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神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水星的猪
“雪儿哥哥也要多关心关心自己,要多休息,不然一直这么紧绷着神经,头脑昏沉沉的,思路也不清晰”
吴雪笑道“我知道了。”
二人聊了一会,见兰儿睡眼朦胧,便欲起身告辞。兰儿还想跟吴雪说话,吴雪笑道“太晚了,你先休息吧,等明日再说。”
吴雪见兰儿安稳睡下,这才离开她的房间。他轻轻将门关上,独自站在院子里。
时间已经很晚了,吴雪喃喃道“原来聊了这么久啊”下次,该多用点心,多花点时间陪陪兰儿。
吴雪独自在院子里漫步,思忖着前前后后的经过。林语阁这个名字萦绕在他脑海,就像是在江面盘旋的的白鸥一样。提起一个死去十多年的人名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这个名字已经消失了很久,就像是埋藏在地底的秘密一般,此刻突然重提就会给人难以忘怀的印象。
吴雪想,他跟此事究竟有没有什么关系呢事情真的就像赵昊天说的那样吗
在谈话的时候,吴雪屡次故意激怒赵昊天,希望他会露出一些破绽。但是吴雪俨然低估了这个老谋深算的人。他的话是否可信呢赵昊天的故事似乎很是完美,没有什么缺漏的地方,唯一一点时间上的问题也被他以自暴自弃似的借口圆场了。
但是吴雪总感觉一切都太巧了,最大的问题就是黑猴子和孙鹏之死。
凶手有能力在这么多人眼前杀死二人,那他就一定有能力杀死赵昊天。这个玉江大盗又为什么非要杀了他们二人呢是震慑,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让他们必须死
吴雪的脑子里产生了很多想象,但是没有一个可以完美解释凶手的杀人动机。
吴雪想,还是得听听别人的证词,才能完整的判断。他想到那天晚上在孙鹏门外听到的女声,那个女人是谁吴雪猜测这个女人就是一直给孙鹏送饭并侍候他的名叫春桃的女仆。
明天去找她问问情况好了,吴雪这么想着。
吴雪晚上喝了太多茶水,此刻身体起急,便向外面的净房走去。
第两百一十四章 巧窥檐语
此刻时间已经过了正值子时正点,月明星稀,清风西去,有些微撩。
这山庄布局着实凌乱诡异,有违常规。客人居住的四个院子,没有一个净房,要方便只能跑到山庄中间靠北的净房里去。而那里的净房靠近仆人的房间,所以就会碰到比较尴尬的问题。
吴雪快步往净房走去。此事已经夜深了,山庄内只有檐下挂着白纸灯笼,散发着寂寥的光晕,照亮一个个犹如舞台般的空间。一个孤寂匆忙的身影穿行在这些犹如众星捧月般的光圈里,好似幽灵散过,飘飘忽忽难以捉摸。
整个山庄好像只有他和孤魂没有安歇了。
就在这某个不预期的角落,一个房间,里面没有燃着灯,一片漆黑。就是在这漆黑的屋子里时时传出低语。那是一男一女的声音,时断时续,欲扬还抑,就好像是断了弦的古琴,演奏者却还要勉为其难。
这声音虽然低微,但是在这样一个被死亡、恐惧、孤寂包围的山庄夜晚里,这样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压抑、突兀,就像是演奏一段不合时宜的序曲,却又有些许宣泄的效果。
吴雪听得声音,立马停下了脚步。他很是疑惑,这么晚了,是何人还在这房子里说胡话而且语无伦次、气若游丝,就好像是一只跑了六百里加急的驿马。
吴雪心想这么晚了二人在此柴房私自相会,其中恐怕有诈。他的神经太过紧绷,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他不给自己这样的机会。因为他明白,热起来的思维和身体一旦冷却,就不会这么容易发热了。
出于好奇,吴雪蹑手蹑脚地来到窗户底下,悄悄往里听去。可他只静下来听了一会儿,就立马脸上发热,去留不定。
他完全是多虑了。
这里面的声音没有任何阴谋,也不会有什么阴谋。它就像是乐曲到达了顶峰,慢慢往下降落了。
吴雪暗骂自己,好奇又多疑,竟做了一回“窗外君子”,偷听人家甜言蜜语去了。想着心里惭愧又别扭,就准备抽脚悄然离去。
可他刚走了几步,就又被里面的对话吸引了。
一女声语声凝噎,气幽幽地说道“这鬼地方我们可还要待多久”
一男子声音叹了口气,说道“谁知道呢”
那女子嗔怨道“贼汉子,想要人家的时候可是甜言蜜语百般纠缠,这才一过就开始敷衍人家了”
那男人道“哪里哪里”他无比忧虑地叹了口气,“这里发生了连环凶杀案,凶手到现在连是谁都不知道,再这样下去,我害怕”
女子惊怪一声,说道“你说什么屁话,要死也是你死,人家可还不想死”
那男子笑道“都不死,都不死”
那女声沉吟说道“主人不是找来了几个好手吗,应该不会有事的”
