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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妻日常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九月轻歌
袭脩没有不承认的余地。
他说,既然如此,你自行了断吧,尽快。若是来日等我好一些,便是老四任你自生自灭,我也不会轻饶了你。你已是我的耻辱,我迟早要亲手将你处死。
如今,袭脩真就自行了断了。到这地步,也没忘记给他、袭朗带来麻烦。
他细细看着袭朗留下的那枚长长的银簪,是男子用来束发的。
看了许久,找到了玄机。
他拔下簪头,果然不出所料,簪子是空心的。
了些力气,才取出了里面的纸卷。
很纤薄的纸,上面的字很小。
借着灯光看了一遍,知道了上面的内容。
袭脩控诉袭朗残害手足、钱氏意图谋杀亲夫,还有他偏听偏信不肯主持公道。
袭脩要人为他主持公道。
老太爷看完,竟笑了。
好半晌,他取下灯罩,将手里的纸张点燃。
袭脩,死不足惜。
**
第二日一早,袭府报官,袭朗禀明皇上,说了家中这件事,意在请假留在家中。
皇上却是大手一挥,说家事固然重要,公务军务也不可耽搁,近日就忙一些,两面照看着。
袭朗称是。
老太爷听说之后,心里总算安稳几分。
袭朗回到府里,就听香芷旋说宁三太太与宁元娘来了。他一面更衣一面道:“她们怎么来了?”袭脩的事总不至于传得这么快。
“听碧玉说,看三舅母的神色,很是伤心焦虑。”香芷旋道,“我刚从花厅回来,也正要过去呢。”
“伤心焦虑?”袭朗挑了挑眉,“要是为了袭脩的死,我可跟她没完。”
香芷旋忍了忍才没笑出来,“应该是为别的事。”
袭朗抚了抚她面颊,“又要辛苦一段日子了。”
“没事,有母亲和你提点着,我只是发话吩咐下去。”香芷旋帮他整了整黑色锦袍,“我们过去看看?”府里还没来得及裁出孝衣,他们只能穿家常的素色衣物。
“嗯。”
到了宁氏院中,就见宁元娘站在廊下,神色凝重,意态清绝。见到两人,忙上前来。
袭朗问道:“是为何事前来?”
宁元娘道:“我爹爹押运军饷出了事。”顿了顿,语声转低,“是秦明宇连夜告诉我们的,眼下已经证实。”
香芷旋无声地叹息。这可真是,事情都赶到了一处。她对袭朗和宁元娘道:“你们去后面的小花厅说说话。”





宠妻日常 宠妻日常_分节阅读_134
“四嫂。”宁元娘携了她的手,“你也一同过去吧,去屋里也只是看我娘哭哭啼啼的,不如一起听听。有些事,你不同意也不行的。”
“好啊。”香芷旋没犹豫。
三人一同去了后面的小花厅,落座之后,宁元娘道:“我爹爹押运了百万军饷离京,在路上出了岔子,十万两银子不翼而飞。”
袭朗问道:“他怎么应对的?”
宁元娘道:“瞒下了此事,照常赶路,命人飞马送信回京城,让宁家商议对策。”
袭朗颔首,“那么,宁家的对策是——”
“军饷不翼而飞,数额那么大,是足以治罪的。”宁元娘道,“家里就想着,先摘借八万两银子,补上这个空缺——家里只有两万两现银。只是,说来容易,做起来难。不见的银子都是官银……”
这的确是个问题,即便军饷数目不出错,可若是有人看出端倪,照样儿能拿来做文章。
袭朗看向香芷旋,“我和明宇想想法子,能找到人相助。只是,银子自然是由我们出。”
香芷旋点一点头,“我明白了,你做主就是。”又问,“外院账房拿得出么?”
