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日常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九月轻歌
“正是这个理。”袭朗吻了吻她额角。
香芷旋慧黠一笑,反过头来刁难他,“要是我就是个惹事,不管谁让我不顺心了,我都不管不顾只图个心里痛快,那你可怎么办啊?”
他的手轻柔地落在她腹部,“不管是谁,只管得罪,你跟孩子高兴最重要。”
香芷旋指了指上方,“要是哪天连那位都得罪了——”
“无妨。”他低头轻咬一下她耳垂,“有我呢。”
“我也就是说说胡话。”香芷旋笑道,“好端端的日子,才不会故意生事呢。”
两人说说笑笑间,回到府中,从头到尾,都没提及香芷旋被册封为县主的事情。
他们没当回事,府里却因此事喜气洋洋的,上至宁氏下至管事丫鬟,纷纷祝贺。
袭朗陪着她应付过去这一番喜乐的扰攘,一同用过午膳,看着她睡着之后,起身去了外院。
没等多久,蒋修染来了。
两个人一同策马去了宁元娘所住的西山别院。
是前一阵发生的事情:宁元娘偶尔出门上街,亲自添置些文房四宝、衣料香露之类的小物件儿。
一次去了常去的香露铺子,见里面摆着几盆风信子很是与众不同,散发着淡淡的杏仁香。她便随口询问几句,掌柜的说香露铺子素来求新求奇,这风信子是尽心思才寻来的,此外,听说还有这种风信子所制成的香露。
宁元娘在这方面,与寻常女子并无不同,喜欢新奇之物,便询问是从何处找到的,这种风信子的香露又要何时才能到货。
掌柜的为难,说出处不便相告,香露却是不定哪日就会送到铺子里,还说她要是喜欢,香露到了,他让伙计送去就是了。
宁元娘初时也没多想,说那自然最好,告诉了掌柜的自己的住处,末了询问能不能买下一个风信子盆景。
掌柜的点头说好,并说值钱的是香露,宁大小姐是老主顾了,喜欢这盆景,只管带回去赏看。
便这样,宁元娘带着风信子盆景回了西山别院。
静下心来,再看看那盆景,心头竟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应该是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她以往有过几次,每次都会发生些很不好的事情。
反复细看了看那盆花,脑海中闪着的是反常即为妖这句话。
便因此,她命丫鬟把盆景交给赵虎、阿东去琢磨。
赵虎、阿东都是大男人,对花花草草全无兴趣,看不出端倪,出于习惯,便命人去了此花的来处——香露铺子看看情形。
于是,让他们心生警惕的事情发生了。
人去了几拨,铺子里面却并没摆放风信子盆景,套话询问近期有没有出奇的香露的时候,掌柜的推荐了几种,却是提都没提过风信子香露。
宁元娘得知之后,差不多能确定,香露铺子老板是被有心人买了,而那有心人的目标正是自己。
她想着横竖在别院也没什么稀奇的事,倒是不妨当个消遣,知会了赵虎、阿东,静观其变。
没两日,一个能说会道的女孩子到了西山别院,带去了几瓶香露,说掌柜的是从她手里得到的那种风信子,而她以前曾与宁大小姐有过几面之缘,心里很是倾慕,得知原委之后,便斡旋一番,亲自把花露送过来。
宁元娘下香露,态度和煦地与女孩子闲谈,得知了她叫地锦,得了母亲真传,以调制香露为生。
地锦倒也真是个懂得调香之道的,问起什么,侃侃而谈。另外又说,这风信子可是她与母亲想方设法培育了多年才得以生成的花,敢担保天底下只这一种,除去这一份难得,这花不论是入药还是做成糕点,都是益处多多。眼下这花露的香气却还没调制到最佳,想要真正最好的,过几日她还能送来。
宁元娘笑着颔首,说那你就过几日再来,正好,我也请教请教这花如何入药,如何做成糕点。又留下了一瓶香露,询问价钱。
地锦说暂且二十两,毕竟还不算是成品,等来日送来最好的,价格自然就高一些。
宁元娘爽快地付了银子,满面含笑地送地锦出门。
第二天,她又去了一趟香露铺子,铺子里又摆上了风信子盆景。她询问几句,掌柜的说辞与地锦完全对得上。
之后,赵虎、阿东再命人去那间铺子,盆景就又不见了。很明显,对方并不知道,宁元娘身边有他们暗中保护,要是得知,怕是就要换一种方式了。
随后的日子里,地锦又去了西山别院两次,一次是送香露,一次则是应宁元娘的要求,送来了几盆风信子。
今日一早,宁元娘知会了赵虎,让他知会袭朗,得空过来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眼下是看不出端倪,可是三日后地锦将会再次上门——她一再推荐用杏仁香的风信子做的糕点最是美味,宁元娘便顺势让她亲自过来教自己。
蒋修染得知了原委,这才询问袭朗,能不能让他也跟去看看。
两个人到了西山别院,径自去了后花园东侧的花厅。
有丫鬟将几盆风信子搬了过来。两个人到了近前,清晰地闻到了花香,俱是目光微闪。
蒋修染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哪里闻到过这种香气。
袭朗则是在一刻才认真琢磨着“杏仁香的风信子”几个字。他似乎听谁提过两次。
?
