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绝的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梨味曲奇
易珏喊了声爸,看呆呆坐在轮椅的人,耳朵尖有点泛红,出声提醒她:“秋秋,喊人。”
易明宇搓着手,也去看她,眼里的期待是不假的。
徐秋冉的脸慢慢泛起红晕来,跟哑巴了一样,不知道怎么说话了,结结巴巴地出声:“叔…叔叔好…”
“诶!”易明宇响亮地应了,也不在意她喊的什么,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快,别站在门口说话,都进来,进屋去。”
易珏手里的行李箱被他爸推进了房间,他把轮椅推进屋里,蹲在地上给她换鞋子,悄悄地问她:“还紧张吗,你看我爸妈,人很好的。”
徐秋冉脸蛋都发烫,伸手自己给自己扇风,一对美目狠瞪着男人。
吃饭的时候,徐秋冉才知道一桌好菜是什么定义。
整整一个长条饭桌,都摆满了菜,酱肘子,宫保鸡丁,大骨头汤,清蒸武昌鱼,麻婆豆腐,还有各色小凉菜。
“桂芳儿,别忙活了,出来吃饭!”易明宇一边把饭桌的椅子挪开,好让她的轮椅可以靠近,一边扭头去喊厨房里忙碌的女人。
许桂芳叠声应着,端着个白瓷碗儿就出来了,还数落着自家男人:“催个啥子劲儿,这不是来了嘛!”
把那碗雪梨银耳往徐秋冉跟前一摆,吓得她诚惶诚恐地道谢:“谢谢阿姨,谢谢。”
“喝嘛,外头热得很,喝了凉快些。”许桂芳的脸有些圆润,不见一条皱纹,笑眯眯地看着她儿媳妇,这娃娃确实是瘦得很,看了怪心疼的:“咋个自己家里来,还要这样拘束,阿姨又不吃人噻。”
“妈,不要吓她。”易珏把勺子放进她的碗里,浓黑的眉毛皱着,出声制止她:“胆儿小得很。”
许桂芳呲牙咧嘴要拿筷子敲他脑壳,这个儿子也是顶心顶肺的,看他也瘦得脱形了,就知道这俩娃娃不知道吃了好大的苦头。
“是,就数你会护崽子,那个人媳妇儿个人疼哈。”她一直都是牙尖嘴利的主儿,胡同里吵架没人哪个能吵得赢她许桂芳,是一点亏都吃不得的。
徐秋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无措极了,一时还没有适应他们家这种氛围,还以为两母子就这样突然在饭桌吵起来了。
“阿姨,吃这个。”她夹了一筷子凉拌海带丝儿到许桂芳的碗里,声音脆脆的。
白胖的女人回跟儿子斗嘴的注意力,越看面前的女孩越顺心,诶了一声。
都是说女娃娃好的嘛,又贴心又乖顺,哪里像她家的皮猴儿似的,体己话儿从来不会说几句,从小跟她作到大,一天到黑不斗几回嘴都是不正常的。
你看易家当家的,就显然是对这个情况熟悉得很了,谁也不搭理,自顾自地吃上菜了。
易珏跟他爸面前摆了两个小杯,两父子说着话,就着凉菜喝起了梅子酒,都是自家酿的,特意带了过来。
“辛苦你了,孩子,多吃点儿。”许桂芳给她块肥瘦相间的挑了肘子肉,看她尖尖的下巴跟支棱起来的锁骨,心疼得不行,腿上还打着石膏呢,说是差点就在毒窟回不来了,好歹是捡着一条命了。
徐秋冉摆摆手说:“阿姨,你才辛苦了,做了那么多菜,肯定很累吧。”
“我做顿饭辛苦什么,你走这一遭,都是在鬼门回来的人了。”许桂芳眼里的心疼是藏不住的,说话也直来直往,摸着她瘦骨嶙峋的手揉,把她当自己女儿了。
徐秋冉心头酸酸的,好温暖,像妈妈一样的感觉,好久都没有过这种滋味了。
“太瘦了,可怜娃娃儿,怎的瘦成这样。”她对徐秋冉左捏又捏,检查着她的身体,用手丈量着她的手腕,一圈握住都有余,嘴里直叨叨:“太夸张咯,太夸张。”
易珏看不过去,给他妈倒了杯酒:“喝你的酒,吃你的饭,整日动手动脚也不嫌害臊!”
