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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事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高台树色
他这才明白自己是怎样的无力,他甚至连客观地去分析自己的感情、去考虑是否有一个可以抱抱他的可能性都不敢。他不敢面对他,也同样不敢面对自己,那份心疼、偏心,到底是出于什么,他也不敢去追究。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也走上了这条路,就凭那个少年勇往的样子,他们就真的再无可退了。
第二十九章
在经常打不通许唐成的电话之后,易辙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过于紧张啰嗦了。怕打扰到许唐成正常的学习工作,他不再打电话,只是偶尔发短信,提醒他要注意吃饭。许唐成有时会很快回复,有时会隔很久才回过来,告诉他自己早已吃了饭,刚刚在给老师做汇报,没有看手机。
对于这一段段的回复延迟,易辙一直没大注意。他理解得浅显直白,无非就是,许唐成前段时间休息了那些天,使得他不得不加紧一些,把寒假前该干完的活干完。对他来说,最深最深一层能想到的,也就是给他回一条短信,问:“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一直到那天,他们再一起去超市,他才知道,原来这是躲避。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都进了腊月二十,天气却忽然升高了几度。暖和了不少,也没有风,易辙觉得这样的天气很适合出去溜达溜达。特别是许唐成本身体质就弱,这连着得有一周的时间都憋在实验室里,对身体实在不好。计划一番,他便在快要吃午饭的时候跑去实验室等他。
他站在门口,侧身向里望,看见许唐成坐在最靠墙的一排,耳朵里塞着耳机,正认真看着电脑屏幕。旁边的一个男生碰碰他,许唐成立即抻下了耳机。那个男生对着自己的屏幕说了什么,许唐成歪过身子,握上了他的鼠标。
“同学你找谁?”一个刚接了一杯热水回来的女生看到他,好心询问。
易辙说了许唐成的名字,那个女生便点点头,贴心道:“我去帮你叫。”
他的目光追随着女生的背影,就看到许唐成朝自己望了一眼。他还没来得及朝他笑笑,他就已经站起身,拾座位上的东西。
“怎么了?”
楼道里很安静,许唐成的声音闪得很近。易辙稍稍动了动脚下,拿出原本就准备好的借口。
“我想去超市,买点东西。你跟我一起去吗?”
许唐成看着他,慢慢将手中的耳机线缠好。
易辙的目光随着耳机线转,等到整齐的一团穿过许唐成的手指,被他握在手里,他才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
他的嘴角向上翘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许唐成却都看在了眼里。
“我……我实验室……”





白日事故 白日事故_第55章
许唐成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张开嘴,才发现自己怎么都说不出一个欺骗他的谎言。他捏捏手里的耳机,对上他期待的目光,还是说:“去吧,也没什么事了。”
后来回想,那第一次的妥协大概就叫做心软,而心软,则更像是从一开始注定的结局。
他那时做不到骗他,最终也没能骗得了自己。
到了超市,依旧是他推车,他走在一侧。
来这里本来就是他想要找许唐成出来的一个借口,易辙实际上也并没有真的需要什么。两个人转了一圈,购物车里只被扔进了几包零食,一支牙膏。
易辙看向许唐成,问他:“你不用买什么吗?”
“不用,”许唐成摇摇头,“过两天就回家了,没什么要买的。”
结了账出来,在快要出门的地方有稻香村的糕点,易辙留意到许唐成那边多看了一眼,便问他要不要买。但许唐成还是摇头,说不用。
易辙到这时觉得有点奇怪,他们往常也会一起逛超市,许唐成也喜欢买一些话梅、饼干类的零嘴,今天却什么都没买,就算要回家,好像也不用这样。他思考了一会儿,微微侧过身子问他:“你是不是又不舒服?”
许唐成一怔:“没有啊。”
易辙怀疑地打量了他一圈,才有些勉强地点了点头。许唐成想多解释一句,又想到什么,继续保持了沉默。
说了这么两句话,已经走到了稻香村的摊位前。易辙停下来,退了一步,隔着玻璃窗向里看:“我还没吃过稻香村,好吃么?”
