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日常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九月轻歌
何妈妈不能不冷静地分析现状:“可是程六爷从没带您回过王府。我随您住到这儿以来,除了这一次他知道我是去看望三姑奶奶才允许了,平时都不让我出门半步。”迟疑片刻,还是将路上打听到的说了,“我回来时与车夫攀谈,谎称是来这儿寻亲,问车夫这里可是皇亲贵族的别院,车夫直笑,说一定是我的亲戚说大话骗人,这里只是官宦别院,与皇家可扯不上半点儿关系。我又问,这里程家别院?他说是。您想想,是不是……”
香绮旋猛然跳下地,抓起迎枕,没头没脑地打在何妈妈身上,“你胡说!胡说!那死丫头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帮着她专捡那些刺心的话说给我听!你还知不知道谁亲谁疏?!你在我身边多少年了?你怎么能……”
她这样捶打指责,何妈妈全无反应,只是站在那里,脸色颓败。
完了。那厮居然骗了她!
香绮旋身形晃了两晃,被何妈妈一手扶住。“他怎么敢?怎么敢撒这样的弥天大谎?嗯?”她喃喃地说着话,转头看着何妈妈,眼珠一转,似又有了希望,脚步踉跄地去翻箱倒柜,“信物呢?那些信物呢?总能看出端倪的,他若公然行骗……你去找人传话给他,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二小姐!”何妈妈忍了太久的眼泪,在这一刻簌簌落下,她抱住香绮旋,哀声劝道,“先别忙着生气委屈,可不能失了主张,情形总不会太坏吧?你若与他哭闹起来,他厌烦起来中途变卦可怎么办?”
“他敢!”香绮旋杏眼圆睁,“你不是说他骗了我么?不是说袭朗不久就能痊愈么?他怎么惹得起袭朗,袭朗是我的妹夫!”
“是你的妹夫不假,可他以为你身染恶疾呀。”
“……”香绮旋像是被噎住了,直愣愣地瞪着何妈妈,好一会儿才知道自己到底错失了什么,又怎样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把脸埋到何妈妈怀里,哭了起来。
“哭一哭也好。”何妈妈并没劝阻,“哭出来就好了,哭完了我们再好好儿想想,日后该怎样行事。”
袭朗俊美,袭朗言行如常人,袭朗待香芷旋很好……何妈妈是这样说的,跟她想象的大相径庭。
那个人本该是她的。
她应该比香芷旋过得如意,比香芷旋嫁得好。
结果呢?香芷旋势必一辈子要把她视为笑话!
“不行,我输给谁都行,就是不能输给她……”香绮旋的眼泪止住,问何妈妈,“你说,是我好看,还是那个丫头好看?”
何妈妈听这话锋不对,没应。
“去给我打水,我要重新梳妆,思量对策。”香绮旋梦游似的站起身来,“我不能输给她。只有我不要的,她才配拥有。”走到妆台前,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视线落在了下巴上那道浅淡的疤痕,眼神狠毒。
何妈妈摇头叹息着往外走,“魔怔了,一不顺心就这样。”她已经习惯了。时不时魔怔无妨,别真失心疯就行。还没出房门,就听到香绮旋高声唤院子里的丫鬟,吵着要见那位程六爷。
这边主仆两个鸡飞狗跳,香芷旋和袭朗守着一份轻松惬意。
他不肯卧床休息,总要找些事情做,方才问她会不会下棋。
她说棋艺泛泛。
袭朗说没事,转身取出一副象棋。
香芷旋惊讶,“这个啊,这个不行,一窍不通。”
“象棋不比围棋更容易学?”
“是你这么看,我怎么都学不会。”香芷旋捧着小手炉坐在大炕上不动,“就围棋,不然不奉陪。”
他笑着吩咐丫鬟摆好棋盘,开局后对她道:“今日你若是赢了,有头。”
“是吗?”香芷旋眼睛亮了起来,“什么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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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 袭朗微一思忖,“给你请个粤菜厨子,怎样?”
香芷旋的唇角高高地翘了起来,“好啊。”又忍不住沮丧,“可我怎么能赢得过你呢?”
