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要犯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汐杨
左玄歌看着眼前的粥,心里有些复杂,为了强压住内心的那股异样他脸上挂上一抹玩味的笑:“师父,你这是在调戏我吗?”
司徒凛月蹙了蹙眉:“调戏?”
左玄歌支着脑袋言语轻佻:“不然干嘛拐着弯儿夸我聪明呢?故意让我先急上一急,你这般地欲擒故纵不是调戏是什么?”
司徒凛月沉默着将手中端着碗里的粥喝完,目光低垂仿佛着漫不经心地道:“没大没小,罚你等会儿先到院子里扎一个时辰马步。”
左玄歌有些傻眼:“原本我该做什么的?”
“扎半个时辰马步。”司徒凛月站起身往外走。
“师父,我错了……不带你这么公报私仇的啊……”左玄歌冲着白色背影鬼哭狼嚎,嘴角却隐隐浮现着笑意。
司徒凛月捧着书卷,泛黄纸页上的文字却一个也进不了他的脑子,这已经是他今天上午第三次走神了,他轻叹一口气,看了看案边已经焚烧过半的一炷香:“东儿,他扎马步多久了?”
“司徒先生,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
东儿话音未落,身后的木门突然开了,一袭凛冽白衣款款走了出来,东儿忙冲他行礼:“司徒先生,我好好瞧着呢,他不敢躲懒的。”
司徒凛月淡淡扫了一眼院子,甚至没有将目光完全落在院中屈膝稳扎马步的身影上。
但是他已经看清楚了,半个时辰过去,左玄歌的马步依旧安稳如山,腰背挺直,姿势标准,完全应付自如。
倒显得他的担心多余了,普通没练过武的人第一次扎马步,莫说坚持半个时辰已是不易,就算是要将整个马步姿势保持标准就够呛,左玄歌一蹲近一个时辰仍面不改色,看来果然是他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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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立着的那个身影实在算不上强壮,甚至还有些消瘦,他的身上总有些不合时宜的东西隐隐浮现,比如他周身的气质与他衣着的破落……
满了一个时辰之后,左玄歌便跟着秋姨去地里帮忙,珩羽派的衣食日用大多由山下百姓每日送上来,但是秋姨自己也有种些时令蔬果,她一人将珩羽上下打点得妥妥帖帖倒也能干得紧。
午饭的时候,司徒凛月不停地往左玄歌碗里夹菜,不经意提起他今天上午的表现:“为师倒没瞧出来你还有几分体力。”
左玄歌尴尬地笑了笑:“打小跟着我爹干农活,这点体力活算不了什么。”
司徒凛月瞥了一眼他握着筷子右手,白皙干净的手掌,掌心连一块硬皮也没有:“可是秋姨说,你连落花生是长在土里的都不知道。”
说着司徒凛月突然出手,抓住他握筷子的手,电光火石之间屋内似乎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只是一瞬,司徒凛月将他的手缓缓移到一盘卤牛肉的上方:“多吃点。”
“师父,还好你是男子,不然我可当你轻薄我了。”左玄歌笑着落筷,仿佛刚刚那一瞬间的对峙只是错觉,牛肉入口却干涩如嚼木,凉了的牛肉在他胃里翻江倒海,出来那么长时间,他的胃还是一样的敏感挑剔。
司徒凛月还在为他夹菜,而这满桌子菜此刻在他眼里却都形同烂泥,红的绿的,直教他难以下咽。
“师父,你这是把徒儿当猪养呢。”
“你太瘦了。”
“原来师父喜欢胖的……”在司徒凛月越来越冷的眸光中,左玄歌讪笑着把话接完,“喜欢胖的……徒弟。”
左玄歌一双眼睛不安分地上下扫了扫司徒凛月:“不过师父啊,你也不胖啊,我瞧着师祖的画像似乎也不胖,看来还是瘦子学习本派功夫更得心应手些,所以我还是少吃些比较好。”
左玄歌说着将碗筷往桌上一放,托着腮看司徒凛月脸上的表情。
司徒凛月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索性也将碗筷放下了:“那便开始练功吧。”
“继续扎马步吗?”左玄歌起身准备往院子里走。
“不是。”
他脚步一顿扭过头:“那是继续跟着秋姨去干活?”