那男子嗤笑一声,咳道“什么高手,估计也是一些钱财蒙心、贪婪狂妄之人我看他们就是些江湖小流氓装成的高手,来骗钱了”
那女子道“要骗钱又岂会骗这么危险的钱还有什么比命重要”
那男子咳了一声,抱怨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叫富贵险中求,不冒险,怎么赚大钱”
黑暗中只听那男子低声惊呼了一声,忙轻斥道“你干什么”
那女子嗔怪道“叫你不长记性命都没了,再多钱又怎么有命去花”
那男子冷哼一声,说道“你懂什么你看那一个个高马富邸人家,哪一个不是有钱有权之家,平常人又有几个能享那一天生活”
那女子冷笑道“我看你只是羡慕那些权贵之家每每都是妻妾成群,整日莺歌燕舞吧”
那男子笑道“怎么会青柳你这么好,我只要你一个人”
那女子冷哼一声,语气却变软了,“算你还有点良心”她接着说道“等我们逃出去了,你可不要再叫人家这个名字”
那男子冷不丁笑了一声,语气有些古怪,说道“你我都是命贱福薄之人,只有当奴才的命,你害怕人家看不起你吗就像你叫青柳,我叫三寸钉,不就跟那千千百百农夫农妇叫狗蛋、翠花一回事吗你至于吗”
那女子来了脾气,说道“这话也只能从你狗嘴里吐出来什么叫天生贱命你就这么作践自己跟我吗”
那男子听那女子发了火,立马服软了下来,连连道歉道“青柳啊,是我言过了”
他沉沉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鬼地方,早知道就不贪图小便宜了。虽然比其他地方仆人拿的钱多,但这庄子也太可怕了,连死两个人了。去给那个叫孙鹏的送饭的春桃魂都吓没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整日不吃不喝,嘴里说胡话,一脸痴呆样怕是也活不长了”
那女子幽幽喟叹道“春桃也是个苦命人之前的主人老爷是个虐待狂,不光虐待动物,喝过酒就连下人都虐待。我听她跟我说过,在之前的地方做事,每日都胆战心惊,生怕哪天轮到自己。你猜她主人怎么说”
男子道“怎么说”
女子叹了口气,说道“他说你就是我养的一条狗”
女子接着说道“那家主人不光酒后侵犯了春桃,而且还将她毒打了一顿,在床上躺了两个月”
那男子默然良久,才叹气道“对他们来说,下人恐怕还不如他们养的狗吧”
屋子里传出女子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哽咽着说道“你说我们命贱,但天生之命也不该贱,只是为了营生,才给他忍气吞声当了下人。一入府门之深,本就没想着还能保全自己,可为什么受了侵害还要受此毒打难道下人奴仆就不是人了吗”
那男子劝慰她,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说道“你瞧我,说什么天生命贱什么贱不贱的,我们过得下去,活得开心就行。”
屋子里的呜咽声听着让人很不舒服,就像是心的碎裂声。镜子碎了可以再换一面,心碎了怎么能换
那女子越哭越凶,悲戚欲绝。“都说时运不济,可我看有的人是霉云满面,怎么也好不起来”
男子叹息道“你这这又是何必”
女子抽噎道“春桃就是这么个人。你知道她跟那叫孙鹏的,的关系吧”
那男子叹道“下人们背后议论得凶呢,说什么春桃攀高枝,勾引富家公子,说是每天借着给他送饭,其实是跟他行房,日日如此”
那女子道“春桃是已经怕了,怕了那种生活”
男子低叹道“谁又能保证一次见人就能见他的心呢”
女子幽幽道“春桃也是个傻姑娘,听他保证将她带出这个杀人狂出没的山庄,并纳她为妾,就随了他可谁知那孙鹏又叫人给杀了她受了刺激,成了那副模样”
男子喟叹道“一个下人和一个公子本就差距悬殊,就算是遇到良人,也未必真心愿意娶一个下人”
那女子幽幽道“我只希望以后可以有一两亩田地,再有个小房子”
那男子道“等我们一逃出这鬼地方,反正现在钱也攒够了,就去建房置地,不用再看别人脸色了”
吴雪已经无法再听下去了。他感到有点恍然,但也得知了些许事情。他轻步离开,来到净房,小解过后,他感到身体轻松了很多。但是心情却愈发沉重起来。
他有一些疑问,必须要去问春桃,也有必要去确认一下她的情况。虽然很残忍,但是无可奈何,凶手一日不落网,此山庄一日不安宁。
春桃的房间并不难找,走了不久,就是一片供以仆人的房间,这些房间很低矮,稀稀落落的,她的就在最边上的那一间。
吴雪鬼鬼祟祟地听了听其他仆人的房间,确认都已经睡下以后,径直来到春桃的房间。
他忽然觉得好笑,终于有一天也轮到自己像个穿行在暗夜里的杀手行事了。可他不是要在暗夜行凶,而是要去一个女仆的房间。
可到了门口,才发现很是不妥。他总是觉得此行名不正言不顺,是个不义之举。而且,哪有大半夜找人谈话的