“下棋我也不通,不见得能赢你。”
“先下一局看看吧。”香芷旋道,“我要是自知会输得很难看,就不献丑了。势均力敌才有趣。”
“随你。”
香芷旋拈起一枚棋子,又大方地道:“要是你赢了,我也给你个头。”
要不是发笑会引得胸腔作痛,袭朗真就笑出声了,遂点头,“成。”
两人又说定三局两胜定输赢,随后开始对局。
事实证明,两人方才都很谦虚,她棋艺不是少见的湛,却也算得上乘了;他则是于此道,和不通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可下棋就是这样,一开了头就有了兴致。
第一局,香芷旋输了,立刻道:“再来,我今日就当是学艺了。”
袭朗喜闻乐见,她要是一输就没了斗志,实在是没意思,由此道:“我让你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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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芷旋喜滋滋地点头,“行啊。”又商量他,“让三子也是让,多让点儿也一样吧?你让我五子?”
“你赢了的话,不会觉得胜之不武?”他问。
“不会。”香芷旋认真地告诉他,“胜之不武也比输惨了好啊。要是这样你都能赢,我给你的头好一点儿,怎样?”
袭朗轻轻地笑起来,“头是什么,由我说了算吧。放心,不会为难你。”
香芷旋点头,相信他也懒得骗她。
这一局,袭朗让了五子在先,又有意想让她胜一局,结果自是不需说。
期间到了用饭的时辰,两人一起用过午膳,至午后继续。
随后两局很耗时间,时近黄昏才了事。
结果是袭朗连赢了两局,这样耗时间,赢的当然不轻松,也因此才觉得尽兴,唤含笑将棋具起来的时候,顺便吩咐了找个粤菜的厨子进府。
皆大欢喜,香芷旋诚实地道:“要是这样的话,每天都输给你也不错。”
“你倒是知足。”
“知足常乐嘛。”她笑道,“到底是你赢了,想要什么头?”
袭朗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让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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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绮旋的情郎程六爷成林到了别院。
他是成林,成家六爷,而非天家的程六爷。
香绮旋见他进门,笑吟吟迎上前去,待他落座后,从丫鬟手里接过茶盅递给他。
成林一面喝茶,一面满眼笑意地看着她。她是美人,天生的妖娆妩媚,寻常男子见了,恐怕没有几个不会动心。
香绮旋斜睨他一眼,在一旁落座,道:“我的奶娘今日回来时,无意间听到人说,这宅子跟皇家扯不上半点儿关系。”她嘟了嘟嘴,“我是不肯信的,可她这般告知,我心里总是有些不舒坦,只好让六爷给句话,我也好安心。”
成林喝茶的动作便是一僵,继而将茶盏丢在一旁,起身来回踱步。
香绮旋一看他这样子,心头一寒,却还是忍下了发作的冲动。不过是预感得到了验证,总要听听他的说辞,也好知晓自己是如何做了这么久的傻子。
“阿绮,”成林唤着她的乳名,“我对你的心意,我决意要娶你为妻,这些你都清楚吧?”
香绮旋拼力扯出个妩媚的笑容,“自然,这些我总听你说,早已铭记在心。”
成林心里踏实了一些。不论因何而起,他的确是骗了她,心里何尝轻松,早就想把话跟她挑明。这种弥天大谎,想要拆穿是极其容易的。他知道何妈妈只要去袭府就可能让他露馅儿,还是放人出门了,有别的方面的考虑,也是真希望就此用真实面目面对香绮旋。被骗的感觉不好受,骗人的感觉又何尝轻松。
他回身落座,“皇家姓氏,是前程的程,我的姓氏,却是成败的成,音同字不同。”
香绮旋点头,神色木然。
“你也知道,我最初——”成林尴尬地笑了笑,“最初对你并不是实心实意,只是贪图你貌美,再加上话赶话的,就让你误会了……”
“话赶话?误会了?”香绮旋缓缓站起身来,起身去拿了几样东西,先拿起一把折扇,“这扇面上的画,是不是出自淮南王之手?落款又是不是淮南王的印章?既然不是出自你手,你为何不一早否认?”
“那不是刚相识的时候的事儿么?”成林道,“是我的小厮在一旁说大话,你竟当即信了,我那会儿真没想要跟你如何,可不就默认了。这个……是淮南王随手赏了人,几经辗转才到了我手里的。”
“那这个呢?”香绮旋又拿起一块玉佩,“你说是宫里的……”
“这本来就是出自宫中的物件儿,只是早些年流落到了民间,我祖辈无意间寻到的。”成林皱了皱眉,“出自宫中就代表我是宫里的人?”