眼看两人又要斗起来,徐秋冉忙开口:“我也想喝。”
“不许。”“给她倒一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来,冤家母子跟斗鸡似的又要吵起来。
“妈,她的身体咋个喝酒嘛!”易珏要去抢她手里的杯子,眼睛瞪着徐秋冉,警告她不要耍花招,才刚出院就想碰酒,想都不要想。
许桂芳看她可怜的样子,连喝口梅子酒也不得痛快,当下就做了决定,手一挥就给人倒上了:“能喝,就许喝半杯,又不是啥子烈的,今天高兴的嘛!”
闹了半天,这顿饭好不容易是吃下来了。易珏高兴,喝了不少,一整个玻璃罐的梅子酒,愣是给俩老爷们儿个干没了。
饭后,易明宇很自觉围了围裙拾餐桌,洗碗向来是他的活儿。
易珏推着徐秋冉进房间,大声跟他妈说话:“我睡一会儿,你不要吵我,不许放广场舞!”
徐秋冉被她抱上床,他锁了门就也要跟着爬上来,遮光窗帘被拉起来,房间一下子暗了下来。
“你不是要睡觉吗?”她就喝了半杯,头脑还清醒得很,特意提醒他这是自己的房间。
易珏站在床边脱衣服,脱得只剩一条平角内裤,暂时还很清醒地回她:“我在这儿睡,陪你睡。”
徐秋冉被他发烫的身子贴上来,觉得有点热,拿遥控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些。心里觉得他爸妈
在,还留在自己房间不是很好,但是可以一起午睡,对她又是个很大的诱惑。
在医院惯了,俩人一直都是睡一块儿的,冷不丁要分开,还真是哪个都不适应。
“秋秋…”易珏带着梅子酒香的唇贴着她的耳侧,亲了一下那颗小痣,把人夹在双腿间,舒服地叹了声:“欢迎回家。”
徐秋冉抿着唇笑,歪头啄了一下他,回家真好,有他还有叔叔阿姨,真温暖。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他很温柔地吻住她,舌尖描绘着美好的唇型,扫过她白糯米的牙,把酒气都渡给她,夏日的味道在两人唇齿间弥漫,不带情欲,又异常眷恋。
易珏这会儿已经上头了,咬着她的唇舔着玩儿,手隔着衣服去揉胸前的小乳包。
带着茧子的手从t恤下摆探进去,两下就把内衣单手解开了,摸上了那点嫣红,把它揉得挺立,用掌心的粗茧去磨蹭。
他发烫的脸贴在她的颈侧,一下一下地啄吻着她的唇,品尝玫瑰味与青梅交织的甜点。
易珏喝醉了,迷迷糊糊地伸出舌尖去舔眼前白玉似的颈脖,湿滑的水印很快被凉爽的风吹干,他乐此不疲地重复着,像撒娇的小狗。
过了一会儿,他就这样趴在徐秋冉肩上睡着了,耳朵还有点红,手里还笼着那半边乳儿没松开,呼吸轻轻浅浅的,在她颈侧喷洒着热气。
徐秋冉低头看了看胸前的人,抬手摸了摸刺挠的寸头,看他依恋着自己的姿势,很轻地笑了下,真的好喜欢这个男人呀。
一绝的秋 第四十章 安定下来
回来之后,易珏就到局里销假了,这一回年假伤假都一次性放完了,也该正式归队了。
晚上还跟队里那群小朋友吃饭去了,高兴起来二十几个人几乎要把大排档掀翻了,两件啤酒扎扎实实地码在地上,今儿个是非要喝死不成了。
“这次把他们铲翻了就是爽!”林一这小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啤酒就要对瓶儿吹了。
易珏笑着看他们打闹,挑着桌上的凉菜吃,想着今晚电话里徐秋冉央他,要喝太和商圈里的那家芝士茶,连少糖去冰都详细告诉他了。
不禁发笑,被人看见了,就起哄:“咋地啦易队,兄弟伙走一个!今儿个高兴嘛不是!”
“不了不了,我待会儿开车。”他摆摆手推脱了,也不是真的想扫他们的兴:“你们嫂子管得严,不喝了。”
起哄的声音更大了,大家都是一脸的羡慕。啧,就许他出回任务,连媳妇儿都找着了。
“易队,我罚一杯!”杨薇薇从拼起来几张的桌子尾巴跑了过来,一杯啤酒洒了一大半,还要来敬他:“都怪我没好好儿看着小冉姐...”
“行了,不兴说这话儿。”易珏打断她,当初也不是她的错,哪能一天到头守着人呢,就算她在,也难敌那两个壮汉,保不齐还要把她这小身板儿赔了进去。
之前开会讨论质疑徐秋冉的组员也凑了过来,对嘴吹了一瓶,个高的北方大汉挠挠头,一张脸也不晓得是上了头还是羞的:“易队,我那会儿说的话就是放了个屁,您可别放心上!”