“还行,我就觉得绿茶饼挺好吃的,别的没感觉。”
“那我们买几块吧。”
所有的点心都被摆在落地玻璃窗的后面,有一层层的格子,从地面而起。
易辙弯下腰,目光晃了一圈,找到许唐成所说的绿茶饼。但等他回头,想向他确认是不是这种时,却看到站身后的许唐成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他不自觉地直起了身子,目光竟没办法从他的眼睛上移开。老板隔着玻璃窗在问他要哪种点心,他却不知为何,突然慌了一下神。等他回过神来,许唐成已经轻声告诉老板,要五块绿茶饼。
再看向许唐成时,刚才的那个复杂眼神已经像是他的错觉。
易辙原本的计划就是,逛完超市,也就中午了,正好可以对许唐成说顺便吃个饭。他早就看中了一家主打虾饺云吞的馆子,听班上的女生说味道非常鲜。
往日都是许唐成带着他去各种各样好吃的菜馆吃饭,还是第一次,是他发掘了一个地方,然后带他来。
他们找了一个靠近角落的位置,点了一份虾饺,一份云吞,外加两道菜,一份流沙包。易辙在服务生离开后打开了装绿茶饼的袋子。他捏出一块,先递到了许唐成的面前。
许唐成轻轻摇头,看着他:“我不吃了。”
“为什么?”易辙依然没有放下,“我觉得你胃口好像还是不好。”
许唐成自然知道不是胃口的原因,但向易辙解释的时候也只是避重就轻,说自己其实只喜欢吃这个饼的皮,馅太甜,他不爱吃。
“那你就吃皮。”易辙在他对面笑,“正好,你先咬两口边上,剩下的我吃。”
其实这话并没有什么意思,许唐成回想,好像在易辙上大学以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吃饭,他吃不了的、剩下的,易辙也都会拉过去吃。就像那天他送他去车站,吃早餐的时候,易辙也一直吃得很慢,是在等他先吃完。他还开过玩笑说,看来两个人身高有差距不是没有原因的。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起来,似乎真的有些亲密了。
易辙并非表现得毫无破绽,怪只怪他竟然慢慢习惯了这种节奏,丝毫没有意识到易辙为何要这样。
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一直等待他的人。
“不用,你吃吧。”
这还是自许唐成生病以来,他们第一次到外面吃饭。易辙猜测是不是因为太久都没有一起出来吃饭了,这顿饭的气氛似乎一直都有点奇怪。
他一直琢磨着到底是哪里不对,但一直没分析出什么。直到快吃完的时候,他问许唐成什么时候回家,许唐成却没听见似的,一直看着碗里,没给他任何回应。易辙这才想明白,原来这顿饭的尴尬,是尴尬在许唐成很少说话。
易辙又猜了许多原因,猜是许唐成的心情不好,猜是实验室没做完的事情太多,猜是他遇到了什么需要耗心神的事情。猜了这么多,他都没猜到自己头上。毕竟他现在已经在极力压着自己的那点心思,试图让自己在面对他时,纯粹只有坦荡的关心。
尽管易辙尽量去找话题让许唐成开心一些,却好像效果并不太好,许唐成也会像从前一样给他回应,和他随意聊着,易辙却还是感觉不大对。最终,依然是在有些别扭的氛围里,结束掉了这顿饭。
两个人一起走到门口时,是许唐成在前面的方位。但易辙习惯性地越过他去帮他推门,两个人的手便在门把上撞到了一起。
本没有什么,却没想到许唐成立刻回了自己的手。他避让的速度,脸上的神情,让易辙当时就愣在了原地。
那明显是一种本能的反应,而从前的许唐成并不曾这样。
门没推开,许唐成被夹在他与门中间。
躲闪、沉默,这一系列的不对劲,让易辙突然有了一个很可怖的猜测。但直到两个人各自无言地回到学校,他也没敢去求证。甚至,巨大的慌乱笼罩着他,他连口都再开不了。
“听说,你要退学生会?”
刚刚走进校门,许唐成忽然这样问他。
“嗯,”易辙依然恍惚,对于他的问题也回答得过分规矩,“退了。”
“为什么?”
