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要犯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汐杨
风霜刃已经不值得左玄歌再心思了,他掉头转向风梧狂:“外公,我留风霜刃一条命,是有条件的。”
“你!”风梧狂气急败坏,他都已经将自己的儿子变成一个废人了,居然还敢提条件?自己不追究他就该烧高香了吧。
“当然若是外公觉得留着这么个废物儿子也无用,不想与玄歌做交换的话,那也好说,玄歌不介意再力送他一程。”
风梧狂气得说不出话来,鼻翼开合,将鼻下的胡须吹得乱蹿,瞪着眼仿佛从腹腔中憋出一个字:“说!”
“让我将父母的遗体带回寻疆,合葬。”
风梧狂垂下手,想不到当年的一念之仁如今却会铸成他的一生之憾,他恨云天沧,他当然恨他,那个拐骗走他的女儿,最后间接害死他女儿的人。
他也知道浅儿将那个人葬在了她自己的院中,人都死了,为着浅儿的心绪他可以不去在乎,至于浅儿死后,则完全是不想去理会了。
当然,心里也不是没有一种残忍想法的,云天沧葬在中原葬在凤舞山庄又如何,不仅仅让寻疆的众人永远寻不见他们宗主的尸首,同时他也只能与浅儿相望却不能相守,风梧狂是绝不会让他们同穴而眠的!
风梧狂震惊的是,眼前的这个小子却居然洞悉了自己的心思,否则他不会自始至终不提此事,却在此刻筹码在手的时候再提。
他目光黯淡下来,深深叹了一口气:“好,我答应你。”
风梧狂有些疲惫地看了看地上颓散的儿子,他总不能真就不要儿子的命了,为了跟死去的人较劲而不顾活着的人,这样的事他还是做不出来。
目的已经达到,左玄歌也就懒得再与风家父子纠缠,交代了斜阳去趟寿材铺,便快步出门去看师父了。
敲门得到罗长老的应答后,左玄歌才推门而入。
不等他发问,罗尚明回禀道:“宗主,司徒先生的伤无碍,他只是有些疲惫了。”
“嗯。”左玄歌搬了张小板凳坐在师父床边看着师父安静的睡颜,心才终于安定下来。
罗尚明轻声吩咐清月去换盆热水进来。
看着清月臃肿的身体灵活地掠出门去,左玄歌总觉得在层层包裹之下的清月应当是一个清瘦的人,体内气息通畅之后,他的眼睛也是越发犀利了。
左玄歌感叹道:“真想看看清月面具下的真容啊。”
罗尚明莞尔一笑:“宗主大可以宗主之命令他摘下伪装。”
左玄歌有些意外,罗长老竟也会与自己开玩笑:“罗长老可曾见过清月的真容?”
罗尚明摇了摇头:“只在他小时候见过,现在只怕是大不一样了。”
“那寻疆族上下都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
“没有。”
左玄歌皱了皱眉:“这样很不妥当啊,你们怎么知道现在的清月是不是别人伪装的?”
“清月的功夫想要伪装还是十分不易的,并且他身上有‘月’护法的令牌,想要抢走更是不易。”罗尚明继续笑道,“况且,现在宗主可以命令清月除去伪装了。”
“这么假公济私也可以?”
“为了寻疆的安全嘛,月护法若是被人伪装顶替,于寻疆族而言太危险了。”
左玄歌了然地点头:“罗长老,你也很好奇清月层层伪装下的真面目吧?不过这既是清月自己的意愿,倒也不好强求,不如我一个人私下看过便是。”
“宗主英明。”
左玄歌摆摆手:“为了寻疆族的安全嘛。”
左玄歌一行人并未在凤舞山庄逗留太久,司徒凛月修养了两日,伤口开始愈合的时候,就带上两座棺木上路了,寻疆族所有人都不喜欢这个地方,而凤舞山庄显然也不再欢迎他们了。
师父的伤在罗长老的照料下,要比寻常受伤愈合快得多,不过左玄歌还是担心路途劳累辛苦了师父,特地找了一辆极宽敞的马车,让师父全程躺在马车里,又寻来风城里最好的车夫驾车,保证车厢几乎没有颠簸地行走。
九峰一如去年左玄歌离开时的模样,绵延浩渺,雾色朦胧,踏上山峰,左玄歌无须帮扶,自己就能掠上第七峰了,回首来路便如一年中的种种际遇,九曲回肠惊心动魄,左玄歌到第七峰便住了脚。
童长老躬身道:“宗主,您的居室在九峰绝顶。”
左玄歌回头看了看师父,司徒凛月上前来握他的手:“走吧,我也想上九峰顶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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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的伤……”
“早就无碍了。”
师徒俩携手腾空,一齐掠上第八峰,再由第八峰上第九峰。
左玄歌曾上过一次九峰,不过只在外围观赏了一下九峰绝景,并没有进过九峰腹地,中空山壁内是一座依势而建木楼,木楼并不大,楼前绿竹青山,就着屋子的格局建有小桥流水,风车滚动,一派江南景致。
“九峰上就宗……我父亲一人吗?”
