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起床都看见教主在化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钟晓生
吃完饭,杨仁和将碗筷了,出去洗碗,卢雅江又回到床上躺下,盯着屋顶发呆。
从崖底离开以后,他把韩骋告诉他的藏秘籍的地方告诉了玄武尊使,让他去取来交给教主,而他推脱自己还有其他任务未尽,支走了所有人以后他又在谷水镇附近逗留了一个月,克化了韩骋传给他的内力,苦练剑法,然后遵从了韩骋的遗嘱,亲手杀了刘远通为他的父亲报仇。
一想到韩骋,他胸口的伤又开始疼了。这一回疼的地方好像不完全是伤口。这一个多月来,只要他想到韩骋,就会觉得胸闷,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不敢深想,不愿深想。
当杨仁和问他姓名的时候,韩骋的名字就冲到了他的嘴边。时至今日,他已然后悔,当初在崖下,便不该放纵心软,到了如今,韩骋竟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动一动,就疼痛难忍。
杨仁和洗完碗,悄悄摸到屋门口看了看,见卢雅江躺在床上发呆,于是他脚下运功迅速离开了,潜进山林里,打了三只麻雀串在一根竿子上,生起火开始烤。每天吃野菜蘑菇,嘴里都淡出个鸟来了,必须要吃真鸟调剂调剂口味。
吃完野味,杨仁和找了处小溪把手脸洗干净了,确定不剩半点油星子,然后又用溪水漱了好几遍口,用手挡着呵了两口气,确保没肉味儿了,这才回小木屋去了。
回到木屋里,卢雅江躺着发呆,杨仁和坐在一旁捧了本的封皮是《论语》,内容早已被他替换成了《龙阳逸史》,看的津津有味。
卢雅江停止想韩骋,无事可做,便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杨仁和身上。这个书生,平日里总是温吞的像清水一样,只有拿起书本的时候才两眼放光,还时不时会心一笑。他心想,真是个书呆子。
卢雅江百无聊赖地开口与杨仁和搭起话来:“这本论语,我已见你读了许多天了,还没读完么?”
杨仁和温和地笑道:“好书需得慢慢地品,来回地品。”
卢雅江想了想,本是不屑,但转念一想,对于一个就如同他练剑一般,所以要反复的读,温故而知新,也就明白了。
过了一会儿,卢雅江又道:“你住在这寒庐里,读一辈子的书么?”
杨仁和义正言辞道:“怎么会!待我学成,自要进京赶考功名,为国效力。”
卢雅江垂下眼,半晌不语。从前他从未想过关于未来的事,他在那出岫山上,过得一日是一日,他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服从。然而韩骋却问他,为何要服从。为何要服从?他很茫然,从小到大,他没有质疑过这件事。韩骋死后,他开始思考未来,他为韩骋报了父仇,然后呢?回到出岫山,继续从前的日子?为什么这样想,心里便觉得空落落的,究竟少了什么?
他突然恨极了韩骋。他从前不想,便是单纯的,此刻被搅乱了思绪,便纠结的不好受。偏偏,那个罪魁祸首竟是一死了之……
“唔……”卢雅江捂住胸口。
杨仁和赶紧放下书凑过去:“怎么了?伤口又疼了?”
