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糖拿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世上只有天涯好
等丁旭从洗手间出来,见唐瑜竟斜靠在吊椅上垫着靠枕,沉沉地睡着了。
他睡得很乖,睫毛一颤一颤地,随着被风吹动着的吊椅一前一后地晃着。
丁旭忍不住微笑了起来,轻手轻脚到卧室娶了条毯子出来,轻轻地盖在唐瑜身上。
没想到,被毯子一碰,唐瑜就又瞬间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睁眼,见是丁旭,便又微笑着合上了眼睛,小声地说:“等我眯一小会儿,再陪你去玩滑翔机。”
“不去了,我等下打个电话取消吧。”丁旭说着也坐上吊椅,让唐瑜靠在自己腿上,他说:“我陪你也躺一会儿,等天黑了咱们再出去玩儿。”
“嗯。”唐瑜小小地应了一声,枕着丁旭,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两人一躺便躺了大半个下午,等唐瑜终于惊醒,天色早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暗了下来。
二人匆匆忙忙洗漱,丁旭原本预约好饭店的海鲜大餐,现在时间过去许久,不知道酒店是否还有留位。两人慌慌张张跑到大堂,被服务员告知没有错过时,才终于落下心来。
两人进了大厅,丁旭整了整方才慌张的狼狈,帮唐瑜拉开椅子,绅士地鞠了一躬。唐瑜笑他夸张,却也没有推挡,颔首致意后轻轻地坐下了。
二人在浪漫的落地窗前落座,服务生一道一道为他们送上豪华的餐点,丁旭揭开龙虾的盖子,用刀叉仔细剥好,沾了沾酱料,轻轻放进唐瑜面前的碗碟。
唐瑜低头微笑地说“谢谢”。顿了顿,接着忍不住抬头嘱咐丁旭:“菠萝饭里的薄荷记得挑出来别吃,当心你又过敏。”
两人一反常态特别优雅地进行完烛光晚餐。回酒店换了身休闲的常服,一看时间正好,便手挽着手向约定好的晚会现场走去。
上午一起浮潜的众人一见他俩远远走来,便开始怪叫着欢迎。两人小跑着融入其中,和大家一起手牵着手绕着篝火跳舞。
笑着闹着,大家渐渐都热络了起来。群舞之后,慢慢地从大圈子变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圈子,散在沙滩各处,分别开始不同的游戏。
丁旭和唐瑜跟着几位刚认识的新朋友盘腿坐在沙滩上,大家用着或熟练或蹩脚的英语交谈甚欢。聊了一会儿,有人大声提议玩惩罚游戏,大家纷纷赞同。紧接着,便有人立即站出来,介绍游戏规则。其实很简单,就是没有真心话环节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的沙滩版。在空地上旋转空酒瓶子,酒瓶停下,被瓶口指向的人就要完成大家提出的一个惩罚要求,否则就得喝酒。
大家都很兴奋,七嘴八舌地出了一通主意,丁旭也在积极响应的好事者之列,手舞足蹈地喊着闹着。
结果没想,第一个中招的就是丁旭本人。
酒瓶停下,便有好事者立马幸灾乐祸地提议,让丁旭激吻在场的任何一个陌生人。
唐瑜眼见他原本哈哈笑得扭曲的脸突然凝固在当场,简直笑得不行。
丁旭斜眼看了花枝乱颤的唐瑜一眼,二话不说便凑上前去,恶作剧似的一口衔住了他原本还笑得不能自持的嘴唇。
双唇相触,丁旭才忽然反应过来,他只觉自己的脑筋从未如此清醒,唐瑜在他怀中被紧紧固拥着,胸口的位置此起彼伏地“噗通”跳动。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丁旭想,他竟然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用心地吻过这么爱着的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丁旭明修暗度地仔细吻着唐瑜的嘴唇,一点一点将舌尖探进他嘴里,又一寸一寸□□他温热的薄唇。
唐瑜整个人都蒙了,等发觉丁旭竟将舌头伸进自己口中才突然惊觉起来。他不知如何推阻,众人的哄闹和凝视让他浑身无力。
丁旭刹不住车,有些食髓知味,吻得两人都喘不过气来,才终于堪堪放开。唐瑜一闪而过,把脸别向一边。
众人立刻响起一阵哄笑。有人大声说:“这不算数,他是你伴侣,不是陌生人!”
