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雪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竹梅无情
梅若雪
作者:竹梅无情
“无量天尊,这位小施主已经死了多日,还望早日入土为安吧!”“仙长是不是看错了,我妹妹还活着呢,还会说话,还会吃东西……”“无量天尊,她这几日可曾叫过你的母亲,或者你,亦或她身边的人?”“不……不曾。”“无量天尊,我观那位小施主,应是五日前的卯时前后,魂魄就以离散了。可对?”老道姑甩了一下手里的拂尘。若雪无可辩驳,妹妹是在五天前的早晨昏倒的,和道姑说的时辰不差多少。“可是我妹妹还活着,还会说梦话
第一章 起端(新书求收藏)
金陵,六井巷富商梅家。
黑漆大门上,是一块黑漆红字的匾额,用隶书雕刻着“梅府”两个大字,匾额正中扎着一个圆盘大的白绒花,两侧垂着飘摇的白绫,旁边高挂的白纱灯,在风雪中晃荡着。
两天前,是梅大老爷梅继业,出殡入土的日子。
梅家是江南有名的商贾之家,家中所经营的店铺遍布江南几省,在梅继业的经营下,将梅家的各种铺面发展到江北,更是一路把梅家的店铺开到天子脚下的京城里。
梅继业的突然离世,对于梅家好比天塌一般,原因是梅家下一代的继承人还没有培养出来,——不是没有培养出来,而是根本没有出生。
梅继业年过四十有二,膝下却尚无一儿半子承继家业,只有两个如同娇花般的女儿养在膝下。
他这一撒手西去,诺大的家业,就成了别人眼里无主的肥肉,是个人都想能咬一口是一口,老王八咬手指——不撒嘴。
出殡那天,梅家大小姐梅若雪和她的妹妹梅若红,卯时初就早早的起来了,准备着辰时出殡的事情。
老天也应景的,在天明前飘起细碎的雪粒子,让原本就处在悲伤中的梅家,又增添了三分伤怀。
若雪带着妹妹若红先去了集辉堂,给母亲田氏问安,服侍田氏起身洗漱。
田氏几乎没有睡过,躺在床上抹了一夜的眼泪,看到她们进来,哭的更加厉害,悲切。
若雪出生时,田氏因为大出血伤了身子,落下心率不齐体虚的病症,在生下若红后就更不如前了,要不是梅家富庶,用好药养着,早就撒手西去了。
梅继业的去世,对田氏打击颇重,差点儿跟着也去了。
若雪和妹妹若红陪着田氏哭了一阵,劝她止住了泪,服侍她洗漱了,一同去到前院的灵堂,拜祭梅继业,又哭了一回。
稍顷,二老爷梅继山和三老爷梅继潭,协同家小都聚到灵堂,又是一阵悲伤的哭喊声。
片刻后,梅继业的母亲曹老夫人到来,又是一番嚎啕声。
许是太过伤心,哭泣中的若红忽然昏倒在地,人事不知。
若雪忙让丫鬟仆妇将她送回冠芳院,又让人去请大夫来。
田氏看到这样的情形,伤痛不已也昏死过去,慌的一家人也不敢哭了,生怕大老爷的丧事没办完,就要办大太太的丧事了。
如此,接下来的出殡,田氏和若红都没能参加。
……
……
冠芳院的西厢房里暖意融融,有两个小丫鬟蹲在炭盆边,拿铁筷子夹了几块银霜炭埋进碳火里。
若雪坐在里间的雕花大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儿,这都两天了,妹妹还没醒来,是不是应该去那里一趟,还是再等两天,等那个人来家里呢
床上的女孩子,未脱婴儿肥的小脸上,面色有些白,双目微闭好似熟睡。
两天前,是梅家大老爷入土为安的日子,也是这一天,三小姐梅若红昏倒了,这样昏睡了两天,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请遍了金陵城里的老大夫,都说是心焦疲累所致,开的都是疏散的汤药,只让好好休息养着就好了。
可这都两天了,不但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反倒是时不时呓语几句,说的话也让人听不懂,更是不知其所言所语为何意。
“大小姐,老夫人请你去松鹤院,说有事情找你商量。”
若雪的大丫鬟莲馨走进来,轻声回禀完,站在里间门口等着吩咐。
“有没有说是什么事儿”若雪问。
“没有。奴婢问了,吴妈妈也说不知道。”莲馨答道。
“那就过去看看吧。”若雪说道
莲馨走进里间,从一旁拿起若雪的银鼠皮斗篷,为她披上系上缎带。
若雪走出来,看着廊下站着的丫鬟仆妇,皆是一身缟素,廊下白色的纱灯在风里摇曳。
