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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悦君兮[古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程小鹤
李言宜揽过他:“好,不过……”他低头跟白未秋咬耳朵:“你今晚要跟我一起沐浴。”
夜色旖旎,像是玥唐最华贵的牡丹,层层叠叠的绽放,盛放在这落叶漫天的秋凉时分。
立冬时白未秋才回到王府,李言宜没有安排他住在曾经的轩室,而是直接带他住进自己起居的厢房,白未秋也并不反对,两人堂而皇之的住到了一起。
冬至那天李言宜在知鱼山庄,嫮瑶病了,烧的双颊嫣红,没打采。白未秋站在阶下,看着漫天白雪自云中而来,纷纷扬扬又转瞬落地消亡,类似芸芸众生。他还不如雪片,因为他不知自己从何而来。李言宜还有亲人,他什么都没有。
有雪消融在白未秋的指尖,他将手在袖中,转头去看。李言宜走了出来,神色落寞,走到他身边捏握住他的手,皱眉道:“这么凉?你一直在这里吹风么?为什么不到屋里去?”
“屋子里闷得慌,我才出来不久,我随你走走吧。”
李言宜点点头,两人并肩走着。
“你的女儿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素旻平常把她照顾得很好,都是她夜里偷着跑出去看月亮,结果受了凉,小孩子家生了病就来势汹汹,,现下服了药,已经睡了。”李言宜垂着眼睛,突然结巴起来:“未……未秋……我有一个孩子,你会不会……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会不会嫌弃我?”他有点语无伦次:“其实我带你来这里,我就是想要跟你坦白,我确实曾经娶过妻子,我总是觉得对不起你。”
“素清告诉过我。”白未秋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注视着李言宜:“你对我如何,我心中有数。”
雪越下越大,两人重新回到屋内,李言宜为白未秋解下身上斗篷,白未秋道:“你不必管我,去看着孩子吧,一会儿醒了见着爹爹,她也开心。”
第二日嫮瑶的烧就退了,吃了一碗粥,有了神,开始在屋子里溜来溜去,白未秋也见着了这孩子。不过嫮瑶与他二人不熟,只顾黏着素旻。
李言宜与东方蕴密谈至深夜,第二日一早就带白未秋回了王府。
冬去春来,春又去,秋又来。
白未秋的才华在哪里都能惊艳四座,在云州也不过一年,熏南先生的诗名已经传开。
宁行之携了几位得力将领候在府中已久,显是有要事相商。
那年李言宜与柔然打仗向西凉借兵,条件是给西凉纳上五年的岁贡,西凉王一直想要再加五万两黄金和十万两白银,皇帝不愿给,西凉王数次讨要,终于恼羞成怒,向玥唐发兵,要占领平谷关外数百里地方才罢休。
李言宜坐在为首的梨花木圈椅上,坐姿随意。
“那年去西凉借兵,协议是我签下的,却不想哈沙尔这么不守信。”
“贪得无厌是人之常情。”贺池撇撇嘴:“那会儿咱们跟王爷在西凉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识过哈沙尔疯起来是个什么样。”
贺池当年是王府侍卫,当年随李言宜一同去了西凉八年。
“西凉王哈沙尔,说起来还是王爷的大舅哥呢。”宁行之打趣。
“我弄丢了阿尼娅,人家现在未必还认我这个亲戚。”
“亲不亲戚的倒另说,这仗反正是打起来了,听说西凉王是志在必得,在关外闹得很凶,皇帝陛下派了乐甑将军去镇守平谷关,末将得了消息,就赶紧来告知殿下,也顺便说说这段时日咱们的铺排。”
李言宜一手支颐,一手举杯饮茶,若有所思。
“我估摸着得派我去,不过现下这个架势,皇兄未必这么打算。”
“那也不一定,王爷忘了,太后还在京中呢。”
李言宜听了这话,紧紧扣住了茶杯,李言宜的茶杯是厚润的白玉,红沁丝丝透入,茶杯微微颤抖了几下,又平复了,他慢条斯理的说:“也是,不管怎样,咱们做好打算,未雨绸缪吧。”
等众将纷纷离开,李言宜将宁行之留下,笑道:“几个月没见到宁三郎,倒觉得你滋润了些?”