吴雪见春桃的房间依旧亮着灯,却没有人看护,只有一个女子合衣躺在床上。他在门口看了一阵,也不知道她睡没睡,只是像一根枯木一般直挺挺躺着,一动不动。
吴雪在门口犹豫了很久,也不知该不该进门,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进门。
就在他迟疑踌躇之时,房里面传出来轻轻一声,“门没锁,进来吧”
令吴雪惊讶的是,这句话的语气虽然很轻淡,但却好似包涵着一种宿命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在临刑前苦苦等待的囚犯。
吴雪犹疑一下,还是推开了门走了进去,随后将房门轻轻关上。
春桃就躺在床上,斜睨了他一眼,脸色却是一变,低呼道“是你”
吴雪迷茫道“不是我吗”
春桃收回了眼神,直愣愣地看向破旧潮湿的房梁屋顶,淡淡道“我认错人了不是你”
第两百一十五章 夜话春桃
春桃就像是个行将就木的病人一般,直挺挺躺着,只冷冷淡淡地说道“不是你,我认错人了。”
吴雪满腹狐疑,心想她这幅样子就像是在等一个人,一个迟早会来的人,但是这个人不是他。那么会是谁呢谁又会半夜来找一个“被吓坏”的女仆呢
吴雪将房门轻轻关上,坐在了墙边的一张椅子上,这椅子很不舒服,摇摇晃晃的,快要散架了。
他淡淡道“你在等人”
春桃依旧躺在床上,像是没有听懂,说道“我谁也不等。”
吴雪笑道“那就奇怪了,除了临时起意的我,还有谁会在半夜来找你”
春桃冷笑一声,说道“也许是另一个临时起意的人呢”
吴雪打了个哈哈,说道“人们都说春桃姑娘被吓坏了,但我见今晚姑娘神思敏捷,反倒是有长于常人之处。”
春桃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她似乎没有起身以礼的念头,就好像是被贴在了床上。
“春桃是奴仆下人,雪公子一口一个姑娘姑娘的叫着奴,叫奴情何以堪”
吴雪只淡淡一笑,略微低垂着眉眼,说道“我以为你不记得我叫什么名字。”
春桃此时忽而起身,坐在床上,嘴角带着笑,说道“奴怎么会不知道雪公子的大名呢”她挑了挑眉,“毕竟雪公子可是这座山庄里的大忙人啊,又有哪个下人不知道”
吴雪笑道“我只是在瞎忙罢了。”
春桃道“瞎忙难道雪公子就此次杀人事件没有一点头绪吗”
吴雪诚实地摇了摇头,喟叹道“这杀人凶手实在是狡猾而且手段极其残忍。这是一个冷静的杀手,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春桃道“那雪公子又为何半夜三更来找奴家莫非”
她起身走进吴雪,就像是一只撒娇的猫一般环绕在他身边,幽幽说道“莫非雪公子也是个知趣的人”
吴雪坐在一个不太牢靠的椅子里,这椅子稍微用点力恐怕就会倒塌。
“我知不知趣不重要,重要的是春桃姑娘知不知趣。”
春桃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很娇气,却有几分苦涩之意,她说道“当奴的,如果不学会识趣,又怎么能博得主人欢心呢”
她的语气很轻,轻得就像是一缕烟尘,萦绕在吴雪的耳尖。
吴雪淡淡道“我不是你的主人,也不是任何人的主人,你不需要取我欢心。”
春桃微微一怔,接着柔声蜜语道“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公子哥,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她悠悠起身,离开吴雪身边,走到屋子中间,说道“有的人满嘴仁义礼智信,可做的,不也是下三滥的事吗”
吴雪苦笑道“真是抱歉春桃姑娘居然会有这么一种想法,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
春桃笑道“那应该挂在哪里不挂在嘴上让人人都能看见,还能怎么样”
吴雪叹了口气,淡淡道“挂在心里。”
春桃失笑道“挂在心里”
吴雪只看着她的眼睛,点点头。
春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意外,身子微微一颤。不知道为什么,这双眼睛似乎很有说服力,只要你见了,就绝对会信服他。
会让人信服的只有德高望重的前辈,还有最亲近的人。眼前这个人不是前辈,更不是她的亲人,他只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而年轻人的眼睛往往是没有什么说服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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