“不错。”
左玄歌握师父的手更用力了些:“这宗主当的很寂寞啊。”
司徒凛月轻轻捏捏他的手回应他:“你不会的。”
童长老自动略过这两人的调情:“哦,宗主,若是你不急着休息的话,我想带你看一样东西。”
“师父你说呢?”左玄歌歪了歪头看着司徒凛月。
“那就去看看吧。”
“嗯,请童长老带路。”
童易邪领着二人上了木楼进了一个几乎空无一物的房间,靠近内壁的地方放置着一柄长剑,长剑搁置在一座如小山一般的黑色珊瑚石之上,由珊瑚石上的嶙峋托住剑身,银色剑鞘上呈现淡淡紫色,显然是一柄异于凡俗之物的宝剑,剑身比寻常的剑更长更宽,于剑的灵毓之中由显露着难以掩盖的霸气。
“这是老宗主的剑,自老宗主死后,已经二十多年没有人碰过了。”
左玄歌本能地想伸手去握宝剑,却被强力剑气弹开,剑身紫气大盛,照得在场三人脸上都泛着紫光。
“好灵气的宝剑。”司徒凛月叹道,如此通灵的剑,难怪二十多年无人能碰了,它本能地排斥所有非主人的人。
“宗主不妨以你之血破此剑气,云沧剑是老宗主以血喂养而成,世间也只有宗主的血脉能破此剑气。”
左玄歌若有所思地看了童易邪一眼,难怪乎他们想要带自己上山来验证是否是老宗主的血脉了,敢情若是他不能唤醒这云沧剑,还未必能坐得了这宗主的位子。
左玄歌咬破手指让一滴猩红血珠顺着剑与鞘的接口滴入,剑鞘上的气息发生微妙变化,红光驱散紫气,最后复而平静,童易邪捋须朝他点头示意他再去握剑。
这一次,云沧剑果然不再排斥他。
左玄歌掂量一下宝剑,有些疑惑道:“只有我能碰它吗?”
“宗主已经破了它的剑气,它不再抗拒人了,云沧剑被老宗主喂出了灵性,是而老宗主死后它才剑气外泄抗拒所有人靠近,老宗主既然已经不在,这便是一柄寻常宝剑了,保有老宗主喂养出的灵气,却不再适合以其他人的血喂养了。”
左玄歌也看过一些奇奇怪怪的练剑养剑方式,对于童长老所言并不难理解,看他的意思像是想让自己日后便使用此剑了。
他还没说话,司徒凛月却摇了摇头道:“不妥。”
“怎么了?”左玄歌询问般看着师父。
“此刻你体内的内力多是前人留下的,大多还未能供你驱使极为不稳定,而此剑戾气太重并不适合。”
左玄歌明白师父的顾虑,剑终究是凶器,尤其是这柄以血将养出来的剑,更是有着嗜血的本能,自己体内那些还未能掌控的真气,若是被这柄剑给驱使了,岂不是走火入魔了?
左玄歌没多少犹豫便将剑放了回去,他不是一个贪心的人,这种可能玩出火来的事情他可不干。
“童长老,待我够格的时候,再用父亲的剑。”
“好。”
退出剑室之后,童长老便告辞下到第八峰去了,峰口一直有道影子飘忽来去,左玄歌看了看师父有些犹豫。
司徒凛月递给他一个宽心笑容:“我先去休息了。”
师父走后,左玄歌朝云雾缥缈的山峰入口走了几步:“轻鬼,出来吧。”
轻鬼扭扭捏捏地走进来,从身后拿了一碗蒸酥酪出来:“呐,澍婆婆做的。”
左玄歌接过碗,又勾搭着轻鬼的肩膀:“走吧,咱们瞧瞧澍婆婆去。”
轻鬼表情还是有些别扭:“左……啊不,宗主,他们说我不该来找你,说你是宗主了,我不该打扰你。”
左玄歌忍俊不禁,这就是他这么忸怩的原因?
