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要犯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汐杨
他回过神来看了看师父,在遭受他人白眼之后,便更觉得司徒凛月的可亲之处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毫无意外地左大将军狠狠地惩罚了左玄商二人,在饭桌上便直接将两人赶了下去,面壁思过,连晚饭也不让吃了。
两人被父亲大人呵斥,又当着雍大人、宋先生和司徒凛月一干外人的面被罚面壁,实在是窝火得很,可是明知告状的人一定是那一贯铁面无私的雍大人,却也不敢对着这枟州父母官发狠,只好狠狠地瞪了左玄歌一眼。
那小子明知道雍大人在门外,还故意挑衅左玄商说那样的话。
“你们两个可知道错了?”左大将军沉着声问道。
左玄商和左玄未都没有吭声,这会子认错岂不是在众人面前向左玄歌低头了?兄弟俩自然都不乐意了。
而左玄未更是觉得父亲不公平,左玄歌同样也骂了自己,凭什么他就不受罚?
所以在左大将军狠狠一拍桌面第二次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左玄未终于憋不住了,蚊子哼哼一般嘀咕了一句:“他本来就是野孩子。”
“你说什么?”左大将军双目圆瞪,额上青筋已经快爆裂了。
“他本来就是野孩子!”
左玄歌握着筷子的手一紧,筷子间的一个红烧狮子头落回了盘子里,他不动声色地将筷子一低,重新夹了起来。
左承胄不顾饭桌上还有客人,起身拿起一直随侍在一侧的奴仆手上的鞭子,大步走至左玄未身后,提着鞭子便狠狠抽下去。
饭厅里回荡着左玄未鬼哭狼嚎的尖叫,整个餐桌上,除了左玄歌和宋孝仁,再没有谁有心思吃饭了。
左承胄一鞭子接一鞭子地抽下去,真是丝毫也不省力气,看得将军夫人整个心一颤一颤的,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左郎,孩子们玩闹几句而已,你何必如此当真?”
左承胄终于停了手,恶声恶语道:“把自己的弟弟叫作野孩子,这是玩闹吗!?”
像是还觉得不解气,又抽了两鞭子下去。
“不然,你问问玄歌好了。”将军夫人终于将目光落在了左玄歌身上,神色却有一丝奇怪,似乎少了慈爱亲热,反而添了些说不上来的不自在,“玄歌你说,你们是不是在闹着玩?”
“不是。”左玄歌直截了当丝毫不留情面地给了否定答案,叫将军夫人有些惊诧,可很快又释然,其实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在将军夫人几乎都快要放弃的时候,左玄歌却又突然笑了笑:“我开玩笑的,二哥三哥自然是在同我开玩笑,我们兄弟感情那么好对吧,二哥说我一句野孩子,我作为弟弟,当然没有异议,我便是野孩子呗。”
他这番话一说,反而火上添油,左承胄扬起鞭子将面壁的两人一块儿打了,左玄商咬了咬牙没有说话,左玄未却不稀罕他的话,梗着脖子道:“谁跟你开玩笑,你就是野孩子!”
就连餐桌上担惊受怕的将军夫人都忍不住摇了摇头,其实几个孩子里就属左玄未胆子最小,所以才自幼都爱跟在哥哥左玄商身后,可偏偏在左玄歌的事情上,那孩子却口无遮拦得可怕。
他的口无遮拦自然又换来了父亲大人好几鞭子的痛揍。
这一场闹剧直到晚餐吃完才算落了幕,死不悔改的左玄未不仅当晚被罚不能吃饭,还连带着关了三天的禁闭。
吃过晚饭往左玄歌的小院听风阁走去的时候,他一路沉默,丝毫也没有大获全胜的得意与骄傲。
若说原本还以为左家两位兄长对左玄歌的不待见只是因为兄弟间正常的摩擦矛盾,那么在经历了这一场不平静的晚餐后,司徒凛月也瞧出了些端倪,事情并不像是那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休息哦~~~~
☆、奇异桃园
知道师父在想什么的左玄歌很无所谓地笑了笑,他仰头望了望皎洁月光:“师父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司徒凛月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想问的。”
“师父,不诚实可不好。”左玄歌低头看了看他,“与其让你猜,不如我都告诉你。”
“我想知道关于你的所有事情,但是不想你说任何让你不开心的事情。”
“这些事情才不会让我不开心,恶心我的只是某些人而已。”左玄歌双手背在脑后,“师父你应该也猜到了,我并非将军夫人所生的孩子。”
司徒凛月没有说话,只是突然伸手揽住他的肩,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左玄歌抬了抬眸看师父的脸:“师父,你觉得我会为这种事情难过吗?”