“怎的,那你回头随份子钱要多随点儿。”易珏被他们逗笑了,手指扣在膝盖上敲打着。
潮湿闷热的大排档里哄笑一片,这酒喝得是越来越多了,气氛也炒得越来越热烈。
“那啥时候结婚?”马步采吃着花生米,立马就追问起来了。真不愧是他,哪里有八卦,哪里就有马步采。
“你着急随份子?”易珏端起酒杯,喝了口茶水,挑了挑眉说他:“哪儿都有你的事儿呢。”
旁边的人笑得人仰马翻,捂着肚子傻乐,今晚不知道是醉了还是怎的,怎么易队说话就这么有趣呢,感觉那张脸都没那么冷硬了。
马步采嘻嘻笑了,不太好意思了:“我不是关心一下嘛。”
“打算退了,转岗安定下来就准备了。”易珏转着手里的酒杯,说了句大家都意想不到的话来。
他们易队居然要从前线退下来了,平日里最勇最博的刺头儿,最喜欢拿把他们打包踢走开玩笑的人,说要考虑转岗,也想着要安定了。
看周围的小孩一瞬都静了,停止了动作,二十来双眼睛就这样紧盯着他。
“怎么了,都哑巴了?”易珏自己给自己满上了茶水,叹了口气说:“我是真的想退了,以前没什么牵挂,但是现在,我真的做不到那样了。”
“我承认我很自私,但是这一次我真的怕了,但凡看过她那个样子躺在地上的,都舍不得。”他喝了一口,凝望着被子里晃悠的水波,说了很长一段话。
“等案子完结,转业申请也该下来了。”他举杯敬了大家一杯,世上无不散的宴席嘛,一个个这么哭丧着脸是怎的了:“你们可都快别装了,心里美死了吧,没人训你们了。”
易珏说这话,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是啊,以后就没人训他们了,每次危险的都是他自己扛,以后队里没了他可怎么办啊。
“一个个哭丧着脸,晦气死了!”他还很不习惯这群平日嬉皮笑脸的人一脸严肃的样子,活像他半截身子已经入土了似的:“我这是要去结婚过日子的,妈的,怎么被你们搞得我好像要没了一样?”
这群人才有挤出点儿笑来,一群大老爷们儿的,这么矫情好像的确不是回事儿。
“对嘛,咱们为易队高兴高兴不成吗?”马步采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其实很能理解易珏说的话,任哪个男人看了自己的爱人被折磨成那样,都要发疯,失去过了,才更懂得珍惜吧。
变成懦夫也只是因为太爱了,爱惨了,爱到可以为她放弃自己的前程,自己的梦想,自己的一切,只希望她好好的,不愿意再把她放在危险中。
“说实话,我也在你们面前丢过人,也不怕丢脸了。”易珏跟他们一个个碰杯,坐在马扎上说了心底最真切的话:“我没有办法想象,哪一天我出任务没了,她怎么活下去。我弄丢过她,知道这种感受有多难熬,也不想再发生了。”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坐在嘈杂的人群中,说着酸话儿,但是一点都不肉麻人,甚至能感到他语气里淡淡的痛,这是用自己切身的经历,又给他们又上了一课。
这几个月来,他们也是看在眼里的,如何奔波如何憔悴,好不容易得来了,说舍不得,那可真的太平常不过了。
没有多少人能做到他们易队那样,出警的时候,s市的队长听说了人质是他爱人时,说什么都要改时间提早强攻进村子,也是怕徐秋冉真的出事儿了。
谁知道易珏脸上淡淡的,不显山不露水就拒绝了,一切都按原计划进行,让他不要打草惊蛇。
可是转过头来,一个人躲在厕所角落抽烟,队里的人去喊的时候,都能听到他哑得不行的声音,出来的时候,双目赤红。
易珏把杯子放回桌上,起身要走了,摇摇手里的车钥匙示意他们:“你们好好玩,我给你们小冉姐买芝士茶去,明天上班我再报销。”
高大的男人朝路边的的停车位走去,长腿漫不经心地踢着路边儿的小石子,两手插兜,只留了个背影给他们。
“他说啥?要买什么玩意儿?”林一喝懵了,扶着酒瓶子问人,两只黑眼睛迷朦朦的。
旁边的人回过神来,起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搓着手臂回他:“你他妈能信?他说要给老婆买奶茶…真是操了…”
马步采也无语了,闷了口酒,还替人家伤心个啥子劲儿,没看他易队这会儿正蜜里调油的吗。
只听过他要去买烟的,就没听过他还要去逛太和商圈,扎进小女生一堆堆的奶茶店,买一杯他平时嗤之以鼻的甜腻玩意儿,马步采自己想想都受不了,使劲摇摇头想把脑补的画面弄走。
易珏发动了车子,还不急着走,特意打了个电话回去:“秋秋,我现在回去。”
“这么早?那你记得帮我买奶茶哦,阿姨也要一杯。”徐秋冉这会儿正跟许桂芳两口子在河堤散步呢,她以为他今晚会很晚回来,没想到才刚过饭点儿。
她指了指手机,示意是易珏的电话,歪着头继续讲了起来:“你喝酒了没,要不要叔叔过去接你?”