“末将成日在新安镇守操练,哪来的滋润,王爷可莫拿我取笑。”
“可我听说你最近老去玉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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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行之面不改色,点点头:“找那个道士。”他忽然想到什么,不耐烦地挥挥手:“那是个活木头,什么都不懂,我找了他那么多次,总还是对我一副死人脸的样子。”
“是云灵子道长?你……对他……”李言宜大惊。
“我也不是……”宁行之欲辩解,忽而皱了眉毛,“哎!”他重重叹了一口气:“王爷,以前我看你对白郎君,只是不解,如今我也咂摸出一点什么来了,算了算了,我真的再不想去找他了。”
他要离开王府,李言宜留他吃饭亦是不肯,出门的时候正好撞见白未秋进来。宁行之向白未秋行了一礼,白未秋亦是还礼,他深深看了白未秋一眼,看见他秾丽的眉眼,心中悲伤起来,只觉得苦,一声不响地离开了王府。等李言宜追过来的时候,他早没了人影。
“宁将军形色匆匆,是要将往何处?”
“三郎这次是为情所困了。”李言宜叹道。
☆、第章
果不其然,皇帝下了旨,要李言宜带兵去往边境,将西凉大军逐走。
云州的梨花已经开了,风吹起粉白的花瓣,纷纷扬扬,掠过白未秋的发丝,李言宜倚着栏杆,低声道:“我一去大概数月,可能也不止。你放心,这里我都交代好了,你想做什么,只管放手去做。”
白未秋回过头:“都随我?”
李言宜走到他面前,轻声道:“你要信我,我也信你,等我回来。”他转念一想,复道:“若我派人来接你,得有信物。”他取出怀中一枚玉扣,慢慢旋开“这里面我放了你我的头发,若不见此物,任何人都不要跟他走。”
“谁要跟你结发?”
“那是我自作主张。”他试探问道:“你不愿意?”
“……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白未秋垂下眼睑,睫毛纤长:“其实我想过跟你一起去往边关,男儿在世,谁不想策马扬鞭?塞外风沙,关山明月,想必也是动人的人。可我没读过几本兵生,真要跟去,倒是给你添乱罢了。”
“你要跟去也可以,只是每日跟我一个营帐同进同出,将士们见了我俩如此,必要想念家中妻子,心思就不在打仗上了。”
白未秋听出他话中的调笑之意,横了他一眼,重新转过身去,看到满天飘飞的梨花。李言宜取下腰间的玉箫,吹了一曲《短别离》。
“相思终不厌,明月与白云。江南与江北,随我复随君。”
李言宜带军出了平谷关,遣人去见哈沙尔,说要商议。哈沙尔一听是他来,倒也没有推脱,放了他来西凉的星河城。
哈沙尔一见他就问他要阿尼娅,李言宜对外只说是王妃难产,与孩子一起殁了。哈沙尔对此说辞不屑一顾,阴阳怪气道:“本来我就不同意,又不是没有别的公主,阿尼娅就是不肯,偏要嫁你。你说嫁你就嫁了,现在怎么连人都没了呢,定是你待她不好。我这妹妹单是容貌就是稀世珍宝,你们那点岁贡来换,都是便宜你们。”
李言宜哑口无言。
哈沙尔骂了一通,见他也没辩驳,心中的气也出了。眼珠一转,让侍女过去给他斟酒,口气也缓和了些:“之前怎么回事我也打听了,也不怪你,你在打仗,阿尼娅生孩子的时候你也不在,都是你们的皇帝不是东西。要不这样,我协助你,你去当皇帝,就答应把平谷关外五百里地都给我,岁贡都无所谓。”
李言宜抬头看他,笑容清浅,语气却坚决:“哈沙尔,其实我做不做皇帝都无所谓的,要做早就做了,也不至于到这来跟你商议。这样,我去通报皇兄,可以再开几个通商的城镇,玥唐和西凉两方互通贸易,你来我往,对两边的百姓都好,税多了,你也不算亏。但是地是坚决不给的,岁贡你要的太多了,也是不行。”
