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荆洚晓
只是一个女人,纤细而单薄的身躯。
黑暗中只隐约看见她的侧脸轮廓,丁一无法在脑海里寻找到相符的记忆,她吃力地架着他,咬着牙,蹒跚在山路上,甚至有几次打滑差点两人一起摔倒。唯一没有引起阿七他们注意的原因:就是除了看守山路入口的人手之外,其他人都在忙着打扫官道,而她对山中的小径很熟悉,就凭籍着夜空里的星光,翻行在山路上,甚至没有惊动夜宿的飞鸟,她知道该往何处行去,她绝对不是在夜里第一次走这条路。
肌肉是最为沉重的,而丁一用一年左右时间让这具身躯的脂肪消失了绝大部分,这样的结果就是他的体重要远比外表看上去重得多,她扛得很吃力,特别到了后面,近乎昏迷的丁一几乎失去了知觉,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肩膀上。
在上坡的时候,她甚至需要用力地掐着丁一大腿内侧的肉,以让他清醒一些,才能协力攀爬上去,尽管大脑昏阙,但丁一走过了两个坡之后,大约也清楚,自己的两条大腿肉侧,应该是一片青紫,她下手可真狠,真是一个狠角色。
当她把丁一放下时,已经站不稳跪倒在地,累得不住地喘息。
因为被粗暴地扔在地上,疼痛让丁一略为清醒了过来,他在黑暗里打量着四周,摸索着,湿润的空气,带着微微的温意,还有,雄黄的味道。他用手中的刀柄轻轻叩了叩地面,隐隐有回声,一个山洞,他在一个山洞里。
“那边的袋子有前几日放的一些饼,竹筒里有水,这山洞我隔十天就来洒一次雄黄粉,应该没有蛇虫的了。”她的声音唤起了丁一的记忆,似乎他听过这把声音,但一时却无法想起,她又说道,“我不欠别人情份,从他让人把我弄到这里开始,我就知道他把自己弄成那样,肯定是在想什么鬼主意。他准备了大半年,每天都期望着用上他准备的东西;我也准备了大半年,每天都期望着用不上我准备的东西。但终于都用上了。我得走了,一命还一命,你不必谢我,我也不再欠你。”
然后她便走了,走得很坚决也很快,就算丁一低声唤了两声:“且慢,恩人……”她也没有停下步伐。她不知道在用什么东西,把洞口堵上,于是连原先于外面透入的微弱星光,便也随之熄灭了。
这个时间去思索她到底是谁,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丁一所知道的,就是如果她要弄死他,大约不用这么麻烦,只要方才大叫一声,就足让那杀手冲上来把他乱刀分尸了。所以尽快恢复体力,才是首要的事。
黑暗中丁一摸索着,却一下子按空,把手按进温热的水里,这山洞里有一个汤坑,或者说,温泉。而丁一也找到了她说的袋子和竹筒。吃了两个干硬的饼,这对呕吐了七八次的食道来说,是一件很难受的事,但丁一却知道如果要恢复体力,这是唯一的选择,他一次又一次地给自己心里暗示:这不算什么,我能行。
又再喝了一竹筒水,然后丁一就解下背包,把自己扔进了那个大约齐腰深的汤坑里。
还没等他洗净身上的泥,他就靠在汤坑的边缘,昏睡过去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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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 第四十章 幽怀恨无句(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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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的操典训练和系统性侦讯培训,事实上要比丁一所想象的效果更好一些。
正如千百年接受完九年义务教育的人们,无论多糟的成绩,至少四则混合运算和勾股定理之类的东西,多数不见得会有问题,而在古代,能掌握这些知识,就算不能成为大师,也已经具备了足够充当一个账房先生的素质——如果能用毛笔写出工整的小楷的话。
雷霆书院南京分院的会客厅里,南京城中各个打行、帮派、寺庙、道观的头面人物,或是热切,或是不忿,或是敢怒不敢言都好,有一个可以肯定的事实,就是他们都按时来到了这个地方。
“瓦剌人布置的杀局,他们要置家师于死地,今晚请诸位来,是想问问,到底有谁如此丧心病乱,和瓦剌人勾结来行刺家师!”刘铁坐在主位,从容地给这件事定下了调子,这是最好的调子,不论这件事是谁布的局,是朝廷也好,是仇家也好,是政敌也好,都不会有人反对这种定性。
而毫无疑问,这种勾通敌国、陷害忠良的帽子,是足够大的,大到在场所有的人,都不得不放下心中或许存在的愤怒,急急地表现出殷切和关怀,撇清自己的干系,表白自己对于大明的忠诚,对于丁容城的敬仰。
因为这绝对是不可以认下的事情,这不是两个卖菜小贩在谩骂对方是胡种,或是朝廷上御史要喷国贼当诛的时节。丁容城杀的瓦剌人很多,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瓦剌人是绝对有理由来刺杀丁一的。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丁一不是武官。
他是士林中人,为了读书可以辞掉五品高官的读书人。
在文盲率高涨的这个时代,士林控制了绝大部分的喉舌,若丁一,这个士林中交口称赞的容城先生出了事,今夜漠不关心的人,传将出去,只怕勾通敌国的名头九成就坐实了;如果说还有不受士林控制的江湖,这年头,还有谁比丁大侠的名声更重?