香芷旋被他反过头来的质问气得不轻,又将几封信丢到他身上,“这些信件呢?落款上的程六又作何解释?!”语声有些发颤,神色却是凌厉得很,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唉……”成林很是头疼的样子,“这不还是我的小厮做的好事么?我并不喜爱那些个诗词歌赋,看见就头疼,可是你喜欢,他又有些心得,字也写得不错,便尽力仿照了淮南王的字体,替我写信给你。”
“……骗子,你这个骗子!”香绮旋怔怔的落了泪,“这样的谎言,你就敢纵容小厮胡说?事情败露之后,你就不怕我把你告到衙门里去?!”
成林闻言竟笑了,“你真是昏了头。告我,你要用什么理由?最不济给我安一个拐骗良家妇女的罪名——嗯,不对,这些可都是我那小厮做的好事。我从没亲口承认过,从没接过你盘问宫中、王府情形的话,你想想是不是这样?你便是将事情宣扬出去,谁会信?”说到这里,他心念一转,定定地看住她,“若不是误以为我是淮南王,你是不是根本不会随我来京城?——你看中的,只是那个你误以为的虚名和荣华?”
“我……”香绮旋嘴角翕翕,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黯然转身,“我只是伤心,你待我竟一句实话都没有……”她哀哀的哭着奔进内室。
成林到底是理亏在先,见状忙跟了进去,“你别哭啊,我是不肯辜负你的,这不是正与长辈商量我们的亲事么?”
香绮旋哭得更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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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歇下之后,香芷旋记挂着先前的话题,问他:“你到底要什么头啊?”
袭朗略一沉吟,“就问你几个问题吧,行不行?”
“嗯。”
他第一个问题是:“你跟你二姐是不是不合?”
香芷旋侧目看着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袭朗却勾唇浅笑,答非所问:“要么就是你们姐妹不合,要么就是你二姐染了恶疾的事情是假。”
香芷旋睁大了眼睛。
袭朗这才解释道:“这些天,从没见过你流露出一丝忧心,按理说,家里有个染了恶疾的姐妹,只要稍有点儿姐妹情分,都不该是没事人的样子。”
这倒是。香芷旋点头,随后思忖片刻,还是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直言道出心绪:“为何问起这些?是出于好奇我在娘家的处境,还是记挂着那个本该嫁给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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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 “本该嫁给我的人?”袭朗轻笑,“哪儿有本该嫁给我的人?”
他只是反问,但是香芷旋领会了他的意思。他有他的不得已。不管是香绮旋还是她嫁进来,都不是他自己的打算。
“是我小人之心了。”香芷旋歉意地笑了笑,这才回答他的问题,“我跟二姐自幼就不合,不论她身染恶疾的事情是真是假,我都不会为她忧心。她也不稀罕。”
“是因嫡庶之别?”袭朗猜测道。
香芷旋的父亲不走功名路,但香家是有百年历史的官宦之家,她的祖父更是入过翰林的大学士,这样的门第之中,嫡庶之别必然明显。
整件事细想起来,如果不是香绮旋出了岔子,是轮不到香芷旋嫁给他的。甚至可以说,香家并没打算用一个嫡出的女孩子给人冲喜。这种事,用不着嫡出之人。或者也可以说,嫡出的香芷旋可以派上更好的用场。
说到底,在成婚前后,谁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下来,甚至很多人都认定他必死无疑。如果他情形不是那么差,依老夫人的做派,肯定要从京城选一个任她揉圆搓扁的放到他房里。偏偏是那样。所以那时候,京城官员鲜少有人愿意将女儿送进袭府,愿意的又非老夫人属意的——香家便是钻了这个空子,老夫人也就应了。
香芷旋则在回想自己与香绮旋不睦的根源,“应该就是因为嫡庶之别。”之后又是叹气,“唉,这么说好像也不对。从爹娘去世后,长辈待我们三姐妹差不多,是我们两个都不懂事,总是冲突不断。”
袭朗半是打趣半是询问:“不懂事到罚跪三个月的地步?”
