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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羽拂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只甜饼
当初说的事,也渐渐实现了,可人总有尘封遗失的事,没有完成。
波士顿的夜,因为这个节日没有宁静,每一处都在欢腾,喧嚣。
钟声响起,距离回国的日子,又近了。
十二月中旬,天气大变,运城下了一场大暴雨,阻隔了金羽跳舞的道路。
她现在也就周末会抽空去黄婷薇那跳舞,那头的人死活不要学费了,她现在又回到了以前的感觉,有时候还能帮她纠纠学生的错。
这场大雨来势凶猛,腾云广告公司的闸线被烧断了。
宿舍距离公司只有一条街的路,钥匙是她保管,套雨靴,撑伞火急火燎往公司赶,给人送钥匙去。
雨太大,遮伞已无用,出门便湿了半具身子,寒风卷着冰雨肆意灌进。
陈冰给她打电话,她这时刚收伞进写字楼,保安给她递了一个塑料袋装伞,她也来不及说谢谢,赶紧接电话。
“你到哪了?”
“楼下。”
“好,师傅已经在楼上等好一会了,公司没人,你等他彻底修好了再回去吧,辛苦了。”
她一边说着电话,一边往袋子里装伞:“行,我知道了。”
她的确没三心二意的本事,那头电话刚挂断,她便手一滑,手机直直掉了出去,砸在电梯口。
“我靠!”忍不了,爆了句粗口。
赶紧去捡,宝贝似的抓起来检查检查,没缺一角,谢天谢地。
她按上键等电梯,再擦擦脸上的水。电梯快下来,门刚开,旋转门那来了两人,一人聒噪,一人不理睬。
金羽进电梯,差点绊了一脚,撞在左边的扶手栏杆上,龇牙咧嘴。
这雨靴是胡佳怡的,她穿大了,跟企鹅走路没两样。
身后两人见电梯门快关了,那男人赶紧上来按开,对着身边人说话。
“你先上,我在楼下等他。”
这声音有点耳熟,金羽回头,那电梯门缓缓而开,曾经最讨厌的女人,正衣冠整洁,长发妖娆的站在她面前。
皆是同款惊讶。
不过转瞬,金羽便按了公司楼层,移了目光,视作空气。
刘明宇是呆掉了,自他们分后,他还当过和事佬,可是金羽性子烈,直接把他拉黑了。
阔别两年多未见,他不知是该尴尬还是欣喜,毕竟这昔日里和她要好的丫头,如今却把他当成了陌生人。也不等楼坤了,跟齐佳一同进来,按了一个楼层。
他转头看金羽笑:“好久不见啊,小羽毛。”
这三个字怎么听,怎么刺耳,她装作听不见,手插口袋里,站两高个旁边,丝毫不觉得压力。
“你怎么也在这呢?”刘明宇不休不止。
听这话不太舒服,便开口说话了,语气格外平淡:“天大地大,我爱在哪在哪。”
得了,脾气还是和以前没怎么变,刘明宇笑得开怀。
齐佳咳嗽一声,不知为何,总有点怕。
刘明宇刚想说什么,齐佳便开口:“两年不见,你好像没什么变化。”
金羽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湿漉漉,羽绒服上都是水渍,踩着破雨靴,手里一个袋子,养鱼似的装着把黑色的伞。
原来她在她眼里,就这副破败形象。
楼层快到了,头也不转呛了句:“我又不是白骨精,要什么变化。”
可事实上,她在许多地方有了变化。
刘明宇刚想问她最近怎么样,门就开了,一句道别的话不屑说,一句探问的事不打听,就这么快速走了出去。
门口的腾云广告四个大字,在幽暗的楼道中看不太清。
电梯门缓缓合上,齐佳的脸是彻底没了血色。
师傅等了二十分钟,见人来了,总算松了口气。
“师傅,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外头雨太大,耽搁了。”赶紧掏钥匙开门。
师傅背着箱子,看她利索的动作,也是挺着急的,便没怨言笑了笑,两人进去了。
闸线断了两根,没有一处通电,全公司都暗黑不见光。金羽在抽屉里翻了两个手电筒出来,搁在一旁给师傅照明。
她一点都不好奇为什么能在这遇到这两人,唯一想的,是觉着自己够倒霉,怎么回回都让那个女人看到一副狼狈像?