丁旭这时也满脸通红,他假借名义占便宜的举动实际只有他和唐瑜两人知晓。他不敢去看唐瑜的脸,躲闪着被众人哄闹到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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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里有人提议:“你跟他一定常亲的,这次惩罚不算,只能从其他人里面再选一个。”
丁旭顺着话音寻找罪魁祸首,却不经意对上了唐瑜望过来的眼睛,然后他忽然像被蜜蜂蛰了一样躲闪开去。
他们都不懂,只有丁旭和唐瑜两个人知道,他忽然清晰地记起自己与唐瑜的每一个难以言喻的片刻,一瞬间回忆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尖。
他想起他与唐瑜在婚礼上的玩笑,电影开场前的恶作剧,还有每一次,唐瑜与自己近在咫尺时面红耳赤的样子。
他站在场中尴尬地笑,环视一周后终于认怂,走到桌前取了一大桶冰啤咕咚咕咚灌进嘴里,一边笑着一边大声说:“我认输,我认罚!”
自那之后,丁旭便一路背运。
一晚上,被抓到舞台上跳草裙舞,又被用衣夹子夹扯耳朵,还被迫跑到别的小圈子和女孩子对酒。大家觉得丁旭个性有趣,到最后不管有他没他,都会有小伙伴拉着他一起被惩罚。
他有些刻意逃避唐瑜的眼睛,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样,宁愿跟着一帮新认识的人发疯,也不敢去看唐瑜。
他最终喝了很多,却越喝越清醒。他甚至清楚地记得唐瑜在众人的搀扶下背他回酒店,然后帮他把吐得一身污物的衣服脱了,帮他洗澡擦身换上睡衣。
丁旭清晰地感觉得到唐瑜手指略过自己肌肤时的触感,他心情战栗,却不敢说破。
他假装自己真的醉了,醉得不省人事,假装听不到唐瑜的话,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等丁旭感觉唐瑜终于忙完了也躺到他身边睡下的时候,他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唐瑜累得口眼不济,团成一团睡在一旁。
丁旭静静地看他,看得心里汩汩冒着泡泡,然后,他假装自己昏睡着没有意识,故意伸过一只手去,轻轻地攀住了他……
丁旭下午睡了太久,没过一会儿便又猛然惊醒。他睁眼一看,竟见唐瑜也没有睡着,平躺着对着天花板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唐瑜发觉身侧有动静,偏过头看他。两人大眼瞪着小眼,没等丁旭想好要说些什么,就见唐瑜一脸尴尬,主动解释:“可能是下午睡得太久了……”
丁旭干咳几声,找了个借口,说:“我大约是啤酒喝得太多,有点胀气。”
时间其实还早,只是一觉过去本以为到了深夜,却没料一看表竟还不到正常的入睡时间。两人继续尴尬地肩并肩躺着,气氛愈发地有些不对。
丁旭这才终于想到什么似的,半醉半醒,忽然说道:“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咱们找个电影一起看看吧?”
唐瑜点头说好。
丁旭叫前台送了张碟片上来,很老很经典的一部爱情片,打开才发现竟然是俄语配音。
反正是打发时间,两人似乎都没有介意,他们靠坐在床上,用枕头竖起来垫在,唐瑜挨坐在丁旭身边,歪着头看连语言都听不懂的异国的电影。
丁旭看着唐瑜的嘴角一直浅浅挂着笑意,他的嘴忽然忍不住张了一下,突然就想脱口而出说些什么。但他终于还是把那句悬而未决地话咽了回去。
他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唐瑜的胳臂,靠过去问:“能听得懂吗,看得那么入迷?”
“听不懂,但这部电影我看过很多遍,还算记得剧情。”唐瑜对他回一个微笑,指着屏幕上的主角,讲解道:“这是男主在对女主说‘你若是想要在48小时内活完你的整个一生,我们现在就去结婚。’……玛拉是个舞女,罗伊是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军人。”
丁旭顿了一下,突然看向唐瑜:“那他们后来结婚了吗?”
“结了。”唐瑜盯着画面,确信地点头道:“很快就结了,在刚认识不到48小时的时候。”
“那。”丁旭接着问道:“他们最后……永远在一起了吗?”
唐瑜这才意识到丁旭此刻语言里的颤抖,他扭头向他望来,只见丁旭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像是要说些什么。
丁旭的神情,让唐瑜有些害怕。像是一件一直秘而不宣的私隐突然被大白天下后,下意识的恐慌。
唐瑜猜出了丁旭有所感触的原因,但他却彻头彻尾猜错了方向,下意识地以为,是因为自己和他的婚姻期限将近。
这次出行,唐瑜本就抱着一期一会的立场,他心里发苦,只等着有朝一日亲耳听到丁旭对他深藏在心底许久的秘密作出一个最后的判决。
丁旭望着唐瑜的脸,内心鼓噪着,有个声音仿佛在叫嚣:“现在吧!就是现在,告诉他!”