“不会。”
“那你……”
“只是突然想这么做。”
“……好吧。”师父的理由赢了,左玄歌加快了步子不着痕迹地从师父的臂弯里逃了出去。
“所以,因为这个,他们从小就欺负你?”
左玄歌感受到了师父话里的勃勃杀意,回头看了看他:“师父,你不会是想替我报仇吧?”
“当然。”
“那还是算了,师父,你一剑下去,那俩小子还有命?我治他们的法子可多着呢。”对那两家伙而言,最难以忍受的应该是父亲因为自己而惩罚他们吧,就像今天这样。
“嘶——哥你轻点儿……”左玄未扭头艰难地看着自己原本光洁背上触目惊心的伤痕,疼得龇牙咧嘴。
“爹还真下得去手。”左玄商目光沉了沉,握着药瓶的手暗暗紧。
“哼,爹一向都偏心那个小野种。”左玄未单手侧撑着身体,看着自幼就敬仰万分的大哥,“哥,听说小野种带了个青楼女子回来。”
左玄商低头没搭话,拿一块白色丝绸将手上的药油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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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玄未一脸奸笑:“那兔崽子果然跟他娘一个德行,都是贱骨头,这辈子也就只配跟青楼□□厮混了。”
左玄商微微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听说是艳冠天下虹满楼里出来的花魁。”
“那又如何?还不是风尘女子。”
“少说几句吧,今儿挨的打还不够么。”
“便是爹爹在这儿,我也这般说……”左玄未话音未落,门外一阵窸窣作响,吓得他裹紧了被子往床脚躲。
左玄商拉开门往外瞧了瞧,回头看见弟弟那怂样,又好笑又好气:“只是一阵风而已。”
左玄未有些尴尬地将话题揭过去:“哥,听说皇上提过好几次让爹定世子的话?”
左家以军功建业,左承胄是统领八十万大军的大将军,所以常常会让人忘了他还是世袭藩王统领一方的陵西西王。
当朝并不十分看重嫡庶尊卑之分,王侯将门子弟皆以实力受长辈青睐,而左承胄出身军旅,更是于长幼毫不介怀,这从他对幼子的极端宠爱便可见一斑。
左玄商悲喜不明地“嗯”了一声,这个曾经也年少气盛,无论何事都要明着跟左玄歌争锋相对的左家长子,这两年在京师官场上也被打磨得圆滑隐忍了起来。
“爹还是迟迟未曾决断?爹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啊,哥你是长子,是嫡出,现在又身居要职正一步步承接父亲的衣钵,他究竟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左玄商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弟弟一眼:“玄未,日后都不要再这么直楞楞地跟左玄歌对着干了。”
“为什么啊,哥,难不成要让那小子骑到咱哥俩的头上来么?我可不怕爹的鞭子,下回我还得骂他。”
左玄商笑着看了看他,伸手在弟弟肩上按了按:“放心,哥哥绝不会让他骑在我们头上的,只是若被他三言两语的挑弄而惹父亲生气,岂不是正中他下怀。”
左玄商的笑容有些莫测,他深深看了左玄未一眼,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从前的那些小打小闹是自己不在意,多数时候都让那小子占了便宜去,用不痛不痒的几句骂换父亲的一顿鞭子?从今往后可就不一样了,你左玄歌既然不自量力想要来与我一争,那便休要怪我。
左玄歌领着司徒凛月沿着一条小径往一片栽满桃树的院子走,远看白雪压枝,茫茫然连成一片,倒如春来花开有异曲同工之妙。
走近了才发现,皑皑白雪之下,竟真缀着粉白的桃花,任尔北风呼啸,犹自在冻人冰雪下娇媚绽放。
见司徒凛月看着那雪下白花出神,左玄歌凑了过来:“稀罕品种,花开四季不败,只不过颜色会随温度稍有变化,冬日色浅与雪色交相辉映,到了夏日,便烈焰如火灿烂一院子。”
“有意思。”司徒凛月淡淡浅笑。
左玄歌跟着师父笑起来:“也不知道我爹从哪来寻来的,师父喜欢的话,回头我拔两株给你种到珩羽山去。”
“那倒不必。”京城到荆凤遥遥千里,要移树谈何容易,司徒凛月看着他状似无意地道,“你随我回去就好。”
一入这桃林,司徒凛月便有一种不寻常的感受,似乎体内气息都更顺畅些,只是行于其间便通体舒畅,倘若在这其间习武练功想必更有良助。
两人走了一阵,便遇上了不速之客。
一身富贵堇色华服,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左家长子的贵气与威严。
左玄商不看这师徒两人,加紧步子要出桃林,与左玄歌擦身而过的时候,却被他叫住:“二哥,昨天那顿鞭子不够,今天还想再加一顿鞭子吗?”