晃晃脑袋,只希望明年赶快到来。明年是她的本命年,算命大师说,这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年。
不禁肖想期待,这个重要有多重要?
楼坤去了高冉那一趟,看到了那个叔叔,客气地打了招呼,完事便往写字楼那赶。
修电闸的师傅眼睛都快修瞎了,金羽让他要不先休息会,喝口水再继续,递了一瓶水给他喝。
“这大楼里什么都好,就是逢暴雨天气容易掉闸。”
来这也有大半年了,的确遇到过两次。
又叮嘱:“下次再掉的话,得让你们老板换断路器了。”
这话记住了,接过杯子继续替他照着灯。
约莫半小时后,终于修好了,闸推上,瞬间,整个公司灯火通明。
楼坤从负一层停车场上来,坐电梯直达13楼。
公司装潢刚结束,只差办公设施未定,空旷的这处,站着齐佳和刘明宇,刘明宇在跟齐佳商量公司的布局。
“研发室一间,茶水间,休息室各一间,办公室两间,会议室就在办公区域边上,到时候开会也方便,你觉着呢?”
规模是不大,但办公区域的装饰很简洁大气,会议桌设置在员工工作区域,有利于减少空间,对于手不离电脑的他们来说,的确方便不少。
“可以,所以你到时候坐哪?”
刘明宇理所当然道:“这还用问?我跟你一间,用最大的那间。”
她当即拒绝:“我可没同意。”
刘明宇叫嚣:“那我当初让你加入公司,聘你上班,你咋同意呢?”
也呛他:“别说的我好像是白拿钱一样。”
包一拎往门口走,门口正好传来了走路声响,不过几秒,楼坤便出现了。
“怎么这么晚才到?”齐佳见楼坤便会温柔。
刘明宇望在眼里很是吃味。
楼坤走进来,只看装潢:“路上堵车了。”
刘明宇指着一处:“我跟齐佳说过了,到时候那会议桌就搁办公区域这,休息间得空出来,保不齐就有加班的。”
他身上有雨,齐佳在包里掏纸给他,人没接,自己在这里走了一圈,思考着什么。
“电路稳吗?”
先前上来,碰到一个电工下去,这才想起来电路的事。
刘明宇特别要求电路这方面得稳,服务器得稳定,工作才能正常进行。
“那肯定没话说,负荷都是测量过的。”
刘明宇说完,突然想到正事,有点开心,又有点忐忑。
“坤,我刚才…”
齐佳瞬间望去:“刘明宇。”
刘明宇愣住了,看着她,到嘴的话有些说不出口了。
只有楼坤还在等待,望着他俩犹犹豫豫的样子,虽不期待,却已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了。
“刚才什么?”
齐佳一直盯着刘明宇,帮他说话:“刘明宇刚才接了一个电话,他家里人喊他回去。这也没事了,你去忙吧。”
齐佳努努嘴,示意刘明宇走。
他怎么能拆穿齐佳,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不过,他也不傻。
“那正好,我顺路送你回去。”
齐佳死死盯着刘明宇,拒绝:“我让楼坤送我。”
楼坤直接来了句:“我不顺路。”
说完就去了里头看装潢,没再出来过。
齐佳只好拎了包,跟刘明宇下去了。
金羽在公司检查了一遍,窗户都是关上的,厕所的水龙头也是关的,窗外的盆栽都被她搬了回来,确定没一丁点疏漏,她才关灯锁门,准备下楼回宿舍。
搁在电梯口等着,手里回着林乐的消息。上次跟林乐还有她公司同事出去玩,里头有个男生看上了金羽,一直央着林乐介绍,林乐没办法,这会正在问她有没有意向交男朋友。
不过那个对她有意思的男生,特文绉绉,动不动还给她念诗,不幽默,也不怎么开窍,她实在喜欢不上。便发条微信过去拒绝了,顺便告诉她,别为姐妹操心了。
她现在可有的操心呢,陈子家那家伙又阴魂不散了。