袭朗颔首一笑,这才看向宁元娘,“等会儿我就请明宇过来一趟,商议此事。你不需担心。”
宁元娘点了点头,沉默一阵子,低声道:“等到这次风波过去,我孝期过后,便嫁入秦家。”
袭朗与香芷旋俱是有些惊讶。嫁过去之后,担忧的婆媳问题可就要摆到明面上了。
宁元娘则继续道:“昨夜……我跟他见了一面。我就想,能对我们家的事这般上心的一个人,还是不错的吧?比起亲人因我陷入险境,我那些心思是能够忽略不计的。”
袭朗只是道:“眼下不急着说这些。”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谁知道蒋修染又会出什么幺蛾子?他从来不是乐观的人。
“不说这些怎么行呢?”宁元娘认真地道,“借你的银子总要归还的,可我家里并没那么多的银子。便是你不在意,我们一辈子都会于心不安。秦明宇是有这心思,但是他家里现在不可能给他这么多银子,只有等来日尘埃落定,他祖父才肯帮他还账。”
袭朗失笑,“得了,弯弯绕绕的,我也懒得理清楚。来日再说这些,你先与家人商量之后再做定夺。”他站起身,“你们说说话,我去老太爷的书房。”
香芷旋与宁元娘点头,起身看他出了花厅,这才重新落座。
香芷旋想了一会儿,道:“其实你也不必因为银子的事犯难,大不了跟我借啊,我有一笔闲钱存在银号里,横竖都用不着。要是为了银子嫁给一个人,来日后悔了可怎么办?而且,便是你四哥出了这笔银子,本就不会有跟你们讨还的心思。”
宁元娘苦笑,“这些我都明白,我跟你说心里话,只是要找个借口答应秦明宇而已——我并没有更好的去处,横竖只有两家可以选。秦明宇再怎样,总不似蒋修染无所不用其极。我爹爹要是出了事,甚至他就此被蒋家拿捏,我怕是一辈子都不能心安。想来想去,就这样吧。”沉了片刻,又道,“他回家去,就是问秦夫人当初怎样的奚落过我。昨日也问我了,说便是最终不得不放手,也不会让秦府中人轻慢我。”
最后两句话,还是让香芷旋有些感动的。这般说来,秦明宇是真的毫不知情,不知道母亲曾对意中人恶语相向。虽说几句话并不见得能很快改变局面,最起码,他会护着宁元娘。由此,她便不好再劝说元娘好生思量了。
便是自己处在元娘这处境,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法子。
她能对所谓的娘家不管不顾,可大多数人与她不同,都要考虑到双亲,一心想让双亲因为自己过得更好。不说别人,府里的钱友梅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宁元娘也没多坐,起身携了香芷旋的手,“我是过来才知道府里出了大事,都惊动官府了,你肯定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就不打扰你了。日后再来找你说话。”
“你遇到什么事,可千万记得知会我和你四哥啊。”香芷旋道,“便是我拿不出主意,不是还有你四哥帮你斟酌轻重么?”
“我知道,什么事到了四哥手里就不算什么了。”宁元娘手上用了些力气,“幸好我有姑姑和你们,不然真是不知如何是好。”话到末尾,已经有点儿哽咽。
看起来,必是受了宁三太太甚至于姐妹的责难。香芷旋有意开解,笑道:“你总归还有亲戚可以依靠呢,我要是有个什么事,都不能指望亲戚的。知足吧,你比我强多了。”
宁元娘心绪一缓,笑道:“四嫂现在也很好啊,有我姑姑和四哥,另外,等我日后要是有了点儿出息,也会尽力帮你排忧解难的。”
“嗯,是啊。”香芷旋笑盈盈地看着宁元娘,“这话我可是记住了。”笑开来之际,又忙敛了笑意,“这关头,我可不能这么笑。”
宁元娘被引得满心笑意,却也知道她说的是实情。
到了宁氏屋里,香芷旋给宁三太太见礼。
宁三太太眼睛哭得有些红肿,敷衍地摆一摆手,“这些虚礼就了吧,都什么时候了。”
什么时候啊?袭府不也是七事八事的不得消停?我有闲情给你见礼就不错了。香芷旋不由腹诽着,觉着这话莫名其妙的。打心底倒是并不意外。婆婆不挑剔她,可宁家几位太太对她却是一向敷衍甚至傲慢的。也在情理之中,她要所有人改观,还需时日。
宁氏则是歉意地对香芷旋笑了笑,“三嫂心绪不佳。”
香芷旋回以一笑。
宁元娘却因此对母亲心生不满,“娘,袭府出了这样大的事,我们不能帮忙也别添乱,早些回去才是,让姑姑和四表嫂安心处理正事。您留在这儿算是怎么回事?”说着就上前去搀扶母亲,“走吧。”
宁三太太却道:“我还得见见你四表哥呢,让他帮我拿个主意。”
“我已跟他说清楚了。”
“你能与他说什么?你又懂什么?”