香芷旋侧目看看他,又目光怅惘地看向水红帘帐。
出风波那天,是父亲的忌日。
老太太请了寺里的人在寺庙做法事,一早,姐妹三个要跟随长辈去寺里上柱香。
是在给老太太请安之后、出门之前,香俪旋与香绮旋打到了一处。香俪旋是香芷旋的大姐。
两个姐姐打架的原因,香芷旋是事后才知道的:她出生之后,母亲便缠绵病榻,过几年撒手人寰,母亲病故之后没几年,父亲也病故了。是为此,上至老太太,下至仆妇,都说过她克父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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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谁也不会当着她的面儿说起,所以一直蒙在鼓里。
而在父亲忌日这一天,香绮旋跟香俪旋提起了这档子事。香绮旋每到这一日,心绪都是分外沉痛,她对父亲的思念是真真切切的,那时又还是口无遮拦的做派,加之姐妹两个一大早就生了口角,话赶话的,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戳香俪旋心窝子的话题。
毕竟,香俪旋与香芷旋是一母所生。
毕竟,那时香绮旋的生母贾姨娘还在府中,又得了老太太的赏识,她有恃无恐。
香俪旋听着二妹的话越来越难听,心里气极了,一巴掌挥了过去,纤长的指甲划破了香绮旋的脸。
香绮旋打小最在意容貌,摸到脸上的血,差点儿就疯了,立时没头没脑地反手打回去。
姐妹三个都是不好惹的,可比较起来的话,香俪旋是最老实的,当时完全惊呆了——她能做出的最过火的事也不过给人一巴掌,哪里会打架。
所以准确的说,不是打起来了,是香俪旋挨打。
偏生这时候贾姨娘凑过去拉偏架,不消几息的工夫,香俪旋已是狼狈不堪,哭泣着转身挣脱贾姨娘的束缚,要逃出门去。
香绮旋从她身后猛力一推。
香俪旋没防备,踉跄着摔倒了,额角碰到了一旁茶几的犄角,登时见了血。
情形乱成这样,到了这地步,老太太才拍了拍桌子,要惩戒姐妹两个。
香芷旋到这一刻才回过神来,之前只有震惊,完全愣住了。
她气极了,不顾老太太的呼喝,抄起一个花瓶就对着香绮旋砸了过去。人小力微,花瓶只砸到了香绮旋肩头。
香绮旋和贾姨娘吃了一吓,前者立刻显得格外委屈地落了泪,要去找老太太诉苦。
香芷旋看着大姐已然昏迷过去,丫鬟怎么唤也不行,以为大姐被二姐打死了,心头怆然,随即怒极,冲到了香绮旋近前将人推倒,摁着一通打。完全没个章法却下狠心要将人打死一般的样子。
这次轮到在场的人全部震惊了。在这一幕出现之前,谁都知道香芷旋只是言行不驯,性子最是娇气,而且生来有不足之症,身子骨单薄得紧,做梦都没想过她会打架——那小身板儿,打架也是挨打的份儿。可此刻,却俨然变成了不要命的小豹子,要将香绮旋活生生撕了一般。
贾姨娘最先回过神来,自然要继续拉偏架的,快步上前去抱住了香芷旋,要将她拖开。
香芷旋却是死命揪住了香绮旋的头发,另一手扬起来,拔下了贾姨娘头上的簪子,胡乱刺向贾姨娘。
贾姨娘颈部被刺到,吃痛之下出于本能地躲避,便放开香芷旋。
香芷旋就得了拾香绮旋的工夫,将簪子狠力刺了下去。那一刻,她是真想把香绮旋杀了再偿命的——如果连最亲的大姐都出事,她在这家里还活个什么劲?又如何能活下去?
这期间香绮旋已经挣扎着半坐起来,见势不好,忙侧身回避躲闪,簪子尖锐的顶端滑过她的下巴,血珠立时冒了出来。
老太太房里的丫鬟们见到鲜血,终于回过神来,第一次不等老夫人发话就齐齐冲了上去。再闹下去,肯定要出人命的。香芷旋那拼命的架势,谁看不出?