就连天上飞落的雪花,也好似应景般,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
若雪的心里一阵抽疼。
吴妈妈站在廊外天井里,撑着一把油纸伞,落雪在伞面上积了薄薄的一层,压的伞翼低低的,看到若雪出来了,吴妈妈将伞举高了些,躬身喊了声:“大小姐……”
“嗯。”
若雪看了她一下,这是在等她们出来一同去松鹤院了。
若雪看向一侧廊下站立的丫鬟,说道:“丹橘石榴,你们进里面看着,仔细着些。”
丹橘和石榴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走进屋里去,若雪迈步走下石阶,莲馨芍药拿着伞紧随后面,出了冠芳院。
去往松鹤院的路上,若雪问吴妈妈祖母叫她过去有什么事儿,吴妈妈只说不知道,又说:“二老爷三老爷都在那里,还有二太太和三太太也在那边。”
松鹤院里,寂静无声,廊下侍立的丫鬟仆妇,十几个人都规规矩矩的站着,低眉垂眼,一声大气都不闻。
“大小姐。”
见若雪来了,齐声唤了一声。
若雪“嗯”了一声,迈步上了回廊,莲馨合上手里的伞,随手交给一旁的小丫鬟,就追上若雪往前面走。
芍药来不及把伞合起来,随手丢在地上,紧走几步也追了上去。
有小丫鬟把伞拾起来,抖落上面的雪,合上,抱着站在一旁去了。
丫鬟打起东屋的门帘子,请大小姐进去。
若雪抬脚迈进尺许高的门槛,热气扑面而来,暖的好似初夏的阳光里。
屋里,西面雕花格栅窗户下,是一个烧的很热的火炕,屋里的热度就是由它散发出来的。
曹老夫人坐在大炕的南头,靠着两个靠枕,她身前炕几上摆着几样糕点,和一碗泡了两遍的茉莉花茶。
二太太杨氏和三太太陶氏相依着,闲适的坐在炕几的另一侧。
北面墙下,有四把太师椅,中间间隔着三张小几,二老爷梅继山和三老爷梅继潭依次坐在那里。
房屋中间有一个不算大的圆桌,周围散放着六个雕花绣墩,墙边高几上有几盆珍稀花卉,绿意盎然间,还有几朵花儿开的正艳。
“阿婆。”梅若雪屈膝给曹老夫人见礼,转身又向一旁屈膝一礼,说道:“二叔三叔,二婶三婶。”
梅继山看向若雪,微微颔首。
他捧着一杯热茶,一双手捂着茶杯,放于二郎腿上,慢慢抚摸着。
梅继潭放下茶碗“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来了,你坐吧。”曹老夫人说道。
杨氏捏着一块桂花糖糕,送到嘴边咬了一个角,抬眼看了若雪一眼,也轻轻应了一声。
陶氏扬着脸看若雪,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你来了,若红可好些了”
“还是那样儿……”
若雪看着陶氏苦笑了一下。
莲馨走上近前两步,为她除去身上的斗篷,把斗篷拢了两下,抱着退到一旁站着。
若雪走到圆桌旁,在一个绣墩上坐了,就有小丫鬟进来送上一碗热茶,放在若雪手边的圆桌上。
“不知阿婆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儿吗”等丫鬟退出去,若雪才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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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症结
若雪看看坐在那里,双手捕捻一串檀木佛珠的祖母,又看看一旁安静品茶的二叔和三叔,二婶三婶。
不知道有什么事儿,非要特特的去请她过来。
曹老夫人停下捕捻佛珠的手,抬起有些浑浊的老眼看向若雪,缓声说:“现下,你二叔三叔都在,和你商量一下管理家业的事。”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你爹爹去的急,也没留下让谁管理家业的话,不如就交给你二叔管理吧。这样可好”
说了这么多,就等着若雪说上一个“好”字。
若雪抚摸着左手腕上,一个两指宽的羊脂玉镯子,微笑着看着祖母曹老夫人,说道:“阿婆怕是忘了梅家的祖训了,曾祖立下的家规里,可是写明了的,家业由长房掌管。阿婆是要忤逆祖上吗”
曹老夫人在听到祖训时,眉头就皱起来了,又听梅若雪说她忤逆祖上,抬手就在炕几上拍了一下,道:“顶撞于我,你这才是忤逆吧”