马上就有人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而开始献策了:“子坚先生说丁容城是天刚黑时经过书院门口,那就是戌时了,这时节各个城门的守军都会留条缝,等着有人出入就弄点开销,小的这就差人去问那守城门当值的……”
“不用了!”座间王骥派来的幕僚听着,马上对门口的百户吩咐道:“各门戌时当值的军士,全部提过来,不得有误,这事你知道轻重的,办不好,嘿嘿。”那百户连忙应着,一路小跑就奔了出去,这当口靖远伯都派出亲信幕僚带人过来,若是在自个这一环出了错,那真的要提头来见了。
但各门戌时的守军被提过来,在天井里挤成一堆之后,却是个个都疾口否认,丁容城从自己所把守的城门经过,甚至还赌咒发誓自己知道此间事大,绝对没有说谎,若有虚言甘受天打五雷劈云云。
那幕僚和一众帮会头目只觉这条线又断了,只好掐着太阳穴苦思冥想看看还能打出什么线索。刘铁走到天井里,冲着其中一个老军问道:“老人家,您随我来一下。“却将那老军带到厢房里,向他问道,“您见过家师?”
老军紧张得不行,摇头:“大人,俺哪有这福分?容城先生,这名动天下的大人物,俺要能见着,也算没白活一辈子了。”
刘铁苦笑着摇头,似乎近来近接近他推测的可能:“那您怎么能肯定家师没有从您把守的城门出入呢?”
“容城先生谁不知道啊?那词叫啥来着?俺总听人家在说……对了,羽扇纶巾,雄姿英发,跟诸葛武侯一样,这俺还是知道的,坐个轮椅,后面有童子推着,脚边还点着盏灯,俺知道,那跟武侯的脚尾灯不一样,那叫大明之怒,那一下弄死几千瓦剌狗的!”刘铁真是无语了,这哪跟哪?再说羽扇纶巾也说的是周郎好么……
又再叫了另外一个守军进来,这位倒好,张口就来,看着他要不守城门去说书的话,能抢走不少说书先生饭碗:“血染征袍透甲红,土木堡里谁争锋?古来冲阵拯危主,容城如晋病子龙!容城先生一身白袍银甲骑白马,手中所提却是岳武穆传承下来的沥泉宝枪……”真个是不知所云。
刘铁无奈,把他们带回天井里,仔细跟他们说了丁一的身高、体型,穿着什么衣服,牵着的马皮毛是黑色、四蹄却是白色等等,他刚说完,便有一名蹲在地上的老军一拍大腿:“他娘的,怪不得今晚这茴香豆格外香脆,原来是丁容城亲手所赐啊!大人!俺见过,还跟容城先生说过话!他给了俺这袋茴香豆,还没吃完!”
再问下去自然就说出丁一是为了护送两个姑娘出城的,这些老军都是平日里好吹牛皮的角色,评书没少听,那两姐妹他也听说过:“那俩女娃俺知道,在四海楼说新话的,听说好生有趣,俺正想哪天得闲去听听!”
于是四海楼的掌柜、东家、伙计,便在这夜里被锦衣卫的人火速拎到书院这边来,很快就问清了那两姐妹家在何处。刘铁对那锦衣卫派来的千户说道:“那就偏劳诸位了。”那千户连称不敢,带了人马跟了刘铁而出,靖远侯的那个幕僚也带着五骥派给他的百十人,一并跟随刘铁出发。至于那些守城门的军兵和那些帮派的头面人物,全都被拘在书院之中看押着,谁敢放他们走啊?万一丁某人真的有什么事,总得有人背黑锅不是?这不现成的人选么!
还没等他们到城门口,已有安全衙门的人快马来报:“寻着容城先生的那匹四蹄踏雪!”
