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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词滥调(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刀下留糖
月光越来越明亮,乌云散,天地敞亮。
月光啊月光,你能听见吗。
你听得见这个男孩的哭泣,听得见他的孤单和仿徨吗。
如果可以让时光倒流,你能否重新谱写这一篇章。
让一切都不要开始,让一切都能回头。
让他在温暖的屋子里醒来,让他在庇护下长大,让他面对阳光每天都是微笑。
没有风霜,没有苦难,没有离别。
你能听见吗。





陈词滥调(H) 十一
那晚的月光后来成了李叶子心里的秘密,时光匆匆而过,很快便是两年后。
这是让人铭记的一年,是一切变故的开始,也是一切变故的结束。
这一年李叶子十六岁,李欢十四岁。
时光在这里划下了深深的鸿沟。
这道沟分开了过去和将来,分开了李叶子和陈酒,自然,也分开了她和李欢。
尽管日子过得很不如意,他们还是在慢慢长大。
随着年岁增长,李欢身上的伤越来越多。魏金霞没拿他当亲儿子,最低要求是活着就行。
她要李欢做很多活,却总不让他吃饱。饿着是小事,最可怕的是魏金霞每每遇着事还会拿他撒气。
有时用棍子抽他,有时大冬天把他摁进冰水里,或者强迫他用带伤的双手磨盐巴。
等伤口流脓了,才会施舍一般给他一点点药。
相比之下,李叶子过得比他好了很多。
这种好,藏在李德富路人皆知的意图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李德富年轻时伤了身,没办法生孩子,但床上一点也不落下风,魏金霞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跟了他许多年,再泼辣凶悍也没生起偷人的心思。
但日子渐渐过去,魏金霞本没几分色的脸庞也开始苍老,色衰后更不堪入目。
李德富也越来越不尽兴,慢慢动了邪恶念头,把主意打到了自己逐渐长开的“女儿”身上。
黄金街最近不太平。
这阵子外头来了个姓魏的老师支教,村长说这是政策,拒绝不得。一时间村里人心惶惶,生怕他发现什么不对,大家战战兢兢过着,盼他教完书赶紧滚蛋。
魏金霞得空便去帮三婶看着她的儿媳妇,三叔前几年从山上摔下来,挺大一个男人如今解手都要用布条垫着,已然是半个废人,自然什么也指望不上。
又要看着傻儿子又要看着儿媳妇,三婶顾不过来,而且她家儿媳妇性子烈,难保一冲动就出什么纰漏。
相较之下,对于李欢和李叶子的看守反而松了很多。
他们在三婶家住了段时间,被魏金霞打发回家,命令他们好好在屋子里呆着不许出门。
李欢跟着李叶子穿过无尽夏簇拥的小道,往李家走去。
等走到一半,李欢问她:“姐,为什么村里人都这么怕这个条子?”
李叶子纠正:“他是老师,不是条子。”
李欢哦一声,还是疑惑。
李叶子懒得同他解释,走在前头,低着头,脚步很急,心情烦躁。
李欢小跑着跟上她,暖风吹眯了他的眼,他眨巴眨巴,忽然觉得走在前面的李叶子是这样不真实。
她走得太快了,快到好像他稍微不注意就要消失掉一样。
“姐,你等等我。”他喊了声,抬手去抓,却只抓到了她飞扬的长发。
和村里的女人不同,李叶子的头发很顺滑,尽管尾部也干枯分叉,但相比较来说已经算乌黑有光泽。
柔软的发丝穿过李欢的手指,在指缝间溜走,带着淡淡的清香。
他心下一紧,下意识将手握拳,用力往回收。
“啊!”李叶子吃痛,惨叫一声。
李欢倏地放开手,才惊醒似的,顿时红了脸。等李叶子迷茫地回头望,他结结巴巴说:“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东西落下了……我我我回去拿,你先走吧。”
说完,跟屁股着火似的往回逃。
李叶子在后头叫他名字,他仿佛听不见。。
不能留下,再留下她会发现他的异常。
李欢想不明白,那种突然汹涌而来的,能把心脏给挠穿一样的麻痒到底是什么,他的心怎么跳得那么快,又为什么会突然那么热……