卢雅江惨白着一张脸挥了挥手:“不要管我。”
杨仁和见他疼的用力撕扯着床下被单,将被单都扯出个口来,也觉得心疼,出去捣鼓了一阵,端了碗药回来:“喝了它,睡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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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这都是极其名贵的药物,对调养伤情、增益内力大有好处,平时在出岫山上教主大人自己都不大舍得喝,只是他不能告诉卢雅江,便宣称只是一些能缓解病痛的寻常草药。既然是寻常,卢雅江也不在意,杨仁和早晚为他煎一顿药,他爱喝不喝,常常嫌气味不好,喝了一口就洒了,把杨仁和心痛的,又无可奈何。
见杨仁和端了药来,卢雅江道:“放在那里吧,我现不想喝。”
杨仁和坐到他床头,温声劝道:“你疼得这么厉害,喝了吧。”
卢雅江爱搭理不搭理的,杨仁和无奈地笑道:“你怎么像个孩子,不爱喝药。”
卢雅江被他烦不过,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喝的太急,洒出来不少,沾在他的嘴角、脖颈和发丝上。杨仁和看的心疼,恨不能凑上去把剩下的药汁舔干净,硬生生忍住了。
这三天来即使有好药吊着,即使卢雅江每天躺在床上好生休养着,可是他的病情几乎可以说是毫无起色,三五不时就痛的脸色惨白。先前韩骋装病的时候亦是如此,只可惜,这一回卢雅江却不是装的了。
杨仁和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为卢雅江探过伤势,按理说不该如此。他却不知道,其实卢雅江潜意识里不想痊愈,因为他不想那么快回到出岫山,他还不知道怎样面对高晟风。
卢雅江喝了药,没多久便睡着了,杨仁和走过去坐在他床边上,轻轻抚摸他的发丝,凝神看了他一会儿,弯下腰舔舔他的唇角,舔舔他的脖子和发丝——把刚才洒上去的药汁都舔干净了。
不知是否他的动作太重,使原本就睡得不安生的卢雅江清醒了一些,却又并未完全醒过来,朦朦胧胧的,就像是喝醉了就一样。他迷瞪着眼向杨仁和张开双手,就像在崖底许多次韩骋对他做的那样:“好疼……抱抱我。”
杨仁和愣了一会儿,闭了闭眼,嘴角扯起一丝苦笑,弯腰将卢雅江抱进怀里,轻柔地顺着他的发丝:“乖,不疼了。”
卢雅江低声道:“教主……”
杨仁和的双臂松了松,轻声道:“你家教主会这样抱你?”
过了一会儿,卢雅江又喃喃道:“韩骋……”
杨仁和的双臂又紧了紧,鬓边贴着他轻蹭,柔声哄道:“不疼,不疼,很快就好了。”他把卢雅江抱了一会儿,觉得姿势别扭,索性脱了鞋躺到床上,将卢雅江完全搂进自己怀里,无限怜惜地亲亲他的额角,亲亲他的鬓角。
没多久,卢雅江醒了,瞧见自己躺在杨仁和怀里,不由一怔。
杨仁和赧然道:“韩公子,我无意冒犯,只是你方才在睡梦中嚷着疼要人抱,我就……”
卢雅江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拿脑袋往他怀里拱了拱。杨仁和本以为他会发怒抽剑砍人,却没料到他如此乖巧温顺,不由得惊呆了。
卢雅江黯然道:“你很像他……”
杨仁和心跳的很快:“像、像谁?”
卢雅江却没有回答,好一会儿才说:“以后我疼的时候,你就抱抱我。”他心气极高,这时候也把话说的理直气壮,并不是商量的口气,而是简单的传达一个指令。
杨仁和又心虚又窃喜:“好、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kunkun和端木长老打滚那段我很喜欢的地雷……亲你的出镜率好高啊xddd
35.
晚上卢雅江坐在床上打坐运功疗伤,杨仁和在地上打地铺。自从他捡回了卢雅江,家里就一张床,卢雅江要睡床,不让他同睡,他就只好打地铺。
杨仁和一边铺被子一边唉声叹气:“这是我家。”
卢雅江撩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假装没听到。
夜里杨仁和在地上睡了,卢雅江躺在床上睡,睡到半夜,忽觉阴风阵阵,直往骨头缝里渗。这正是大冬天,杨仁和家一共只有两床被子,一床原本是垫被,卢雅江来了,他只好把垫被也抽出来盖了。卢雅江忍了一会儿,冻得牙都酸了,他此刻正是体虚之时,受不得凉,便辗转反侧,考虑着要不要叫醒杨仁和。
这时候地上的杨仁和翻了个身,嘀咕道:“好冷……”
卢雅江不禁出声:“你也冷?”
杨仁和揉着眼睛坐起来:“你还没睡啊。地上好冷,我这两天都冷的睡不着。”
卢雅江沉默了片刻,大发慈悲地说:“算了,念在你助我疗伤的份上,你睡上来吧。”
杨仁和吸了吸鼻涕水:“真的吗?”
卢雅江嫌恶道:“把鼻涕擤干了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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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仁和利索地擤掉鼻涕爬上床,把自己的被子抱上床,两床被子垫着,好歹暖和了一些。原本卢雅江还跟他隔着些,可阴风还是往被子里钻,于是渐渐的,两人就靠到了一块儿。杨仁和手脚温暖,卢雅江朦胧间一贴上去就舍不得放开。于是到了后半夜,两人便紧紧抱在了一块儿。
翌日一早,卢雅江醒来,只见自己的双脚被杨仁和抱在怀里。杨仁和的胸膛暖烘烘的,他的脚捂的已经要出汗了。
卢雅江有些吃惊,将脚抽了回来,他一动,杨仁和就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醒了啊,你昨晚睡得好吗?”