“不是。”司徒凛月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犹疑,他这么积极的模样总像是有所图的样子,“下午打坐练功,我要将本门的内功心法传授给你。”
左玄歌笑容越发苦涩,却还是跟着司徒凛月走了出去。
接下来一连几天左玄歌都重复着这样的过程,上午扎马步练基本功,下午修习内功心法,司徒凛月似乎真的将他当做徒儿来教导,他严厉而不过分苛责,刻板而松弛有度,绝对是极佳的良师益友。
左玄歌甚至有点怀疑,他将自己留在这珩羽派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让自己成为珩羽的接班人?可是他何德何能竟能得到这个以天下第一为标准的门派掌门人的青睐呢?
此刻左玄歌正盘腿而坐,他已经整整两个时辰没有动过了,气息平稳心神合一,司徒凛月睁开眼睛,清水一般的眸子盯在他的身上,他又一次颠覆了自己对他认识。
瞧他平日里的言谈行径,看似顽劣不羁好动难束,可是打起坐来却比老僧入定还要稳妥,司徒凛月自问,就算是他自己在初学打坐之时,也做不到这样的好耐心。
这人究竟是正是邪,是乖张是稳妥,是好动是喜静,他竟全然瞧不出来。
早晨,左玄歌快速喝完白粥将碗筷放下:“师父,我去扎马步了。”
“回来。”司徒凛月也慢悠悠地将碗放下,“今儿你就不用跟秋姨去地里帮忙了。”
“两个时辰之后,到练功房来。”
左玄歌挠了挠后脑,笑嘻嘻地道:“师父,能不去练功房吗?”
“你不愿意打坐练功?”不等他回答,司徒凛月又自己接了下去,“也可以,那你便扎三个时辰马步吧。”
本只是随口一说,想让他知难而退的,哪知左玄歌当即应了下来:“好。”
转身便出了屋子。
司徒凛月望着被他合上的门有些失神。
常人蹲三个时辰的马步身体肯定会受不住,但是左玄歌近来跟随他修习内功多日,自然非常人能比,司徒凛月舒展了眉头决定随他去吧,只不过中午日头毒他定要受些苦头就是了。
左玄歌去扎马步,司徒凛月则回。
接近中午的时候,东儿突然猛地拍打起书房的门来:“司徒先生司徒先生!……”
“什么事?”
桌前的身影一动,门突然被打开,东儿拍出去的手掌不及住,直接拍在了司徒凛月的身上,东儿一张小脸大惊失色:“对……对不起……司徒先生……”
“发生了什么?”司徒凛月却毫不在意。
“左……左大哥晕倒在院子里了!”
司徒凛月眯着眼望过去,果然见一条青灰身影倒在地上,难道他的估算有误?
司徒凛月面色不改,淡淡吩咐道:“将他抬进我的屋子,要快。”
“是。”东儿虽然满面不情愿却还是迈开脚向着左玄歌走去,他怎么能躺进司徒先生的屋子里呢,这个所谓的徒弟浑身看上去邋里邋遢的,方才又在日头下暴晒半天流了一身的臭汗,岂不是要将司徒先生的屋子都给弄脏了?
东儿和秋姨搀扶着左玄歌在司徒凛月的床上躺下,他双眼紧闭,嘴唇煞白,双颊却飘着抹病态的红色。
司徒凛月掐着他垂在床边的右手搭上脉搏,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会这样,他的脉搏气息跟几天之前毫无二致,既没有练过内功后的增强,也没有练功过度晕倒后的衰竭。
他扶住左玄歌的上半身让他坐起身,双掌贴住他的后背运气在他的经脉间游走。
半盏过后,司徒凛月不动声色地扶着他继续躺下,心里的一些疑惑终于破开云雾,可是另一些疑问却又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作者有话要说: 只是很单纯地上了一下师父的床。。。
☆、异样体质
左玄歌醒来的时候,已是落日掌灯的时分,睁眼的瞬间还是会有一丝心慌,又是陌生的环境,待思绪渐渐清明才察觉到一丝奇怪,这里并不是他在珩羽派住的房子。
他扶着额坐起身,角落藏在阴影里的一个身形轮廓渐渐清晰,左玄歌眼眸里闪过一瞬的警惕,很快又松懈下来,因为他看清楚了是那一抹不染尘埃的白色。
他揉了揉混沌的脑袋,拖长了语调懒洋洋地道:“师父啊……你怎么把徒儿抬你屋里来了呢,这传出去实在有损您的威名和徒儿的名节啊。”
司徒凛月不理会他轻佻的话语,当你知道一个人身上藏着秘密并且十分善于伪装的时候,对于他那些故作挑衅的话也只能左耳进右耳出了。
左玄歌掀开被子上下瞧着自己:“师父你该不会趁徒儿睡着了占了徒儿的便宜吧?”