☆、第132章
? 两人对视一眼,蒋修染问袭朗:“你想到了什么?”
“大抵与你相同。”
随后,两人将赵虎、阿东唤到近前。
袭朗用下巴点了点那几盆花,“没试过是不是含毒?”
“一直都想试试,只是……”赵虎险些冒汗,“不知道该怎么试。取了此花汁液,从外面捉了小猫小狗过来,但是,大小姐不允。”又道,“现在这儿又多了两只猫、两条小笨狗。只要我们要动这花,大小姐就担心我们要祸害猫狗,已不准我们乱动了。”
袭朗与蒋修染俱是嘴角一抽,转念想到身边人或意中人的确是至为喜欢小动物,也就释然。
这时候,宁元娘走进门来,看到蒋修染,稍稍一愣才上前行礼。
袭朗对她说道:“等会儿我要带走一盆风信子。”
宁元娘点头,“好。但是……”她怕这花有剧毒,也怕他会祸害猫狗,那样的话,四嫂知道了肯定会难过的。
袭朗一笑,“啰嗦。”看一眼蒋修染,“你跟他说说经过。”随后示意赵虎,到门外说话,“找个要处置的人试试。”
赵虎称是。
之后,袭朗询问详细经过。平时有什么事情,除了继母、香芷旋,他只愿意听跟随他多年的手下细说原委。这些人抓到的重点,恰恰都是他会留意的。别人往往做不到这一点。至于室内那两个人么,这段日子“遇见”几次,不是陌生人了。
一面听赵虎说话,袭朗一面回头看了看里面的两个人,他笑了笑,踱步至别处。
室内的蒋修染则在说着试毒的事儿,语带戏谑:“猫狗不行,你不会让他们捉老鼠刺猬之类的试试么?”
宁元娘一听到他说的那两种东西就皱了眉,忍着没抓额头。小时候见过家里后园避鼠的猫,淘气戏弄老鼠,遛狗时见过刺猬。都是让她觉得很不好看并且只求不再看到的东西。她不好说他什么,只是略带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岔开话题:“依蒋大人所见,此花有没有毒?”
蒋修染点头,“有。保管你服用之后香消玉殒。”
“……”宁元娘心里直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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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修染笑笑地凝视着她,“地锦要你用此花做养身的糕点,说的理由是什么?”
宁元娘视线落在盆景上,“还不是说此花能够养颜,可以让肤色更好,都是这类说辞。”这样的理由,最是能够打动在意容貌的女孩子。
“怪不得。”蒋修染看着她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小扇子似的,让他很有一种抬手碰触的冲动,错转视线,才敛起心神,言归正传,问起自己关注的一些细节。
宁元娘一一据实回答。
蒋修染问完之后不再逗留,“你离这东西远点儿,我还有事。告辞。”
宁元娘曲膝行礼。
蒋修染出门之后,对站在西面树下的袭朗道:“我要回府查一件事,随后再去你府中商议正事。先走一步。”
“行。”袭朗这才回到花厅,并没落座,遣了下人,笑着打量宁元娘一眼,“元娘啊。”
“嗯?”宁元娘抬眼看着他,看不出他和煦的笑容里是怎样的情绪。
袭朗慢条斯理地道:“要是你不反对,来日就嫁他吧?”