“这话你让我妹妹来跟我说,我就答应。”
谈没谈妥,那就开战。
西凉的军队比起柔然来算不上凶悍,只是他们擅长偷袭,灵活善变,也是让人头疼。
好在跟随李言宜多年的几人通晓西凉话,乔装打扮一番,混进军队中,放火烧了几次粮草和营帐,让西凉吃了大亏,战事也就倦怠了下来。僵持了没多长时间,哈沙尔遣人通传要求见李言宜。
这一次,哈沙尔答应退回,也不要那么多岁贡了,不过通商城镇可以再多开两个。李言宜答应了他,哈沙尔嘟囔着,愤愤不平:“以前打架打不过你,现在打仗还是打不过你。”
众将在平谷关庆功。
李言宜喝了酒,开始吟诗: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他边吟边唱,唱的颠三倒四,脱帽跣足,衣襟散乱。
“笃义王醉了”乐甑将军哈哈笑道:“不想王爷酒量如此之浅,快扶王爷回帐歇息吧。”
入了帐中,李言宜喃喃道:“我没有醉。”便挥开左右两个亲兵,一头栽倒在床铺中,呼呼大睡。他素来不喜人多,故亲兵都站在帐外远远守卫,此时两人见他并无异样,也就离开了军帐。
此时李言宜睁开眼睛,那眼中哪有一丝醉意。他唤过隐藏着的影卫,掏出了两样东西,将白玉扣放到影卫手中,吩咐道:“宁将军已经在光华道上,你去告诉他,按照部署见机行事。而后你把这个带上去云州接熏南先生去知鱼山庄,此为信物,他见了便会跟你去。”又将一枚封了信纸的蜡丸放在影卫另外一只手中:“这个交给阿羽去洛阳粉水巷子,敲左边第二扇门,那是兰汀别院的分堂,让他们交给自家的主人。”
他拍拍影卫的肩,低声道:“阿商,我三天前已经派了阿羽出去探路,如今就在营外,你跟他一道,也有个照应,一路小心。”
阿商点点头,单腿跪地行了一礼:“王爷珍重,属下告退。”
“快去,再迟怕是来不及了。”
阿商身形一闪,便已离开了营帐。
这批影卫是李言宜特地向知鱼山庄讨来的,因他能将嫮瑶郡主留在山庄,所以庄主毫不吝啬,直接将五音影卫送给了他。此次出征,他留了阿宫和阿角在云州保护白未秋,现下他身边还剩一个阿徽,一个就够了。李言宜重新仰倒在床铺里,细细想过每一寸安排,而后心无旁骛地睡去。
军队驻扎在平谷关几日,等待圣旨。
李言宜成日喝的醉醺醺,不管军务,这一日他直到下午才出帐门。
门外的阳光刺眼,逼得他用手挡住了眼睛。等他睁开的时候,一道明黄的圣旨迎接了他。
笃义王串通西黎侯企图谋反,将押往长安。
李言宜轻笑一声:“不过陈年旧事,何必今日来算。我已打算偏安一隅,不问世事,奈何皇兄如此咄咄逼人。”他站起身,只见剑光一闪,使臣的头颅便直直飞向半空,远远的抛了出去,血花喷溅似风声。
塞外黄沙,江南碧波,杨花飘尽月明前,箫声和燕度关山。
李言宜不愿束手就擒,他早有对策,乐将军始料未及,自是猝不及防。于是李言宜带着他的军队打过了平谷关,一路艰难到得洛阳城外,粮草将尽。
这夜李言宜悄悄离开军中,来到粉水巷。
接引的人默不作声地将李言宜带到一处隐蔽的院落,远处惊雷阵阵,李言宜推门而入,看见屋里的人,惊了一惊,而后笑了,这笑容和煦,在阴暗的房中荡漾开去。
“是你!”
门外的雨猝然而降,哗啦声响彻天地。
“绯烟见王爷。”绯烟巧笑倩兮,冲李言宜行了个礼,抬头道:“此事非同小可,娘娘不便出宫,特地派我来此等候王爷。”
“陛下心力交瘁,病了有些时日了。如今是强撑着应付王爷,不过王爷放心,京中已经安排妥当,王爷攻打潼关之时,就是长安的城门大开之时。”
李言宜闻言沉吟了片刻,问道:“太后安好?”
“太后去年秋后染了咳疾,如今已无大碍,王爷放心。”绯烟轻声道:“事成之时,还望王爷一诺千金,不要忘了应允之事。”
“小王向来言出必行,难道你家娘娘这么信不过我么?”
绯烟笑了笑,看见李言宜身上的征尘,忽而感慨:“娘娘当然信得过王爷,当年王爷离京的时候特地转达了一句话,王爷可还记得?”