宁元娘抿了抿唇,定定地看着母亲。当着人,重话是不能说的,婉言规劝又是做不到的。
宁三太太斜了她一眼,不予理会。
气氛静默下去,有些尴尬。
?
☆、第90章
? 宁氏与香芷旋各自携了宁三太太和宁元娘打圆场。
碧玉则出去了一趟。
过了一会儿,两名小丫鬟进门来,分别找宁氏和香芷旋通禀事情。
这样一来,宁三太太也不好再逗留,得知袭朗去了外院,便道辞离去。
宁氏与香芷旋送到院门外,往回走的时候,宁氏苦笑:“我三嫂那个人,心地很好,只是遇事急躁,说话有时候就没个分寸,你别放在心上。”
“我晓得。”香芷旋虚扶了婆婆,“我一个小辈,怎么能挑长辈的礼。日后的事怎么操办,您还得给我拿个章程。”
宁氏点头,“是这样的死法,要等官府确认是自尽才能让人们进府吊唁,丧事必然不会大操大办,得空了叫丫鬟问问老太爷的意思。”又嘲讽地笑了笑,“我估摸着,加上仵作验尸的时间,他只准停灵七日。进去说。”
**
顺天府尹华秀林亲自带着一行人慢悠悠到了袭府,命仵作左海前去验尸,自己则在外书房落座,等着询问袭朗几句。
同样是三品大员,但他自知自己的分量比不了袭朗。只听说皇上对袭朗的说辞,就已知道该怎么做了。
皇上希望这件事快些了结,别让袭朗因为这些事分心甚至卷入是非。
说到底,倚重是一回事,皇上面子也是一回事——刚刚提携的人,若为家事出了岔子,当事人便是没什么,皇上也会觉得面上无光。
是因此,华秀林打定主意走个过场快些结案。再者,说白了,袭朗这种杀人无数的人,要是想在自己的府邸杀个把人,完全可以做到无迹可寻,哪儿还用惊动官府。兄长自尽,必是因府里的是非而起,与他无关。
只是手底下那杆子人一时间却想不明白该如何行事,大多数觉得棘手得很,恨不得都远远地逃开。他生了会儿气,找了几个愿意陪他办案的来了袭府,在路上吩咐道:“若是情形诡异,你们只管与我细说;若是一点都能找到解释,便公事公办。”总不能将自己的盘算如实告诉下属。
等了一会儿,袭朗过来了。
华秀林连忙起身拱一拱手。
袭朗拱一拱手,示意华秀林落座,“为了袭府家事,劳动您亲自过来,晚辈实在是惭愧。”华秀林年近四旬,两人隔着一辈。
华秀林忙道:“不如意事常八九,袭大人言重了。”自心底,他是很欣赏袭朗的,虽然也听过袭家老四少年时一度跋扈行事,可如今战功赫赫正得恩宠时却不骄不躁,待人从来温和有礼,只这一点,便已是难得。
袭朗笑了笑,“家父想过来见见您,等会儿仵作验尸之后,若有疑问,他也能当场回答。”
华秀林闻言站起身来,“听闻国公爷缠绵病榻,几度前来探望,他却总是不肯见客。今日怎能劳动他移步,我去拜见他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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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是实情,老太爷病情是越来越重,能进门探望的人是越来越少。而老太爷多年前对他还是有过提携的恩情的,只是没几个人知道罢了。否则,以他的年纪,还要熬个十年八年,才能官拜三品。
袭朗见他态度诚恳,便歉意地笑了笑,带路去了老太爷的书房。
刚到院中,赵贺前来通禀:“秦六爷过来了。”
华秀林道:“我与国公爷说说话,你只管去忙。”
袭朗寒暄两句,去外院见秦明宇。老太爷应对的说辞,他已心里有数,没必要再听一次。
**
左海带着两个人去了袭脩房里,一看那情形,便知是自尽而亡。
一面凝神验尸,一面心伤。
这个英年早逝的人,对他有着知遇之恩,否则他不知会落魄到什么地步,哪里能进衙门做事。
到底是为了何事,才绝望之下自尽的?
他要找到答案!