这栋楼有两辆电梯,一前一后下来了,左边那辆停在了13楼,右边来了12楼。
她进了右边的这辆。
出电梯,跟刚才递她塑料袋的保安打招呼:“叔,刚谢谢了。”
他们也照面有大半年了,保安大叔慈祥地笑着:“举手之劳,这么晚还来公司,辛苦啊。”
她去外头撑伞,回头笑着:“公司电路有问题,刚来的急要上去,也没顾上和你打招呼,说辛苦,我这还没你辛苦呢。”
她一张甜嘴,这栋写字楼的保安和保洁都清楚,人人都认得腾云广告公司里有这么个小丫头,年龄不大,做事做人却挺靠谱。
外头依然滂沱大雨,跟保安大叔招呼完,她戴上羽绒服帽子,又一次钻进了雨夜。
楼坤从停车场开车出来,前头挡着一位个头小小的姑娘,动作吃力地撑着一把如同雨夜一般黑的黑伞,遮住了上半身。
这处有积水,她雨靴大,两只脚在水里艰难挪着。一道强光扫过来,她觉得有些刺眼,歪头去看,是一辆黑色的车,也如同这个黑夜一般黑,玻璃上都是不断拍打的雨水,根本看不清里头的人。
金羽只看了一眼,受不住这强光,低了头继续往前匍匐。
而楼坤在她走后,踩了一脚油门绕进了宽阔马路。
却不知为何,看了一眼后视镜,那个姑娘可能流年不利,没走几步便撞上了人行道树,黑伞被风吹跑,整个人淋进了雨中。
他回正目光,觉得这幕,似曾相识。





轻羽拂楼 重逢
运城市中心,烈阳高照,柏油路上腾着烟,挂在树梢上的蝉鸣,此起彼伏响彻午后。
腾云广告公司楼下,有一家经济实惠的汉堡店。店内人烟稀少,一员工擦桌子倒垃圾,一员工前台那点小票数钱。
汉堡店内的悬挂液晶屏上,正在放一段本地新青年人物采访,不少人盯着里头的面孔唏嘘。
不乏有对面的胡佳怡。
胡佳怡一直扭过头去看,咻着可乐:“这金龟婿要给哪个女的叼着了,不乐呵一辈子?又帅又高年轻多金还聪明,跟大神似的。”
边说边转回头,满眼冒泡泡。
对面的女人一门心思啃汉堡,刷着微博逛无聊段子。不屑的样子:“有点出息行吗?”
胡佳怡摇摇头:“这种男的给你,你能不要?”
她咬了口汉堡,缓缓抬头,目光扫过液晶屏上男人的脸,笑都不笑,甚是冷淡。
“倒贴都不要。”
胡佳怡五体投地竖大拇指:“咱金妹妹这是最近钓到人中之龙了?这款都看不上的?”
她嗦着手指头,想起金岁山前几天电话里头跟她说的,说是有天晚上做梦,梦见金羽背上长满了桃花,一看就是要桃花运泛滥了,让她最近注意点。
风水轮流转,今年金羽本命年,的确桃花多翻倍,只不过烂桃花居多。
“烂桃花。”
胡佳怡八卦协会会长,当即来了兴趣,殷勤递给她一块鸡翅:“说说,条件怎么样?”
他们一般在公司调侃时,就爱讨论男男女女的条件,从最直观的长相到内在,再到最实在的硬性条件。
“一般般。”
“多一般?有照片没?”
有是有,不想给。胡佳怡缠得厉害,金羽便给她看了。
胡佳怡一句“卧槽”,零星几人盯着这处望。
金羽一脸淡定啃着鸡翅。
胡佳怡为这“一般般”打抱不平:“咱金妹妹持靓行凶呢?这还一般般?这多帅呀,看着好时髦的,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呢。这车内室看着像玛莎拉蒂,我靠!这条件就是富二代啊!你还一般般?”
她要是不喜欢的,条件再好,也跟她无关。
胡佳怡盯着对面的金羽发了一会呆。她当初来运城,还是一年多前,小小的个子,大大的眼睛,整天穿着一双恨天高,长发及腰,身材哪哪都好,腰细腿长比例绝佳,除了一对b杯的胸。简直就是公司全体女性所向往的那种既能清纯可爱,又可妖艳精怪的类型。
“妹妹,你太不知足了!电视上那个你都看不上,这个你也觉得一般般,你是咋了啊?放飞自我啊?”
