的眼帘。
蔡逊微张开口似想说些什么,但缓缓闭上了,指尖轻抚着胸口。
“胸口疼。”谦茗抬掌轻覆上蔡逊冰冷的指节。
蔡逊微摇了摇头,“殿下,我可以求您一件事情吗?”他心知他此生不可能在回乡了,亦是无缘在见到双亲,但他不忍让爹娘一直在村口苦苦守望下去。
“你说。”谦茗轻拍了拍蔡逊的掌心,除了不能放蔡逊离开之外,他都可以答应蔡逊。
“我已经两年没有回过家了,您可以派人帮我捎封信给家中吗?”蔡逊眼中有一丝哀求,丝丝的痛楚在心底蔓延。
谦茗微愣了一下,杨贤是杨家的独子自幼被父亲宠爱,怎会两年未归过家。
“我可以不写信,求您帮我将一百两银子带给爹娘,然后告诉他们我过得很好就足以了。”蔡逊看着谦茗冰冷的面容,眼中有一丝绝望,他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年迈的爹娘,若他一直杳无音信,他真不知爹娘会等到何时。
“殿下,求您了。”蔡逊起身双膝跪在地上,若有了那一百两银子,爹娘能过得好一些,他亦可以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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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乃一方富家,怎会在意小小的一百两银子。”谦茗愈加不解蔡逊荒诞的言语。
蔡逊勉强支撑的身体缓缓倒了下去,是啊,他忘记了,他是替杨家小公子前来服侍殿下的。
“你有何想言说的写在信纸上便可,改日我派人交给杨钧。”谦茗伸手扶起蔡逊,他们父子间感情深厚,多日不见恐难如此。
“不必了。”蔡逊缓缓道,双眸空洞无神,如今他却连一封书信都无法带给爹娘。
是他不孝,无法留在爹娘身边侍奉,却还要爹娘为他忧心,眼角的泪水顺着白皙的面容缓缓滑落而下。
“你别哭,”谦茗伸手抚上蔡逊面颊的泪痕,“过几日我让杨钧到府上来看看你。”
蔡逊摇摇头,他与杨钧只有一面之缘,让杨钧过来看他又有何意义。
蔡逊看着谦茗眼中的坚持缓缓开口道,“父亲平日间忙于事务,不方便过来看我,待我死后,求您将我的书信交给他就好。”
他当初承诺杨钧绝不透露此事,况且殿下性情残暴,若得知他的谎言,不知会如何处置他的家人,如今只能期待杨钧能代他好好安慰爹娘。
“你不会死的。”谦茗不禁用力握紧指尖,大声道,他绝不会让蔡逊离开的,他要让蔡逊一直看着他。
腕间一阵刺痛,蔡逊蹙紧了眉头,谦茗忙松开手,“好好活着,若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蔡逊低下头,神情麻木的望着地面,活下去,一直被囚禁在这里又有何意义。
“看着我的眼睛,答应我好好养伤。”谦茗心间隐隐有一丝不安,他伸手轻按住蔡逊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
蔡逊微点了点头,他不愿忤逆殿下,激起殿下愈加残暴的性子。
“听说你很喜欢去集市。”谦茗放下手若有所思的说。
蔡逊稍愣了一下,他生怕谦茗责罚桃芊,忙摇了摇头。
“偶尔出去走走也无妨,我希望你的伤势能快些痊愈。”谦茗望着蔡逊的面容,已过了些时日,然蔡逊的身体仍旧异常虚弱,他不知是不是大夫医术不的缘故。
“殿下午膳备好了。”侍女轻敲了敲房门,她看着坐在谦茗身侧的蔡逊,步伐稍顿了顿。
谦茗点点头,门外的侍女鱼贯而入,将致的菜肴摆放在桌上。
“殿下,我先退下了。”蔡逊缓缓起身。
“你留下来。”谦茗伸手拉住了蔡逊的衣袖。
蔡逊俯身坐下,双手平放在膝上,安静的望着桌边。
“你怎么不吃啊。”谦茗用了几口饭菜后看见蔡逊干坐着一直未动碗筷。
“我。”蔡逊张口想解释些什么,殿下身份尊贵,他这个下人又怎能与主子同桌用饭呢。
“是我忘了,你伤势未愈不能用这些油腻的。”谦茗扫了一圈桌上的菜式,“你能用得下青菜粥吗?”
