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要犯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汐杨
楼上两人对饮酣畅,楼下却有人心神难定。
“茗香姑娘,茗香姑娘……”
窗外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叫着自己的名字,茗香在床上翻来覆去,那人刻意尖着嗓子,似乎还在声音上灌了内力,否则守备森严的观天楼怎么会由得他在外面吵吵嚷嚷?
用不着猜,茗香也知道门外的肯定是那满脸胡子拉碴的南宫凌,她懒得理他,但又怕他招来观天楼里的侍卫,只好不情不愿地下地穿鞋,穿了外衣出来。
房间前的草丛里滚出一个浑圆的身体,南宫凌一脸憨厚的笑,深深鞠了一躬,双手几乎都要落到地上:“茗香姑娘,南宫凌今日特来赔罪,还望姑娘莫要怪罪了,那只挠伤姑娘的野猫已经被丢出府去了。”
“我不怪罪你了,你且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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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明日可还愿意上凤舞山庄小憩?我来接姑娘。”
茗香摇头,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身后的房间:“南宫公子不必再心了,茗香很快便要离开风城了。”
“离开?”南宫凌心里一凉,他在草地上摸爬滚打饶是这腊月寒冬也硬生生憋出了一身汗,这会儿被冷风一吹,又兼之心内失落,愈加觉得冷了起来,“那……那我去熙州看望姑娘……”
“不必了。”茗香看向那其貌不扬的公子哥,眸光愈加冷冽,她的目光甚至像是越过他落在了不知名的地方,“我要随左公子去京城了。”
茗香此言一出,不止草地上的南宫凌惊讶不已难掩失望,二楼屋檐上一袭白衣也是心下一滞,他本是被南宫凌引来以为有人夜闯,没想到却听见了这样一席话。
有高手在靠近!
司徒凛月举目四望,在他身侧的栏杆上轻轻一拍,跃上四层楼的檐角,雪光漫漫的天地间,三名黑衣裹身,掩不住姣好身段的黑衣人朝着观天楼奔来,临近楼脚时分作三个方向,各自掠上了身侧的遮蔽物。
刺杀?监视?似乎都不像。司徒凛月正在观察藏匿暗处的三人,夜色中又有一行人在观天楼外的一丛密林中若影若现。
那群人还未近得楼脚,隐匿在暗处的三名黑衣人便冲了出去,直接将那群人打得连连败退。
这一场混战看得司徒凛月连连摇头,直至观天楼里走出一个魁梧浑圆的壮汉,才将那群不速之客给带走。
三名身段姣好的黑衣人又各自藏身,银月在遥远天际稍稍露头,整个观天楼内外又恢复一片静谧,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司徒凛月稳稳落于地面,一颗心也重重落下,左玄歌应该同虹满楼达成了某种契约,梅园赏雪想必并不单纯,有虹满楼三位高手在暗,姚副将率领的兵在明,这一路又是直径往京城而去,想必他也不会再遇到什么危险了。
司徒凛月踩在吱呀雪地上,那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做他的剑了。
一坛酒见了底,宋孝仁也微微有些醉意,左玄歌清明的眸光盯在他脸上:“宋阿叔,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跟我说实话”
“宋阿叔”这个称呼一出口,可把宋孝仁惊得不轻,那都是多少年前,左大将军第一次将他引荐给左家几个孩子的时候用的称呼了,只不过这最最顽劣的小公子在他印象里可是从来也没有叫过。
深知这个问题一定不好回答的宋孝仁警惕地答道:“你先问。”
左玄歌一双黑瞳如同隼目一般紧盯着宋孝仁:“我爹跟凤舞山庄是不是有过节?”
宋孝仁哈哈大笑,伸手按了一下左玄歌的脑袋:“你爹跟凤舞山庄一个在朝一个在野,能有什么关系,结仇就更加不可能了,你小子胡想些什么呢。”
“难道这事连你也不知道?”
左玄歌不去怀疑自己质疑的合理性,反倒怨起宋孝仁不知内情了,宋孝仁憋了一肚子话没好气道:“你爹的事你不会去问你爹啊?我跟你爹认识还在你出生之后呢,那之后你爹跟凤舞山庄有没有瓜葛你还能不知道?”
“自我记事起自然是没有,但是风城离枟州那么近,若是我爹跟凤舞山庄有过什么,雍大人定然知道,难不成你家大人居然没跟你提起过?”
