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神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水星的猪
吴雪故作神秘道:“你想知道么”
“想!”蝶梦毫不犹豫地说道。
吴雪笑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让我自己都觉得目不暇接,回去好好睡一觉,我再跟你说吧……”他狡黠一笑,看向蝶梦,接着道:“作为交换,你也得告诉我在我离开后这段时间的经过……我总感觉我的这段时间的记忆有些空白,需要一些关键的、有用的线索来补全……”
蝶梦重重地点着头,说道:“那可要说好了,你我都不许有所隐瞒,谁隐瞒谁就是那属乌龟王八蛋的!”
吴雪哈哈一笑,说道:“我没什么事情可隐瞒的……”
可蝶梦转念一想,自己有些事情是万万不能告诉吴雪的,那这不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蝶梦黑着脸,只觉得自己自从成为了蝶梦以后,人也变得跟蝶梦一样傻里傻气的了。可她随即想到了安慰自己的办法,心道:“我不是成为了蝶梦么现在我就是蝶梦,跟过去那些事情有什么关系呢”想到此处,她也便笑着释怀了。
吴雪伸了个懒腰,懒懒地说道:“这一夜可真是充实……先是去群仙林寻秦姑娘不得,倒是偶然寻得了蝶梦姑娘。后来又碰到了横竖双刀二侠,天亮前有碰到了一伙逆乱天下的反贼,结果还遇到了一个天都来的老故人……真是有趣……有趣……”
他无奈地笑了笑,好似回味一般的沉思着。可是蝶梦却气呼呼地鼓起来俏脸,吴雪见她忽而变成了这副模样,顿时往后一缩,慌神道:“你……你这又是怎么了”
他不知道的是,蝶梦听到吴雪去群仙林是去寻找秦如梦的时候,表情忽然变得沉寂了,原来,她是吃了一个名叫秦如梦的醋。吴雪向来不知道蝶梦的醋性这么大,当然也不知道,蝶梦吃起醋来,连自己的醋都吃。
蝶梦甩开吴雪的手,恨恨地快步向前走去,头也不回地道:“那你去找那个名叫秦如梦的姑娘去吧,我可不是你所说的什么情如梦,爱如梦的!”
吴雪一怔,顿时明白过来,他释怀一笑,心里的怀疑又消减了几分。他笑着追上去,说道:“蝶梦姑娘,是我的不是,虽然你跟我所认识的秦姑娘长相神似,但性子却是截然相反。你就是你,可不是她……”
蝶梦气呼呼地瞥了吴雪一眼,冷笑道:“你是找不到秦姑娘,就想要蝶梦姑娘代替吧”
吴雪一愣,无奈道:“人怎么能有代替一说是她就是她,不是就永远都不是,没有谁可以取代一个人……”
蝶梦说道:“总是爱说漂亮话的坏家伙,其实是个内心龌龊的采花大盗!你的兰儿妹妹就被你抛到脑后了么”
吴雪一怔,随之感觉一阵晃神,良久他长长叹了口气,毫不掩饰地对蝶梦说道:“我始终没有忘记她,我们只是暂时分别罢了。在你我分别的夜晚之后,又陆陆续续发生了很多匪夷所思、令人费解的事情,这些我回去会和你说的。你是觉得我对不起兰儿对不对这点你放心吧,我从来没有忘记她,也不会因为她不在身边就见异思迁。她也一定是这么认为的。那些伴侣一不在身边便想着寻个乐子的,我看倒也算不上什么真感情,的很认真,蝶梦听的也很认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吴雪这么说,她既感觉开心,又觉得失落。
第四百四十七章 某种朦胧的预感
吴雪和蝶梦停留在河岸边,雨后的天空甚是洁净蔚蓝,在远山的背后,天空开始发白,白的刺眼,预兆着也许将会是炎热的一天。一夜如帘雨,路面还残有未干的水渍,倒映着一白一红的身影。
清晨很是寂静,吴雪可以依稀听见远处的喧嚣,很快便会向夏风一般沿着街道河流蔓延开来,便也是一个寻常又炎热的夏天白昼。不知是谁先轻轻叹了口气,打破了沉寂河岸边的微凉。
晨间的微风穿过古运河道,碧波荡漾,蓬船暂歇。蝶梦目光滢滢如水,听了吴雪的话以后,不知为何,她既开心又失落,就好像她是在为他的秉性而开心,又正为此而难过失落。蝶梦有些迟疑,心里似有一道无法突破的屏障,阻拦着她无法如实开口。
她偷偷瞥向吴雪,只见他正凝视着远去的碧波,目光失神,嘴角还带着一抹笑,见此,蝶梦顿时感觉心里打开了一个口,让她心底的秘密呼之欲出。她心口扑通扑通急促了一阵,随之就又理所当然地平缓了下去。
“难道就让他为不可能的事情……付出这么多么”蝶梦心里游移不定,“可如果我告诉他,那这么多年的努力,不就前功尽弃了么”接着,她忽而失落地轻叹一声,联于自己,更惹着恼,“我何尝不与他一样也许都是在做一件不可能的事吧……”
