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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荆洚晓
这时却便听着远处有马蹄声,在外边放哨地二狗奔了入内,对郝秋说道:“小旗,有好几匹马来,看着有七八人!”郝秋听着讯报不觉脸上一松,其实他也是等得烦躁至极,那些军士的疑问,何尝不是他的疑问?
听着七八匹马过来,他心想大约便是先生派来接应的人了。
但他却又害怕,若不是先生派来的人呢?自己到底还要等多久?这几ri,零星人马也来回有过几次了,每次他都是抱着希望,却每次都是失望。幸好,这时却就听着马蹄声在外面停下,有人高声喊道:“已是悬崖百丈冰!”
郝秋连忙答道:“犹有花枝俏。”
外面的人似乎好焦急,没等郝秋把“俏”字说将出来,便急急接着:“天生一个仙人洞!”
“商哦夫百出!”郝秋总算松了一口气。
出得去却见陈三混身血污,带着七八个兄弟,一见郝秋便对他说:“先生训示!”
郝秋下意识立正挺直了腰杆。
“将此人带到天津码头去,管家刘铁会在那里接手,然后你应按刘管家的安排去做,有没有问题?”陈三说得极急,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没有问题。”
“好,这八个兄弟也跟着你去,由你担任小旗,立刻出发。”陈三交代了到达的时间和地点,看着郝秋那伙人远去,马上就掉头拍马而来路奔去,他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去办,土木堡之役对于大明来说,也许已成定局,接下便是京师保卫战的环节了。但对于丁一和他的这些弟子们而言,这一切,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身着锦衣卫衣袍的王振,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或许他已经认命,又或许这个曾经权倾大明的人,他在隐忍。
当瓦剌的赛刊王来见英宗时,丁一终于见识了一把什么心理素质。
还没等人家问话,英宗马上就开口问道:“你是也先么?你是伯颜帖木儿么?你是赛刊王么?你是大同王么?”他问得极为从容,似乎不是坐在沙场的土地上,而是在京师的龙椅上,接见来朝的使节一般。
丁一原先以为史书上的记载不太靠谱,哪可能你一个俘虏,这么说话的?但英宗却便真的这么问了,这话若是换作丁一来说,丁一感觉自己恐怕不吃上几箭也得捱上一顿毒打吧?这装逼也不是这么装的,二十万军队被人打到溃散,自己身边也就一杆旗,屁也没有了,还一番领导人风范——别说这年代的人没见识过萨达姆被吊死、卡大佐被暴菊的新闻,赵佶爷俩在五国城的非人待遇、李后主的下场,这总是史书上有吧?
这不由得让丁一在心中腹诽着:朱祁镇朱大哥朱大爷,你总不至于连靖康耻、李后主这都不知道吧?你有病就药不能停啊,找死也不是这么整啊!丁一打定主意,要是瓦剌人发作,他马上扔下英宗不管,找机会突围再说,身上还有几颗手榴弹,刚才喘息了一阵,只要有个机会,丁一自己想要溜掉,并不太难。
但偏偏英宗这么说出来,似乎就让人感觉顺理成章,感觉他这个人,就应当这么说话一样,而被一众jing锐拱卫的赛刊王,似乎真的也就这么被唬住,虽然没有说话,却也抬手一揖作礼,然后才带着护卫离去了。
如果不是还有数百瓦剌骑兵围绕于旁,丁一这个时候很想对英宗说的,那就是:你这么能忽悠,你家里人知道吗?感觉这人不当皇帝,去做传销还是骗子,绝对也是大佬级人物啊,这诈骗犯,丁一当刑jing时过手真不少,英宗这表现,绝对是和国际刑jing合作的时节,丁一见识过那位顶级跨国诈骗集团首领的水准。
别看简单几句话,骗子,讲究的不是多能说,忽悠卖拐那玩意,也就居委会大妈管管,顶天城管一来,也就蔫了;骗子讲究的,也不是多有逻辑,又不是辩论大赛,编得逻辑再通顺,人辩不过你又怎么了?不信,就两个字,什么逻辑都白搭。
忽悠的最高境界,不外就是一个字:信。
别理会人说什么东西,他一说,被忽悠者就信了。
英宗无疑就是有这种天赋这种水平,就这么一句话,赛刊王就真被唬住,临了还冲他作揖行了礼。
丁一回头过去,上下打量了英宗一番,脸上是不由自主露出钦佩神se,真的不服气都不行。坐在丁一身后的英宗,似乎看出丁一的震撼,无心呓语一般说道:“人只看他金榜题名,却不见伊悬梁刺股十年含窗……”
丁一听着,可劲咬着嘴里的肉才没当场笑喷出来,这说的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么?但回心一想,还真别说,当皇帝的,这帝王心术还真是从娃娃捉起,帝王心术这玩意,不就是忽悠么?玩儿得好的,亭长刘邦、和尚朱重八,玩得不好,忽悠不住的,别老提赵佶这倒霉爷俩了,宋太祖赵匡胤不也是么?一条棍棒打遍天下军州又如何?不就被自己弟弟把龙椅忽悠去了么?