那时他年纪太小太青涩,全然不懂自己的情动。
李德富和魏金霞对他不好,整个村子只有李叶子对他好,会对他笑,会给他上药,会同他说“李叶子和李欢,永远在一起”。
李欢站在田野间,有些痴傻地笑。
永远这个词真是太美好了,美好地像错觉。
错觉也好,至少这一刻他还开心。
李欢在田野里转了会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慢慢回家。
他思忖着,不能叫李叶子看出他的不对劲,怕她会生气,她每次生气就不理人。
可刚走到家门口,正要伸手土门,忽然听到屋里传来隐约的凄厉叫喊:
“救命——放开我!畜生——”
这是李叶子的声音,他认得。耳边的她叫得这么可怜,仿佛受了天大的欺负,听在李欢的耳朵里如同惊雷。
下一秒,带着惊恐和怒气,李欢猛地推开木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更像开启了命运的大门。
在木门后面,仍是卧房,房门虚掩,他看到自己熟悉的两个身影。
李德富上衣完好,下身却是脱得精光,露出一个白花花的屁股。他一手捂在李叶子的脸上,一手在她赤裸光滑的双腿间来回抠弄。
地上丢着凌乱的衣物,李德富的裤子、内裤,李叶子被撕开的外衣,还有一条淡蓝色的女性内裤,被扯得破烂。
李叶子双腿乱蹬,满目赤红,泪水从眼里滴落而下,疯了一样拍打着李德富的手臂。
李德富低头,在她绵软的乳房上舔弄着,用力吸一口少女娇娇的乳头,喉头发出喟叹。双手来到她的身下,使劲揉捏着挺翘的臀,嘴里不干不净:“乖妹儿,别动了,让爹来疼你,好好让你尝尝男人的滋味……嗯啊,他娘的,真爽——”
动作间,那丑陋粗壮的东西几次险些撞进穴里。
李叶子吓得脸色苍白,颤抖着咬他,却跟给人挠痒一样,反而更激发李德富的兴致。
他提着她的脚腕子,将她两腿并拢抬高,露出腿心处被抠得红肿的花唇。
李德富不急着上她,就像发现了好玩的玩物,手指在那处不停拨弄,拨开两片唇,伸进去顶几下,揪着她下腹初长的黑森林,时不时低头用胡须刮过她白嫩的腿心,把她弄得充血红肿才停手。
“我的宝贝叶子,爹来疼你了……”
李德富把住她的细腰,含着她的唇恋恋不舍地吸吮,然后揉了把她的乳房,两口口水吐到性器上,兴奋不已地要插入。
李叶子瘫软在床上,几近绝望。她想她现在一定很肮脏。
太脏了,脏得洗不干净,死了都洗不干净。
她开始想念,想念爸爸妈妈,想念哥哥,想念自己的以前。
在很久以前,她不叫李叶子,有很多人爱她,她那时候叫“酒酒”。
可现在她马上就要彻底脏了,那些人她有生之年或许也再见不到了。
就在她绝望到失神的空档,她歪头,突然看到了门口缝隙里站着的,傻愣迷茫的李欢。
像是渴了许久的人碰到水源,李叶子浑身竟又有了力量。她发出长长的哀嚎,软下去的腿又开始乱踢,不住扭着身子,一边扭一边哭喊——
“李欢,救救我!救我!李欢救我——”
李德富几次想插入都没成功,他恼羞成怒,一巴掌扇在李叶子的脸上,把她扇得半昏死过去,只能发出轻微的痛苦呜咽。
再回头,对上门口李欢惊惶的双眼,他动作不停,冲他扬起一抹下流的淫笑。
“你小子有福气,这妞等老子用完了,迟早是你的。别看了,帮爹把门带上,等爹办完事,你再接着来。也是时候让你尝尝做男人是什么感受了……”
李叶子眼睛发红,全身赤裸趴在床边,双腿还跟头牲口似的被高高提起。她望着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无声哀求。
李欢又开始疼了,可这回和哪次都不同,他好疼,感觉心脏要炸裂了,血液都仿佛被抽干。
耳边父亲的笑很肆意,李叶子被他折磨得快没了生机……李欢很迷茫,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他印象里,整个世界就是黄金街,如果要娃子,要么自己生,要么去外头“接”一个。
至于怎么“接”,从哪里“接”,自然是等自己长大了就能懂。
所以他想不通,为什么父亲会说这种话。
什么叫“他用完了迟早是他的”?