到底是把姐妹两个给拉开了。
老太太气得脸色发白,连连拍着桌子说怎么就养了几个这般丢人现眼的赔钱货,一个懂事的都没有。
赔钱货——老太太自来就是这样看待她们姐妹三个的。
而到最后,香俪旋和香绮旋等于是两败俱伤,只有香芷旋毫发无伤。受罚的也就只有她——老太太再怎样,也要让受伤的两个养病,总不能真闹出人命。
就这样,香芷旋被关到了父母生前居住的院子,每日在堂屋罚跪。
院子空落已久,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她能找到的消磨时间的东西,也只有一本遗落在床头无人感兴趣的《孙子兵法》。那时她已跟女先生读了几年的书,能通顺地读完。
那三个月里,她每一日都是一面罚跪一面看书,从晨晞初绽至暮光降临。看着她的几名婆子都知道这是个拗起来不要命的,加之这真不算什么,也就由着她。
她是在几名婆子说闲话的时候,才知道大姐与香绮旋打架的原因。
听完挺难过的。
老太太铁了心要惩戒,每日给她的饭菜都是粗茶淡饭。直到香俪旋身子好转起来,才买了送饭的婆子,让她每日吃得好一些。
香俪旋与香绮旋脸上的伤都不轻,如果不寻良医调理,算是破了相。
老太太还指望着利用她们结亲帮长子仕途更顺畅呢,是以遍寻良医,给姐妹俩医治脸上的疤痕。
香俪旋额角的伤属于擦伤严重至出血,后来真就调理好了,容色如初。
香绮旋脸上的伤疤较多——被香芷旋这个不会打架的又抓又挠又掌掴,情形可想而知。最初她整日以泪洗面,认定自己这一辈已经完了。后来得了良药,疤痕慢慢减轻至恢复如初,只有下巴上被簪子刺伤的那个疤痕太深,没法子复原了。
就这样结了仇。
后来老太太用这事情做文章,以贾姨娘掺和姐妹三个的矛盾为由,将人打发出府。贾姨娘离开香家不到一年,贫病交加而死。
便这样,香绮旋恨毒了老太太和香俪旋、香芷旋。
在袭朗的询问之下,香芷旋将当年事大略地讲给他听,末了,带着点儿茫然问他:“我做错了么?”又自问自答,“我不觉得啊。”说话间,将一缕散落在鬓边的发丝别到耳后,
就是在这片刻间,袭朗的手探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他是出于情不自禁。
真的,在他眼里,她真的是个可怜巴巴的又特别倒霉的女孩子。
此刻她这模样,让他想给她一点儿温暖,一点儿支持。
香芷旋却是慌了起来,先是想挣脱,同时却又意识到自己没道理抗拒。他们是夫妻。生生压下了抽回手的冲动,脸颊却烧了起来。
袭朗看着她白皙的面颊变得绯红,心头起了阵阵涟漪,口中只是应着她先前的话,“依我看,你没做错。”错的是香家老太太,没将三姐妹教导好,不然她们三个怎会落得个破落户的名声——还是声名远播的那种。
香芷旋心里好过了不少,随即汗颜,“每每回想,总是觉着很丢人,又揪头发又抓人的,样子不知道多难看……”她摇了摇头,很有点儿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
竟然纠结这些……袭朗笑起来,手上加了点儿力气,将她微凉的手握得更紧,“过程怎样不重要,结果最重要。”之后岔开话题,“这样说起来,你和祖母的关系——”
“肯定也不好啊。”香芷旋扁了扁嘴,“祖母特别不喜欢女孩子,可她自己不也是女子?真是的……总是不明白她这个人的想法。”实在是很厌恶。理解文人相轻、同行相轻,就是不理解同为女子也相轻这回事。只是这些心里话不好对他合盘说出而已。
“每一个深宅大院,妖魔鬼怪都不少。”袭朗也不敢自诩能应对自如,便只是宽慰,“步步为营、处处防范才能不受其害,你还小,慢慢学。”
“嗯。”香芷旋点一点头,又自嘲地笑,“其实挺不愿意跟你说这些的,本来香家在你眼里就那样了……我能说出来的,不过是让你对香家对我更看低三分。”
“看低香家,或许。至于你么,不过是被连累了。”袭朗语带笑意,“跟你说句实在话,你祖母比起袭府那位老祖宗,完全是小巫见大巫。真要担心,也是我担心你迟早会看低这个门第。”
“这样啊。”香芷旋松了一口气,随后又道,“我不会的,起码不会因为别的事看轻你。”
袭朗忍不住了,松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依然微红的脸,“那我就真要谢谢你了。”之后顺势回手。含苞欲放的一个小姑娘,稀里糊涂地嫁给他,虽说是挂上了夫妻名分,但她之前必然是抱着守寡的心态,如何能奢望她从容面对真正的夫妻相处状态。
香芷旋心里似是一块石头落了地,手缩回到锦被,那温暖却似在手上生了根,被他掌心禁锢片刻的那片肌肤隐隐发烫。她用锦被将半张脸蒙起来,眨着眼睛嘀咕:“有伤病的人,手还那么热……”她自小就手脚发凉,要是有伤病,手脚真就凉的像死人了——正如他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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