金羽倒不是觉得陈子家条件一般般,是他这个人的感情态度实在一般。听黄婷薇聊天说的,这些年他身边的姑娘就跟流水线上的货物一样频繁,那辆玛莎拉蒂,不知道糊弄过多少姑娘,就没断过。现在又留了中分锡纸烫,怎么看怎么渣。
不过他依然开着一家舞蹈培训机构,初心不变。金羽现在倒是挺欣赏他的性格,有啥说啥那种,不遮不掩。
不过在她眼里,他俩的确没有那种关系。
“我可能就是不知足吧。”
也可能,是她拥有过的起点太高。目光不自觉上扬,屏幕里的男人言笑晏晏,倒一点没了以前小时候的不苟言笑。
时光真是能够摧残人,棱角磨平后的他,在自己的领域里更加意气风发,从善如流。
可那又怎样?
她对他已经看淡,是过往云烟,通俗点说,就是路边的一坨狗屎。
前面一个月和胡佳怡去了外地培训,回到运城已是六月底。
两人吃完汉堡大餐,便撑着同一把伞往公司赶。
午间的公司,员工都还在休息,个别几个戴着耳机快进煲剧,见到金羽和胡佳怡回来了,立马精神了。
嘘声喊她俩:“你俩去了趟北城,啥东西都没带啊?”
胡佳怡耸耸肩,金羽从包里翻了袋东西扔桌上给他们。
“甜酥糖,谁要吃甜酥糖啊?”
都是一脸嫌弃。
“爱吃不吃。”金羽作势要去拿。
被他们几个直男抢走了,扯开包装袋尝尝,没啥惊艳的口味,纯属当八卦下饭菜。
她俩也没事做,几个人围着这处坐下,吃着同一袋甜酥糖唠嗑。
“你俩走一个月,写字楼出大事了!”
胡佳怡就喜欢听大事,遂来了兴趣:“啥大事?”
姜磊是直男里的八卦担当,立马分享消息:“楼上来了位大美女!”
“就群里这几天说的?”
金羽咬着块甜酥糖看着他们,没什么加入的心情,纯属听一耳朵解闷。
“可不是,我现在都算好上下班时间点了,每回都能碰上。”
胡佳怡啧啧嘴:“你们直男怎么这么恶心?”
“这就恶心了?”
“怎么不恶心了?人美女想看你们吗?看得上你们吗?”
说到这,那几个直男蔫了,渐渐的,嘴角不屑。
楼上的那家信息科技公司没来之前,他们腾云广告的三大直男可是写字楼这里最火的三个男人。楼上楼下的小姑娘,谈了分,分了换的一大堆。可自从这家公司来了后,不复昔日。
金羽看笑了,塞了那口糖:“你们仨什么表情?不一向自信满满吗?”
葛平枕着后脖子靠那叹气:“人比人,气死人呐。”
姜磊比划:“估计你们看到楼上那两年轻老板得流口水。”
胡佳怡已经流口水了:“有照片吗?快给我看看!”
“去去,女的都没,男的还有啊?”
胡佳怡好奇心来了,当即坐不住,要拉金羽上去看看。
金羽可没力气了,也根本不想看帅哥,她现在审美疲劳,喜欢丑帅这类的,对那些帅哥早没了兴趣。死命抽自己胳膊,往部门溜。
胡佳怡就一张嘴放炮,真到实际行动却停在电梯口前不动了,一番思想斗争,又回了公司。
直男调侃她:“怎么样,看到没?”
“没,总有一天会看到的!”
第二天就是周五,金羽一早去了行政服务中心办事。胡佳怡早上一个人去的公司,还打着哈欠在那等电梯,刚抬头,身边站过来一对男女。
男的戴眼镜,斯斯文文的帅气。女的大概就是直男说的大美女,职业装,长卷发,又蓬松又光泽,漂亮的咽口水,只羡慕不嫉妒。
后头接着来了一帮没见过的人,大概是楼上新公司的员工,刚过来,那对男女便和他们说起了话。
他们人人手上有一杯黑咖啡,果然搞科技的都爱咖啡因。胡佳怡看看自己的,她和金羽天天早上雷打不动的豆浆包子。
这精英和打工妹的习惯差距,瞬间出来了。
回公司就给金羽发微信,五六个感叹号发过去,夸那对男女多登对模范。
金羽正在排队,哪有心思管这事,刚揣口袋便收到了金岁山电话。
接起来听,里头男人有些焦急:“小羽毛,你忙不忙呢?”