许唐成试图让两个人的相处回归到从前那样,但问题问出来,他才觉得这三个字被自己说得生硬,连表情都像是一个在做例行追问的考官。说到底,自己还没有那么强大的功力,能够在易辙面前镇定地演戏。
易辙却根本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些细节。他的呼吸都是乱的,回答他的问题时,也断断续续、毫无逻辑。
“我看不惯,看不惯他们那一套……就,挺没意思的。”他发现自己其实什么具体的原因都没说出来,强打起神,接着说,“老师恨不得让人都点头哈腰,还有一些人我也不……”
最后两个字被他留在了嘴里,因为过于敏感,引发了一些让他慌得手脚发软的联想。
还有一些人我也不喜欢。
那天的回程像是一场噩梦,他知道许唐成一定是发现了,只不过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假期前的最后几天,他都再没去找他,甚至也不知道他到底何时离校,何时回家。早就已经进入春运的阶段,这时已经不可能买到回家的火车票,易辙做好了打算,等过几天去他实验室偷偷看一眼,他要是走了,自己就去客运站排长途大巴。
但没等他去偷偷看,陆鸣忽然在学生会的群里问,有没有还留守在学校的学弟学妹,临走前一起出来吃个饭,他请客。群里立刻有不少人说他虚情假意,等大家都走了才说要请客。易辙看了一眼便关掉了qq窗口,假装没有看到,不作回应。可陆鸣神通广大,也不知是怎么知道的他还在学校,很快就来单独跟他聊天,让他就算想退会也一定要去。最后还捎带说了句,自己还请了许唐成来。




白日事故 白日事故_第56章
本都拒绝了两句,在陆鸣把“许唐成”抛出来以后,易辙呆呆地看了屏幕半天,还是敲下了一个字。
好。
合上电脑,他不得不正视一个一直在回避的问题——自从那天开始,许唐成就再没主动联系他了。
那天买的绿茶饼还好端端地放着,易辙没吃。因为不敢。
第三十章
这天晚上易辙没吃饭,关了电脑之后,他便一直放空般地躺在床上。日光了,天空暗了,视线中也逐渐没了光。再加上室友都已经回了家,屋子里空荡得很,这样一来,好像就连思考都有了更多的空间,他终于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一条一点都摊开来,摆到面前,不用再偷偷摸摸地去琢磨。
现在的情况,好像说坏,也不算最坏。起码许唐成并没有明确地跟他划清界限。只是易辙多少有些懊悔,觉得或许自己还是想明白得还是太晚了。如果早一点克制住自己的情感,两个人之间便不会有这么尴尬的局面。
想得入神,他都没听到郑以坤推门进来,叫了他一声。
“想什么呢?”郑以坤见他没反应,开了灯走过来,拍拍他的床沿,“走了,打台球去。”
台球。
易辙在短暂的恍惚后适应了明亮的光线,侧过头,看着郑以坤的脸,眼前却又总被另一张模糊的脸挡着。
碰不得,拨不开。
怕是自己这两天思考太多,想魔怔了。又或者说,许唐成的影子是真的无处不在,随便什么事情,在他这里都能够与他有关。
像是有一股酸涩的感觉从骨髓渗出来,但融入血液之后,却又能感觉出细微的甜。易辙眨眨眼,竟觉得这样也很好。
“你……”郑以坤和他对视半晌,挑挑眉,“失恋了啊。”
愣了两秒,易辙忽然一下子坐起来,盘腿看着站在床边的人。
郑以坤看他一副戒备警惕的样子,低头笑了一声:“你紧张什么,我又不笑话你。”
易辙没说话,但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盯了他几秒,才错开目光。
“你吧……”郑以坤把手搭在床边的栏杆上,抬着手指点了几下,才说,“其实挺单纯的。”
迎上易辙不算友好的目光,他无所谓地抬了抬嘴角。随后靠着上床的踏梯,从兜里摸了根烟出来。
易辙立即平静陈述:“宿舍不让抽烟,要抽出去抽。”
“得,”郑以坤了打火机,烟却没放起来,他夹在手指间一溜玩着,接着说,“那我猜猜你的故事啊,你呢,不用表态,我说的话要是有点用,你就听。要觉得都是在放屁,吱一声,我就麻溜儿地滚,行不?”