“来日大难,口燥唇干。今日相乐,皆当喜欢。”
“王爷记得就好。”她望了望窗外的天色,“绯烟不可在此久待,还得连夜赶回长安,请王爷谅解。”
李言宜攻打潼关之时就开始猛打猛冲,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关内驻守的将军并未料到宁行之会从关后的古道上突然率兵偷袭,很快溃不成军。
凌晨时分,李言宜带着骑兵,打马走过关外的城门,踏过无数的尸体与鲜血,默无声息地进了潼关。
潼关失守的战报正在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皇帝喝了半盏药,还没来得及看,就吐了一口血,接着昏睡不醒。




心悦君兮[古风] 心悦君兮[古风]_分节阅读_33
李言宜的大军势如破竹,无人可挡,直到长安。
他在长安城外驻扎,并不率军进城,不想去看现在长安城中是怎样一副乱纷纷的光景。他心中的长安是旖旎的流云和飞花,承载的幼年所有美好的回忆,与少年时挥之不去的相思与向往。
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未霜凄凄簟色寒。
他又一次站在这里,看见长安的城墙,那么高那么远,如叹息一般的空茫。那时他思念的人还在长安,如今他该在他身边,与他一同策马,黄云万里,共赴红尘。
思君已如长安,可思而不可见。
他心念一动,忽而拉动缰绳,策马转向,飞快地跑到宁行之身前,说道:“我两日后回来。”宁行之还未回过神来,他已经绝尘而去。
“王爷要去哪里?”贺池问道。
宁行之望着李言宜离去的背影,喃喃道:“是啊,这么多事,他一走了之,不是就全部丢给我了吗?”
☆、第章
又是深秋时分,白未秋站在亭外,极目远眺。
一阵马蹄声自远而近,白未秋抬头,看见猛然勒马的李言宜,骏马打着响鼻,四蹄不住发出踢踏的声音。他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刻突然见到李言宜,恍如梦中。
两人相视片刻,李言宜弯腰伸手将白未秋拉至马上。
紧紧搂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入他的颈项,白未秋的气息在鼻尖萦绕。依旧如旷野烟树,空谷幽兰。又仿佛见到弦月、清风和春天的早晨。
李言宜百感交集,声音哽咽:“未秋,我来接你,回长安。”
白未秋的身体微颤,似被滚入他脖颈深处的泪水灼伤。
“长安?”
脑海中石火电光般的闪过无数画面,又无法分辨,他犹自喃喃:“用我心中如日月,为君万里照长安。”
他为谁说过这句话?
当他们远远看到看到长安城墙的那一刻,正好大內侍尚翡悲凉而凄怆的声音在大明宫的上空久久盘旋。
陛下,驾崩了!
而后笃义王率兵入城。
笃义王府并未被为官用,而仆役大多也尽留府中,这让李言宜有些诧异,他安顿好白未秋睡下,白未秋双目微阖已是疲劳之极,仍伸手去抓李言宜的手,轻声道:“别走。”
他很不安。
李言宜俯身抵住他的额头,握紧他的手,温言劝慰:“安心睡一会儿,你累坏了,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哪都不去。”
白未秋的呼吸渐渐悠长,知道他已经睡熟,李言宜在他的唇上落了一个吻,有人在门外禀告:“王爷,太后宣您进宫。”
太后在漪兰宫,宫门敞开,纱幔纷飞。李言宜走进去,幽冷的气息似乎游走在脖颈,让他不觉打了一个冷战,太后端坐在正殿首座,缟衣素带。
李言宜在阔别大明宫这么久之后,终于又一次见到了他的母亲,他跪下,含泪叩首:“儿臣拜见母后。”
“笃义王礼。”太后的声音平缓,不见波澜,“赐座。”
李言宜仍旧跪在地上,抬头凝视着太后,太后的面容憔悴,鬓发斑白。李言宜道:“孩儿不孝,让母后担忧。”
“呵。”太后冷笑一声,起身漫步至他身侧,“我的言儿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一次次围困长安,母后哪来的担忧?”她弯腰扶住李言宜的手臂,拉他起身,太后拍去他肩膀上的征尘,轻声道:“言儿,你登基吧。”
李言宜握住太后的手,抿着唇,吐出一句:“孩儿并不为皇位。”
“那你为什么?”太后甩开他的手,指着他,颤抖着吐出话语:“你为什么?你一次次逼宫!你为什么?”她挥动衣袖,素白的锦缎上暗纹流动,随即闭上眼睛,压抑着呼吸,过了良久,她睁开眼睛:“你皇兄自那时受了伤,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放你回封地,又派你出征,是他心中到底不安……”
她颓然而哀伤:“笃义王府依旧给你留着,哪怕你回了京被了兵权,你仍可以住在王府,做你的亲王。”
“可那与禁锢何异?”