“怎么了?”她擦擦汗。
“楼…楼琛他爷爷,楼爷爷,在医院要不行了。”
她搁在这排队伍里举着电话发呆,周遭的一切喧嚣仿佛静止,也仅只能闻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跟楼坤是分了,分了三年,老死不相往来,一个联系也没。可楼家跟金家,并没有因为两个孩子的关系而彻底决裂。
金羽依然年年给楼家送灯笼,楼坤走的那年,楼爷爷得了一种记不住名字的毛病。久而久之,记性很差,却总是知道她叫小羽毛,每每都问她想不想坤坤,她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说清,却也知道他根本就记不清。
年前诊断出的食道癌,体重掉了近一半,八十多岁的老人瘦成了人干,整日吃不下喝不下,就那么一直等着咽气的一天。
事没办成,跟陈冰请了假,赶最近的高铁班次回龙城。
这次,是穿着高跟鞋站了一路,下车时,脚腕生疼,却也顾不得,打了一辆车催着司机往医院赶。
往这赶的也不止金羽,楼坤收到消息那会刚到公司楼下,挂了电话便折回车里往龙城赶。
金岁山和宋美好看不得老人受苦,身上插满了管子,氧气罩蒙了一层雾气,想说什么却总是说不出,噎在喉咙,全身都在疼痛。
“爸,我对不起您,您别走。”
金羽进来,看到楼杨跪在那,握着楼爷爷的手痛哭。
究竟会有多悲伤,才会让一个半百男人痛哭流涕。
还没见到人,金羽眼睛都红了,宋美好在一边抹眼泪望着金羽,招她进来。
“小羽毛,来看看楼爷爷最后一眼。”
怎么就是最后一眼了?明明上次回来,老人还能笑,还能说话的。
脚跟灌了铅似的,觉着动不了,又或是不敢去看。她长这么大,记忆深处里除了送走过奶奶,再也没有看过谁的最后一面。
还是走过来了,看到楼爷爷那眼,眼泪不自觉就淌了一脸。
“楼爷爷…”
楼爷爷在喘气,冗长的吸一口再叹出,得费好大力气,他一直在撑,留着最后一口气,希望能见完所有人后,再了无牵挂的走。
电梯口太多人,楼坤根本没耐心等在这处,撤腿去了楼梯口,跨着往上跑。
他到这,门内有两个人站着,是许久未见的金家父母,再进来,是自己的父亲站在床尾垂着头。
可越过父亲,他又看到了一个身影,久违熟悉,连哭声都没变过。
“楼爷爷,你不要走…”
楼坤缓缓靠近这里,看着床榻上的老人,前几次回来他还能坐着,而今躺在那,瘦骨嶙峋。
老人一只手牵着金羽,另只手颤颤巍巍朝他伸来。
金羽哭懵了,泪眼婆娑顺着那只手望去,哭得更凶了。
楼坤直接跪了过来,握住爷爷的手。他们虽不交谈很多,但小时候的时光,楼坤依然记得清晰深刻。当这个奄奄一息的老人紧紧握住他的手那刻,他才发觉,这些年终究是疏忽了。
“爷爷,我回来了。”
他阔别已久的不仅仅是龙城,是他身边这个人,也还有他的家人。
楼铭快不行了,氧气罩一呼一吸喘着,紧紧握着这两孩子的手,记忆仿佛停在了那个新年之夜。
“坤坤在…小羽毛也在,琛琛和小冉…去哪了?”
金羽早就给楼琛打电话了,一直打不通,联系的林乐,不久前才给她回了消息。
此刻,也都在往这赶。而高冉去了国外,没人能联系上。
“楼琛一会就到了,您可一定要等他啊。”金羽说一句,便抽一下。
老人死死握着两孩子的手:“我快不行了,看到你们俩在一起,心里头真高兴,都多少年了,两个小家伙终于长大了…”
说了这么一长串,中途唤了很长一口气。
楼坤听在耳里,心中苦涩。
“楼爷爷,你不要说了。”
老人还有很多话要说,他不愿意停下来。
“你们快熬到头了,我也熬到头了…咳咳咳…”
楼杨已经背过身去,不敢再望,面上挂着悔恨的泪水。
咳嗽完,接着那口气继续说:“人老了就要走,生老病死是正常的,你们哭什么哭?坤坤,你跟小羽毛一定要好好的,得照顾好人家。爷爷看不见你们结婚了,你们这么多年了,可一定要结婚啊。结了不能离,别像你爸爸这样,一辈子怄气不愿意解释,这种伤感情的事,不能做啊,会后悔一辈子的…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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