卢雅江道:“还好。”
杨仁和看他神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羞赧地笑道:“你昨晚总是拿脚蹭我,你的脚冰冰凉的,我料想你是冷的睡不安稳,于是就……”
卢雅江沉默。
杨仁和下了床,不一会儿打回来一盆井水:“洗漱吧。”这几天卢雅江走不了几步路就会心虚气喘,所以杨仁和几乎将他的一切完全包揽照顾,倒杯水都要送到手边上。
卢雅江洗漱完,用过早饭,扶着墙出去走了一遭。他一出门,杨仁和立刻摸出两根银针,唰唰在墙壁上又戳了几个小孔。
不一会儿,卢雅江回来了,躺在床上无事可做,便拿起那本杨仁和看了数天的《论语》,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如此心驰神往。杨仁和正在拾桌子,见他拿书,吓了一大跳,奔过去一把将书夺走护在怀里。卢雅江怔了一怔,冷下脸道:“怎么,你的书我连碰也不配碰一下吗?”
杨仁和忙道:“不是不是,韩公子你误会了,只是这本书……不太适合你!你若是闲来无事,我给你挑一本适合你看的!”说罢就跑到书柜那里,把《论语》塞进去,取了一本《世说新语》塞给卢雅江。
卢雅江不明白他捣的什么鬼,倒也不甚在意,随手翻了翻书,原来是说魏晋人物故事的,还算有趣,便看了起来。
杨仁和不敢再看书了,于是从柜子里取了把琴出来,开始弹琴。
这木屋的确是一位书生的,不久以前教主大人给了他一些盘缠赶他上京赶考去了,自己鸠占鹊巢,在这里和卢雅江过起了小日子。所以这屋里的东西除了《龙阳逸史》是教主大人自己带过来的,其他都是书生的东西。
在天宁教三十六令下有一令专学琴的功夫,练此功者可将内力灌注于琴音中攻击敌人。这是一门极难的功夫,必须从小学习,琴技和内力都需达到上乘境界,所以这一令手下的人是最少的,地位也是三十六令中最高的。此令人马出任务往往需搭配其他人,且都是做辅助之职,只有武功极高者才可独当一面,比如尹言和玄武尊使。当年尹言手下三十六名少年中就有一人是学琴的,教主大人为了扮他,自然学过琴,只是他并没有练会这门功夫,所以扮演这人的时间是极短的,两个月后就换了一人。不过虽然功夫不会,仅仅是弹弹琴,自然是可以的。
杨仁和随手弹了两曲,卢雅江觉得有趣,便道:“拿来给我弹弹。”
杨仁和将琴递过去,卢雅江随手拨了两个音,惨不忍睹。杨仁和道:“想学么?”
卢雅江道:“随便。”
杨仁和微微一笑,小心翼翼从后面环住卢雅江,握住他的两只手。卢雅江并没有反抗,杨仁和松了口气,抓着他的手慢慢弹了一支曲子。
卢雅江只是闲来无事随便玩玩,弹了一曲也就失了兴趣,推开杨仁和又开始运功疗伤。
杨仁和也是无所事事,随意地弹着琴,弹着弹着,便弹了一首曲子。
卢雅江突然睁开眼,手一伸,够到床头位置,“唰”一下拔出软剑,直指杨仁和咽喉。他寒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弹这首曲子?”
杨仁和傻眼:“什、什么?这首曲子怎么了?”
卢雅江的剑又逼近了一分:“这首《渔樵》乃白衣魔使自创之曲!你怎么可能会弹!你不是普通的书生,说,你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36.
卢雅江还记得,当年他还是个少年,每天晚上练完剑,就会偷偷摸摸潜到尹言的房门口,听尹言弹琴。尹言几乎每天都会弹这首《渔樵》,卢雅江就趴在窗户下,偷过窗户纸的小缝偷偷往里看。尹言身边常常会有一位少年陪着,这少年的位置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人,有时是“阔刀”,有时是“九节鞭”……有时两三个月一换人,有时半年一换人。卢雅江就这样偷偷摸摸地听了两三年。他从小就很崇拜尹言,尹言长得又好看,琴弹的又好,武功又好,他会想,什么时候尹言也会召他进去,让他像其他少年一样趴在他腿上让他摸头发,把他抱在怀里教他学琴。
终于有一天,卢雅江又去偷听琴,这一回尹言身边并没有其他人。尹言拨了两个音,突然道:“进来吧。”卢雅江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是在同自己说话,顿时脸上火辣辣的烫,羞赧地推门走进去。
尹言难得和蔼地问他:“这首曲子你也听了两三年了,好不好听?”