宁元娘怎么也没料到他会说及这件事,腾一下红了脸,“四哥……”
袭朗轻轻地笑着,“我不反对,你如意才最要紧。这一点我得跟你说清楚。走了啊。”之后漫步出门,回了府中。
蒋修染过来之前,袭朗得到了消息:杏仁香的风信子含剧毒,毒性堪比鹤顶红之类,并且,人服食之后,几息的功夫就会毙命。人身亡之后,看起来就如同忽然间睡着了,并不会因为毒发变得面目狰狞。
而关于杏仁香的风信子,他听过两次,是两个人与他说的:
一个是太后宫里的老人儿,说过太后突然病故前后,宫里唯一算得蹊跷的事情,是曾有一阵子摆放过含着杏仁香的风信子,那是花房里的一个小太监特地送去的。
再一个提及此花的人,是秦明宇。秦明宇鼻子灵,对花香的嗅觉尤其灵敏,有一次去了淮南王府之后找他说话,说真是奇了,我与表哥在后花园说事情,走动时闻到了一种香气,应该是风信子的那种香,又掺杂着杏仁儿香,觉得惊奇,便问我表哥,他说哪儿有那种花啊,你那鼻子出毛病了。
袭朗相信,蒋修染刚见到盆景时神色微变,应是记起了他曾在太后宫里闻到过这种独特的花香。
前后种种相加,他能联想到的事情可就多了,并且,有些事关系重大。
当初太后忽然病故,是多少人心里的疑团,偏生找不出答案。
很多人几乎确定,太后是被人下毒手害死的。但谁都没追究,因为上至皇上皇后太子等人,下至诸多臣子,都不希望太后长命——她活着,很多人就要生不如死。
但究竟是谁做的,袭朗也是很想查清楚的。
说句不好听的,能将太后那种能活成妖怪的人物不见端倪的除掉的人,肯定不简单。而能做成这件事的,只得几个人。
如果以风信子之事推测的话,淮南王也搅了进去。但是,以淮南王的性情、心智,他肯定不是筹谋此事的人。最大的可能,是他被人利用,或许知晓,或许懵懂不觉。
这样一来,这件事就很有点儿意思了。
淮南王这个人么,需要慢慢儿磨着,而不能下重手。
袭朗指节叩着桌面,若有所思。待到蒋修染过来,他说了说风信子含有剧毒的事情,别的并没提及。
不需要的。只要是没有冲突的事情,蒋修染想的大抵与他一样。
蒋修染离开西山别院、来袭府之前的时间,查的亦是太后宫里的风信子花香这一节。
——他那一阵伤病缠身,每日要服用猛药。换句话说,他并不能对有些事情的感知完全确定不出错,要让手下查证。
吩咐下去之后,不过是独自在书房绕着偌大的书案游走,仔细推测。
他所思所想,与袭朗相同。
这日,两个人抛开皇上吩咐下来的军务不提,只说如何对付淮南王。
袭朗护短儿,只要是他在意的亲友,他不高兴了可以由着性子折腾人,但是别人不能染指,连一根儿头发都别想碰。
蒋修染则是早就看不惯淮南王——秦明宇的表哥,他看着顺眼才见鬼了。
只是淮南王其实是个还不如几品官员的朝臣有分量的,眼下慧贵妃还能得到皇上宠爱,等到皇上年老或是驾崩那一日,他的下场毫无悬念:由着上位者将他揉圆搓扁。
迟早能预料到的事情,皇上明白,所以对他多几分疼爱照拂,在有生之年也不辜负父子一场的情分;袭朗与蒋修染明白,又没真正起过冲突,也就懒得理会。
现在不同了,现在那个人为了他中意的女子,利用宁元娘、威胁香芷旋。这两个女子,是他们的软肋,也是别人不能碰触的底限。
淮南王碰了,既定的生涯便要因此发生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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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王回到府里,思来想去,最后关注的是香芷旋的几句话:
“第一,我叔父无意功名,非你相逼便可就范,来日他便是改变心意,也不劳王爷成全;第二,我叔父不认那个劳什子的妹妹,自有他的道理,原由他只是不屑说出,那位所谓的夏家后人心里却是比谁都清楚。”
她是这么说的。
第一点,他不置可否。
第二点,他就需要找夏映凡问一问了。
这天,上门去找蒋修染之前,他将夏映凡唤到面前,说清原委,凝着她道:“袭夫人为何会这么说?她到底知道些什么?我——并不相信你会对我有所隐瞒,可她语气笃定,又是命妇,不该胡言乱语才是。这两日我左思右想,心内挣扎,只好找你来说说这件事。”
夏映凡抬眼静静地看着他,扯扯嘴角,漾出一抹苦笑,“王爷既是将袭夫人的话放在了心里,便是已然相信。既然已经相信了,又何必问我?再找袭夫人或夏易辰细究由来便是。”
淮南王忙道:“我并不是相信她的说辞,那般胆大妄为的女子,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的?”