他觉得自己突然就不怕了,浑身充满力量,他望着眼前的唐瑜,看他温和恬淡的脸,那些一直以来让他剪不断理还乱的愁绪,此刻仿佛在唐瑜岁月静好的注视下,终于有了迎刃而解的勇气。
他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唐瑜……”。
然后他顿了一秒,他忽然意识到,此刻,在这一个瞬间,对于他和唐瑜的关系,仿佛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他察觉到,所有相望与相守的尽头和开端全然纠缠于此处。一切好的坏的,隐秘的与光明的……他充满期待。
虽然直至最后,他都没能把自己心里的那一点点小纠结,向唐瑜坦坦荡荡地倾述出来……
因为,在这样一个悬而未决的关键时刻。床头的电话突然“叮铃铃”响了起来。
丁旭不得不无奈地暂停了所有想说的话,先反手摁开电话的外放。
然后紧接着,白霜霜的声音立刻从听筒处清晰地传了出来。她笑意洋洋地大声说:“旭哥,听说你在巴厘岛?咱们见个面吧!”
闹剧
自从那次从体育馆外见过一面,丁旭就再也没见过白霜霜了。对于白霜霜的感觉,他一直搁置着,不去管也不去理,仿佛闲置在货架上的一听沙丁鱼罐头,放得久了,落了灰,便渐渐忘了,到后来,甚至连味道都有些想不起来。
他在露天酒吧里,任凭海风吹拂着额上的刘海。他一动不动,看着圆桌对面的白霜霜忽然对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然后倾身,给他空掉的杯子里倒了一点西瓜汁。
“我记得你爱喝甜的。”白霜霜说:“这么久没见了,你的口味还是一样。”
丁旭没有反驳,只看了她一眼,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大口。口中的西瓜汁又凉又稠,带着些刺楞楞的冰沙的质感,冰得他舌尖发麻,忍不住皱了皱眉。
白霜霜什么也没说,只提着果汁桶又给他面前的杯子倒满了些。这才笑着说道:“你跟他挺好的吧?”
丁旭抬头看了她一眼。
白霜霜毫不避讳,笑了笑,又说:“我知道你跟他之间的事,从你办婚礼那天我就知道。”
丁旭顿了顿,看她:“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你们俩到现在,连结婚证都还没领呢吧?”白霜霜面含微笑,看起来温柔自然,她说:“旭哥,你老觉得我不够关心你,其实你只是不知道罢了……咱俩之间的感情不是那么容易就淡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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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旭没料到白霜霜竟然直接看门见山,他问她:“你是不是故意的?”他看着她的眼睛,试图从她的眼神里找出一丝愧疚,可是他没有找到。
丁旭没有明说,他想问的其实是一年前白霜霜为什么要故意假装不知道那些事情。可等开了口,他就已经不想知道答案了。
白莲花没明白丁旭的意思,她说:“那你呢?咱们可还没分手呢。”她始终笑得纯粹,像不过正在为一件完全与己无关的事情充当说客。
“我倒是想分,可你电话得打得通才行。”丁旭被她语气里若有似无的无所谓态度刺激得心里不爽,他说:“我都跟唐瑜结婚了!分不分手有那么重要吗?”
“有意思。”白霜霜冷笑了一下,反问道:“你敢说你结婚不是因为我?你问问你爸妈,问问你朋友,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的?丁旭!你是个男人!他也是个男人!你当出柜是多好玩的事情?”