英宗突然又说道:“朕渴了。”依然极有气度,让人听着便感觉想把水袋递过去给他一样的。不能说威压还是什么上位者气场,反正就是亲切可信,你手上有一杯水,不分他一半就象自己瞬间自私渺小成沙粒。
不过丁一可不惯着他,多少诈骗犯从他手上经过的?要说能跟英宗这么忽悠,丁一自觉是弄不来,但至少对这玩意丁一是有抵抗力的,回头甩了英宗一个白眼:“那少说点话,留些唾液好润喉。”当然丁一压低了声音没让那些瓦剌人听见,多少给英宗留点面子。
英宗听着,愣了一愣,但却也没有暴怒或是戟指丁一发作,只是点了点头,再不说话。
这时远处又有几骑奔来,驰近了便有两个胡人滚鞍下马拔开那些瓦剌骑兵挤到跟前来。
丁一站了起来拔起身前长刀沉声道:“止步。”这关节,由不得丁一不动弹,他很清楚自己在英宗这个诈骗团伙之中的应该扮演的角se,所以这场面还是得给身后这位撑起来的。那几个瓦剌人脸上有些愠se,不过无闲跟丁一计较,只是说道:“那颜叫你们过去!”
这英宗没有开口,丁一倒是又对这位朱某人高看了几分。
忽悠也讲层次,能卖拐的,不见得能卖千年虫解药,能卖千年虫解药的,不见得能**特币……试试忽悠着把比特币卖给小区保安?人不懂那么多高深的专业词汇,第一反应就你丫是骗子!
英宗明显对自己的水平定位是很准确的,看见赛刊王那架势,知道是大人物,他能吃得住,所以他便开口,对着几个传话的军汉,他很识相,这些大老粗就不是他忽悠的对象,所以他很听话地站了起来,便要依言前行,他知道自己的舞台不是这里。
“你过来。”但丁一却就不干,指着刚才被他干倒的那个十夫长,“你是一个勇士,一个勇士的命,我觉得至少值两匹马,而不仅仅是这袋马nai酒!草原上的男儿,苍狼的子孙,我说得对不对?”
崇拜强者,绝对是古今中外任何一支军队都通用的法则,这些厮杀人儿,还真就吃丁一这套,那十夫长老老实实牵了两匹马过来,却不服气地咕噜着说道:“若比she雕,你可赢不了我!”
“你还有马吗?”丁一望着那十夫长,对他问道,“若再输了,你打算走回草原?”
那十夫长一时语塞,倒是边上他的同伴轰然大笑起来,纷纷冲那十夫长叫嚣着道:“跟他比,若是输了,我借你一匹马!”、“他娘的我就不信,厮杀落了下风,箭术还能让这明人压过一头!”
“你们那颜等着呢,你把马备好,下回找你。”丁一当然不可能在这里装逼拉仇恨,只不过这种厮杀人儿的xing子,丁一太清楚了,可以输,可以败,一旦认怂,没人看得起你。那十夫长也是听着也先亲信的话,便也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于是丁一骑在马上便擎着明字战旗,一路向瓦剌人的大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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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 第二十九章 或言尧幽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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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渴了。”英宗在马上,对丁一这么说道。
后者听着便扯下腰间的水袋递给他。
“我渴了”跟“朕渴了”,不论丁一还是英宗,都很清楚这两者的不同。英宗说“朕渴了”,丁一不理他,因为英宗把自己当成皇帝,丁一却认为我陪你到现在,已经超出君臣之义了,你给我摆个屁的皇帝架子啊?我当你是朋友,不是当你为主人给你为奴作仆的;但他说“我渴了”,却就不把自己当皇帝了,以朋友的身份,丁一没法拒绝他的要求。他们两个在这个时代来讲,倒也真算得上知己,基本上不必过多的言语,就能理解对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英宗喝了水,似乎又想聊天了,但想了想,终于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话:“我保不住你。”
“有劳挂心了,我自有办法。”丁一知道他的意思,英宗觉得丁一对那些瓦剌骑兵的态度,太过嚣张了。他认为跟这些厮杀人儿讲不清道理,一旦丁一惹出什么事来,他真没法子去圆场。
英宗听着点了点头,把水袋还给丁一:“好。”
去到也先帐前,丁一将那杆明字战旗插在地上,待得英宗下了马,抽刀而出护在英宗身前,边上也先的侍卫纷纷抽刀而出,断喝道:“放下兵刃,否则教你五马分尸!”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让他带刀去见也先??