于是蝶梦露出了一个微笑,一个无比寻常,礼貌式的微笑,浅浅淡淡,看不出什么刻意的情感来,她就这么笑对着吴雪,一切的距离都恰到好处,不远不近,既暖又冷,疏离于亲密并存。
吴雪有些莫名其妙,正当他想问一问蝶梦为何突然笑得这么奇怪之时,蝶梦倒抢先一步,开口道:“那个……嗯……你这……”
“嗯”吴雪好奇地看着蝶梦,“想说什么就说吧,能为你解答的问题,我尽量为你解答……”
蝶梦白俏俏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她吞吞吐吐、犹豫不决,好似为一个极其为难的问题而暗自懊恼,却又不吐不快。她就这么挣扎一会儿,吴雪一直在安静地等待,因为他知道,一个人若是藏着秘密不想说的时候,你再怎么问也没有用。
没想到蝶梦犹豫挣扎半天,只是对着吴雪说话的方式和语气发起了进攻,她极其不满吴雪对她说话的奇怪腔调,就好像一个老师傅一般,在为一个关系不怎么亲密的弟子排忧解难一样,令她心生浮嗔略怒,可是她实在找不到一个恰到好处的语气来描述一句话,一段自白。“这算什么呢”蝶梦暗想,“只是本着自己才知道的借口留在他身边,就算是外人不知道,可是我知道,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与之蜜携提履了么”
想到这儿,她又不免黯然伤神,长长叹了口气,幽幽道:“你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吴雪一愣,随之苦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兰儿妹妹,他就不知不觉紧绷了起来,从而忘记了旁人在身边存在的事实。
“抱歉抱歉……”吴雪讪笑两声,“我在想问题,不知不觉就严肃了起来……你刚才想说什么”
蝶梦忽而噗嗤一笑,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便径直朝前走去了,吴雪很是疑惑,追问道:“喂,什么嘛,神秘兮兮的,这里又没有其他人,你想说什么不会有人知道的……”
蝶梦忽而停下脚步,扭过身,吴雪追得太紧,差一点撞到她,他止住急促的脚步,不知为什么,吴雪心里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牵扯着他的神经,让他不知不觉就想追随上去。
蝶梦又恢复了以往那种纯粹,她脸上浮现一抹纯稚的笑意,红着脸细声问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吴雪笑了笑,说道:“能让人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就绝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蝶梦犹豫片刻,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问道:“那个……呃……你觉得……”
“我觉得……”吴雪跟着她的语句重复着,迫不及待地预知下文。
不知道为什么,吴雪的心跳骤然加快了,他憋着一口气,眼睛怔怔地看着欲言又止的蝶梦,生怕她又语出惊人。而他同意有种感觉,一种他非常不想面对的感觉。
蝶梦思忖片刻,吴雪随着她的犹豫和纠结而慌神,他忽然有些不想知道蝶梦想要说什么了,他吞了吞唾沫,心提到了嗓子眼。过了一会儿,蝶梦突然开口道:“嗯嗯……雨后的天空……可真是清澈悠远啊……”
吴雪等了半天,没想到蝶梦酝酿了很久,却只说出这么样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事关天气,事关风物,事关日常,没有什么艰难晦涩的表达,只是简简单单的感慨,一种感慨罢了。
蝶梦一对杏目里略微忽闪着潋滟如波的微光,她站在河岸边,静静地望着远处的天空,就好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与他人无关,只是一句小小的感慨。接着,她忽而扭过脸,朝着吴雪微微笑了笑,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吴雪微微一怔,看向临江城外,那连绵起伏的山脉,同样喃喃自语道:“是啊……白得晃眼……这大概就是夏天雨后才有的景象吧,其他季节的雨后总是一副靡蕤的颓态……”
蝶梦笑着点点头,说道:“好了,我说完了,走吧!”