打量了他一会儿,易辙算是默许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和人谈论那些隐秘的情感。虽说要是把郑以坤这个人拎出去,跟人说他是a大的,人家肯定不信。但有一点易辙可以确定,郑以坤这个人活得非常自我,绝对不会拿别人的事当回事,换句话说,待会儿只要出了这个门,对于今天说的话,郑以坤就半个字都不会提了。
“就你这种状态,绝对是暗恋,对吧。”
郑以坤突然肯定地扔出这么一句,易辙只能跟他大眼瞪小眼地沉默着。
“以你的性格,还有你那一看就肯定一片空白的情感史。你要是在谈恋爱,你不可能是这种状态,”郑以坤解释完,还侧头想想,补了一句,“我估计你那嘴天天都得咧到太阳穴去。”
易辙非常不喜欢他在谈论这个严肃到有些沉重的问题时,开这种不着调的玩笑,他瞥了郑以坤一眼,觉得他今天也不会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转身,不抱希望地又躺下:“你给我咧一个看看。”
“爱信不信,你绝对得这样。成绩什么的我不敢说,就看人这方面,我打赌a大没人比我狠,你一看就是那种死心眼儿的。”
易辙没忍住瞪他,怎么自己这么多年痴痴的情感,到他这就成了死心眼了。
“行行行,不是死心眼,一片深情行了吧?不过在我看来,都一样。”郑以坤倒是好脾气,还是一直笑,“我为什么说你单纯呢,死心眼儿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你不会真觉得暗恋就是你一个人的事吧?”
尽管易辙认为额自己并没有完全理解这个问题,但他的心却不知道为什么沉了下来。或许是因为郑以坤的一个问题就戳破了他曾经侥幸的心里,也或许是预感到,接下来郑以坤的话才是他今天正儿八经要说的。
“兄弟,我跟你说,可别相信什么暗恋。除非你真的是隔了老远暗恋他,平时根本见不着面,不然,只要你们俩是认识的,是有联系的,就不可能是什么一个人的事,他早晚得知道。比如要有人暗恋我,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易辙当然不想跟他讨论有没有人会暗恋他的事情,他到现在都在固执地从心里否认着郑以坤的话。要有除了许唐成之外的人暗恋他,估计他这辈子都不会察觉。
“我看你这样,估计最近刚被撞破,对方也没什么态度。”郑以坤从栏杆的空隙中伸进手去,拍了拍易辙的胳膊,“纯情小处男,我必须提醒你,别钻牛角尖,这种情况,最大众了。其实也最好解决,你不主动跟他挑明,跟他装个蒜,谁也不会追着你说,‘哎我发现你喜欢我了,我警告你你别喜欢我’。两个人互相装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一反之前的沉默,在郑以坤说完这番世故之言后,易辙翻了个身,看着郑以坤,开口问:“什么叫过去了?”
郑以坤这回想了一会儿,拿出自己全部的才学总结:“互相装傻,不提这些糟心事,起码也还是表面过得去的朋友。”
易辙自然没跟着郑以坤去打台球,在郑以坤离开后,他又躺下,继续望着天花板发呆。手机就在枕边放着,肚子饿得不行的时候,他才终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拿起了手机。
只是在他犹豫着、还没有摁下通话键的时候,屏幕就先亮了起来。闪烁的还是那个名字。
一秒钟,易辙就已经用一只胳膊猛地撑起身子,同时用另一只手接通了电话。
“唐成哥。”他僵着身子,盯住对面的桌子角,紧绷着,集中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
那边许唐成应了一声,问:“在忙吗?”
“没有。”
桌角竟然掉了一点皮,不知道是a大买的桌子质量不行,还是自己这个室友天天写代码的时候都要抠桌角思考。
“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如果学校里没事了的话,明天走怎么样?”许唐成顿了顿,解释,“本来打算后天的,但后天同学找我有点事,就想着明天晚上聚餐完走吧。”
“好。”易辙答应下来。
觉得言语单薄,再想说点什么,却完全没了话。
“嗯,好。”
那边,许唐成有些冗余地重复了一句,也忽然沉默了下去。
两个人还从没这样打过电话,好像谁都在小心翼翼的,以致于连正常的交流都受了限。就连一句“忙不忙,吃饭没有”,易辙都心虚得问不出口。明明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到,却实际是隔了跨不过的万水千山。




白日事故 白日事故_第57章
这一份尴尬正开始让他觉得难堪,许唐成又开了口。
“那就这样?”