“什么?”左玄商扭头看着那张可恶的笑脸,双手在身侧紧。
“你忘了爹说过这片桃林是属于我的,不许你们踏足吗?”左玄歌对上他的目光,那双一贯散漫的眼睛中隐隐透着森冷寒光。
“我只记得爹说不许我们在桃林里练武。”左玄商一句话,前半句气势十足理直气壮,可是到了后程却又泄了气,不过是想到父亲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孩子如此偏袒,心里咽不下这口气而已。
明明不远万里寻来这稀世桃树为的就是左家儿郎习武练功能一日千里,可是只因左玄歌不能练武,便将满院桃园变做他玩闹的乐园,再不许其他孩子踏足,宁愿浪多年心血,只为了哄一个六岁孩童的高兴。
一侧的司徒凛月虽然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却比出言挑衅的左玄歌更叫左玄商忌惮,他冲着司徒凛月抱拳为礼:“司徒先生,晚辈有几句话想要跟舍弟单独说说,还望司徒先生多多包涵。”
司徒凛月看了左玄歌一眼,也不言语,身形一动便消失在桃林,左玄商知道他并未走远,不过他也没有要在自家亲自教训左玄歌这样愚蠢的想法,所以也并不介意。
“听说你带了一名青楼女子回来?”
左玄商难得以长兄口吻对他说话,左玄歌却毫不领情:“带了,又如何。”
“作为哥哥的好心提醒你一句。”左玄商言语亲近,目光却带着嘲弄与不屑,“父亲虽然宽容,却也没那么胡来,别让这女子步了你母亲的后尘。”
左玄歌怒目而视,左玄商不退反进,凑到他的耳旁轻声道:“你母亲珠胎暗结生下了你又如何?妓·女依旧是妓·女,纵使父亲千般宠溺偏袒于你又如何?还不是无法为她在将军府谋一个名分?”
左玄商稍稍离身,眯缝着眼睛盯着他:“噢,我倒忘了,父亲大概从来也没有爱过你母亲吧,否则为何将她接回府后竟从未踏足过她的房间?”
他一语完毕,狞笑着扬长而去,司徒凛月不知从哪儿又出来了,依旧盯着满园的桃花:“徒儿是否还欠为师两壶酒?”
“我记得我还了。”念及那喂了林中虫兽的清心酿,左玄歌心底还是隐隐泛起一阵心疼,委实太浪了。
“那我请你喝酒吧。”司徒凛月回头,正撞上左玄歌一双清明透亮的眸子,浅浅一笑,将他身后粉白的桃花都比了下去。
“……好,好啊。”左玄歌有些失神地别开了脸,回过头来却换了语气道,“不过今儿不行了,我要去一个不喝酒只喝茶的地方。”
坐落在京城东南方的一座独栋小楼,总是张灯结热闹非凡,楼外是清明街道极少有贩夫走卒敢在这儿多加逗留,楼内却是莺歌燕舞夜夜笙箫。
这楼二十年前也是这般热闹,只不过二十年前外头的街道也同样热闹,聚集着三教九流声色各异的种种人物,直到此楼被左大将军府上那恶名昭彰的五小公子看上,这条街才慢慢地冷清了下来。
此楼名为“沁心”,走得近了还能闻得到淡淡茶香,却并非什么雅致茶座,而是一座地地道道的青楼,二十年前便在京师重地久负盛名,只不过那时它还不叫“沁心楼”,有一个与之相匹配的红花绿柳名字,自从左五公子常常光临这个地方之后,楼内的女子便都将功夫放在了烹茶上,因为左公子对这入口之物要求实在苛严,甚至放话出来谁烹的茶能合了他的心意,他便一掷千金捧谁为花魁。
后来楼里出了一名声色双绝哪怕无人捧也可担花魁之位的琴心,亲手烹制出一款香茶,果然得了左五公子的首肯,赐名沁心,连带着将楼名也改了。
名字虽然风雅,可是内在本质却是不变,所以楼内总是热闹非凡。所以此时,左玄歌正站在那被他重金买下独属于他的房间正中,盯着墙上的画像,楼下不知哪家轻重不分的公子正吵吵嚷嚷的,搅了他所有的兴致。
琴心捧茶入内:“五爷。”
“谁在下面吵闹?”