于是她便脚步轻快地沿着河岸远去了,一蹦一跳地,伸着手臂,好像是跳格子的小姑娘一般。吴雪看着她轻快无拘的背影,忽而从嘴里吐出一口气,眼带笑意地跟了上去。
待吴雪走到近前,蝶梦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就好像事不关己般地轻声说道:“喂……你是怎么看我的呢”
吴雪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原来蝶梦是在跟他说话,蝶梦边走边若无其事地看了吴雪一眼,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
可是吴雪想不到怎么回答,对于一个人是“怎么样”的评价,一般都不好开口,而吴雪向来讨厌去评价一个人,因为他总是有这样一种观念:仅凭着一点生活上的小事来评判一个人,根本就有失欠妥。尽管有人说:小事见人品,但是吴雪向来不习惯从单方面去评价一个人,一件事。但是他另有一个习惯,就是他所认为的“小事”范畴,跟平常人的理解不一样,所以他从幼时开始,便觉得奇怪,对自己感到奇怪。比如说吧,吴雪还记得这样一见小事,他忘记了这件事发生在哪一年哪一天,只记得那时天色昏暗,好似是在一个并不太晴朗的一天傍晚,父亲吴清晗带着吴雪乘船去往一个吴雪所未知的地方,那时远处烟波浩渺,他和父亲撑着一叶扁舟,缓缓地沿着无穷无尽的河流远去,不知道为什么,吴雪看着这样一副画面,心里总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感。而他从小便喜欢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对于父亲吴清晗携带的一个紫金玉葫芦很是爱不释手,时时拿在手里把玩,恐之失去。
可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当吴雪拿着那个葫芦的时候,虽然那精美小巧的葫芦仍旧在手上,可是他好像已经感觉到它离去的时候。后来,吴雪终于明白,你越是在乎的东西,无论你多么小心翼翼,它终究还是会不可挽回地失去,一别成永远。
那时的吴雪看着这样一个小葫芦,心里便有一种极其悲哀的想法,它也许会在某个他意想不到的时刻,彻底成为过去的记忆。
他不知道那个精美的葫芦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当船行过一个芦苇荡的时候,他的父亲温和地对少时吴雪说道:“好了,这个葫芦要去寻找属于它的天地了……”
于是,吴清晗拿起葫芦,站在蓬船的船头,无比怅惘地将其抛向大江,当那个葫芦顺着江流逐渐远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吴雪感觉自己的心也被带走了,看着那逐渐消失在浩渺江波里的紫金玉葫芦,吴雪忽而痛哭了起来。
他毫无征兆,毫无理由地痛哭了起来,令他自己都为之深奇。而吴清晗始终愁眉不展地站在船头,跟吴雪一起看着那葫芦的远去,并且对痛哭流涕的吴雪说了一段话:“不必担心,那个葫芦顺着江流,抓鱼虾去了……等它回来,便是满载而归……”
而吴雪只是哭着,为了不知名的原因哭着,好像在那一天开始,就已经隐隐预兆着,所有的事物便已经开始了它分崩离析的一天,就像这条记忆里的大江,它奔腾不息,无休无止,无视人的悲喜怒哀,只是这么消逝着。
后来,每当吴雪想到这么一个小片段的时候,每每想起父亲那时安慰他所说的话,总是会情不自禁笑出声,只觉得一个父亲笨拙地安慰小孩子所找的理由都那么笨拙可笑。
既然已是分别,被江流带去,又怎么还会有久别重逢的一天呢
第四百四十八章 心世界
吴雪常常有惘然若失的感觉,他总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他始终想不起来,每当他想要透过记忆的狭隘去探寻往日的奥秘之时,总会深感迷茫,他不知不觉就沉浸在了往日那片挥散不开的迷雾之中,只感觉一切都是那么虚幻,就好像他是做了一场梦,一场始终都不会醒来的大梦。现在的他觉得,过往的一切都好似暗含深意,像是一颗颗幽空暗星一般,它就在那里等待着人们探寻秘密,忽明忽暗,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准确的答案。吴雪是惘然久矣,他就像是那个紫金玉葫芦一样,顺着江流消失在了茫茫的天际,成为了大千世界一个不可捉摸的沙砾。