父亲为什么要对姐姐做这种事?
还有,他竟然、竟然可以,可以娶李叶子吗?
他能娶自己的姐姐做老婆吗?
迟迟等不到李欢,李叶子抬起手臂捂住脸,大声痛哭。
李德富得意的笑声声作响,粗糙的双手掐住她的腰,热烫的东西抵住了穴口,慢慢地,一寸寸破开阴唇,叫嚣着往里深入。
渐渐地,痛感从下传来,撕心裂肺……
她完了……
过了今天,彻底完了……她没办法活着,也没办法继续面对李欢……




陈词滥调(H) 十二
“啊!!狗崽子,王八蛋!给老子滚开!!啊——你个狗娘养的,滚!”
痛苦到这里竟然就结束了。
李叶子双目无神,望着结了蛛网的屋顶大口喘息。额头的汗水和眼角的泪水混在一起,她喉头发出支离破碎的残音,感受灵魂慢慢回到身体。
李德富捂着流血的耳朵,抬脚对着地上的李欢毫不留情地踹下去,每一脚都用尽全力,仿佛听得见骨头碎裂的声音,可李欢只是死死咬牙,哪怕唇角溢出鲜血,也用尽全力抱着李德富的右腿,无论如何都不松手……
“狗东西想死,我成全你!让你坏我好事,坏我好事!”
瘦弱的少年被一把薅起,重重丢在床上,像丢坨烂泥,跌在李叶子身旁。
李德富找了根棍子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床上两个人一起开打。
“两个小畜生,养不熟的白眼狼!都给老子去死!”
李叶子没有动,呼吸轻到几乎不存在。
李欢却撑起了身子,两条细瘦的手臂圈在她的脑袋边,整个人覆在她身上,小小的胸膛为她挡住了落下的木棍。闷响声声传来,偶尔打在李叶子光裸的腿上,她也痛得颤抖。
李欢呼吸得又快又重,冷汗滴滴落下,落在她的眼睛上……李叶子感觉自己的心快死了,一抽一抽地痛,她哭着伸手抱住李欢,为他挡着背上的毒打,不住哀求:“求求你,别打了,他会死的,求你别打他了……”
她哭着,开始后悔,后悔为什么会觉得李欢是拖累,后悔没有对他再好一点。
她也开始怨恨,凭什么他们的命运是这样?凭什么她走不出这座大山?
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凭什么命运要给他们这样的苦头吃?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
过了好久,身上的李欢几乎没了响动,李德富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他伸手去拖拽李欢,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拧着他的耳朵,李叶子用力搂着他,不让他动。
李德富气火上来,又要去摸棍子,这时听到窗外传来三婶的呼喊:
“李家的,你婆娘出事了!不得了了,你快来看看啊!”
李德富大声道:“妈的,她又怎么了!”
三婶:“摔沟里去了,腿都断了,都是血啊!哎呦真是煞人,这他娘的是咋回事儿呦……”
话里话外,严重到不行。
李德富恨恨地瞪着床上两个小人,抬脚又踹了一下,瞥了眼用钉子钉牢的窗户,转身从衣箱里摸出条油亮的铁链。
“给我等着!”
木门被关上,铁链绕了三圈,重重落了锁。
三婶和李德富的声音渐渐远去,李叶子躺在床上,满脸泪痕。她的身上还压着李欢,从刚才起就只能发出叮咛,她试着叫他,也只得了极轻的回应。
有回应就好,有回应说明还活着。
李欢的伤势比她想的轻,李德富到底是花了大价钱买的他,指望着他传宗接代,舍不得下死手,只是他翻身从李叶子身上下来时,肿起的眼角和额头的鲜血这样触目惊心。
太阳落下去,整座屋子被密封地严严实实,昏黄的光照进来,徒添了几许憋闷。
李欢捂着流血的额头,不敢去看她,从身上扯下外衫,默默抖开。
那外衫上也都是血,被他笨拙地套在李叶子赤裸的身上,遮住了大半风光。
只余了一双细白的腿儿,被打得布满淤青,腿心处密实的吻痕,沁着一层薄薄的汗。
只看一眼,李欢就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李叶子声音被火烧作炭,嘶哑道:“你没事吧?”