琴心有些欲言又止,左玄歌笑了笑:“你便是不说,我也猜到了。”
“五爷理他作甚,跳梁小丑罢了。”琴心将茶盘置于桌上,站在他的身后将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纸递了过去。
左玄歌并未低头看,伸手接过信纸略略扫了一眼,便付之一炬,抬头又盯着眼前的画卷看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哟嚯嚯嚯嚯嚯~~~~~要放长假了哟~~~~~~~
根本无心码字,只想给祖国母亲庆生!~
宝宝们国庆节快乐~~~假期玩的开心~~~~~~
☆、画中佳人
“我跟她像吗?”左玄歌突然出声问道。
琴心并未回答,因为摸不准在这个看似顽劣实则心细如发的公子心里究竟期待什么样的答案,而左玄歌也确实没有等她的答案,兀自瞧着画像出神。
其实不像吧,画像上的女子容貌并不算太出众,至少在争奇斗艳的沁心楼大概连中上也不算,气质温婉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左玄歌其实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小的时候就真的以为自己跟姐姐哥哥们一样,是将军夫人的孩子,虽然将军夫人待自己似乎不如哥哥们亲近。只是在年纪稍长跟左玄商打架之后,在父亲鞭子伺候下被左玄商口无遮拦说了出来,他才知道他的母亲并不是那个端庄大方高高在上将军夫人,而是一名唤作紫萝的青楼女子。
但是左玄歌知道母亲是牺牲了很多的,所以他看着画像上的人也就觉得亲近很多漂亮很多了。
父亲偷偷将母亲和他带回左家,正值将军夫人在家养病一年未见人,父亲自然而然将左玄歌宣布成将军夫人的嫡生儿子,以致世人从不知道传说中与夫人伉俪情深的左大将军也有这么一段风流。
母亲没名没分,甚至连孩子也不算是自己的,想必在将军府过得也是如履薄冰,只是后来,便连这份小心翼翼也由不得她了,她若是想要自己的孩子名正言顺,就只能让自己在这个世上消失,这样才能让左玄歌的未来没有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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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走了,将近二十年了无音讯,生死未知。
左玄歌常常到沁心楼来看她的画像,为的便是教自己不要忘了这些。
所以,他是不是也应该去争一争呢?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旋即转身往外走去,楼下一个穿着绞金边黄色华服的公子哥正在大闹沁心楼,他并不直接冲着左玄歌而来而是大声叫骂着野狼的名字:“……我知道他就在里面!野狼!你给我出来!信不信爷把你打成野狗!……”
隔壁房间的门打开,野狼一脸赧颜地出来,看了那华服公子,啐了一口:“呸。”
他抬头不好意思地看了左玄歌一眼:“五爷,打扰您了?我这就下去把他打回姥姥家。”
左玄歌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起你那副猥琐表情,走吧,一起下去。”
随着左玄歌下楼的除了野狼,还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四名黑衣随从,各个体格魁梧,一眼便能瞧出是习武之人。
眼尖的人在瞧见二楼那一袭天青色锦袍往下走的时候便已躲远了,想当初左玄歌也就是带着这么四名黑衣侍卫就将楼外那些鱼龙混杂的地头蛇打跑了,反正人家背景深,管你是黑道白道,身后有多大面子的人,全不在乎,打了再说。
左玄歌一步步下楼,那先时还嚣张跋扈的户部尚书之子突然噤了声,扯了两个侍从拉至自己身前挡着。
左玄歌朝身后的黑豺黑狼二人递了个眼色,两名黑衣从他身后穿出,一左一右单手便将孙肖山的两个侍从扛走了。
左玄歌正要再递个眼色出去,那孙家子弟终于颤颤巍巍地开口了:“你……你叫底下人帮你打架,算什么本事?……”
众所周知,左玄歌从来不亲自打架,因为大家都知道他因为先天体质原因不能习武,这也使得京城的这些贵胄子弟多少都有些打心底里轻视他。
左玄歌弯了弯唇角,侧隐隐地道:“你信不信没有他们我照样打得你满地找牙?”
“……唬谁啊你。”嘴上虽然不信,面上露出畏怯的孙肖山往后躲了躲。
左玄歌往前逼了一步,身后的黑虎上前俯身:“公子,这等庸人何须公子亲自动手。”
“你也觉得我打不过他?”