听着这话,无论刘铁还是那千户,或是王骥的幕僚,心都一下子沉了下去。
这真的是不如没有消息的坏消息啊,见马不见人,这必定是有事了!
刘铁也不敢耽搁了,连忙把那两姐妹的村落名跟那传讯的说了,使他去报魏文成,他这边带着大队人马随后跟上。
很快魏文成和他所带领着的人马,就接近了九叔公所在的村落,如阿七所推测的一样,魏文成在岔路口就停下来,使人持着火把查看了马蹄印和足迹,只不过他的结论和阿七所预计的便有些差别了:“这有问题,绝对是有人故布迷阵!”他指了一个景帝赐给丁一的亲卫“你,留在这里,等刘铁过来。”又指着另一个亲卫分派,“你带两人往左路边一路下去。”又指定另一个亲卫带两人往右边去,自己带着余下的二十来人,冲着九叔公那个村落直奔而去。
阿七终究不是官。
这不是江湖之间的斗智斗勇。
官府永远是最大的暴力机构,当必要的时候,他们可以完全不需要道理。
也不需要太多的诡计式智慧。
他们有着足够的人手,也有着足够的权柄。
魏文成根本就不用去纠结,为什么另外两条路上没脚印,他所做的仅仅是指派一个人留在原地等刘铁就足够了。刘铁那边大队人马几百人过来,到时派人去查便是,至于分派去其他两条道的六人,只不过是出于谨慎。
包括二十来骑将整条小村落包围起来,根本也不需要理由,只是喝了一句:“国土安全局衙门办差!妄动者,杀无赦!”跟随着那些丁一的亲卫,则是跟着喝了一声,“锦衣卫衙门办差!”
有个闲汉在村头屙屎,吓得拉着裤子飞奔,立时就被十多个锦衣卫射成刺猬,毕竟这回不是遇着发疯的骡子,而是奔着自己性命前程来的,这些亲卫都用出十二成的本事。
就这么杀了,还能怎么样?
然后很快的阿花和阿妮一家人就被拖了出来,阿七与九叔公也是一样没有幸免。
只不过阿花、阿妮与她们病重的父亲,根本就与这件事无关,他们所能告诉魏文成的,也只是丁一护送他们回来,帮他们家还了债务;九叔公似乎被吓得老年痴呆了,只会点头摇头,唯唯诺诺的,末了拎出丁一给他的那包糕点,魏文成看了,果然是南京城里的点心铺出来的物件;阿七则是呆头呆脑,一路数说着,自己只是好心借钱给阿花她们家里,现时要娶媳妇,怎么就出了这么一摊事云云,自有说不尽的委屈。
整条村没多大,也就几十户人家,都搜了一通,那些手提长刀专事杀人的杀手,此时正熄了火把,牵着狗在搜山,任魏文成把地皮翻过来,能寻出来的人,无论是从身形还是手脚、言谈,全都是本份老实庄稼汉。
九叔公似乎也渐渐回过神来,冲着魏文成抬手一揖道:“老朽也曾侍候过两任府尊,大人这般扰民,闹出去不太好看的,到底本村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老朽斗胆,不如请大人明示下来,方才能给大人一个交代。”
这时刘铁带着大队人马也到来了,那靖远伯王骥的幕僚就问九叔公到底给哪位府尊办过差?九叔公从容说来,有名有姓有字有号,连那府尊是哪一年登科都说得出。其中他所说一位,正是这幕僚知晓的,全然无误。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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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 第四十一章 幽怀恨无句(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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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救了丁某人的那位女子所说,九叔公足足准备了大半年,每天都在期待着这些东西派上用场,哪里会怕盘问?正当刘铁和魏文成犹豫之际,又有人来报,怕有数十骑的蹄印,往句容的方向去了。
刘铁和魏文成听着,连忙留下十数人在这村落守着,点齐了步骑,一路向句容追了下去。
因为面对这样一个小村落实在没有什么好查的,特别是随行的应天府捕头低声告诉了刘铁,他来过这条村查案,村后就是墓葬地。而阿花他们家至少有可以追朔到洪武年的祖坟之后,真是多问一句都是耽搁时间,特别是在见马不见人的现在。
留下十几个兵丁看守,已经是很谨慎的做法了。
而这么点人手,是无法扑灭随后燃起的大火的,并且这些兵丁也不是水龙队的,对于救火他们并不擅长也没什么投身火海的勇气,村里最气派的宅院烧了起来,那是九叔公的物业,连带着边上的瓦房也着了火。
村民倒是慌忙地去救火,阿七这个平时被九叔公训得最多的家伙,倒是很急切地披了床湿被子就冲了进去,结果他再也没有出来,当大火被扑灭时,人们在宅院的废墟里找到两具尸体,虽说烧得焦黑,按着体型身高来说,却就是阿七和九叔公。
刘铁和魏文成在天亮前就骑着马,带了四五十骑先行折返了,不是因为他们知道村落里着火,也不是他看见火,而是在路上刘铁想到了一个问题,他向魏文成问道:“师兄先前进村,可有听过狗叫?”