“诶,我说小兔崽子,你怎么那么犟呢?”宋孝仁双手抱胸看着他,“你都认定了你爹一定跟凤舞山庄有龃龉,还跟我说个屁啊。”
“我想知道内情啊?哪知道你那么没用,雍大人竟然不将此事告诉你。”左玄歌支着脑袋,一副伤神模样。
看得宋孝仁实在恨不过,咬了咬牙:“你少跟我用激将法,我对你用这招的时候你小子还在穿开裆裤呢。”
左玄歌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这话得搁在知情者身上才是激将法,你什么也不知道我激什么?或者说你确实知道,否则怎么能说你不上当呢?”
宋孝仁突然像看恶魔一般看了左玄歌几眼,他站起身几乎逃也似的跑开了:“我要去睡觉了,不跟你个臭小子瞎掰扯了。”
顺着长梯而下直至二楼的宋孝仁依旧心有余悸,曾经那个半大的小破孩长大了竟然如此可怕,早知道当年就不将他欺负得那么惨了。
殊不知左玄歌若不是有他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先生在侧,又岂会变成现在的样子,这委实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还在顶楼的左玄歌在暗影里露出浅浅的笑容:“说明你还是知情的。”
范一范二在整理行囊装上马车,左玄歌从熙州到风城一路随手搜刮了不少好东西,塞满了三辆运货马车,观天楼前一片热闹,却唯独不见了司徒凛月。
左玄歌顺手拉住了从他身前走过的一个仆从的衣领:“看见我师父了没?”
“看……看见了,司徒先生独自一人往桥那边去了。”
左玄歌松手,让那战战兢兢的仆从继续忙,瞥了一眼那对自己身前两坛清心酿虎视眈眈的宋小人,拎着酒坛,独自往观天楼外走。
穿过一片小树林,远远便可看见几座石桥并列排开,树影斑驳下,前方树林入口处立着一条白影,正仰头看着打在树叶上的流光。
左玄歌三两步小跑上前:“师父,要启程去京城了。”
“你想好了吗?”司徒凛月侧过头看了看他,白灿灿的阳光照在师父的脸上,将原本就出尘的司徒凛月变得更加有些遥不可及。
左玄歌不管司徒凛月这简短的一句问话里包含了几层意思,只是轻巧随意地答道:“年关将至,得回家过年啦,珩羽山上冷清,师父不如跟徒儿一道回去。”
“徒儿已经有更好的剑了,我就不去了。”司徒凛月回过头又继续盯着那片叶子瞧,仿佛能看出一朵花来。
左玄歌心里是想要留他的,却始终开不了口,雪夜那缠绵一吻过后,若他还觉得司徒凛月一些不经意的举动只是意外,那他就是榆木脑袋了。
左玄歌虽不在乎世人想法,也无所谓圣人教诲,可是对司徒凛月的感情连他自己也还有些摸不清,这份揪心挠肝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喜欢,到底是一时的意乱情迷还是真的深爱不渝?从来没有过这样体验的左玄歌有些畏缩了。
他能不畏缩吗?毕竟是断子绝孙不孝至极的大事儿,所以现在让两人分开,或许对彼此都是最好的,兴许就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掐指一算,明天又有大事发生~~
☆、眦睚必报
“好。”左玄歌干脆地应道,将手里的两坛酒递给师父,“就当是为师父践行,这酒可是有钱也买不着的,宋小人亲酿的清心酿,宋小人没别的优点,唯独一手字和这酿酒功夫还能拿得出手,绝对比桥头酒肆的好喝千万倍。”
“好。”司徒凛月神情淡漠,伸手接过酒,也不多说话。
左玄歌又从怀里将那块羊脂玉佩掏了出来,他抓过师父另一只空着的手,将玉佩放在师父的掌心:“这玉佩本就是徒儿送给师父的,是好东西,师父以后随身带着吧。”
“好。”司徒凛月再道一声好,师徒两人似乎都被勾起一丝伤心,眼底微微湿润。
“师父,一路保重。”左玄歌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身白衣,终于再找不出别的话要说。