“哪有这回事,寻疆族里有三大长老,有斜阳,有那么多内主事外主事,我清闲得很哪,况且我们不是朋友嘛,当初第一次到望归宫还得多谢你罩着我呢。”
轻鬼喜不自禁,跳起来用力抱了左玄歌一下:“左玄歌,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
看过澍婆婆之后,轻鬼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像左玄歌只要自己回了第九峰就是个负心汉似的,看着他那么脆弱的样子,左玄歌还真有点不忍心就这么走了。
“要不,你再给我说说寻疆族的事吧,我这宗主当的也有些忐忑啊。”
“好啊好啊好啊,你想知道什么?”说起寻疆族的事情轻鬼总是很高兴。
看着他那么高兴,左玄歌自己也忍不住高兴起来,他随口扯到了寻疆族的兵器上:“我听说寻疆族锻造兵刃,要以100个活人的命来祭奠,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其实左玄歌心底差不多已经有答案了,既然关于寻疆族的武功不可混练一事是假的,这事多半也真不了。
轻鬼果然哈哈大笑:“当然是假的啦。”
“这也是你们放出的谣言?”
“当然不是了,这个大概是中原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给我们安的莫须有罪名吧。”
“那怎么从没听过你们辩白?”
轻鬼很不解:“我们为何要辩白?其实吧,寻疆族确实有祭血炼剑的传统,只不过不会用人命的呀,顶多一百只鸡鸭而已,可是这个说出去多不威风啊,远没有传言那么霸气嘛,比如说咱清月大护法的武器叫月下夺魄刀,岂不是变成月下杀鸡刀了?那难听多不霸气……”
左玄歌忍不住笑出声,连连点头:“嗯,很有道理。”
☆、赠与双剑
第二日,便是将风浅与云天沧重新下葬的日子,墓穴已经在前一天挖好,看着两副棺木入土、掩埋,左玄歌随寻疆众人祭拜,他的心情其实有些复杂,这两个他从未见过面的至亲,虽然他体内留下了他们的痕迹,但是他还是无法想象他们的模样,他感到一些伤感,却不至于多么伤心。
左玄歌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际,记得去年寻疆族为父亲立衣冠冢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好似一种宿命,好似命中注定,其实他早就跟那个人牵扯上了关系,只是那个时候左玄歌不知道,他就是自己的父亲啊。
就在同一天,左玄歌到了枟州的来信,白纸上的小字如一个个魔咒钻入他的脑子里,他突然感觉天旋地转,呼吸钝重起来,左玄歌蹲下去,大口大口地喘气,他难受地拉了拉衣领,仿佛脖颈被紧紧攥着,难以呼吸。
“玄歌?你这么了?玄歌?……”
听见师父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睁开眼,却朦朦胧胧看见师父关切的神情就在眼前,视线所及之处也是熟悉的,左玄歌渐渐觉得世界真切了起来,他被师父抱到了床上,司徒凛月握紧了他的手。
“你好些了吗?”
左玄歌没有回答,他突然扑在司徒凛月肩上,咬着嘴唇隐忍地抽泣起来,哭到司徒凛月半边衣襟都湿透,保持不动的肩膀已经僵硬,左玄歌才茫然地抬起了头,他目光凝滞地呢喃了一句:“我爹他……去世了。”
他在同一天送葬了他的亲生父母,也失去了他这世间最后一个亲人。
司徒凛月的震惊丝毫不亚于左玄歌,他更紧地握住左玄歌的手,却不知该如何宽慰他。
那份宋孝仁手笔的信上,宣告了这个消息,左玄歌看见的那一刻便没有怀疑过这件事的真实性,他知道这是宋小人的亲笔,更知道宋小人绝不会以这件事来开玩笑。
父亲不是战死的,他一路所向披靡直捣黄龙打到了凤皎国的王都,迫使凤帝签下和战条约,从今往后凤皎国对穆王朝以封臣自称,每年缴纳税供。
父亲是毒发而亡,而让他中毒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左玄歌将自己脸埋在双掌掌心,可是父亲早就决意要将陵西王的爵位让自己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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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还说,宋小人已经启程赶赴京城,皇上的封王圣旨不日将送到,让左玄歌做好受封的准备。
可是左玄歌有何面目去受封?又有何面目去京城?更有何面目去掌管统辖枟州?