白霜霜遇事永远冷静,她就是这样,一直像个公主一般骄傲地活着。丁旭从未见过她慌张,也不见她因为什么而情绪紧张。对于周遭的一切,她似乎都无所谓,除了她自己。丁旭知道,就算在以前,在白霜霜的心里,自己不过也是她无所谓的一部分罢了。
他被白霜霜戳中了心事,一时语塞。他说:“国家都允许了……”
“国家?真是好笑。国家还鼓励生二胎呢,你俩生一个我看看?”白霜霜笑得清脆,哪怕面上带着淡淡的鄙夷,依然那么好看,让人不忍移开视线。
她似乎永远都有让人无法抗拒的本事,就像全世界唯一的一块n极磁铁,丁旭心怀警惕地看她,最终无言以对。
白霜霜叫来服务生,点了瓶酒。然后她起身,斟好,递给丁旭,自己也倒了一杯抬到嘴边,她目光柔和地笑着,她说:“旭哥,你从未问过我在米兰过得如何……”
那个瞬间,只是稍纵即逝,丁旭觉得,他好像从白霜霜的眼里看到一丝孤独。
他不确定,想了想却也只觉心烦。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赌气一般打定主意,决定不再看白霜霜一眼。
“旭哥,你看天上的那两颗星星,像不像两个依偎在一起的情侣?我年少时在海外求学,就想过有朝一日等我有了相爱的人,我便把这个秘密告诉他。”
白霜霜忽然语音甜腻,眼中还带着迷离的笑意,她絮叨着,指着星云密布的天空说:“你知道吗,冬天总是看不到的,只有在夏天,在这样风高云淡的夜里,才能看见这两颗几乎紧紧黏在一起的星星。旭哥,那是我的,现在,我把它们介绍给你。”
白霜霜摊着手,忽然咯咯地笑,她双手托腮,歪了歪头,长舒了口气,笑道:“真好,我终于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了……我们也要像它们一样好。”
丁旭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他忽然觉得没劲透了,那些激情,浪漫和爱情,早在白霜霜这么多年的疏离和无视下,已经磨蚀殆尽。
丁旭不知道白霜霜为什么忽然要对他说这些,他觉得无奈。这些温言软语要是放在从前,任何一个日子,任意一个时机,恐怕都能让他雀跃得睡不着觉来。
可现在,他只觉得可笑,像对待路边被施舍的乞丐的祝福一般,聊什么呢?他俩之间还剩些什么?多年来的聚少离多,整整一年的消失不见。他和白霜霜对彼此的了解,恐怕连个路人都不如。
“你别纠缠了。”丁旭抿了口酒,看也不看她:“我结婚了。”
丁旭心中苦闷,觉得不该再同白霜霜纠缠不清,白霜霜的态度让他觉得心烦,有些咄咄逼人。多年的感情,让他说不出什么更伤人的话来。丁旭了解白霜霜的个性,她要得到的东西从未失过手,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丁旭向来佩服这样的性格,可如今轮到自己头上,却又觉得难堪。丁旭知道白霜霜都明白,他说出口的和没说出口的都是。他不想把画面闹得太僵。可面对白霜霜的充耳不闻和撒娇耍赖,他却还是于心不忍,又有些无能为力。
丁旭索性不再说话,只一直喝酒。白霜霜忽然变得从所未有的聒噪,她说她以前的求学生涯,又说在国外很想念丁旭。每说起一句,丁旭发现她的眼睛里都带着笑,像是真的发自肺腑。
丁旭曾经多渴望这样的场景,现在就对它有多厌恶。
白霜霜的每一句话,他都吱吱呜呜爱答不理。一晚上他都在说:“不是,我没有,你别这样。”反反复复。
他看着白霜霜的眼睛,祈求她能放过自己,也放过他。
丁旭觉得难受,他知道他与白霜霜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知道白霜霜现在所说的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他忍不住觉得难受,觉得白霜霜可怜,也觉得自己可怜。
丁旭把自己喝得烂醉,终于迷迷瞪瞪,不再理会白霜霜的话语。他趴在桌上,嘟嘟囔囔着。
白霜霜眼看着他,摇了摇头,叫来服务生,带他回自己的住处。丁旭喝得迷迷糊糊,被服务生半拖半拽撑着肩膀,声音含含混混说着什么。
临到开门的时候,丁旭竟然突然惊醒过来。他左右看了看身边的人,又看了看面前的白霜霜,忽然傻笑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大声说:“不是你!不是你。我要找我老婆……老婆你在哪儿?老婆……你开门啊……”
白霜霜上来搀扶,丁旭却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她推开。
“我老婆不在这里……”他挣开试图过来搀扶的手,扶着酒店的墙壁,跌跌撞撞往楼梯口走,他说:“我要找我老婆,他还在家里等我……”
白霜霜生怕他离开,立即上前阻止。可没等刚一走到丁旭面前,就见他像是忽然清醒了似的,瞪着眼睛看她。
“白霜霜!”他怒吼着:“我们早就结束了!你早该明白。”
说罢,他跌跌撞撞跑到电梯边,点开了电梯的按钮。电梯很快就到了,他快步走了进去,然后立刻关上了门。
他站在里面,终于觉得世界清静起来。
电梯厢四周的玻璃映照出一片漫无边际的光亮的空间。丁旭终于觉得脑袋清醒不少。他伸手按向楼层的按钮。
“二十三楼。”他嘟嘟嚷嚷着:“二十三楼,唐瑜还在等着我呢……”