看到袭脩被废的双腿,他的眼泪险些掉下来。随后开始从头到脚地细细检查,想看看袭脩有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可是没有,翻来覆去找了几遍也没找到。
便又开始在室内细细寻找。
陪同前来的两个人耐着性子帮他寻找。
还是一无所获。
左海不死心,询问了钱友梅几句,想去正屋、袭脩的书房搜寻。
钱友梅哭得双目红肿,点头应下。心里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昨夜,袭朗已命人一寸一寸地搜查了各处,那些人的手法比仵作还要仔细并且快捷,任谁也找不到于袭府不利的证据。
而在报官之前,老太爷见了她一面,告诉她要如何答对官差的询问,警告她一定要谨记在心,不能出任何纰漏,否则,袭脩便是死了,他也不会轻饶了他,要将他逐出宗族,连带的,她们母子也要被逐出去。
她当时指着老太爷痛骂一番的心都有了,心说不是你这个老糊涂作怪,袭脩能走到那地步?人死了就死了,她与安哥儿有什么错?
气愤归气愤,老太爷毕竟只是威胁,她自然是面上恭敬的应下了。回到清风阁,将安哥儿托付给香芷旋照看,又回到房里,抹了些辣椒水,做出悲恸的样子。
左海忙碌到下午,还是一无所获,只得去老太爷那儿找府尹大人,说了袭脩双腿被废之事,怀疑其自尽与此脱不开关系。
华秀林颔首道:“与我一同去问问国公爷。”
这一日,老太爷生平第一次家丑外扬,说是在之前丧事期间,得知袭脩在原配病故前后染指一名戏子,在孝期间更是大逆不道,屡次要出门喝花酒。他几次三番训诫阻止,袭脩仍是不知自律,新帐旧账相加,他动了家法,废了袭脩双腿。末了又语速很慢很吃力地道:“这般不成体统的子嗣,我袭家容不得。若不是老四拦着,我早就将他活活打死了!如今死了也好,清净了。”
华秀林满目同情地看着老太爷。这人一辈子爱惜名声,到头来,三子却是个不成器的,逼着他家丑外扬自毁声誉。
左海听了,沉默不语。
袭脩与那戏子的事,他是知情的,甚至于,在那名戏子生下孩子之后,他还帮袭脩给母子两个送过几次银两。
见不得光的事,老太爷竟抖落了出来,可见对此事是绝不肯容忍的。
他还是觉得袭脩的死不是那么简单,却已找不出别的证据。
老太爷淡淡的瞥了左海一眼。他就料到左海知道袭脩曾经做过的那桩丑事,只要把这件事说出来,事情便合情合理了。
袭脩那个不孝子,想置袭家于不仁不义的地步?想得倒是好。就算是死了,他也要让他遭人唾弃!
声誉是个什么东西?都头来还不是害得他众叛亲离?还要它做什么?
左海迅速地转动脑筋,希望灵光一现,能找出让老太爷无从答对的疑点。
**
袭朗和秦明宇商量了宁三老爷的事。
袭府拨出八万两,让秦明宇手下飞马送到东边,安排一个官员相助,将银两化成官银交给宁三老爷。
其实,想出一笔银子讨好秦家或是袭家的官员大有人在,换成别的事,秦明宇就直接接受人的好处了。但是此事关系重大,人情还是欠的少一点儿为好。
说定此事,商量完每一个细节之后,秦明宇知道袭府出的事还需袭朗料理,便起身道辞:“我回家了。”
“回家?”袭朗挑眉。
“回家!”秦明宇道,“日后我就跟我娘耗上了,她不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我就什么都不干了,每天跪她。”
袭朗无语。
“你别管了,我总不会害她。”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宁元娘。
“知道就行。”反正元娘的孝期还没过,如今说什么都为时过早,袭朗也就随着他折腾去。皇亲国戚,折腾得再不成样子,也有人容着。
**
清风阁。安哥儿趴在大炕上,小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元宝的头,又看向香芷旋,很困惑地道:“四婶,她们说,爹爹不在了,是吗?”便是因着母亲的关系,对父亲已是越来越淡漠,到了此时,还是很低落。
香芷旋没办法骗他,点了点头,“是。”
“不在了……”安哥儿更困惑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香芷旋满心不忍,“就是他去了很远的地方。”
安哥儿追问:“不再回来了么?”