卢雅江忙道:“好听极了!
尹言示意他在一旁坐下,缓缓将《渔樵》又弹了一遍。卢雅江那时也不过十岁出头,每天看其他少年与尹言亲近,心里很是羡慕,便试探着靠近尹言,向往他怀里靠一靠。没想到尹言却一拂袖将他斥开了。
卢雅江当时很是委屈,小心翼翼地退到一旁,本以为尹言会骂他,未曾想尹言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过了片刻,叹了口气,说了一串莫名其妙的话:“这首曲子,本是我所创,如今就只有我一人会弹了。我原该教会你才是。”
卢雅江以为他要教自己学琴,然而尹言只是摇了摇头,便让他出去了。
教主大人的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这首《渔樵》是尹言教给他的第一首曲子,他从小就听尹言弹,此曲弹奏频率极高,他还以为是一首寻常的曲子,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曲子是尹言自创的!
教主大人的脑子里瞬间闪过很多应对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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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种是已经被韩骋用过的招数,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卢雅江,问道:你不记得我了吗?当年在出岫山上,我弹琴,你练剑……
第二种,大吃一惊,装傻。
第三种,逃走……
卢雅江似乎察觉了他的意图,手下的剑又递过去几分,杨仁和的脖颈一痛,已经出血了。他深知梅纹扭丝剑有多锋利,此时也来不及逃了,忙道:“等等!”
卢雅江的手顿了顿,寒声道:“快说!”
杨仁和道:“我、我不知道你说的白衣魔是什么人,这首曲子,是几年前一个男人教给我的。他说这首曲子叫《渔樵》,还留下一句话,门隔流水,十年无桥。”
卢雅江一怔。这是他第二次听到“门隔流水,十年无桥”这八个字。门外有流水,十年没有桥,便是十年与世隔绝,这人当真不会觉得闲闷吗?而这八个字,为什么总是与尹言有关。
卢雅江默默打量杨仁和,见他面上惊惶无措,又想到他不会武功,再看他脖子上已然出血,便将剑放下,警惕地盯着他道:“说,是谁教给你的!”
杨仁和暗暗捏了把冷汗,道:“几年前……”
卢雅江打断:“是几年前?”
杨仁和忙道:“三、三四年前,有一个男人路过此地,他……身负重伤,在我门外昏了过去,我为他治伤,他养好伤后,就教了我这首曲子。”
卢雅江道:“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唰一声,卢雅江的剑又出鞘,杨仁和赶紧摆手:“我真的不知道,他没有告诉过我。”
卢雅江道:“他长得什么样子?穿着打扮?”
杨仁和道:“唔……桃花眼,高鼻梁,薄嘴唇,脸型……”用手比划了一下,“大概三十来岁年纪。”
“三十来岁?”卢雅江满心困惑,“难道……是韩江?”从刘远通、张浩瀚、韩骋等人嘴里得到的信息,他拼拼凑凑,大约已猜到二十年前的故事。他原本不太相信尹言会与一个男人定下门隔流水十年无桥的隐居誓言,可如今回想起来,尹言会写出这首曲子,他弹这首曲子时候的神情……那分明就是有故事的!
“可是韩江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他没死?”卢雅江满心困惑,理不清头绪。
过了一会儿,他问杨仁和:“你说的,可是实话?”
杨仁和连连点头:“我是孔门弟子,不会说谎。”
卢雅江左想右想,想不明白,他恨不能立刻回到出岫山向尹言问个究竟,可偏偏号令烟又丢了。再问杨仁和还知道多少,杨仁和则是一问三不知了。
过了一会儿,杨仁和出去烧热水,卢雅江躺在床上,还在思考。如果教会杨仁和弹《渔樵》的人当真是韩江,韩江没有死,那他的儿子韩骋或许也未必……他根本没有见到韩骋的尸首!!