未待蔡逊回应,谦茗伸手示意一旁的侍女给蔡逊盛了一碗热粥。
“若你用不下,我再让厨房去做。”谦茗见蔡逊仍愣愣的坐在那里,指尖仍未触碰白瓷勺。
蔡逊抬袖舀了一勺粥,轻吹了吹送入口中,粥虽清淡异常,但熬得极为香糯甚是开胃,他不觉用了小半碗。
一边的侍女看着谦茗碗中的白饭,想走上前为他添菜,他伸手示意让侍女下去,眼眸望着蔡逊。
蔡逊意会,他起身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式,略有些不知所措。
侍女忙暗中提示,蔡逊略夹了一些,他放下筷子后神情紧张的看着谦茗。
“你怕什么。”谦茗用了一口蔡逊夹过的菜式,“就算你加错了,我也不会将你怎样。”
蔡逊微摇了摇头,他一个将死之人还会惧怕什么,他只是担心殿下会迁怒于其他人。
“你的身体还受的住吗。”谦茗望着蔡逊苍白的面颊。
“您不用在意我。”蔡逊不知谦茗为何一直提及他的身体,胸口一直闷闷的痛着,用过了多副药也不见成效,或许不会在痊愈了吧。
“你留下来,若撑不住了,就回房休息。”谦茗抬手命侍女撤去了桌上的饭菜。
他伸手拿过一旁的书卷,看着密麻的小字,心间愈加厌烦,视线不觉看向静坐在一侧的身影,缓缓松开了指尖,“你困了。”
“没有。”蔡逊瞪大双目,勉强撑起了倾斜的身体。
“你回房休息吧。”谦茗张口道。
“是。”蔡逊转身走向了房门边。
☆、第章
第49章
桌上摆放着几碟致的瓜果茶点,白瓷杯中的花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一旁静立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小侍女。
铜镜中倒映着一道倩影,乌黑的发丝高高盘起,点缀着翡翠发饰,肌肤白皙口若朱丹,虽眼角处有几道细细的皱纹,但容颜的美丽丝毫未渐褪三分。袖边娟绣着绽放的牡丹,掩去了纤细的腕间,指尖一点猩红若印在了丝绸上一般。
“小洛快从学堂中回来了,你去命厨房做一些芙蓉糕。”夫人微张薄唇,露出洁白的贝齿。眼眸间流露出一丝溺爱,小洛自幼便喜欢糕点,纵然长大了,在饭前时也总喜欢用上几块。
“是。”侍女微低下头。
夫人起身走向房门边,侍女忙走过去扶住了她的手臂,“夫人,少爷还有些片刻才能回来,您现在就过去等待少爷,是不是有些早了。”
“小洛读书辛苦,我想到街口等他回来。”夫人轻叹了口气,每每她拥着小洛消瘦的身体,便异常心疼。
“夫人真疼少爷。”侍女略有些羡慕的看着夫人,若她能有这样一位娘亲又该多好,可是她的娘亲早早便离世了。
夫人微笑了笑,小洛是她与老爷的独子,她自然要多宠爱孩子一些了,可是老爷却总担心她将小洛宠成了纨绔子弟。
房门微动,一个家丁走到夫人面前,“夫人,有位公子拜见您。”
“求见我,你确定不是老爷吗?”夫人面上溢出一丝疑惑,求见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有何用。
“公子进府时便说要拜见您,我询问那位公子的身份,他又不肯多说一句。”家丁有些迟疑的说,“我看那位公子衣着不菲,面容俊美非凡,应该是少爷的朋友。”
夫人点了点头,抬步迈出门槛走向大厅之中。
翎霖听见渐近的脚步声,侧身看向远处,他看着夫人秀美的面容,温和的眉眼与萧琅有几分相像,想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爱人,指尖不禁紧紧握住袖边,容颜骤然冷了几分,周身散发着一丝丝寒意。
“公子。”夫人走近翎霖微点了点头,她虽仅是一位妇人,但看着翎霖的衣着,亦知他绝非仅是小洛的朋友那么简单。
“公子拜见我是有何事?”夫人见翎霖未动声色,率先开口问道。
“我想与夫人谈些事情,可否借一步说话。”翎霖冷冷扫了一眼房间中的人,若他当众将此事说出,恐怕夫人在府中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了。萧琅心性善良,宁愿忍着被娘亲抛弃的痛苦亦不愿打扰她现在平静,翎霖同样不想拂了萧琅的意愿。