香芷旋沉吟道:“要到很久之后。”做不到将死亡的真相、意义据实相告。
安哥儿却为之神色一缓。
香芷旋侧目看向别处。对于这件事,还是让钱友梅悉心安抚甚至善意地欺骗孩子吧,她做不到理智。
看到这样的一个懵懂无辜的孩子,仿佛看到了曾经傻傻的自己。
对于袭脩的死,如果事情能够没有波澜地化解,换个角度来想,对于钱友梅与安哥儿来说,不见得是坏事。
安哥儿到底是无辜的,没必要因为一个不堪的父亲被府里的人低看慢待。袭脩不在了,婆婆、袭朗和她都会禁止下人再提起袭脩的不是,将这个人的一切尘封,能给安哥儿一个自由自在长大的环境。
昨夜,袭朗很晚才回房,与她说了梗概。她只希望,那个仵作左海不会苦苦追究袭脩的死因,让这场风波尽快过去。
?
☆、第91章
? 华秀林回到府衙,已是傍晚。
在袭府的时候,他就留意到左海神色不对,似是为袭脩不甘,此刻将人唤到面前,问道:“对此案可有异议?”
左海如实道:“虽然卫国公说的合情合理,可小人还是觉着另有隐情。”
华秀林摆一摆手,“我只问你一件事:袭脩是不是自尽而亡?”
“是自尽,可是……”




宠妻日常 宠妻日常_分节阅读_136
华秀林又摆一摆手,“既是自尽,便是自觉生而无望。说白了,哪个人死的时候能够心甘情愿?他以为的委屈,若是真能有地方鸣冤,何苦寻了短见?”顿了顿,又目光阴沉地看住左海,“我也听卫国公说了,他年少时还是有几分仁心的,否则,哪有你今日。既然如此,卫国公以前待他如何,你该心里有数。到了如今,他做的错事连卫国公都不能容忍,可见人心易改,到如今物是人非。难道你以为你比卫国公与他的情分还深?”话到末尾,已有了几分不屑。
左海忙道:“小人不敢。”
“得知你与袭脩的渊源之后,我才知不该让你介入此事。你应该早些与我说明,主动避嫌。”华秀林道,“你若是能秉公办事,我还能勉强揭过不提,若是你有意闹事,那么,我另寻他人便是。”
左海额头冒出了冷汗。
**
袭脩死后第三日,顺天府便给出了答复,是自尽无疑。
后来,事情真就如宁氏所料,老太爷只准停灵七日,还是将官府耽搁的日子一并算了进去,并且,丧事从简,不需请寺庙超度。他只希望袭脩到了地下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这件事情上,没人反对他的主张,谁都希望快些结束。
二老夫人与袭肜从最初得知此事之后,便都有些得到解脱的情绪。
袭脩入土为安了,蒋家便失去了让袭家内乱的途径,日后会去很多是非。而西府曾拿捏利用袭脩的是非,也都无证可查了。
这样再好不过。
袭脩出殡之际,二老夫人的病情明显见好。
至于一直被袭朗的手下看管的袭朋,二老夫人只是言简意赅地与他提了提袭脩的事。
对这个蠢了多年的儿子,她已不再指望什么,甚至于,希望袭朗一直让人看管着他,余生都不再让他生事。
**
宁氏、香芷旋、钱友梅、蔚氏则都为了安哥儿黯然伤神。
袭脩大殓、出殡时,安哥儿都哭成了泪人儿。
孩子再小,因为气氛,因为已经得知要和那个不能再言语不能再动的人离别许久,伤心难过不已。
婆媳几个看了,俱是不忍,落了泪。
香家那边,仍是香若松与香大奶奶过来吊唁。
香大奶奶与香芷旋提起家里的情形:“我上头那婆媳两个还在置气呢,都说身子不适,都是各自请的大夫,不让我插手,我也乐得做个甩手闲人。”
香芷旋只觉得好笑。
香大奶奶又说起香大老爷:“前阵子出了点儿差错,罚俸一年。我看过不了多久,大太太就要伸手跟我要银子了。”说到这儿语气变得轻快起来,“也好啊,这么些年了,难得也有她用得着我的时候。”
“别苦着自己,实在为难的时候,你来找我。”细算账的话,香若松是被老太太和大老爷带歪了点儿,但还是明白事理的,再加上性情里其实有让人打怵的地方,所以香芷旋对他始终留有余地,求和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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