“身为你的师父,替你查看身体伤势是我应当做的。”
司徒凛月居然回答得一本正经,他难道听不出来自己在调戏他吗?左玄歌有一点挫败感,果然让一本正经的司徒凛月误以为自己是断袖而将自己赶走这策略太曲线救国了一点。
心里虽这么想着,嘴却一扁一脸的委屈:“那徒儿岂不是全被你看光了?徒儿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司徒凛月额角跳了跳:“你现在还赖在我的床上。”
左玄歌敏捷地跳了下来:“不在了。”
“还在我房里。”
“马上就不在了。”左玄歌话音未落,就跟一条鱼似的往门口钻了过去。
“为什么不用内力加快你的速度。”
冷冷的声音划过两人之间短短的距离传进左玄歌的耳朵,他扶在门把上的手顿了顿,没有立刻打开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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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那么想逃离,你为什么不用内力加快速度?”司徒凛月又问了一遍,他的声音近了,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到了左玄歌的身后。
左玄歌转过身耸了耸肩:“被师父发现了,我练功的时候偷懒,根本没有按照师父传授的内功心法运气。”
“是这样吗……”司徒凛月突然出手,左玄歌只来得及用左手小臂一挡,立刻被他反手抓住了右手手腕。
手腕处一阵灼热感传来,那热意传入他的手腕竟瞬间消散,如海绵吸水一般将司徒凛月的内力化去。
司徒凛月突然撒手,将手回背到身后,他的掌心一片深红,如同被蒸汽灼伤一般焦热。
“你体内的真气从何而来?”当他运气给左玄歌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他的秘密。
左玄歌四肢百骸全身经脉无不畅通透彻,实在是千百年难遇的习武奇才,可是深入探知才发现那是因为在他的体内原本就有一股强劲的真气。
那股真气虽让他体质较常人高出不止百倍,可同时却排斥着其他一切真气的“入侵”,这样虽然保证了左玄歌不会被外力所伤,但同时也阻绝了他修习内功的一切可能。
而不会内功的他也就绝没有将那强劲真气归为己用的能力,若是不寻些特殊的方式,他这一生都练不了内功了。
“我不知道。”也不知过了多久,左玄歌才悠悠说出这四个字。
他确实不知道,他也很想知道。
究竟是什么人对一个孩子那么残忍,剥夺他这一生习武的的权利,因为自他记事以来自己的身体就是这个样子,所以用内力封住他经脉的人一定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做了这件事。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一抹笑,神情却跟平日里完全不同,上扬的弧度里藏着掩不住的苦涩,眸中的光依旧是亮的,看了却叫人平白地有些难过。
这或许是司徒凛月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见他真实的表情,他不禁也有些动容:“其实,你也并非全没有再习武的可能。”
左玄歌扭头看他,带着点无奈的笑:“如果我此生都无法练内功,那师父是不是就要大义灭亲了?”
司徒凛月愣了一瞬,才意识到他指的是珩羽武功一脉单传的事。
左玄歌没有等到他回答,抬腿踏出了这间屋子,他不能习武这本不是他的罪过,可是从小到大他却因此而失去了太多太多。
难道最后他竟会因此而丧命吗?
左玄歌就着月色看着自己的掌心,慢慢握掌成拳,他的命他要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第二天左玄歌直接睡到了日晒三竿,腹中空空灼烧般的饥饿感让他从睡梦中醒来,他伸了个懒腰下床,立刻看见门外有个矮矮的影子正在来回踱步。
“是东儿吗?”
听见他的声音,东儿不客气地推门进屋,没好气地将一盘吃食放在桌上:“你是猪吗?睡到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来?”
左玄歌也有些困惑:“师父没让你来叫我去练功?”