太后一步步回到椅中,看着李言宜,双目却失去了神采,声音也喑哑:“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登基吧。”
“皇兄留有皇子,言宜没有觊觎之心,母后何必这样?”
“皇子?”太后抬头看他,落下一缕发丝垂在额间:“他不过留下两个皇子,如今谁来登基也是你说了算。”
“雍和为正宫嫡子,自然由他登基。”
太后眼珠一转,似笑非笑,语气却越发咄咄逼人:“诺儿为皇长子,自幼孝顺仁德,登基如何?”
“母后?”
“言儿啊……”太后叹了口气,垂下眼眸,再抬头时,她看着李言宜的眼神尽显柔婉,“杨柳依依,孤心之忧矣。那年春天你走之后,我总是从睡梦中醒来,因为你在我的梦中啼哭不止。可我醒来,又不见你,只有雪白的墙壁上落下的影子。”
“言儿,我看到他就想起那时的你。我不想他再离开长安,离开我。母后现在心中最重的人除了你,就是他。如果你不愿意登基,你让他去吧。”
“母后!”李言宜微微动容。
莲雾匆匆走进内室,皇后正在诵经,似没听见她进来的动静。莲雾心急如焚,却也等得皇后焚香完毕才附耳将方才漪兰殿中所听到的话一字不漏地传到。
皇后的唇角衔着浑浊而模糊的笑意,斜睨了莲雾一眼,轻声问道:“如愿之蛊何解?”
“入其神识?可从未听说有人解开过此蛊。”
“是啊。”皇后点点头,感慨道:“谁会有那样的深情,宁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去唤醒一个不愿醒来的人呢?”她走了几步,又回头扶着莲雾的手,“白郎君是第一个中了此蛊却被唤醒的人。”
“听说他醒后记忆全无。”
“并非全无,有些事情太过惨烈,埋藏在他心中的最深处,他当然不愿再想起。”她叹息道:“既然埋藏在心底,又怎称得上是全无呢。”皇后看着莲雾的眼睛:“话已至此,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奴愚钝。”
莲雾附耳过去,听得皇后细语。
“现下他人在长安,寻个机会,让他回家吧。”
李言宜一夜未归。
白未秋醒来时正是明月西斜,他轻轻起身,没有惊动任何人。时已初冬,天气寒冷,庭院的花草上都结了一层薄霜。
月亮逐渐隐去,浓白的晨雾渐渐弥漫。
他如幽魂一般在这陌生的府邸漫无目的地走着,侍卫们不敢上前,只远远地跟着他。
李言宜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光景。他匆忙解下身上的大氅,上前包裹住白未秋,问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就这样在外面走?”
白未秋回头看到是他,星眸一转,笑道:“我是醒来无事,便出来逛逛,我身上穿着厚实,不会着凉。”他看李言宜眼下泛着淡青,下颌也冒出些胡茬,便道:“倒是你,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憔悴成这样。”
“你在心疼我?”李言宜一怔,随即喜形于色:“这段时日确实太忙。”他顺势揽住白未秋,想起了什么,没有再言语,眉头却习惯性地皱成了川字。
“你怎么了?”
“未秋……”他迟疑地开口:“进屋听我细说可好?”
屋内温暖,因贴身婢女皆留在封地,故没有唤人近身伺候,侍从常潇也只是留在屋外。
李言宜将立谁为嫡一事都细细说与白未秋听,问他该如何打算。




心悦君兮[古风] 心悦君兮[古风]_分节阅读_34
白未秋听了摇摇头,拿起身旁的一册书卷,道:“此事不是我能作答的,我看太后的意思,不管是立谁为嫡,你都得留在长安辅政,成为监国摄政的王爷。”
“若立皇后嫡子,便可皇后辅政。”
“王爷在说笑。”白未秋眼睛未离开书卷:“自古外戚干权的还少吗?太后与你商议一宿,想必已经跟你讲清了这些道理。”他抬眼看了李言宜一眼,恍然道:“我明白了,你其实心里已经做了打算要留在长安,只是故意这么问我,要我也一道留在长安,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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