若雪站起来给祖母福了一礼,不卑不亢的说道:“阿婆不是找我来说管家的事吗我代表的是长房,如果阿婆不让我说话,那我先不打扰阿婆和两位叔叔商量事情了,改天我再来给阿婆赔罪。”
说完,也不披斗篷,就向门口走去。
莲馨和芍药跟在若雪身后,也往外面走,芍药展开斗篷,追着就要给若雪披上。
“若雪呀,你先坐下,有话好好说,怎么能和你祖母顶嘴呢!”陶氏急忙下炕,分开两个丫鬟,就把梅若雪拉着摁坐在绣墩上。
曹老夫人抖着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茉莉花茶,把火气压了压,才说道:“你父亲没有儿子,家业无人承继,理当交给你二叔掌管,你说对不”
“我爹还有我跟妹妹呢,怎么说无人承继呢!”若雪说道。
“你早晚是要嫁人的,难不成要带着梅家嫁过去”杨氏说道。
“我要为爹爹守孝三年,不急着嫁人呢。”她说道。
她爹爹挣下这么多的家业,怎能轻易交给他人。
“你和若红早晚是要嫁的,家业交给你二叔,你也好好学学针凿女红,也好教教你妹妹。”曹老夫人说道。
“二叔手里的茶叶铺子,今年和去年,一共赔了七百多两银子,阿婆不怕二叔把梅家赔进去”她说道。
若雪看着曹老夫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梅继山倏然抬起头来,脸上因为脑羞有些胀红,嘴巴下寸长的胡子微微抖着。
二太太杨氏见说到他们二房头上,就想要训斥两句,可一时又找不到训斥的话来说嘴,就说道:“哼,就算赔光了,那也是梅家的,也不关你的事。”
这是说她早晚要嫁出去,到时候就是外人了,梅家的家业,是什么人败光的,和她梅若雪一点关系都没有。
若雪嘴角微微翘起,说道:“二婶上个月拿了五百两银子,送给杨家舅舅,二叔怕是不知道吧”
你一个嫁出来的外人,为什么又要管娘家的事呢
杨氏的脸上阵青阵白,这是在说她拿婆家的银子,去贴补娘家了,管娘家的事。
她偷眼瞧瞧婆婆越发阴沉的脸色,又瞄了一眼丈夫越发胀红的脸,蠕动了几下嘴唇,终究什么也没敢再说。
三太太陶氏瞟了一眼杨氏,张嘴想要挤兑两句,终是说不出口。
她出身书香世家,从小学的都是礼让恭顺,对于跟人打机锋是不擅长的,更加不会挤兑人了。
若雪见没人说话了,端起茶碗慢慢的喝了一小口,屋里只有曹老夫人手里佛珠碰撞的响声,轻轻地敲击在人的心上。
“再说了,二叔在府学授业,不懂庶务也是有的,实在不适合管理经营上的事情。”若雪开口说道。
二老爷梅继山捧着手里的茶碗,送到嘴边儿啜了一口,他的脸色好多了。
他二十岁上就考上了举人,之后就再难有寸进了,两次会试落榜后,他也就熄了再考的心思,倒是在他的门生里,有几位金榜题名的学子,这让他很欣慰。
“若雪说的是,二叔的确不懂那些银钱经营,也是家里的营生,才累的大哥早早就去了!”梅继山抬手用袖子抹了一下眼里流下的泪,哽咽起来。
若雪也就拿出帕子,抹起眼泪来。
“我的心里本就难过,你又来招我,是也想让我去那边见你父亲去”曹老夫人说道。
曹老夫人脸色越发的难看,她和大儿子梅继业不甚亲近,倒是对这个儿子亲近的很,大儿子不在了,她就想着把管家权要回来,交到他手上。
不曾想,被大孙女几句话说的就败下阵来,真是白瞎了她老人家的一片苦心了。
三老爷梅继潭在旁劝了几句,梅继山也就止了泪,起身给曹老夫人认错,带着哭意说道:“儿子错了,不该惹母亲伤心。”
梅继山躬着背,就差跪地上磕头了。
陶氏坐在若雪的身边,一面擦着眼角的泪痕,一面轻轻拍若雪的背,好像在哄要糖吃的孩子。
曹老夫人又喝了一口已经不热的茶水,说让二老爷的长子梅志远,梅家的大少爷,也是下一辈里的长男,由他来接管家业也可以。
梅志远已经十六岁,和当年梅继业接管祖业的时候年纪一样,曹老夫人想着,这样若雪那丫头准没话说了吧。
若雪用帕子蘸着泪珠儿,微低着头,也不去看众人,低低的说了一声:“不行”
“你……”曹老夫人气的把茶盏掷在地上,她手指颤抖着指着若雪,说不出话来。
茶碗落地发出一声好听的脆响,茶水溅湿了一片在青砖地面。
扬氏一下子从炕头上跳下来,指着若雪就是劈头盖脸的数落,翻来覆去的就是臭丫头、赔钱货……
市井上的脏话,她还是骂不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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