“没有,他说你昨儿个辛苦了,让你今天好好睡,还让我备着吃食在门口等你呢。”
前半段话听得左玄歌心凉了半截,难道司徒凛月知道自己已不可能继承珩羽派,所以干脆就不叫他去习武了?没有价值的弃子也就没有活在这世上的意义了。
后半段话多少让他感到了一丝慰藉,如果不得不死,那么做个饱死鬼总比饿死鬼强。
左玄歌握着筷子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白粥、一碟牛肉和一碟蔬菜犹豫了一会儿:“东儿,这都凉了?”
东儿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事儿那么多,凉了怎么了,凉了还能毒死你不成。”
“是是是。”左玄歌一边应着一边将桌上的东西又都回了盘子里。
“诶,你干嘛啊,你还没吃呢怎么都起来了。”
“我自己去厨房热一热。”左玄歌一边说一边已经端着托盘起了身。
“你这人看着一副穷人样,怎么生了副少爷脾气啊,我跟你说你别忙活了,去了厨房也没用……”
东儿还在那儿瞎嚷嚷,左玄歌已经一路走远了,不过到了厨房后他才发现,东儿说的没错,到了厨房也没用。
因为厨房没有柴火了。
左玄歌独自去后山拾掇柴火,前些天他跟着秋姨上山下地,已经对珩羽山的地形摸得一清二楚,踩着地上的枯枝落叶,他突然想到,此刻只他一人在这山林里,若是他从小道跑了司徒凛月肯定也来不及追的。
一念及此,左玄歌反身开始往山下走,走到一半确定已过了珩羽派才转道大路,加速往山下奔。
山脚在望自由就在眼前之际,他突然一个急停刹住了脚,左玄歌闪身一躲,滚进了一旁的草丛里。
浩浩荡荡几十个人正从山脚往上走,领头的七八个人各个步履轻盈一看就是高手,瞧他们那表情严肃的模样,只怕是来者不善。
珩羽派得罪了什么人?左玄歌仔细看了看那七八个领头人,纵然他行走江湖时日不多也看出来了最为首的两个该是当世武林最受尊敬的少林武当门下。
这些天,左玄歌多少也了解了一些珩羽派在江湖中的事迹,珩羽派的开山师祖千息老人在二十多年前的武林大会上一战成名,他击败了各门各派所有高手,夺得了当届武林大会的第一,可是却不按约定接受武林盟主之位。
江湖人都觉得这是个行为乖张的怪人,又或者是一个不重名利的人,当年的第二也就乐得捡了这个便宜稳稳当当地坐上了武林盟主之位。
哪知一个月后他便孑然一身跑到一座孤山开辟了珩羽派,连带着这座原本无名无姓的荒山也有了名字。
他既是当时公认的武林第一,自然不少人慕名而来想要拜在他的门下,可是他又突然提出了几个让人闻所未闻的门规,最主要的便是单脉相传,必夺第一且绝不当武林盟主的规矩。
简直让武林人苦笑不得,你眼巴巴地去夺了第一,偏偏又不接受盟主之位,这岂非是让真正当上盟主的人如坐针毡吗?因为在武林人眼里他这盟主之位本就是捡来的。
不过师祖这一招又实在是奇哉妙哉,因着他这么一搅合,每一届武林盟主都当得十分谨慎小心,因为知道一旦他有什么纰漏就会马上被人轰下台来的,而正因为他们的小心谨慎,这二十多年来江湖就真的没有出现过太大的纰漏。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世间大多的问题都是可以扼杀在萌芽状态的,只要当时有人够仔细。
所以在左玄歌看来,珩羽派跟江湖名门正派之间的关系是很微妙的,一方面他们不得不忌惮珩羽派并且给予珩羽派足够的重视,可是另一方面一定也很讨厌这么游离在正道之外的正义之派吧。
瞧着这架势只怕是武林里有头有脸的那几家正派都出动了,也不知是不是珩羽派有什么把柄叫他们拿在了手里,他们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若是他现在抄小路回去给司徒凛月报信的话,他还可早早做好打算,只是自己这千载难逢的逃走机会就泡汤了。
左玄歌咬了咬牙,还是悄声沿原路返回了,虽然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司徒凛月对自己是否有恶意,可是至少直到现在他并没有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并且一直待自己还不坏。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忘记要自己要说什么了……
哦,对了,关于司徒凛月是公认第一这个,他虽然是武林大会上选出来的第一,也就是名义上武林第一,但是武功不一定就是最高的,因为毕竟不是所有高手都会参加武林大会的比武嘛,但是各个门派肯定都会派出本门的顶尖高手上场的,所以含金量还是有的哈~
☆、采花大盗
“师父!”左玄歌箭步冲进了司徒凛月的书房。
司徒凛月抬眸淡淡看他一眼:“别那么毛躁。”
“哦。”左玄歌整了整衣服,又缓缓往前走了两步,离他更近一点,“师父……”
司徒凛月朝左边的茶几上瞥了一眼:“那是我让秋姨为你备的新衣。”
“谢谢师父。”左玄歌面上流露一丝喜色,抖开包袱看了看,里面一共有三件长衫,两条同他身上穿的一样的天青色棉布长衫,还有一套是水蓝色,衣裳布料很一般,手工却十分细致。
“你方才要说什么?”