“黑虎不敢,只是公子的拳头可比他的身体金贵多了。”
左玄歌将头偏向另一边:“黑豹,你给我解释一下。”
“黑虎是说,姓孙的不配公子动手。”
“你们都给我殿后,今天爷要松松筋骨。”左玄歌十指交扣,动了动脖子一步步往孙肖山走近。
孙肖山见他来势汹汹,哪里还顾得上颜面拔腿就跑,内心谨记着另一位左公子的教诲,看见形势不对还是跑吧,挨了左玄歌的拳头可无人敢替他报仇!
左玄歌笑眯眯地一步步走近,加上身后如两尊死神一般的黑衣武士,孙肖山踉跄而逃仓皇狼狈,脚下不知被何物一绊脑袋朝下直挺挺摔了下去,摔得鼻青脸肿一扭头,左玄歌正步步逼近,黑影笼罩在他身上如高山压境。
孙肖山手脚并用,扭动身体如蛇移一般缓慢朝后躲。
左玄歌俯身居高临下:“要不你给我跪下来磕几个头,我今儿便放了你?”
孙肖山咬着嘴唇不言语,似乎在纠结究竟是应该受辱一跪还是任他揍一顿得了。
左玄歌还未动手,沁心楼的大堂上便已响起了一阵鬼哭狼嚎,众人一致往声音响处望去,一名孙家侍从抱着手臂匍匐在地哀嚎,黑狼抱拳弯腰行礼道:“公子,黑狼不小心拧断了他的胳膊。”
左玄歌皱了皱眉:“吵死了。”
听了他的话,黑狼二话不说转头就用脚将那侍从的嘴堵上了,一见左玄歌手底下的人居然如此蛮横,孙肖山再也顾不得面子问题,双膝跪地对着左玄歌几个响头磕了下去。
左玄歌哂笑,眸光愈加阴寒莫测:“今天你搅了爷的兴致,该打,不过你既然已经磕了头,那我便不好动手了。”
左玄歌朝野狼递了个眼色:“你来吧。”
突然被点的野狼楞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他的用意,这孙肖山本是要揪着野狼打他一事做文章,现在野狼在左玄歌的授意下堂而皇之地公开揍他,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将这烂摊子丢给野狼一干人,左玄歌便自顾自往他的专位走去,今天沁心楼里搭了红台,是琴心上台表演的好日子。
琴心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你明知……”
“明知左玄商有意拉拢他父亲,还这么羞辱他?”
左玄歌想起琴心送来信纸上的话——左家与孙家意欲结成姻亲。
他扭头看了看正被野狼暴打的孙姓公子:“你以为左家有几个女儿?尚书省六部一个一个都以这样的手段去结交的话,嫁得过来么?”
左玄商虽然无耻,但也不至于把唯一还未出嫁的妹妹嫁给这么个不成器的家伙,说难听点,他就算要利用左家老四去结姻亲,也绝看不上区区尚书之子。
这孙肖山不过是上了他的当而被他利用来给左玄歌找不痛快的,若不是左玄商在背后怂恿,这小子也不至于敢来触左玄歌的霉头。
琴心为左玄歌斟了茶,便抱着琴款款走上台,大堂上的烛火稍稍暗了一点,暖黄的光打在这京师第一美人脸上,格外得美艳动人。
这边乐音一起,整个大堂便静了下来,野狼和豺狼虎豹四人无声撤回了左玄歌身后,那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孙肖山竟然也不急着离去,反而在远离左玄歌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眼巴巴地望着台子上的花魁,很快便将方才受辱一事忘了个干干净净。
沁心楼花魁琴心一月只登台一次,错过了便要再等下月,她名字里带一个“琴”字可谓是名副其实,一张瑶琴弹得妙无比,实在是赏心悦目悦耳倾听。
一曲完毕,赢得满堂轰然喝,琴心不为这掌声和堂下男子的垂涎目光所动,抱着琴又回了左玄歌所在的圆桌。
左玄歌握着茶杯似若有所思,心思并不在表演上,更毋论表演的人。
琴心也不多话,只在他杯中香茶空了的时候提壶替他满上,左玄歌一直坚持到所有表演结束,下意识地便说道:“范一,赏。”
说完才想起,范一范二被他打发去了司徒凛月身边,嘴角情不自禁泛起了一丝笑意,野狼早就得了范一的叮嘱带了一袋银子来,听了左玄歌的话之后,捧着银袋便去给沁心楼的姑娘们发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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