李欢沉默着摇摇头。
李叶子哭着说:“可你在流血,好多血……李欢,你流了好多血……”
李欢还是沉默,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嘴唇哆嗦着,怎么也不敢看李叶子一眼。
他的眼睛这么黑,这么炽热,离她远远的,可脑海里全是刚才的画面。
软嫩的乳房、臀肉,细长的双腿,扭动的腰肢……
粘腻的血流过眼角,也没办法熄灭心底的火。
李叶子的眼泪跟擦不完一样,但见他不肯搭理,只好自己抱着衣服坐在床脚。
这是李德富和魏金霞的屋子,屋里的东西他们不敢动,只好静坐着,等待着。
等待命运的审判,等待未知的惩罚。
夕阳也渐渐没了,血液凝固在额头上,成了暗红,仿若屋子里唯一的艳色。
李叶子缩着身子,呆呆望着李欢。
她小声叫他:“李欢……”
他终于应了,喉咙滚动,问:“怎么了?”
“你还疼吗?”
李欢慢慢抬头,又摇头:“不疼。”
骗人的,伤成这样,怎么能不疼。
她拍拍身边的床褥子,说:“你上来吧,挨着我坐。”
李欢安静了几秒,缓缓起身,小心地上了床,不敢让血迹沾到床褥,把自己蜷成小小一个,脑袋埋在手臂里。
他的身上血腥味很浓,不知道李德富回来会怎么收拾他们,也许会杀了他们吧……不,毕竟花了钱,估计会把他们打得半死不活,然后呢?
想到刚才经历的噩梦,李叶子不敢再想了。
脑袋依旧眩晕,她朦朦胧胧地想着,有些迷糊地闭上眼睛,心头一片凉意。
……
李叶子靠在床脚,迷蒙地闭眼,直到屋子里再没一丝光亮。
她怕得很,受了惊,即便闭了眼脑子还是一片清明。
所以,当李欢小心地吻上她的脸颊,她几乎立刻醒来,没有任何犹豫,如同惊弓之鸟,思路跟不上动作,抬手一个耳光甩了上去。
“啪”的一声,李欢被她打得偏过头去。
他侧对她的半张脸,还凝着暗红的鲜血。
那是为她流的血。
李叶子被吓得往后退,用衣服环着自己不敢动,过了好久才找回声音:“你、你想干嘛?”
李欢捂着脸,指缝里头都还是血迹,他神智不太清醒,有些委屈,也有些惶惑。
他抬头,小声地问:“姐,你真的能……”做我老婆吗?
可这句话,对着半裸身体的李叶子,他说不出口。
李欢恨得握拳,拳头落在自己脑袋,他恨自己鬼使神差,恨自己鬼迷心窍,他揪着自己的头发,再装不了沉默,哭着说:“对不起,姐!我错了……姐,是我不好,你别这样……对不起,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
一声一声,如泣如诉。
“你打我吧,你杀了我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是我错……姐,我错了——”
“姐……你别不说话,我求你了……”
“姐,姐……”




陈词滥调(H) 十三
后来呢?