“保重。”临行前,司徒凛月总算于他冰霜一般的脸上勾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如春风化雨将严寒驱散,为师父绝世的容颜染上一丝暖意。
那笑容看得左玄歌心中一颤,他闭上眼睛,一忍再忍,终于在心底淡淡开口,算了,不忍了。
他微微踮起脚,用嘴去触碰司徒凛月的双唇,两人身高相仿,司徒凛月只稍稍比他高一点儿,他踮起脚让自己在气势上不至于输过一向不怒自威的师父。
左玄歌突如其来的会心一击,总算是报了雪夜酒肆之仇,轮到他单枪匹马长驱直入,让司徒凛月怔忪在当场,睁着眼睛看他长睫微颤,白皙的面颊上飘着勾人的红晕。
然而师父大人终归是师父大人,反应是极其迅速的,两坛酒从司徒凛月手中滑落,铿锵落地飞溅起酒花无数,凛冽的酒香瞬间将两人包裹,在浓郁缱绻的暧昧情愫中更添了几许微醺醉意。
司徒凛月双手环住左玄歌的腰,在彼此都清醒之下,热烈回应着他的唇舌,左玄歌双颊愈发滚烫,连呼吸都有些不稳,体内热血奔流,异样的情愫弥漫全身。
在师父反吻地几乎要丢盔弃甲的一瞬间,理智终于回归,他一把推开了司徒凛月,看着师父眼底陌生而炙热的情绪,左玄歌勾了勾唇角,也不顾自己此刻飞红发烫的脸有多狼狈,戏谑道:“师父,这是还你的,徒儿我从来都眦睚必报绝不吃亏。”
左玄歌退开两步与司徒凛月保持着安全距离,挥了挥手:“师父,我走了。”
左玄歌还未走远,便听见身后有一个坚定的声音:“等等。”
他没有回头,等着那声音的主人款款而来与他并肩,司徒凛月面上已恢复了如常的淡漠清冷:“我跟你去京城。”
左玄歌哑然看着师父,心里五味杂陈,忍字头上一把刀,做人当忍还得忍啊,这下玩出火来了吧!
左玄歌和司徒凛月一同从小树林里走出,范一范二等人自是习以为常,也没太在意两人皆是有些不寻常的表情。
宋孝仁却不了多看了那两人几眼,一向胆大妄为脸皮堪比京师城墙厚的左玄歌竟然面带羞色?而一贯冷脸冷面的司徒凛月眸子里竟然带着些兴奋与暗喜。
宋孝仁不自觉地蹙了眉头,眼光一向毒辣的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两人之间的早已不是单纯的师徒之情,他双手抱胸,看司徒凛月的目光变得不太友善,那种感情大概就是,自己辛辛苦苦从小教导要去拐骗别家妹子的臭小子,居然被别人家汉子给拐跑了的不甘心吧。
徒儿要犯上 徒儿要犯上_分节阅读_73
左玄歌一看见宋小人就忙不迭地把眼光别开了,要是让他知道他辛辛苦苦酿的酒居然全喂了林中草丛,他大概要跟自己拼命了吧?
左玄歌将司徒凛月请上马车,自己正待上车,手臂被突然被抓住,扭头就看见宋小人一脸不悦的神情。
左玄歌心虚地皱眉问道:“怎么了?”
“我教你的礼仪尊卑都被你吃了吗?怎么可以跟师父平起平坐同乘一辆马车?”
左玄歌有些无语,嘻嘻笑道:“我还跟我爹同乘一辆马车呢,那是不是不孝啊?”
宋孝仁瞪他一眼,再这么下去他可真要大不孝了,司徒凛月从车厢探身出来,温和道:“我与玄歌之间不需要拘礼这些。”
宋孝仁真是越看他这一张看好脸蛋就越讨厌,这分明都是他诱拐自家小玄歌的套路啊,脸上却还是堆满了笑:“司徒先生是一代宗师,不拘这些小节是先生的气度,可我若是不管好家里的小辈,那便是我的不是了。”
说完拉了左玄歌就走:“走。”
“宋小人,你干嘛啊。”走出几步后,左玄歌便甩了他的手。
“我得替你爹好好看着你。”
“当我三岁小孩啊看着我……”左玄歌心虚地举目四望,目光突然落在了宋小人那匹纯黑宝马身上,心里顿生一计,“你不让我跟师父同乘也行啊,把你的骏骊给我骑。”
“你、你想得美!”宋孝仁一脸不可置信,这匹昔年叫他吃了大苦头的马,如今已是比他的性命更叫他看重了。
“那我回马车了。”
“等等。”宋孝仁面如死灰,“就算我将骏骊给你,你也骑不了嘛。”
“谁说的?”左玄歌展眉一笑,“我师父教会我骑马了,我的骑术现在可比你好多了。”
一听见“师父”两字宋孝仁便头疼不已,得,念在左大将军于他恩重如山,这些年又待他不薄,他就是舍一匹爱马又如何?