说罢,他忽然长舒了一口气,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头靠着电梯的墙壁,眯着眼,安静地笑着。
离谱
白霜霜突如其来的电话,让唐瑜心慌。
唐瑜看得出来,在丁旭离开前,其实分明是想对自己说些什么的。有些真相呼之欲出,唐瑜却开始近乡情怯。他甚至开始有些记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撑过这难耐又孤独的几个月的。
丁旭并不打算马上离开,走之前,他还试图牵了牵唐瑜的胳臂,有点垂死挣扎的意思。
那时的唐瑜,不知为何,竟刻意避开了丁旭的眼神。
从前的慌张对于他来说,就像一个横挡在他心口的闸门,门锁紧闭着,让他可以安然地躲在其间,都对隐藏在心里的欲望不闻不问。可现在,面对着丁旭的逼迫,望着他,唐瑜发现,他不得不直面自己最最隐秘的那一份贪婪。
过去的十一个月,工作和生活相互交叠,解决了唐瑜内心的匮乏,而一旦临到此刻,崩在他神上紧紧的那根弦却被“倏”地放松了。
他闪避着丁旭的眼光,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他说:“你去吧,等了她这么久,不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吗?”
直到此刻,唐瑜已经有些不记得丁旭最终是怎样的一种气急败坏,又是怎么摔门离开的。
他在酒店的沙发上坐着,随手取下了一本契诃夫《游猎惨剧》,他随意翻开其中的一页,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句,上面写着“生活自会消化一切,既不要人帮忙,也不要人同意。”
唐瑜冷哼一声,觉得自己真是可笑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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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立难安,把书放回了原位。唐瑜打开了电视的旋钮,回到床上躺着。
此刻的他急需入睡,因为他不愿再想到任何让他心烦和恐慌的东西,他翻来覆去,呼吸缭乱又无序。
唐瑜卧在软绵绵的床上,攥紧被子只想深深地陷进某种温柔的包裹里。可他耳边却似乎满是细碎的嘈杂,他觉得走廊似乎有人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跳舞,隔壁有人“哗啦啦”翻着文件,眼前似乎永远有人在走来走去,人影憧憧,刚停一会儿,就又听到四方传来的手指擦着裤缝线的琐碎声音,“咔嚓咔嚓”一声接着一声,只一点点,就足以让他难以安眠。
唐瑜的全世界忽然变得嘈杂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辗转反复着怎样都无法平静下来。
最终,他还是不耐地闷声低吼了一声,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唐瑜捏着遥控器,翻来覆去在那几个深夜里反反复复的国际新闻的电视台间来回转换。
他抱着枕头,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机闪烁不止的屏幕发呆。
新闻里有浅滩美景,也有混乱惨烈的战争,唐瑜面无表情地看着,脑子里却全是混沌。
唐瑜的脑子里反复播放和回想丁旭临出门前的愤怒,清晰地记得丁旭神色间的犹豫,看着他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样子。可究其原因,唐瑜却根本不知道丁旭纠结的真正原因。他只本能地觉得这一切总不会好,因为他觉得,犹豫本身可能就是一种态度。
唐瑜没有自信让丁旭背离他那段经年未消的初恋,他发现自己想要的越来越多,他害怕自己变得贪婪。
丁旭出门后就一直没有回来,现下已经接近凌晨。唐瑜终于还是给丁旭打了个电话,可还没等接通便又“咔”地挂断了,听筒里甚至来不及传出一声完整的“嘟”,就忽然戛然而止了。
唐瑜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在他的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心中充满了没有处理好的矛盾与被压抑的渴望。他从前意识不到它们的存在,然而直到此刻,他才蓦然觉得,它们早已存在他的生活里,看起来就像与生俱来的,像是命运。
唐瑜终于没有能熬过漫长的一夜,时钟跨过12点,已经是旅程的最后一天。
唐瑜关上吵嚷的电视,望着窗帘外的一片漆黑,想了想,觉再多想也于事无补,便索性再不去理,自己起来默默地拾行李。
行李拾到一半,门铃响了。唐瑜刚刚打电话问前台要了打包带,下意识觉得是客房服务,便走过去开门。
可门一打开,却才感到门外有个人泰山压顶直直扑了过来,醉醺醺地直接倒在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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