见她二话不说就惦记着那杯饮品,就纳了闷了,有这么好喝吗。
“没喝酒,现在去给你买。”他发动了车子,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我妈喝什么,她一个老婆子,喝这个干什么?”
“你说谁老?养你那么大,给我买杯奶茶还推三阻四?”电话那头强势地插入一把嗓音,许桂芳推着轮椅的手撒开了,就着徐秋冉的手冲手机喊了一通:“看回来我不揍死你个瓜娃子!”
易珏一听这声儿就头疼,忙不迭地把电话挂了,慢慢生出了把他妈送回家的感觉,又行不通,他还要上班,秋秋一个人在家里头还需要人照顾。
他到家的时候,徐秋冉正坐在餐桌前写日记,严格遵守着邓医生的要求,也不知道两老去哪里了,只有她一个人在。
“爸妈呢?”易珏换了鞋,提着一个纸袋子进来了,放在桌上随口问她,顺手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这样写字戳着眼睛该不舒服了。
徐秋冉还在写今天的日记,头也不抬地答他:“叔叔在房间,阿姨说你应该没吃晚饭,要给你煮面条。”
扭脸一看,厨房的灯果然亮着,也许是怕抽油烟机吵到她,就把玻璃门拉起来了,依稀能看到那个矮胖的身影在忙碌。
他哦了一声,把纸袋子里的芝士茶拿出来,插好了吸管推到她手边,拿了另一杯往厨房里去了,嘴里吆着:“妈,给你买回来了,换碗面吃成不?”
易珏在她对面吸溜着炸酱面,像第一次带她回家一样,只不过那会儿徐秋冉把烟摁到了她的面里,又凶又猛,现在正吸着奶茶,乖乖写着日记呢。
“我明天要上班了。”他看着她眉眼低顺,回家了情绪果然好了很多,有他妈陪着耍乐,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你乖乖在家,过几天帮你预约医生,把石膏拆了。”
徐秋冉应了下来,把最后一个字写完,抽了张纸巾递给他,嘴边沾了点酱料。
一绝的秋 第四十一章 琐碎日常
恢复正常上班后,易珏先进了刘局办公室一趟,跟他详细谈了一次。
“回来了,感觉怎么样?”老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拿个大茶缸喝水,桌上摆的那盆玉兰在心照料下也越发葱郁了:“看着神还可以啊。”
易珏也跟着笑了下,露出一口大白牙,麦色的皮肤在夏日里晒得更黑了点儿,穿个短袖,能透出肌肉的轮廓来,阳刚的气息扑面而来。
“来给小徐申请个良好市民奖?”老刘笑着打趣,其实心里是高兴这俩孩子终于熬过来了。
他拉了个椅子在办公桌前坐下,两条长腿大大咧咧地随便放:“给她申请个老公。”
“要定了?”刘局给他斟了杯茶水,往他那边送了送。
易珏指尖叩桌以示感谢,摸了摸那颗寸头,有点不太好意思开口:“先把转业申请弄下来,也差不多了。”
刘局好像一早料到他有这个请求,也没有多问,点点头淡淡地略过了。
“还留在局里吗?”他多问了几句,如果在他能力范围内,还是想给这个得力下属安排一份好的工作的。
易珏倒也无所谓,留在局里环境熟悉,也挺好的:“行啊,你让我当清洁工都成。”
一番打趣之后,气氛逐渐活跃起来,一老一少像平常朋友一样喝茶聊天,完全没有上下级的距离感。
“我在跟你求件事儿,”老刘呸地一下把茶叶梗吐回茶缸里,用上了求这个字眼,想必不是什么容易糊弄的要求:“后面可能还要小徐同志走一趟。”
他愣了下,心里下意识对这个请求是拒绝的,表情都有点不太能绷住。
“别急,唉,要是能搞定,我也不愿意麻烦她了。”老刘摆摆手,眉毛也紧簇着,不是不知道那孩子受了什么苦:“港城那边,温从思是跑不了了,但是他顶上那位周生,才是个要紧的人物,这大半个月他也没少做功夫,又砸钱又砸人脉,就是想让自己摘出来。”
“他也知道毒不能碰,在走法律的空子呢,现在就想把死罪都推在陈艺青跟温从思头上,只承认犯了经济罪,这样的话他过几年就能出来了。”
易珏知道他的请求是什么,大约就是现在缺了重要证人,愿意站出来指控他一路的犯罪历程,而这个最佳人选,可不就是徐秋冉了嘛。