“给你。”宋孝仁没好气地将马缰递给他,面上的表情只能用悲壮来形容。
左玄歌接过缰绳上马,这匹曾经桀骜不驯无人能驾驭的千里宝马,这些年在宋小人手里已经被驯得服服帖帖,左玄歌跟宋小人走得近,骏骊自然也愿意跟他亲近,所以对于左玄歌并不排斥。
看着宋孝仁上了一匹范一牵过来的马,左玄歌忍不住再逗弄他一番:“宋小人,我跟师父在马车里可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路都不会无聊,现在跟你并肩骑马你可得说几个让我满意的故事。”
“想听故事还不简单,保管你一辈子都听不完,将来跟你的儿孙继续讲也不带重样的。”
左玄歌故意略去宋孝仁刻意加重的“儿孙”两字,轻轻一夹马腹催马前行,侧头看着他道:“客气客气,别的就算了,我现下就想听凤舞山庄的故事。”
“你……”宋孝仁的脸立刻拉了下来,勉强一笑道,“凤舞山庄的故事嘛,自然也不少,堂堂武林第一世家,我就跟你好好讲一讲。”
明知他避重就轻,左玄歌也不拆穿,毕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况且他此刻也对与师父同乘有些阴影,小树林一吻比雪夜那次更动人心魂,实在是有些尴尬。
司徒凛月掀起车帘,久久望着骑在高大黑马上的锦衣青年,唇角流露淡淡笑意,不经意带到左玄歌身旁一身布衣的宋孝仁,笑容才稍稍转淡,看来前路漫漫,还需慢慢走。
绵延行千里,皇城天子脚下的京师重地近在眼前,左玄歌一行人在京师前的最后一个镇子休憩,晚饭过后,野狼低着头一脸忸怩地过来跟他道别。
“五爷,明儿个就该入京了,野狼……野狼就不随你入城了。”
左玄歌知道他的顾虑,放下了手中看了一半的书籍:“不入城,你有什么打算?”
野狼豪爽地拍了拍胸脯:“江湖那么大,天高任我野狼飞,如果五爷有需要,野狼随时待命。”
“摒除一切外在约束,随我入京、跟姚副将去边关从军、自在闯荡江湖,你最想做的是什么?”
“自然……自然是想跟着五爷入京,可是……”
左玄歌按了按他的肩膀,野狼肩上一沉,心里反而一松。
“野狼,你跟着我那么久,难道我连你这么个小小心愿都实现不了吗?你想闯荡江湖便只管去,我让范一为你备好干粮银子,你若是想入京城,谁还敢动你不成,不仅无人敢动你,无论你想做官还是做买卖,我都替你办到,哪怕你看上了谁家姑娘,我也能替你找媒婆说媒去。”
“这感情好……”野狼面色一喜,随即又沉下去,“我……我就是怕麻烦了五爷。”
“你得罪的是什么人?”野狼也不是一个太拘谨小气的人,可在这事儿上居然如此小心,看来得罪的人来头不小。
“就是……就是一个姓孙的王八蛋,仗着他老爹在朝为官就想骑在老子头上拉屎拉尿,野狼我当然不干了,当即就揍了他丫的。”
“老爹在朝为官?难道是户部尚书孙译群的儿子?”左玄歌支着头皱了皱眉,一个六部尚书,他倒真不是多在乎,况且野狼又没打死人,并不是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只不过,他那不成器的哥哥左玄商似乎一直有意拉拢这个孙译群,他这一回去就给左玄商找不痛快,只怕就更难与他好好相处了。
不过左玄歌并不在乎,左玄商不痛快才好呢。
“不是什么大事,你只管跟着我回去便是,姓孙要敢来找麻烦,我就敢把他撵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啊~~
我还是继续一周五更吧~~周二周四休息噢~~
所以明天不更新哦~~么么哒~~
☆、兄弟龃龉
第二日,左玄歌还未出镇,便已有了一只左字旗军队恭候在入京的大道上,领头的楮将军一见到左玄歌便率众下马施跪礼,左玄歌坦然受着,在声势浩荡的千百将士前,这个一贯嘻嘻哈哈的不大正经的公子哥却丝毫也不输气势。
将左玄歌送到楮将军手里,姚晦缶便算是功成身退,他说什么也不愿意进京城由左将军府设宴款待以表左玄歌的谢意,领着旗下百余将士策马回首走得干干脆脆。
宋孝仁骑马在左玄歌身侧悠悠叹了一句:“苻颜觞跟左玄商还是那么水火不容啊。”
左玄歌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想起什么来的他突然踩着马镫下了马:“屁股坐疼了,我去乘马车了。”
说完不等宋孝仁有所反应就一溜烟跑上了马车。
宋孝仁勾了勾唇角:“出息。”
上了马车的左玄歌自掀帘的那一刻起,就不停地接受着师父大人的目光洗礼:“师父你盯着我看干嘛?”