夏映凡看着他,笑起来,“王爷前后的说辞倒是有意思,什么话都被您说了,那么妾身该与您说什么才好?”
淮南王不由尴尬地笑了,之后摆一摆手,“算了,是我多此一举,你别放在心上才是。我要去趟蒋府,回来再与你说话。”
夏映凡点头说好。
淮南王走出几步,又回头望着她,“宁元娘那边,不会出岔子吧?”
夏映凡语气笃定:“不会。便是事败,相关之人也不会招出淮南王府,王爷只管放心。”
“如何都不会招认?”
夏映凡点头。
淮南王就不明白了,“依我所知,嘴最严的是死士。你从何处找到的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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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 夏映凡报以一笑,“难道我就不能有两个忠心耿耿甘愿为我卖命的人么?”
话是对,只是……堪比死士的人,终究是极少数。心念转动,淮南王不由想着,她没可能看到宫中、衙门、牢狱中的酷刑,兴许是高估了手里的人。
要是连她都不能相信,他还能相信谁呢?
夏映凡见他站在那里思忖,不由现出犹豫之色,“王爷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妨此刻便手,还不晚。”
罢手?怎么可能呢?难不成要香芷旋一个弱女子看他的笑话暗地里嗤笑他?
他是没有诸多朝臣的人脉、权势,但是,他是皇家子嗣,只要父皇在世,他身上流淌着的血液便是他的护身符。
他不但不想罢手,还想将危言耸听变成事实呢。
宠妻日常 宠妻日常_分节阅读_200
思及此,他勾唇一笑,“胡说什么?我去蒋府。”
夏映凡抿出浅淡笑意,送他到门外。
淮南王没想到的是到了蒋府,没能见到蒋修染,到他近前回话的人直说他家大人一早就出门了,没说具体去处。
淮南王就近找了个茶楼,让侍卫打探蒋修染行踪,直到夜半也无获,只得败兴而归。
见不到蒋修染,就只能指望香芷旋了。
夏映凡没等他将话说出口,主动提出去袭府。
她起先以为,香芷旋会学蒋修染,推脱不见。却没想到,她顺顺利利地进到内宅,被请到了待客的花厅。唯一算得不顺的,是进门之前,有个圆脸妇人拦下了她,打量片刻,又请她将香囊解下来,验看之后即刻归还。
夏映凡看得出,这妇人是调香师,是袭府特地因她而备出的人手。
那么,宁元娘的没可能做成了。意识到这一点,她不在意地一笑。
室内,香芷旋在翻阅一本书。
夏映凡上前去曲膝行礼。此次与上次的情形完全不同,上次她算是用秦府的名头过来的,淮南王也没与香芷旋起冲突。这一次呢,香芷旋头上多了个县主的头衔,并且,不会再视她为客。
香芷旋瞥了她一眼,随手指了一旁的座椅,“坐吧。”之后继续敛目看着书页,
夏映凡从来也不是心急的人,安安静静地坐着。
过了一会儿,香芷旋将书合上,随手放在一旁。
夏映凡这才道:“妾身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夫人想来最是清楚。”
“嗯。”香芷旋微笑。
“那么——”
香芷旋客客气气地回一句:“我会作何回答,你应该猜得出。”
夏映凡也笑,“承蒙夫人高看,只希望我猜得没错。”
“猜对猜错无妨,看看热闹便是。”
“妾身明白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有这点好处。”香芷旋语声和煦,唇畔噙着笑,唯独目光寒凉,“你这么聪明,为何不劝阻淮南王?”