后来哪还有什么后来。
就像当初李欢把野狗赶得远远的,抑或是他为她披上带血的衣衫,这些往事一幕幕,最后全都成了回不去的影。
李叶子摇身一变,变回了受尽宠爱的陈酒,而李欢也和那些往事,一同消失在她的生命里,无影无踪。
茫茫人海,遍寻不见。
十多年前的拐卖案震惊全国,由大山里的村落,抽丝剥茧牵扯出了一个特大的地下拐卖集团。这些人线路很广,上到妇女少年,下到婴幼儿,健康的拿去卖,不健康的“采生折割”,榨干所有价值。
警察按照提供的证据去找,据说只找回了三成。
这已经算很好的数据。
那一年报纸上铺天盖地的报道,新闻里来回不停播放,提供线索的支教老师被政府授予“道德模范”表彰,被写进了当年的高考作文素材大全。
唯独陈酒,收集了当时所有的报纸,看了所有的报道,依然找不到那个面黄肌瘦的少年。
他就这么消失了,不知下落,生死不明。
再出现时,满身矜贵,温和有礼,对她微笑着,让她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那件五位数的来年春夏新款外套还挂在椅背,上面沾了些他的味道,和当年已经完全不一样。
他依然爱护着她,可他也恨透了她。
*
陈酒接到魏知遇的电话是第二天。
手机铃响,屏幕显示来电人“魏老师”。
她抿了抿唇,把电话挂了,调成振动。
没一会儿,魏知遇的消息发送过来。
第一句是【你什么时候回家,我来接你。】
第二句是【我离婚了。】
陈酒捏着鼻梁,在床上翻个身,回复:【恭喜你脱离苦海。】
【谢谢。】
然后又是重复的话题,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陈酒想了下,陈汀前几天也打电话来问她,让她有空可以多回家,毕竟家就住在四方城,来回也就一个小时。
陈小豆很黏她,她也想念他,而且也确实有段时间没见到陈汀和嫂子乔禾了。
她打定了主意,但在回复前给陈汀打了个电话,他答应得很爽快,约好星期五下午来接她。
陈酒挂了电话才回给魏知遇,告诉他陈汀已经约好来接,让他不用麻烦,魏知遇听起来很是遗憾,连连感慨,热切之心溢出屏幕。
陈酒揉揉脸,坐起身,回道:【魏老师最近忙,不好意思打扰你。】
魏知遇回复很快:【还行,接你回家的时间总是有的。】
陈酒扭了扭脖子,把手机关静音,压到枕头下。
她抬起头,望着挂上遮光帘的天花板,开始发呆。
这帘子是开学前乔禾送给她的,她不习惯和陌生人一起住,乔禾觉得这样能给她安全感。
四四方方的遮光帘挡成一个长方体,陈酒躺在中间,竟然觉得这像极了棺材。
可就算是棺材,也能给她安全感。
她怕人,尤其是陌生人,从很多年前开始就怕,即便是陈汀和乔禾,也没法让她交付完全的信任。
如果说世上还有能让她相信的人,只唯独李欢,或者陈群。
闭上眼面前全是他,八岁给她喂馒头的李欢,十二岁替她赶野狗的李欢,十四岁为她披上带血外衣的李欢……
再是陈群,赛车的、拥抱的、微笑的、安静的……孤独的陈群。
陈酒从枕头下拿出手机,点开,屏幕上安安静静只躺着一条信息。
魏知遇发给她的——
【陈酒,你不能这样对我。】
陈酒皱眉,将信息点击删除。辗转了会儿,又轻笑出声。
愧意席卷上来,同时又觉得魏知遇真是可笑。
他从来不是老师,当年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巴巴跑去支教,阴差阳错救出陈酒,帮助警方破获地下拐卖集团,这些年赞誉和吹捧从来没有少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思想古板,讲究公平那一套,对陈酒总有莫名的已为己物的意思。
可这都什么年代了,别说那时他已经结婚,就是现在离了婚,也没有以身相许的道理。
*
陈汀在星期五那天来学校接陈酒,一同回家的还有乔禾。
陈小豆转眼要上幼儿园,这几天从刚开始的兴奋变成了郁闷不安,耷拉着眼角仿佛已经被无良爸妈抛弃,金豆豆更是不要钱地掉。陈汀嫌他烦,把他丢给乔禾父母,乐得逍遥。
乔禾在车上数落他:“也就你这个爸爸当得最不称职,小豆才几岁,哭闹是正常的,你这样把他丢开,他真以为我们不要他了……”
长篇大论,从幼儿心理讲到了反社会人格的形成,乔禾是社会学教授,兼修心理学,但逢争辩陈汀从没赢过。
他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拼命给坐在后座的陈酒使眼色,被乔禾发现,一把拧了回来。
“你看着前面开车。”
陈汀捂着耳朵,深觉自尊受损,小声顶了句:“我不要面子的吗,你轻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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