陌生人等入村,若是狗不叫、也不扑出来撕咬的话,对于没有动保组织的年代来说,这样的狗,大致除了变成人类的肉食之外。没有什么其他出路了。养狗就是看家护院,陌生人来了叫都不叫,还养来干什么?
魏文成本就隐隐觉得不对劲,被刘铁这么一提,不禁骂了一句粗口,却叫谢雨城带人和那王骥的幕僚、锦衣卫的千户一路往句容赶去,自己和刘铁便带着骑马的人手往回奔,但赶到村口,九叔公的家已成了废墟,连烟都快散尽了。
而当他们开始讯问阿花和其他村民时。才发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阿七叔一家子是前年搬来的。二太公是远房侄子;九叔公听说原来是给大官当谋士。老了做不动了,大官便给了他钱,教他回乡来,我们这辈都不认得。是听二太公说起才知道……九叔公大半年前落叶归根到这里来,手里是很阔绰的,一来就起了好一座宅院……”
等到刘铁他们问起那位二太公时,却发现在九叔公宅院边上被跟着烧起的瓦房,就是二太公、阿七的家,全没一个生还的,包括阿七那两个幼弟。此时若还不觉得有问题,刘铁与魏文成大致也可以去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你们村里没有养狗?”
“有啊。怎么也有二三十条!九叔公家的骡子走失了,昨夜跟大伙借了狗去找骡……唉,若是九叔公那些精悍的护院不是带着狗去找骡子,依着他们那过人的身手,只怕九叔公不至于就这么去了!”村民们这般说道。平日里受过不少九叔公好处的他们,倒是颇有些不舍得九叔公的死去。
刘铁咬牙切齿地问道:“村里还有谁,是跟九叔公或是阿七差不多前后过来落户的?”
大家却又纷纷摇头,若不是魏文成发了狠,沉声说道:“现时看,九叔公和阿七就是勾结瓦剌人,谋刺朝廷命官了!若是这事查不出个头绪,全村都要担上干系!”恐怕村民还不会想起,村西头有个小小的土地庙,半年前老庙祝寿元快尽了,便招他的女弟子来当主持。
所谓的庙,小得可怜,正厅摆了一尊土地爷,边上就是两间厢房,一间是堆放香烛的所在,另一间就是庙祝住宿的厢房,此时已然人去房空,房间里收拾得极为干净,一件衣物都没有留下,也无人知道那女庙祝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谁会没事老跑土地庙去?又不是送子观音。
这简直就是无头公案。
刘铁泪花都渗出来了,这是死局死间的脚手,看这安排,恐怕丁一是凶多吉少啊。倒是一直对他凶神恶煞没句好话的魏文成,冲他胸膛擂了一拳,安慰他道:“他娘的你干什么?先生没事!千军万马都伤不了阿傍罗刹,还能折在这破村里?打起精神来!”
听着他这话,刘铁咬牙点了点头,去问那些村民,知不知道九叔公搜骡子是去往哪边搜的?大家却都是茫然,除了阿七和九叔公以及搜骡子的护院,其他人都是土生土长的土著,能有什么见识?若问他们相传东吴时周郎在哪里洗马,倒还能说个七七八八,问起这正经事,要能有个章程的,还能窝在这村落里?
最后还是阿花那本来上山采药的父亲指了个方向,说道是:“大老爷说的,俺是全不知情的,咳咳,但若是骡子走失,怕是跑到山里去了,才得要带狗去寻。”刘铁听着,也根本没空跟他客套了,教他指了那山的方向,点起火把,和魏文成一道,领了数十骑便奔了过来。
一到山脚就隐约闻着血腥味儿,魏文成与刘铁都心头忐忑,两人连一句话都不想说了,后面那些人里,有两个丁一的亲卫,已垂起泪来。万幸沿着血腥味道寻了过来,打起火把照着,却是被杀死的狗只。
山路上,被杀死丢弃的狗只,足足有二十余只之多,人影却一个也没见着。
一路去到山顶,山风凛冽,始终不见九叔公那些护院,也不见丁一,总之别说人,连尸体也没见着。
“这、这算怎么一回事?”刘铁实在有点没主意了,不禁开口向魏文成问道。
魏文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招手让身后的下属过来,对他吩咐了几句,那下属就带了几个人又赶下山去,过了一阵喘着气跑回来,冲着魏文成禀道:“确如大人所说,上山的道路两侧,都有潜伏的痕迹,恐怕真的是有人曾把守着山路。”过了一阵,又有人来报,“溪边的田地里有未散的尿骚味,不论是人是畜,都应该是刚刚在那里撒了尿才走的。”
“仔细搜寻,先生应该就在山上!”魏文成大声地分派着人手,又派了数骑沿着那溪流上下去追寻,看看能不能寻着船只。甚至他还踹了失魂落魄的刘铁一脚,“先生就在这山上!找!”