屋内两人默默无言之际,外面却突然响起了一个欢快的声音:“凛月啊,我带着媳妇儿来看小徒孙啦,我的小徒孙呢?我的小徒媳妇儿呢?”
房门被粗暴地推开,林千息跳了进来,身侧跟着一脸无奈的南宫兮,后面还有面色惊慌的离欢、离心二人。
离欢离心一进屋便单膝跪地:“属下阻拦林前辈不力,望宗主责罚。”
左玄歌抬眼看了看两人,他们哪是阻拦不力,分明是不敢不拦更不敢死拦的进退两难啊,左玄歌挥了挥手无力道:“你们退下吧,无妨。”
“是。”离欢离心的了特赦一般赶紧退了出去。
林千息跳到左玄歌床前,好奇地盯着他瞧:“怎么了,我的小徒孙病了?怎么大白天的躺床上了?还是凛月你欺负人家了?大白天的你们躲屋里干嘛?怎么还把我的徒媳妇儿弄床上去了?”
司徒凛月扶额,他真是冤枉大发了,也不好对师父大人生气,只好问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我这不是带着媳妇儿去避难了么,沿途听闻了些你们的事情,知道我的小徒孙如今真气问题已解,你们师母要送一份大礼给你们呢!”
林老头子这一口一个“媳妇”、“师母”的,南宫兮终于听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起开。”
“诶。”林千息很顺从地退了两步,这些年,南宫兮原本那温润平和的性子,也算是被他逼得发了不少脾气,他就爱看自家媳妇只对自己发脾气的模样,别人还没有这样的待遇呢。
赶走了林千息,南宫兮将背负的两柄长剑从身上取下放在司徒凛月手中:“这两柄剑,一把是‘留魂’一把是‘夺魄’,剑如其名,一把主是内敛之势,在对敌时更倾向于自保而非杀伐,另一把主杀,我看玄歌现在的情况,用‘留魂’是最好的,不易被剑的戾气反噬,也可在他的功力尚不稳定时更多的自保,若是遇上强敌,不妨拿出‘夺魄’,保无可保的时候,杀就是最好的保。”
“南先生,这……”
知道凛月不是那种白拿人东西的无赖,林千息从旁劝慰道:“你们就下吧,我跟你师母就要云游去了,兴许赶不上你俩的婚礼了,这便算是给你们成亲的礼物。”
司徒凛月站起身,双手捧双剑,躬身道:“那凛月恭敬不如从命。”
“皇上驾到——”尖细的声音响彻雪华宫。
一身雪白锦绣华服的韶华女子在四个婢女的拥簇下出来接驾,整座雪华宫的装饰呈列便如同它的主人一般素净典雅,无论是壁柱上镶嵌的乳白明珠,还是主殿上摆放的一对釉色白瓷瓶,皆是不显眼而自奢华。
一身黄袍的穆威从步辇上下来,笑眯眯地道了一声平身,上前执起雪贵妃的手,牵着她入了殿,虽是真龙天子的帝王,可是每每他到雪华宫总是这般牵着她的手,在雪贵妃身边的小婢女们看来,这就是最鼎盛的恩宠了。
看得出来皇上一下早朝连朝服都来不及换下便赶过来了,苕榕雪笑道:“皇上今儿心情似乎格外好。”
“好好好,当然好。”穆威拍了拍她的手背,掩不住唇边的笑容。
苕榕雪将皇上扶上卧榻,贴身的侍女们端来瓜果点心,无需她多吩咐,自觉地退下。
穆威顾不得吃她递过来的一颗去皮葡萄,半躺在榻上便迫不及待说道:“今儿枟州传来了好消息,大将军一路破甲,将凤皎国给朕拿下了!”
苕榕雪随陛下笑起来:“真是大好的消息。”
穆威的面色却突然一沉:“不过,大将军也牺牲了。”
苕榕雪为陛下斟茶,握杯的手微微一颤,心里有些意外却并没有问出口,只是感叹:“大将军一生为穆王朝鞍前马后,当得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八字了。”
“是啊,不说他了,只是他死后,左家的家务事却需些心思了。”
瞧着陛下突然紧锁的眉头,苕榕雪知道他是为着如何回这些年日益施加在左家的恩宠而烦扰了。
她将一杯清茶递上:“陛下何须如此苦恼,其实大将军的死,已经让左家的势力削减了不少,我看中军将军在十年内都不可能达到大将军的高度的。”
“哼,十年?我给他一百年你看他能不能达到?”穆威对此有些不屑一顾,“对了,今天在朝,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情,左承胄竟要让幼子左玄歌来继任陵西王之位。”
“哦?”苕榕雪也稍感意外,“可陛下昨儿不是还说已经定了那左玄歌并非大将军亲生吗?”