想到这里,卢雅江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时岔了气,捂着胸口又疼的蜷缩起来。他脸上一会儿是喜,一会儿是悲,最后流着眼泪笑起来:“我没有见过他的尸体,如何能回去向教主交差?是了,我要找到他,砍下他的头,才能回去见教主!”
杨仁和端着热水走进房间,就瞧见卢雅江一脸诡异的表情,吓得差点没把手里的水盆泼了。
卢雅江道:“快,你去给我煎药,去城里给我买吃的,我要养伤,养好了伤,我要进城!”
杨仁和吃惊道:“进城做什么?”
卢雅江笑了起来:“我要找一个人。伽罗刀,张浩瀚。”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晏鲤的地雷~~
37.
卢雅江说好好养伤,便果真好好养伤,不挨饿不受冻,好好喝药,不出十天,正常行动已不成问题,只是内伤未愈,不可随意运功。
卢雅江迫不及待要进城去找张浩瀚,杨仁和温言劝道:“韩兄,你的伤还没有好全,你们武林人士,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你进了城,万一跟人家动起手来,出点事怎么办?你看,你要找的那个伽罗刀,听名字就是个很恐怖的人啊。”
卢雅江道:“不必多言,我等不及了。你救我一命,这些时日来对我照顾有加,我虽是魔教中人,然亦知恩图报,你想要什么?钱,或是要我替你杀什么人?我能给的,便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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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仁和脸色变了几变,缓缓摇头:“我要你好好保重你的命。上天有好生之德……”
卢雅江道:“这便轮不到你管了。我此番一去,若有命归来,定还你一桩人情。”
杨仁和见他犯了犟脾气,连连叹气,道:“那,我跟你一起去,也好照顾着你。”
卢雅江好笑道:“你?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能如何?若是真动起手来,难不成你能护着我?”
杨仁和道:“我能讲道理,君子动手不动口,如果真的有人要对韩兄动手,我一定劝得他放下屠刀……”眼珠子转转,又道,“况且,韩兄伤情未愈,用膳洗漱都得有人帮衬一把,我可以为你烧烧水,铺铺被子……”
卢雅江嗤了一声:“你读书读坏脑子了吧。”
然而第二天,杨仁和还真打了包袱要跟卢雅江走。卢雅江冷冷道:“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跟我走,会害死你的。”
杨仁和道:“我、我不怕,我不能眼看着你涉险!”
卢雅江不想理他,径自走了,杨仁和竟然真的提着包袱在后面追。卢雅江走得快,杨仁和走得跌跌撞撞,在后面哎哟哟叫,叫的卢雅江心烦意乱,一闪身晃了回去,杨仁和一抬头就看见卢雅江在自己眼前一寸的距离,吓了一跳,差点没亲上去,及时稳住了身形。然后他心里暗暗后悔,为什么要及时稳住身形,亲上去多好。
卢雅江没好气地问他:“你听说过天宁教吗?”
杨仁和一脸懵懂地摇摇头。
卢雅江咬牙切齿:“天宁教是江湖上第一大魔教!我就是天宁教的左护法!我教中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他握了握自己的剑柄,“这把剑,我用它杀过无数人!”
杨仁和缩了缩脖子,软软地说:“我、我知道啊,我救了你,你却一看见我,就要砍我。可是我读的是圣贤书,我不能见死不救。既然我救了你,就要对你负责。”
卢雅江怒道:“你能负什么责?你只会拖我的后腿!”
杨仁和大义凛然道:“不会的!韩兄你不要小瞧我,这几天烧水的柴都是我劈的,我力气很大的!”
卢雅江翻翻白眼,懒得理他,大步走了,打算把他甩在身后。但是他不论走的多快,过不了多久都能看到灰头土脸的杨仁和抱着包袱跑上来,怯生生地遥遥盯着他看。卢雅江走得越快,他就越灰扑扑,渐渐的手和膝盖上还有了伤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跑得太快了摔在地上被石子硌的。
瞧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卢雅江心中竟生出些不忍,黑着脸晃到他面前:“武林中的事,你武林外的人,为何偏要搀和?”
杨仁和可怜巴巴地摇摇头:“我不掺合武林事,只是怕你出事。”
卢雅江的心微微一缩,有些说不出的滋味。这几天杨仁和待他是极好的,几乎伺候的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他想不明白。
过了一会儿,卢雅江叹了口气,道:“也罢,谷水镇中还有许多人等着取我性命,我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走进去。我化妆成你的书童,你带我进城。进了城,必须听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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