“数万铁骑环绕,却是怕了一把刀?原本听说也先是草原上的英雄!看来也不过如此!”丁一长笑朗声说道。
这时便听得大帐里有个yin幽幽的声音传将出来:“不必为难他,使他们入来。”
丁一入得内去,一眼就认为坐在正位就是也先了,因为不单眉目间的模样,他身上那种如凶残猛兽的气质,和巴达玛极为相似。英宗也没有说话,看着席间有个空位,他便自过去坐了,丁一按刀立于他身后。不过这回丁一就没有开口,面对这种层次的人物,丁一自问是没有英宗那忽悠能力,百言不如一默。
也先踞坐在那里脸seyin沉,低声对边上说了几句,就有人出去,领了两个人入来。英宗一见,却就微笑着对那两个刚入来的瓦剌人问道:“是哈巴国师、哈里阿者平章么?”那两人本是在仔细分辨英宗眉目,听着英宗的话,却就这么跪拜了下去,磕了头。【注】
这两人起身对也先说道:“是大明皇帝。”
也先微微颔首,却望着丁一说道:“你想怎样死法?”
大明皇帝奇货可居,丁一这八品文官,却真的就是随便就能拖出去杀了,别说什么武勇,别说两万铁骑之前,只须二、三十骑冲杀过来,丁一个人武勇再强大,又有什么用?
丁一没有回话,也先可不是大头兵,这要跟人说有胆来战的话,不出意外就是丁一独战二万铁骑的下场;要是服软求饶,那估计更惨了,要是求饶有用,那些面对瓦剌打草谷的百姓,全是铮铮铁骨不会求饶?
而且这个时候,真不适宜他来开口,丁一认为自己跟英宗的忽悠二人组之中,这种层面的就该英宗上。事实上英宗的确很擅长于这种场面的应付,所以他也就开口,他不得不开口,否则也先杀了丁一,接下来是不是就开始折磨他了?
“他是朕的朋友。”英宗就这么慢悠悠地开口了,他连正眼也没有看也先,很平静或者说在丁一看来很装逼的说道,“先前朕教他送信回京师,他这人是个不机灵的,杀出重围将信托别人去送,自己又寻回来。朕以为,他这等样人,胸无大志,想来老死便是所望了。”
也先听着愣了一下,却便不再去问丁一话了,对大帐里其他头目说道:“我们向上天乞求让大元王朝一统天下,现在天见可怜,大明皇帝落在我们手上,你们这些头目说怎么计较吧!”
英宗自称朕,让也先醒起,自己身为大元太师去与丁一这样的小文官为难,实在是有**份的;再就是英宗说丁一是他的朋友,草原若是容得下英宗,自然也就容得丁一,草原如是容不下丁一,那便是容不下英宗。
而且英宗又说出丁一全了君臣之谊,又不忍独生来尽朋友之义,直接把丁一塑造成无什么心机的憨厚汉子,事实上,按着英宗的话,丁一就是忠义双全的好男儿啊,简直圣人一般的角se。
也先来残杀这么一个被英宗吹捧成伟光正的人儿,在一众大小头目面前,真的就很有面子么?不值当啊,又不是说两军阵前对垒势均力敌丁一又是明军将领,那也先是不会犹豫地动手干掉丁一。
现在这大局抵定,作为实际上的草原之主,政治人物,也先就算要杀英宗,也绝对会给丁一个痛快,甚至给他立个碑在英宗边上,或是把丁一尸体送回大明,以彰显自己是敬重忠义双全的好汉,这才叫高大上呢。
所以,英宗的去留和生死,才是大问题。
这时边上就有个叫乃公的小头目跳出来,说是大明皇帝是大元朝的仇人,上天把他赐给我们,咱们自然要把英宗干掉!结果他没说完,就被边上也先的弟弟伯颜帖木尔一拳撩倒,噢,丁一看得仔细,是两拳,这位伯颜帖木尔拳速倒是极快。
然后伯颜帖木尔一开口说话,丁一听着就想吐。
真是想吐啊,政治,真是从古到今一样的恶心,而政治家似乎就是专门制造这种恶心东西的机器!