“是啊,所以我也搞不懂。”
“陛下,臣妾倒觉得,这是件好事。”苕榕雪拿起一柄玉骨折扇轻轻为皇上扇着风,“与其让中军将军得了陵西王位,成为大将军第二,不如分权而治,枟州屯兵三十万,皆是左家亲兵,京城也有左家军二十万,虽不及禁军和其他几位将军领兵之总,可一旦枟州的左家军与京城的左将军连成一气,则堪与整座王朝匹敌。”
穆威气闷地放下茶杯,雪贵妃所言,他自然懂,否则也不会一直有削权之心,只不过如今这样的形势,他何不干脆地将左家一网打尽。
苕榕雪看着皇上脸上的神情变幻,灵动的眼珠微微垂下:“陛下,您为何一直容忍着大将军功高震主?”
“他又不是在我手上开始功高震主的,从先帝,先先帝……左家早就开始功高震主了,更何况我父皇驾崩之前,命我立下誓言绝不在他死后狡兔死走狗烹。”
“可不是,人心若寒了,便捂不暖了,如今大将军又为王朝立下大功,陛下如今对左家下手未让人心寒。”
“你说的对。”穆威捏了捏她光洁滑腻的小手,突然有些黠促地笑道,“我就不明白了,这世上最想左家倒台的不应该就是你么?左家不倒,左氏永远是皇后,如今左玄商掌左家大权,他背后的一些小动作我也知道,他处处教唆他姐姐与你为难我也知道。”
“可是皇后娘娘蕙质兰心,醇厚宽宥,并不会与我这一个小小妃嫔为难。”
“那臻儿呢?只要有左玄商一天把持着左家,便绝不会放任臻儿当上太子。”
“我只要臻儿康健长大便可。”
“罢了罢了。”穆威摆了摆手,现在谈立太子的事还为时过早,“让左玄歌来当陵西王啊,我这心里总有点儿不放心。”
“陛下,恕臣妾斗胆多嘴,其实虽说左玄歌不是大将军的亲儿子,可是若论谁得大将军的秉性真传,倒是谁也比不过他,所以,陛下您若能信任大将军,便可信任左玄歌。”
“你还有什么看法,索性一并说了。”穆威神情认真,都说后宫不该干政,更不该左右皇上的抉择,可是穆威偏就是很爱听这个最宠爱的贵妃说朝堂之事,她自幼辗转于江湖,听过见过感受过许多深居皇宫的自己从未知晓的事情,她看人总是极准,看事总是透彻。
“还有嘛。”苕榕雪机灵地转了转眼珠,顾盼含情,眉目动人,“对左玄歌,与其压迫,不如拉拢,与其施威,莫如施恩。”
“爱妃何出此言?”
“枟州地处西南门户,陛下您总不希望这远离皇都的地方整日后院起火吧?您总是要派人去镇守治理的,左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他们在枟州根基已深,换了旁的人去,还不一定镇得住当地的地头蛇,更何况枟州接连凤皎国,本就是多战事的地方,没个有些手腕的人去还真治不住,要有铁腕还要有忠心,先皇为何如此看重左承胄?先皇难道愿意叫一个臣子权柄日益高涨直逼皇权?既然大将军是可靠的人,这样珍稀的人才可不得好好利用着,陛下您现在要做的,正是找下一个‘大将军’啊,大将军到死也没有背叛过陛下,甚至为陛下一国为朝臣,陛下还不能信任他吗?”
“左玄歌会是下一个左承胄吗?”
“陛下,不如给他一点时间去证明。”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上瘾,今天继续双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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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更新时间在中午12点~
☆、满室春光
左玄歌在床榻上躺了大半个月,不思饮食不问俗世,心烦意乱的时候他就打坐,摒除一切杂念,大半个月的时间内力进了不少。
直到宋孝仁从京城带着封王的圣旨来到寻疆,才总算把望归宫上的死寂气氛打破,宋孝仁顺九峰而上,到了第六峰有些头疼地停住了,山风中颤巍巍的四根铁锁荡在两峰之间。
他瞥了瞥身侧的寻疆人:“娘嘞,你们平时都这么玩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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