“你他娘的知道个屁!”刘铁突然燥狂起来,冲着魏文成吼叫道:“指不准先生……”
还没说完,就被魏文成一巴掌扇了过去,把余下的话都扇回肚子里去了,只听魏文成拎着他胸口说道:“先生就在这山上,我他娘的就是知道。你听到没有?我就是知道,你找不找?”
刘铁挣开了魏文成的手,抹着眼睛,加入了搜寻的队伍,看着他抽动的背影,魏文成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依旧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错。如果对方得手了,那么他派去上下流寻找踪迹的人手,大抵是不会有什么收获的了,那已不是他能处理的事情,他所能做的,也就是把这座小小的山搜透了,看看能不能找到丁一留下的什么暗记,或是这些设局的人,漏下的蛛丝马迹。
数十大汉仗火搜山,跟那些杀手不敢点起火把、不敢惊动山林的禽兽,害怕引人注目是不同的,魏文成和刘铁带来这些人,是恨不得弄出越大声响越好,甚至还大声呼唤着“容城先生!”,把这座山林里的飞禽走兽,惊得四散逃窜。
这般折腾之下,终于有人发觉了那洞口的不对劲,因为有几只小兽跑到那洞口,却就拐弯走了,似乎哪里有着它们不舒服的气味。于是那些人仗着火把凑近了,仔细去嗅,便使人去请魏文成和刘铁过来。
“有雄黄的味道!师兄,他们说得没错,是雄黄的味道!”刘铁走近了,兴奋得象个孩子,或者说,他本来就是个少年,“师兄,先生就在里面!”
魏文成一把按住他,沉声问道:“先生出来,身上可有带着雄黄?”
“这……怕是没有吧……”刘铁犹豫了一下。
“那你高兴个啥?冷静些。”
她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来准备,此时又是夜间,那遮掩洞口的伪装物,如不是这淡淡的雄黄味道,真的从边上走过,都发觉不了这里有个洞口。不过有了雄黄味儿的指引,找到洞口,倒也没花许多功夫。
火把瞬间就把这个小小的山洞照得分明了,看着丁一优闲地在那里泡着温泉,激动得不行的刘铁刚要出声,却被魏文成一把掩住了嘴巴,还转身对外面的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所有人都退出山洞来。
“任他什么刺客,安能动得了先生半条毫毛?”魏文成在山洞外低笑着对那些跟他们上山的人说道,平日里那没开口先笑的嘴脸,却又回来了,“这不,管杀不管埋,先把狗结果了,那些刺客吓破了胆……呵呵,不过先生是乏了,好不容易睡着,叫大伙轻点声,别吵着他老人家。”只有站在他身边的刘铁,才知道魏文成握着他的手如铁钳一般,疼得教刘铁说不出一句话来。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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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 第四十二章 幽怀恨无句(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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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的操典训练和系统性侦讯培训,事实上要比丁一所想象的效果更好一些。
正如千百年接受完九年义务教育的人们,无论多糟的成绩,至少四则混合运算和勾股定理之类的东西,多数不见得会有问题,而在古代,能掌握这些知识,就算不能成为大师,也已经具备了足够充当一个账房先生的素质——如果能用毛笔写出工整的小楷的话。
雷霆书院南京分院的会客厅里,南京城中各个打行、帮派、寺庙、道观的头面人物,或是热切,或是不忿,或是敢怒不敢言都好,有一个可以肯定的事实,就是他们都按时来到了这个地方。
“瓦剌人布置的杀局,他们要置家师于死地,今晚请诸位来,是想问问,到底有谁如此丧心病乱,和瓦剌人勾结来行刺家师!”刘铁坐在主位,从容地给这件事定下了调子,这是最好的调子,不论这件事是谁布的局,是朝廷也好,是仇家也好,是政敌也好,都不会有人反对这种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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