说起正事,左玄歌赶紧放下了手中的衣服:“有一批人浩浩荡荡地上山了。”
“什么人?”司徒凛月面色不变,眉头却微微地蹙起。
“看起来应该是些江湖名门,来了一个眉毛胡子全白的老和尚,眉心有一颗肉痣。”
“那应当是当今少林方丈的师弟净嗔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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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方脸阔额的青年道士。”
左玄歌描述得虽然简单,司徒凛月却立刻说出了他的名字:“林唐禹。”
左玄歌面露赞许之色:“师父果然不愧为当世武林天下第一,只凭徒儿只言片语便能知道来人是谁。”
“你既说来的人是一名青年道士,那自然不会是武当掌门随心道长,而少林既然派出了净嗔大师,那么武当能派出的后辈弟子自然只有随心道长首席爱徒江湖众所周知武当未来接班人的林少侠了。”
左玄歌由衷赞道:“师父大人果然明察秋毫洞察入微。”
“还有些什么人?”
“接下来这两个人可有趣得紧,他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一样凸出的铜铃大眼,一样黑黢黢的皮肤,就连脸上的刀疤也是一样,只不过一个在左边脸一个在右边脸,两人并肩而站简直完全对称。”
在左玄歌生动的描述之中,司徒凛月眼中浮起一丝笑意:“青苍派的秦伟洪秦伟沱秦氏两兄弟。”
“等等。”司徒凛月突然伸出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你是说站在净嗔大师身侧的是秦氏两兄弟?”
“嗯,少林和尚居中,那个随心道士在他右侧,另一侧便站着这俩兄弟。”
“凤舞山庄的风庄主竟没有来吗?”
“师父,你现在应该考虑的难道不是如何打发他们走吗?”他倒是纠结起了谁没来,“为首的一共七人,可是那秦伟洪和秦伟沱代表的是同一个门派,也就是说有六大门派正朝咱们围来,师父您打得过他们的吧?”
“未必。”
这个答案让左玄歌有些意外:“你不是早已在去年的武林大会上赢过七大门派的代表了吗?”
“且不说当时少林和武当都是由后辈出战我并未与净嗔大师交过手,他们若是群起而攻我定然也要落败。”
这个男人就是在说起失败的时候也是波澜不惊的。
“来的都是江湖排得上号的名门正派,定然是不耻做出围攻这样的小人行径的。”
“他们若是一个一个车轮战缠着我从早打到晚,我也是要输的。”
“师父,那您也太淡定了吧……”这样的迷之从容,左玄歌也是有些不解。
司徒凛月却突然别有深意地看着他:“你怎么看得见他们从山下来?”
“我去帮秋姨拾柴火看见他们的。”
司徒凛月似有所思:“我倒没发现,徒儿的眼力如此好。”
左玄歌尴尬地笑了笑,拾柴火的树林还需沿着山道往上走,从那儿是决计看不见山脚上的情形的。
司徒凛月却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来者是客,我们便先去正厅恭候贵客吧。”
“我……我也去吗?”
“你自然要去。”司徒凛月看着左玄歌的眸光更深了些,“徒儿不必担心,他们若想要什么我们给他们便是了。”
司徒凛月最后那个眼神让左玄歌心底泛起一阵寒意,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回来?!
司徒凛月最后的那句话更像是内藏玄机,难道他认为这些江湖正派是冲着自己而来的?想到这个,左玄歌后背不禁起了一阵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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