那位周生这样大刀阔斧的操作,该舍的舍,该弃的弃,是一点儿都没优柔寡断过,但想要明哲保身,成功之后,徐秋冉又有什么活路能走呢,死人才是最安全的,他定然不会放过。这次能让她逃出来,想必也是他犯罪多年来最大的错误。
“如果不把他绳之以法,”易珏喝了口茶,嘴巴里全是茶叶的苦涩味道,舌尖几转最终还是说了:“我们不会有安稳日子过的。”
“再说吧,她最近的神状态还不是很好。”他捏了捏山根,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如果有需要的地方,相信她会尽力帮忙的。”
进去办公室一趟,又得了个不算太好的消息,怎么说,有喜有忧吧,可以将犯人一窝打尽那可真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但是要让徐秋冉再一次鼓起勇气站出来,可能对现在的她来说有点难。
晚些时候,他回去的时候也没有隐瞒,先拉着她在阳台说了一通,把现在大致的案情分析都转述了一遍。
“秋秋,你怎么看?”易珏坐在小板凳上,靠在她的轮椅旁边,手摸着那条石膏腿。
徐秋冉平静地听完了,情绪也没有大起大落,牵起他的手说:“能把他亲手送进监狱,是我从前最想做的事情,你知道的,我不会拒绝。”
“只是,我现在还在接受心理治疗,证词可能会不被采纳。”她反而还很理智,跟他一起分析了起来,逻辑思维清晰的样子,就像是从前的她。
易珏把被风吹散的长发都拨到耳后,握着她的手,默默给她力量:“最近感觉怎么样,你不要因为这个有压力,慢慢来。”
“把想的都写出来,有了个发泄口,就没那么难受了。”她自己都能感受到一天比一天好,情绪也都能敛住,就是可能还要做一次神评估,证词才会具有法律效益。
易珏吻了吻她的手背,毫不吝啬他的夸奖:“秋秋真棒。”
徐秋冉这会儿不太适应他哄小孩的语气了,要把手抽回来,眼神里的嫌弃溢于言表。
“这就受不了了?你之前可是…”他还要说,被她捂住了嘴巴狠瞪。
天知道她之前有多烦人,像个整天要奶喝的小屁孩,胡搅蛮缠,自己想起来都脸皮发热。
徐秋冉冲屋里喊了声阿姨,许桂芳应声儿就来了,把人给推进了屋子里,俩人好得跟什么似的,也不管易珏脸上是如何的挫败。
他叹了声:“还是黏人点可爱”,自己坐在马扎上点了根烟,有一口没一口地抽了起来。
周末的时候,他帮着人把这周的日记整理好,发给了s市的邓医生。
这会儿徐秋冉在自己房间睡午觉呢,一开始要分房睡,还别扭了几天,好说好哄这样影响不好,后来估计小姑娘也是自己反应过来了,也不太愿意让他近身了。
“易珏,把雪梨水喝了。”许桂芳在房门口小声喊他,隔着不远的距离就是徐秋冉的房间,她是真疼这小孩,生怕把人吵醒:“你自个儿出来,还要人端进来吗,多大小伙了。”
天气暑热,许桂芳担心他上班来来回回路上热得慌,炖了点下火的甜汤儿。虽然嘴上总跟这么个儿子犟,但总归是心疼孩子的。
易珏应了,到厨房把她放凉的那碗喝得一干二净了,温度适宜,不烫也不凉。
“妈,你下午陪秋秋去医院的时候,就直接去六楼找…”他叮嘱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被许桂芳打断了,一脸的不耐烦。
“我晓得,六楼骨科的陈医师,对不?”她坐在沙发上,旁边是看报纸的易明宇,带着金丝边儿的老花眼镜儿,也跟着附和:“没事儿,都记住了,我不是还陪他俩去吗,放一百个一千个的心吧。”
易珏跟他爸交换了一下眼神,不好惹他妈这个炮仗,闪身进了徐秋冉房间。
房间有点闷,刚吃饱饭她就犯困,就开了个落地扇徐徐吹着,趴在床上歪歪扭扭地睡着了,压得半边脸发红。
他把她抱起来翻了个身,拨开了那边汗湿的碎发,帮着人把空调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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