易辙攥攥拳,应:“嗯。”
电话断了,易辙有些烦躁地揪着自己短短的头发,埋下了脑袋。他又想到郑以坤刚才说的——互相装没事儿人,不提这些糟心事,起码也还是表面过得去的朋友。
按照易辙以前的习惯,如果是聚餐,他都会踩着点到。但这次,他到达餐馆的时间比约定的整整提早了20分钟。
陆鸣定的是附近一家最近很火的新疆菜馆,大堂有些狭窄,虽说他们定的是九个人的位置,但堂内只有小方桌。服务员将两张桌子拼到一起,摆了七张椅子——两长边各四张,还有一张如同大家长的座位般被放在了短边。
下意识地,易辙坐到了最末尾的一个位置。
这个座位背对着门口,大门不时被推开,冷风卷进来,说话声席过来,易辙都会忍不住回头去看。只是大部分时间,他还没完全回过头,就已经判断出来人里并没有许唐成。
这样等了几分钟,站在一旁的服务生一直在看着他,许是以为他等得着急,还拿来菜单问他要不要先点菜。易辙摇摇头,觉得店里黄色的灯光照得他心神不宁。待服务生走开后,他起身,换到了正对门口的方向。
陆鸣他们倒是来得很快,几个大一的看见座椅的布局之后就起哄让陆鸣这个部长坐正中间的位置。陆鸣咂咂嘴,拿捏着腔调同他们开玩笑,说两届学长都来呢,他哪儿能往中间坐。
于桉偶尔会出现在学生会的各个活动上,他这个人很会说话,再加上又总被现在的部长会长捧着敬着,学生会的人基本都认识他。但许唐成并不爱往学生会凑,起码易辙从未见他出现过。
陆鸣这样一说,自然有人好奇另一个学长是谁。陆鸣将许唐成一顿夸后,专门提了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一点:“别的不说,a大校园歌星大赛的名声,就是他给打出来的。他当部长的时候,绝对是到目前为止所有北京高校里办得最牛`逼的一届,校内网上当时刷得哟,多少学校拿他那届当范本。”
陆鸣晃晃脑袋:“不过范本就是范本,可望不可及,现在咱们也办不出那样的了。”
一个学弟纳闷:“有什么办不出的?”
“你不懂,”陆鸣撩了他一眼,把手里的筷子竖过来,敲了桌子两下,“不要觉得拉够了赞助、请够了嘉宾,就能办好一场歌手大赛了。弄唱歌的东西,也是要有音乐素养的,各轮规则怎么定,怎么能在保证公平的同时让比赛的节奏舒服,还得让选手的演唱和观众的感觉擦出更多的火花,这都得花心思……”
对于这些,易辙没经历过,也从没听许唐成提过。他在大学里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时,他还在那个小城,混着过日子。
这么一群文艺部的人凑在一起,等人的时间里当然冷不了场,几个话题同时并行都是常有的事。易辙一杯一杯的大麦茶下肚,听他们聊过一个又一个或正经、或搞笑的点,若是碰上跟许唐成有关的,他就两只手转着瓷杯子,看上面的光圈变幻,垂着眼皮听一会儿。
许唐成一直没来,易辙正想着陆鸣怎么也不给他打个电话,于桉进了门。他被人按到了那个特殊的“家长座”,无奈地笑,又说许唐成还在老师那,要晚点才能到,让他们先吃。
这消息让易辙心里有点泄气,却又好像是侥幸地撇掉了些不安局促,暂时松了一口气。
菜之前都已经点好了,很快,上了几道。热腾腾的气冒着,给人生活的真切感。
大家都说这家馆子的味道不错,虽然是新疆菜,但其实是做了一点改良的,要比寻常的更特别一些。易辙却没吃出什么好吃不好吃来。他筷子都没怎么动,餐盘也保持得干干净净,直到许唐成开门进来,也就夹了两粒花生、一块土豆。
是易辙先发现的许唐成进来,却是陆鸣先喊出了声音。
易辙不作声地望着他进门,朝这边走,只觉得他一步一步走过来,都刚刚好踏上了他心跳的鼓点。
方才让他觉得心神不宁的灯光像是魔力更大,使得他有一种思想与身体剥离的虚幻感。
“学长,坐这坐这。”
陆鸣身边还有一个座位,易辙身边也还有一个。第一次,许唐成的思想在这种问题上短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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