对于那种记忆那种神秘又诡异的朦胧感,吴雪不知不觉诞生了这样一种感觉,他一边寻找,可却还一边失去。丢失的东西他始终没有找回来,始终让心里惴惴不安的未知却也永远没有尽头。他站在一个雨中的十字路口,四处张望着,等待着一个确定的答案,可是就连他自己也随着灰蒙蒙的雨消失在了湿漉漉的路口。
吴雪总是浮想联翩,无法将心神定格在一处,(一定会有的)他始终不明白,至今未明白(一定有的),那种他所苦苦追寻的东西(虽然连吴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求什么东西,但是他始终有种感觉,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他相信,那神秘的、令人振奋的、永世难忘的,始终存在的,不会因为这肮脏、卑鄙、下流的江湖而流逝的存在着),究竟是什么呢(它一定存在,不会随着时间流逝,不会随着江河湖海远去,不会因为衰老而磨灭,不会因为记忆的吝啬而忘却)
有时候,吴雪突然感觉到某种振奋人心的力量在向他靠近。有时候,吴雪也会突然感觉某种东西在随着时间流逝殆尽。所以他时常迷惘,而他从来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他始终在寻找,也在失去。他想像孩子一般纯净,用一双干净的眼睛去看待世界。他想像一只云上的大雁,看看南国的芦苇荡。他想成为任何一件美妙又神秘莫测的事物,行自己所不能行,为自己所不能为。可是他还没有找到一个让心安放的归所。
现在他终于明白,往日的那些隐匿的印象,都是夜晚星海里的鬼魅,在向着他眨眼睛,也向人间散发着未知的奥妙。他想按照自己的本心来行事,可却常常身不由己。一种无形的枷锁束缚在他的脖颈上,吴雪不知道那是什么样存在,但是他明白,那无色无味、无知无触的存在,就是笼罩在这万事万物头上的规律,一种万事万物兴衰变更存亡轮替都必由的无法逃脱的规律。
为此,他常常觉得振奋一场,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活力,让他的心都灼热滚烫。有时候,他又常常颓靡不振,只感觉浑身惫懒,就连思绪都已经成了不可解的死结,让他觉得浑身冰凉,万念俱灰。
他时常徘徊在两种极端的情感里,极度悲伤,或者极度振奋。吴雪早已经身心俱疲,可是他始终想找到那个他一直苦苦追寻的根源,那个所有事物都最终归为大同的规律,究竟是什么
“天啊,我也只是一个一日三餐来果腹,夏热缩食冬寒捣衣的普通人,为什么要让我如此困苦不堪为什么不能让我的脑袋里的喧嚣安静下来为什么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到了现在还是会苦苦折磨着我”吴雪有时候会无比悲观的想象着,但是过了这么多年,他也还是那样的一个少年郎,那时他逃避一切,只想找一个庇护所。
现在,他也还是十七岁,多么美妙又神气的字眼,但是他不会始终保持着美妙的年纪,他终将告别过去,直到二十七岁,三十七岁,一直到他离别世界的那一天,他都会为之深深悸动,但又不知晓,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我为什么会有种温暖的感觉”
吴雪常常试问自己,可是他也还是如同丢入江河的葫芦,永远成为了一个未结的迷题。
此刻,那种感觉又重新将他笼罩包裹,像是夏日清晨和煦又温暖的微风,拂过他早已经荒草丛生的心田,让他又重新焕发了轮替的生机和继续追寻下去的念头。
一切都很好。抛下那些恶心的、卑微的、固执的、无趣的糟粕吧。吴雪看着缓缓东去的流水,如是说。
“喂……你这家伙,我说,你是怎么看待我的呢”蝶梦在旁气哼哼地唤醒了吴雪的幻想。
吴雪像是大梦初醒的酣睡者一般,迷茫地问道:“什么”
“你又发呆了……”蝶梦说道。
“啊……是吗……”
“当你发呆的时候,你在想些什么呢(如有兴趣,可以再看一遍雷蒙德卡佛的《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不过我知道,我身边几乎没人有兴趣再去读经典了,哪怕是在混乱时序的夹缝里)”蝶梦轻声问道。
吴雪微微一笑,佯装愕然道:“你不知道么”
蝶梦微微一怔,神情间有些隐晦的慌张,可是吴雪只是开了一个玩笑,说道:“你怎么会知道呢……我真是喜欢说废话啊……”
蝶梦心里是什么滋味呢怪怨吴雪不知她的心还是怪自己有口难言的悲哀她眼睛里微微闪动着光,那是她毫不遮掩的窗口。(你知道的,这些东西并不存在。有些东西注定只是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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