“你们都下去吧。”夫人挥袖示意屋中的侍女离开。
“公子可是小洛的朋友,”夫人看着翎霖冰冷的双眸,不禁有些惧意,“是不是小洛惹了什么祸事。”夫人焦急的说,心间略有些不安。
“我是萧琅的挚友。”翎霖看着夫人眼底的担忧之色冷笑了一下。在萧琅年幼时便弃之而去,她当真以为和过去撇的一干二净,多年来就没有一丝思念萧琅吗。
“不,我不认识他。”夫人慌忙说道,不禁向后退了几步,面色异常苍白。
“夫人难道忘了萧琅了吗,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翎霖走到夫人面前冷冷道,心间有一丝寒意夹杂着淡淡的伤感,若萧琅得知此事是他日夜思念的娘亲故意而为之,又会怎样的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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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你不要胡说,”夫人握紧袖中的帕子,尽力压下心间的惶恐,“公子,你找错人了,现在请你离开。”她好不容易才拥有了这一切,她绝不能失去。
“来人。”夫人大声唤道,胸口猛烈的起伏着。
“难道夫人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此事吗?”翎霖微动双唇,若不是为了萧琅,他绝不会顾忌夫人的颜面。
“你到底想怎样?”夫人看着空旷的房间,隐隐明白了翎霖的意图,“你想要多少银两,我都可以给你。”
“银两可以消除萧琅的痛楚吗?”翎霖用力握紧拳头,光洁的额头上青筋若隐若现。或许他今日就不该前来,更不该抱有一丝期待。
翎霖拥着怀中虚弱的人,心中暗暗发誓要让那个人付出万倍的代价,但他没想到伤萧琅之人竟是他的娘亲,而他又该如何做,为萧琅报仇吗。
“夫人又想怎样,难道派人除掉萧琅就可以抹去过去的一切吗?”翎霖眼中溢满了怒意。
“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萧琅的存在,若老爷得知一定会将我赶出去的,小洛还小,我真的离不开他。”夫人尽力摇着头,泪水从眼眶中流淌而下,致的妆容晕开了一片。
“小洛是你的亲子,难道萧琅就不是了。”翎霖冷声道,“当年你犯下的罪过理应由你承担全责,而如今你却以伤害亲子来逃避,你根本就不配为人母。”
“不是的,我也不想伤害萧琅,只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他们找到我,拿着玉佩逼我,声称要将此事宣扬出去。”夫人痛苦的用手帕掩住了面容,此事已经过去近二十年了,她本以为可以安稳的度过余生,未想竟东窗事发。
“他们。”翎霖眼中有几分凝重,看来确是他太过草率忽略了真相。
“他们自称是萧琅的朋友,逼我当众认回萧琅,但我已令嫁他人多年又怎可能如此。”夫人越想越害怕,日日担心他们在找上门来,便暗中请了人,她本以为自己能安心一些,未想心愈来愈慌。
“萧琅现在如何了。”夫人看向翎霖冷峻的面容。
“夫人现在才关心萧琅的安危,是不是有些过迟了。”翎霖冷哼了一声,他根本无法想象那日若他迟了一步,怀中拥住的是否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不,不可能的,我只是给了他们银两,让他们教训萧琅一顿,赶他离开京城,我并未想伤及萧琅的性命。”泪水再一次滑落而下,湿润的眼眸溢满伤痛,萧琅是她的亲生儿子啊,她已愧对萧琅多年,又怎可能再命人伤了萧琅呢。
“难道是他们擅做主张,下的狠手。”翎霖拧紧眉头,近来他忙于朝堂事务,到疏忽了二皇子暗中的行动,看来待萧琅伤愈后他务必要将萧琅送出府了。
“萧琅到底如何了,他伤得重吗?”夫人不禁伸手拉住了翎霖的衣袖,若萧琅因此而有事,她恐怕此生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性命无忧。”翎霖抬手甩开衣袖,转身走向房门外。他出来了许久,萧琅昏迷多时也应该醒了,他可不想让刚刚醒来的萧琅四处找寻他的身影。