“许久没仔细看了,似乎……”
“似乎什么?”依着套路,一般都是似乎变好看了吧?虽然这样的话从师父嘴里说出来,怎么都像是挑逗,不过左玄歌竟然还有一丝丝期待。
“似乎丑了点。”
“……”左玄歌无言以对,“师父,你太不会说话了。”
司徒凛月淡然道:“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的相貌也与周围人物环境和自己心态有关,徒儿多与为师在一块儿,就会变好看了。”
“……师父,你这是在自恋吗?”
“你喜欢我自恋吗?”
这个问题一定是个陷阱,左玄歌决定不回答:“师父,入京城后,你可有什么特别想去看的景色?”
司徒凛月盯着左玄歌看了一会,缓缓开口道:“没、有。”
左玄歌掀起窗口的帘幕,看着越来越近而愈加高耸威严的京师城墙:“嗯,跟左家即将上演的大戏相比,其他的景致不看也罢。”
刚到左府大门,便遇上了早朝归来的左玄商,还真是冤家路窄。
左玄歌没有理会他,抢先一步踏进了门槛,一直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左玄商身后的左玄未正在门内站着,想必原本是为了迎接他心爱的哥哥,却不料先迎接了这个讨人厌的弟弟。
左玄未冷哼一声正眼也不瞧他便如同一只小奶狗摇着尾巴朝左玄商迎了过去:“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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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左玄商拍着三弟的肩膀,兄弟两个一齐往前走,经过左玄歌身旁的时候,不约而同地斜眼瞥了瞥他,同样也心照不宣的都没有说话。
他们不与自己招呼,左玄歌也乐得不跟他们搭话:“师父,我先带你在府里逛逛,等范二他们拾出了房间,再领你去休息。”
“嗯。”
听见左玄歌的话,那已经走上前的两兄弟都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早就听说左玄歌歌此番出行拜了一个了不得的师父,武功有多高他们虽然没能亲眼瞧上一瞧,可是于武林大会上拔得头筹,虽然不能说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但至少名头上就是那中原武林第一了,在以武为尊的左家,兄弟俩个虽然私底下说起时总带着嘲讽,心里却是难有些嫉妒。
再一看司徒凛月年纪如此轻,气度如此上乘,便更觉得他们家这个不成气候的幼子怎么就得到了这么样一样风华绝代人物的青睐呢?简直是走了狗屎运了。
年纪稍幼更沉不住气的左玄未首先便阴阳怪气地道:“咱们家的野孩子还真是野啊,出门在外野了半年,还带个野男人回来。”
左玄歌厉色瞪了他一眼,目光由怒转淡,看着师父笑道:“师父,二十几岁还没断奶的孩子可不常见,你可得要好好瞧瞧。”
司徒凛月听了他的话,果然极其认真地看了左玄未的一眼,他本就属于那种极其冷峻,威严天成的气势,这会儿带着点不善看过去,立刻便让左玄未低了头。
“走吧。”左玄商别过了头,正要带着左玄未离去。
左玄歌却偏偏要刺激一下这穿上官服便故作沉稳的所谓二哥:“左玄未呐,你这狗腿子虽然跑得勤,可是你家主子似乎不大领情啊,被我骂了他也不替你出头?”
左玄商双手在身侧紧,他能感觉身侧的三弟正用怎样期盼的目光看着自己。
“玄未是你三哥,你这么直呼哥哥的名字,可不就是野孩子的行径?”左玄商侧隐隐地看了左玄歌一眼,却发现这小子脸上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笑容,就好像他正在期待着自己骂似的。
“大人,请。”
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左玄商侧了侧头,看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扶着一个体态发福的男人进来,眸光微敛,回了头大步流星地走了。
那哥俩走后,气氛才算缓和了下来,司徒凛月望着那两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地道:“徒儿的人缘似乎不大好啊。”
“这样的小人,不结交也罢。”
“他们可是你的亲兄弟。”司徒凛月看着他,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怜惜,也不知他从小到大遭了两个哥哥多少欺负。
左玄歌面无表情,目光望向远处:“这样的兄弟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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