这位伯颜帖木尔向也先说道:“那颜只要万年的好名头,大明皇帝是云端里的皇帝,上天不知因哪些怪怒他,推下来。数万的人马,着刀的、着箭的、踩死的、压死的……皇帝身上,怎么箭也不曾伤他?刀也不曾杀他?怎么人也不踩着他?”【注】
这不胡扯么?人家英宗怎么也是皇帝来着,再怎么样,就算没丁一,也有樊忠那些禁卫效死,也有那些还有气节的大臣挡着前面,何至于被踩死压死?
但这位扯着理直气壮,还接着说:“他不曾做歹,我们也曾受他的好赏赐。今ri到我们手里,上天不曾着他死,我们怎么害他xing命!那颜图万年的好名头落在书册上,差人去报他家里知道……”还强调说要派好人去报,要让大明派好人来接,然后,“却不是万年的好名!”
丁一真是有生理xing的呕吐感了——不是修辞上的想吐,是真的听着恶心到想吐。
万年的好名?瓦剌人都和大明开战了,没事就来边关打草谷,也先要图什么万年的好名?也先又不是文天祥,要留取丹心照汗青,人家好好一个草原大头领,弄这什么狗屁的万年的好名哄鬼么?
但这不是让丁一恶心的根本,指不准这伯颜帖木儿犯了痰症,还是脑袋让马踩过吧?所以在这里胡言乱语也不出奇。让丁一真的想吐的最重要的部分,是边上一众头目居然齐声说道:“那颜,特知院说的是!”
而也先居然点头:“伯颜帖木儿,你就把皇帝领了去,养活他。”
“是,我养活他。”
这就太催吐了有没有?也先居然就这么同意?他能统领草原的枭雄,这点权谋都没有?
丁一清楚,自然不是这样。
这就是政治。
让人恶心的政治。
伯颜帖木儿真实的意思,不外就是,现时杀了英宗,太浪费了。
草原为什么要跟大明发动战争?因为大明不肯再白白赏赐钱粮给他们,草原上的人活不下去了,所以才要打,这是谈判桌上的延续。所以伯颜帖木儿就提到“我们也曾受他的好赏赐”,大明有钱啊,所以,咱们为什么要这么白白杀掉他?自然是“要差人去报他家知道”了。这是什么?这是找大明要钱啊,要钱来赎你们的皇帝,还要“差好人”,看把赎金谈多一些。
明明就是想当绑匪,偏偏说是要求什么“万年的好名”,边上一众头目和也先,很清楚的听懂了伯颜帖木儿的意思,居然也貌岸道然的和应。
真是颠覆了丁一对草原男儿的某种认知,印象中草原上的男儿,应该是朴实的,粗犷的,直爽的,而现在丁一明白了,不在于是草原人还是中原人,关系是他们是不是政治人物!古人说,食肉者鄙!食肉者,说的不就是这些政治人物么?
“你的刀不错。”也先突然无头无尾冲着丁一这么说道。
丁一强忍胃间不适,对那也先说道:“可惜不能送给你。”
“噢?”
“我不喜欢你,自然就不会送你东西,何况是刀。”
也先的眉头就紧皱起来,英宗反手暗暗捏了一下丁一,一把刀,何必节外生枝?
丁一却对英宗的暗示无动于衷。
他本身就是这么个**蛋xing子,要不然虽说没有到了大明之后,这么会装逼,这么会来事,但毕竟当刑jing时破了那么多案子,怎么就硬是升不上去?不就这狗屁**xing,一旦心头不爽,不论对方是谁,他一怒就杠上了,杠上就杠上了。
也先这就不高兴了。
他不屑于跟丁一计较,不等于丁一可以挑衅他的权威。
“你知不知道,我一念之间,可以让你死很多次?”也先yin幽幽的口吻,象一条毒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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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 第三十章 或言尧幽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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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却笑了起来:“我知道啊。”
“噢?”
“你知道不知道,在这个距离上,就算不用刀,我在死之前也至少可以让你重伤?”
也先突然大笑起来,挥了挥手,示意伯颜帖木儿把英宗和丁一带走。
只因这太幼稚了,也先感觉自己如同一头狼王在威胁一只蚂蚁,而那只强壮的蚂蚁居然还张牙舞爪。再计较下去,就不是狼王的威武,而是可笑了。
丁一护了英宗,随着伯颜帖木儿出了大帐,却见他先前插在帐外的那杆明字战旗,不知被谁斩断了旗杆,那瘫在地上的旗帜上,一角还泡在一滩散发着尿骚味的黄色液体之中。丁一将那面残破明字战旗从半截旗杆上解了下来,取出水袋那一角冲洗了,折叠起来却问道:“谁做的?”边上只有哄笑,却没有人回答他。
于是丁一又用蒙古语再问了一回:“谁做的?有胆子做,没有胆子站出来么?”