“夫人说笑了。”夏映凡对上她视线,片刻竟发现自己招架不住那般越看越心头生寒的眸光,只得转眼看着别处,语气倒是没有任何变化,“妾身算得什么?淮南王府的仆妇最起码还有个仆妇的身份,我呢?人微言轻,怎么敢劝阻王爷。”
“嗯,不知情的人听了,还真是那么回事。”含笑取来一个迎枕,给香芷旋垫在背后。香芷旋换了个舒服些也随意些的坐姿,“秋乏,你别怪我失礼。”解释了这一句,才继续接着方才的话道,“知情的人听了,还不如不说。”
夏映凡又凝眸看向香芷旋,发现对面这女子的目光仍如之前,初看只觉清明似水,再看便会发现,那眼波像是月下寒泉。
上次相见,虽说香芷旋咄咄逼人,眼神却不是这般的从她骨子里透着冷冽。
她知道因何而起——“夫人与宁大小姐果然是交情匪浅。”
香芷旋笑着凝住她,“是。我到底是比不得淮南王府里的人。”
夏映凡再度错转视线,“妾身已来了,夫人若是为宁大小姐不平,随意发落便是。”
“没那份闲心做那叫人鄙弃的事。”
“……”夏映凡知道,正常情况下,她应该松一口气,起码自己今日能够平安走出袭府。却偏偏轻松不起来,那句话的语气……实在是叫人难以消受。
“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香芷旋语气流露出一点儿慵懒,“说说你吧?可以的话,告诉我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不可以的话,就说说你调香、养花、音律是跟谁学的。都不想说的话,你就随意编排一段,我只当听了段儿评书。”语必吩咐丫鬟将宴息间的美人榻搬来,“枯坐着无趣。”还对夏映凡歉意地一笑,“今日想不失礼是不行了,每日午间都要睡一个时辰,今日午间却有点儿事情。”
“是妾身上门叨扰,夫人不见外,我心里也安稳一些。”夏映凡等香芷旋倚在美人靠上,才说起了关于自己的一些事,“那些雕虫小技,都是自幼开始跟我娘——跟我姨娘学的。”
“你那还叫雕虫小技的话,怎样才算的出奇?”香芷旋扯扯嘴角,手撑着头望着夏映凡。
夏映凡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似是而非地一笑,没说话。实在是没法子回答。
香芷旋神色认真地道:“你对生母的称谓总是混淆不清,可见情分很深,不是对着我这外人,你也不会纠正。情分那么深,怎么没随她的姓?还冠着夏家姓氏,所为何来?”
夏映凡自嘲一笑,“小孩子么,小时候总会追问父亲在何处,每个为人母的女子都不想让孩子沮丧、失望。我姨娘与我父亲……”
香芷旋摆手打断了她,语气忽然变得讥诮,“这些就别与我说了,除非你父亲不是我叔父的父亲。”
“……”夏映凡被她忽然这般直白伤人的言语噎得不轻,面色微微涨红。
香芷旋笑起来,透着点儿调皮,“不是有意冒犯你,我只是在想,你对淮南王到底有几分真心。要是对他毫无真心,那么这几年你与他逢场作戏已成习;要是对他一片真心,又不该是你这样的做派。我是居心不良,想琢磨琢磨你的性情,看看你会对哪些事特别在意。”
夏映凡喝了口茶才能回道:“眼下夫人已看出来了,出身是我的弱点。夫人要想让我失态出丑,轻而易举。换个别人,还真不行。”有几个人能像香芷旋这么说话?言语伤人,语气更伤人,恨不得一句话就让别人的心淌血。
香芷旋笑起来,“你要是不利用调香的手段加害宁大小姐,我不会这般无礼。你生母要是没卷走夏家的财产、交给你至为毒辣的害人的手段,我也不会冒犯她。见谅吧。”
“妾身怎么敢怪罪夫人。”夏映凡已经将情绪调整过来,“只是有个不解之处——夫人为何有闲情琢磨我这样一个出身卑微甚至为人不齿的人。我不过是别人手中一粒棋子,有何分量?”
不用别人嘲笑她了,她已开始自嘲。其实用不着,女子之间说车轱辘话有什么意思?香芷旋道:“如果你是棋子,淮南王是什么呢?”
“他?”夏映凡抿唇微笑,“不是这样的出身,他算什么东西?”
香芷旋心头讶然。夏映凡这一刻的眼神透着真切的厌恶。
以为淮南王很可悲,却没想到,他又可悲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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