夫人缓缓松了口气,她看着翎霖离开的身影,忙追上前去。
“夫人放心,我日后绝不会再来打扰您的生活,若萧琅问起你的时候,我告诉他你已经离开了,也好断了他的思念之情。”翎霖嘲讽的说,他很庆幸萧琅并没有登门拜访过,否则他看见这般冷漠绝情的娘亲,心可不是一般的寒冷。
夫人微低下头,面上一片伤意,萧琅自幼便异常懂事,不曾太过哭闹,可惜她很早便离开了他们,也不知他们在乡下过得如何了,而她亦心知在穷苦的乡下,一个男子带着孩子,生活是怎样的拮据。
“我不能亲自去看看萧琅,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求公子能买些上好的补品带给他。”夫人从衣袖中掏出一个致的荷包,如今她能给萧琅的恐怕也只有银两了。
翎霖扫了一眼夫人手中的银两,面容愈加冰冷,“不劳夫人心,我自会好好照顾萧琅。”
“萧琅幼年在乡下吃了不少苦,如今留在京城亦甚是不易,希望公子能多些心。”夫人失落的放下了手。在京城中能攀上权贵之人实在难得,而萧琅能有这样一位朋友亦是他的幸事。
“萧琅是我在意的人,我自会用心待他。”翎霖抬步离开了,他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萧琅。
夫人看着翎霖远处的身影,静静站了许久。
“夫人,少爷回来了。”侍女走入房间中看着神色忧伤的夫人,面上有一丝疑惑。
夫人点点头,抬袖拭去面颊上的斑斑泪痕,流露出一丝浅笑,眼底的伤意似全然尽退。
多来来她不曾忘却过萧琅,然她不敢流露出过分的思念之情,只能将待萧琅的那份爱意倾注在小洛身上,可即使她过分的溺爱小洛,心中仍异常空荡,好似失去了什么。
林琛站在府门外,看见翎霖的身影抬步迎了上去,“王爷。”
“何事?”翎霖开口问道。
“萧琅醒了。”林琛暗中猜测着翎霖的反应,但还未待他看清翎霖的面容,身侧的人便瞬间消失了。
林琛微摇了摇头,跟随在翎霖身后走向远处的房门,他看着房间中二人深情对视的情形,眼中闪过一丝羡慕,转身离开了。
☆、第章
第50章
走廊间落下明亮的光斑,枝叶随风飘摇发出沙沙的声音。谦茗抬步走向远处的房间,身形颀长,墨发齐齐束在肩后,衣诀翻飞若如谪仙一般,然俊美无暇的面容却异常冰冷,眉眼间的一抹厌气令人望而生畏。
他隐约听见一道清朗的声音,不觉侧身向微开的窗扇望了一眼。
蔡逊面色苍白的坐在桌边,宽大的袖袍滑落在膝上,略有一丝纤弱,额边的碎发掩住了细长的黛眉,眼眸暗淡。
“公子,你多吃一些伤势才能尽快痊愈。”桃芊看着碗中的大半碗饭,轻叹了口气。
“姐姐,我真的用不下了。”蔡逊微微低下头,一缕墨发滑落在衣领间,愈衬颈间肌肤白皙如玉。
“若公子觉得饿了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我派人去厨房为公子做些热粥。”桃芊放下手中的碗,她看着蔡逊勉强的模样,亦不忍心在逼他用饭了。
“这是厨房新作的糕点,公子用一些尝尝吧。”桃芊端过一些热气腾腾的糕点,公子伤势未愈多用一些药糕应该对身体有好处。
“姐姐。”蔡逊略有些无奈的看着桃芊。
“好,我不逼公子了,若公子想用的时候就伸手拿吧。”桃芊尽力将糕点碟向蔡逊面前推了推。公子自受伤后,胃口变得很差,纵然她用尽心思也未能让公子用下多少饭菜。
谦茗看着蔡逊异常突兀消瘦的锁骨,蹙紧了眉头,转身想走入房门中,一旁匆匆赶来的侍女开口唤住了他,“殿下,云王爷拜见您。”
谦茗微点头走向大厅中。
翎霖背手站在桌边,玉冠束发,容颜冷峻。
“王爷,您先用茶,奴婢已经差人前去唤殿下了。”一位侍女端着茶杯走向翎霖,虽年纪稍长,但面容端庄举止极为文雅。
“现在近身服侍殿下的是何人。”翎霖看向侍女,目光锐利。
侍女支吾了一声,继而笑道,“平日皆是我们服侍殿下,那些新来的小侍女手脚毛躁,我们也不敢让她们靠近殿下。”
翎霖冷哼了一声,“你留在殿下府中多年,倒是学会巧言观色为殿下掩盖了。”