这下便立时有人站了起来,却是一个满脸横肉的瓦剌男子,拍着胸膛傲然说道:“便是我做的,你要如何?明狗!”又有一个瘦高个子,脸上带着一道长长刀疤的瓦刺男子站了出来,抬着下巴冲丁一说道,“尿便是我吉达撒的,你又怎样?”
英宗又扯了扯丁一的袍袖,他真的不愿和这些粗俗军汉纠缠,有什么意思?若是让人打了,也不过是自己丢脸;若是丁一把人打了,到时也先寻将过来,他保不住丁一,还不是也一样的丢脸么?
伯颜帖木儿和他的护卫却就在边上看着。脸上露着笑,却不来劝阻。不论是伯颜帖木儿还是他的护卫,都看丁一极不顺眼,这回让丁一出个丑,大家是喜见乐闻的事情。只恐事不大,谁会去劝?
“请教。”丁一叠好那战旗,将它放在边上干净的地方,却向伯颜帖木儿抬手作揖道,“此人问我要如何,我要与他决斗。失败者……”
伯颜帖木儿挥手打断了丁一的话:“失败者就是胜利者的奴隶!他的女人、崽子、牛羊都是胜利者所有!我伯颜帖木儿在这里给你们作个见证!”这时他边上有个护卫凑过来耳语了几句,伯颜帖木儿却又对丁一说,“你要把甲去了,他也不许骑马,你们就在地上决斗!”却是那护卫对伯颜帖木儿说起丁一那身文官袍服之下披着铁甲的事。
丁一点头道:“好。”
于是丁一解下那破破烂烂的袍服,又解开甲带。将那衣袍甲胄背包,一一整齐摆放在边,握着连鞘长刀冲那满脸横肉的瓦剌男子招了招手,那瓦剌人也是剥去了衣甲,**着上身,极为发达的肌肉上,有着各式的伤疤。有刀伤也有箭伤,从左肩到右肋那道旧刀疤,虽已好了,但这年代并没有缝合伤口的手段,那极凄离的刀口似乎是烧红了的铁,烙上去止血的,叫人此时看了,仍旧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但这时却又听伯颜帖木儿说道:“你们都不许用刀,他是草原的好男儿,你是大明皇帝的朋友。若是用刀,砍死了谁都不好的。”不用问,自然是有人告诉他,方才丁一才把那极为悍勇的十夫长干倒,大约是说丁一的刀极快。
要决斗。自然就是要折丁一的面子,必定就是不能让丁一发挥所长的了。
那满脸横肉的瓦剌人听着,极不爽利地扔下了弯刀,却在叫嚣着,说是用拳头也能打丁一打死,说这样会比用刀砍死丁一,更让他开心一点之类的话。边上的瓦剌人,自然也在一旁起哄。
英宗长叹了一声,看着都是赤了上身的两人,一身干肉腱子的丁一,和他那如同耗牛一般雄壮强健的对手,单这卖相就差了许多,再说人家说了不要用刀,必定就是手脚上的功夫了得的,丁一哪里有什么胜算?
虽说没有真刀真枪厮杀过,但身为皇帝,英宗看过的搏击也不在少数的,多少一点门道还是知道的,当下低声对丁一说道:“算了。”他怕丁一闹性子,又说道,“赤手是可以弄死人的,我都看过擅长摔跤的,把对手勒死、活活摔死,你应也知道,犯不着。”
这倒让丁一觉得颇为开心,这才是朋友的腔调,丁一冲他笑了笑,跟他说:“放心。”
英宗这个人对自己人还是很不错的,所以丁一才会这么把宝押在他这边,用朋友之义来跟他结交。至于一开始,英宗瞧不上丁一,那是正常的事。也就是李贤那种倔脾气的人,政见又跟丁一很一致,才会被丁一厚着脸皮粘上。英宗性子再好也是个皇帝,加上人家本身就是忽悠界的高手,哪会被丁一那么几句话就扯上关系?没问他罪算仁厚了。
但所谓生死之间见真情,丁一在战场上,一而再,再而三地站出来,在自己完全可以逃生的情况,三番四次和他站在一起,给他撑面子,这就不由得英宗不动容了,千古艰难唯一死嘛。当然,更为打动英宗的,是丁一提出的国家安全局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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