“奴婢不敢。”侍女忙低下头,感受到逼至身前的寒意,不觉向后退了半步。
“现在服侍殿下的是哪位小侍?”翎霖冷声道,依谦茗的性子若非将人折磨致死,绝不会善罢,而萧琅的那位朋友亦是凶多吉少了。
翎霖用力握紧衣袖,心间亦有三分自责,这些年他的疏忽不知让谦茗伤及了多少条性命。
“殿下身边一直都是侍女服侍,不曾有过小侍。”侍女故作平静的说,但心间却是异常惶恐不安。
“是吗。”翎霖看着侍女的面容,他早年便得知此事,然他却未曾严令禁止过,或许亦是因过分疼爱小茗的缘故,但他不知随着年龄的增长殿下的性子竟愈加暴厌。
“奴婢不敢欺骗王爷。”侍女忙开口道,她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缓缓松了一口气,但心马上再次提起,殿下向来不喜任何人提及府中小侍,若王爷质问殿下恐不了一顿争执了。她心知殿下在宫中的地位,皆因王爷的提携,若王爷因此而寒心,恐怕殿下再无出头之日了。
侍女张口想说些什么,她看着二人寒若冰霜的面色,闭上口站在了角落中。
“表兄何时对我的私事这般关心。”谦茗踱步走近翎霖扬声道,面色隐隐有些不悦。
“私事,抢掠百姓草菅人命也算是一位仁德的皇子所为之。”翎霖忍下心间的怒火,谦茗变得如此亦有一分他的过错,若他早日劝诫谦茗规改,亦不会养成谦茗今日的性子。
“表兄清楚我是怎样的性情,仁德本就你逼我伪装出来的。”谦茗用力甩开衣袖,他不愿在父皇面前故作一幅谦诚的模样,近十年来他已经演腻了,他宁愿表兄就此放手任由他自生自灭。
“我未曾抢掠过任何人,他们都是被自己的亲爹送来抵债的。”谦茗冷哼了一声,亲生父子之情也抵不过那几张薄薄的银票。
“殿下以为暗中的交易不会有人得知吗,你嗜血的性子又能瞒得住几时。”翎霖看着谦茗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愈加气结,就凭谦茗过去那些年的罪恶,足以被关入大牢中永不见天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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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知晓了又如何,莫不过于进入宗人府。”谦茗无所谓的说,这些年他被禁在宫中早就倦腻了,看着表兄在朝堂孤苦奋战亦觉得丝毫不值。“到时我揽下一切罪过,自不会牵连至表兄。”
“你以为如此就可以安然无事了,若二皇子夺得皇位,亦不会放过所有与他对立的人,你可以不在意府中的一干众人为你陪葬,但我在意。当年我为了在舅舅临终前的誓言守护你十年安然无忧,如今我只是为了自己在意的人。”淡淡的伤痛掩过了怒意,他们曾经那般亲密无间,如今却仍走向了这一步。
他对舅舅食言了,如今他已无力在辅佐谦茗,他只希望心中人能安然无忧就好。
谦茗看着翎霖的背影,心间宛若被狠狠刺了一刀,钝钝的痛着,“表兄是放弃我了吗?”表兄是世上唯一在意他的人,若表兄离开了,恐也不会再有人在乎他。
谦茗本以为他是不会在意的,未想在失去的那一刻,仍是异常伤痛。他犹记得儿时坐在雪地中绝望时,一双温暖的手带给了他一丝希望,而今后这份希望不再会有了。
翎霖看着谦茗眼底的忧伤微摇了摇头,“我不希望你在府中养小侍作乐,殿下身为皇子,于情于理皆不该虐杀百姓。”若要他真的放下谦茗,他亦忍不下心。
“殿下年纪不小了,是该考虑成婚之事了,望殿下能尽快诫去这些恶习。”翎霖轻叹了口气,劝诫的话他已说了无数遍,可却为见过一丝成效。
“我答应表兄。”谦茗脑海中似隐隐浮现出一双明亮澄澈的眼眸,在看着蔡逊清秀的面容后,他亦不愿在看见那些哭啼的小侍了,若蔡逊病愈后留在他身侧一直服侍下去也实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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