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无长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绞刑架下的祈祷
右军留守了一夜的士卒已经开始整队,库莫提没来,来的是另外一位将军,他们等了贺穆兰片刻,等太阳完全升起来,阴气散尽,就开始催促各位清扫战功,准备打扫战场了。
若干人跟着中军也跑了过来,捧着一大堆丝线。
“花木兰,你那缝针还带在身上没有?我把你的线带来了!”
贺穆兰一愣,笑着回答:“你可真是贴心小棉袄,我缺什么你送什么。”
当下,所有人开始打扫战场,贺穆兰则跪坐在地上,开始小心的把那些能凑齐的残肢断臂缝合在一起。
正如同那位士卒说的,生前亲如手足,死后真成了守足也没什么。家祭的时候,他的子孙应该也不会介意祖先的骨灰里有祖先的同袍存在,对吧?
她一边粗略又快速的缝合,一边开始苦笑。
‘贺穆兰啊贺穆兰,你的原则去哪里了?真相和公道无关,和荣耀无关,仅仅是真相而已,而现在的真相,却有大半是你伪造出来的……’
‘自从到了这里,你越来越多的打破你的原则。等所有的一切都被抛之脑后以后,你还是那个贺穆兰吗?你还记得这是个幻境吗?’
‘既然要穿,老天为什么不让我穿开封府呢?’
“至少,还能帮到包大人……”贺穆兰喃喃自语,“不过,公孙先生大概会吃醋吧?”
“火长,你在说什么?什么包大人?鹰扬军中有姓包的吗?”
一旁的若干人每次一看这种场景就会小脸煞白。
他倒不是怕死人,怕死人也不能入军中杀敌,他好像……好像有点怕针尖……
“啊,自言自语罢了。”贺穆兰飞快的飞针走线,又拿出几根空针给若干人。“若干人,节约时间,帮我把这几根针穿一下。”
若干人接过针后低头看了一眼,感觉自己的头有点晕。
穿……穿针……
对对对,穿的是针屁股,不是针尖。
若干人拿着那根弯弯的针,哆哆嗦嗦对了半天,线愣是没有穿进去。
“我好了,换针!”贺穆兰头也不回的伸手,待伸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有针递上来的时候,忍不住扭头。
“你怎么一头汗?”
“火长,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我觉得眉心发亮,人好难受,喘不过起来……”若干人拿着那根针,犹如它有千钧重。“我觉得我应该是得病了,这活儿我干不了,干不了……”
贺穆兰仔细注视着他,从他手中拿回针,发现他像是丢走什么烫手山芋一般如释重负地笑了,忍不住嘀咕着说:“你不会有尖锐恐惧症之类的毛病吧?小时候给针扎过吗?”
她问“小时候给针扎过”的时候,若干人又打了个哆嗦。
“那你若是生病找了汉医,要给你用针怎么办?有时候要扎满头满身的……”贺穆兰皱起眉头。
满头满身吗?
若干人想象了下那种场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若干人?若干人?喂,喂你怎么样!快来人!”
什么情况!
就算是浴血奋战了几天几夜的人,也不会有此刻的贺穆兰这么吓人。她简直就像是从尸山肉海里爬出来的死人。
以至于她回到中军帐前的时候,守卫的两个将士都不敢放她进去,还是她身后的鹰扬骑兵说明了情况,那两个将士才用又嫌恶又好奇地眼神放她入营。
贺穆兰大概知道库莫提为什么会说“你沐浴更衣后再来见我”了,怕是他也是死战过的人,知道从这种环境中出来会有多么的可怕。
贺穆兰烦恼的看着自己已经被鲜血弄的已经结块的头发,再看看满指甲的脏污,皱起了眉头。
来到这个时代,每个月一次的大姨妈是没有了,可见血的频率何止每个月一次那么短暂。
“花木兰,将军说他信守约定,那四百多个奴隶全部给安置到军奴所在的营帐去了,以后那支奴军归你管,要打要骂随你的意……”
这个鹰扬军说这话不但没有什么羡慕的意思,反倒有些幸灾乐祸:“不过,军中军奴和家将奴仆都是自己提供补给的,军中不管这些人吃饭穿衣,你得自己想法子。”
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顿时把贺穆兰惊得一点烦恼都没有了。
“你说什么?四百多个人全靠我养?”
贺穆兰就差没跳起来了。“我拿什么养?我自己才刚刚混到能吃饱!”
“没办法,军中就是这个规矩,谁也不会无缘无故救这么多奴隶回来啊。”那鹰扬骑士摇了摇头。
“要不你把这些人献到军中做军奴吧,这军功已经够四转升五转的了。”
他这下就露出有些羡慕的表情了。“我劝你这么做。就算是你身边的若干人家,家奴也没有养那么多。那些人面黄肌瘦一击就倒的样子,也做不了什么亲兵之流,不如送到军中做军奴,好歹你不必辛苦,他们也饿不死。”
“……军中的军奴,都是做什么的?”
“一般的军奴都做些苦力,不过这些人都是从柔然军中俘虏的,肯定不能信任,大概刺上字,戴着镣铐做事吧。”
鹰扬骑士无所谓地说道。
刺上字,戴着镣铐做苦力。
贺穆兰突然想到那一声“……杀了我吧,反正我再也不想做奴隶了”,忍不住默了默。
先缓缓吧。
先缓缓不迟。
先找找能不能养活他们的办法。如果实在不行……
贺穆兰咬咬牙……
实在不行……
“那他们,现在吃什么?”
贺穆兰关心地问。
“刚回营,怕有病,参军帐命令把他们送到澡房去清洗干净,领了衣服和三天的口粮,先在军奴帐里住着。等三天后,就没的吃了。”
他笑了笑,拱拱手:“我还要回去和库莫提将军禀事,先行一步。”
贺穆兰原本还算“做了好事”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就连抬脚都觉得有些累了。
她的眼前出现了四百多个人张着嘴,对她不停的说“主人我饿我饿我要吃饭”的情景……
她先以为自己玩的是rpg游戏,后来才发现玩的是战略游戏,现在刚刚有些适应了,又要转为经营类游戏吗?
四百个人嗷嗷待哺啊,摔!
她十个人的饭都做不好!
贺穆兰深受打击地走到副帐前,发现那个红衣的侍从官又出现了,身后站着两个男人。
一个是她的随从素和君,一个是不认识的男孩子。那男孩子看脸不过十六七岁,个子倒是有一米七左右了,这在这个世界已经是大人的身材,只不过面无表情,看起来活似那种全世界都欠了他的中二少年。
他的眸色很淡,大约有异族血统,脸倒是典型鲜卑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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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穆兰莫名地和那侍从官行了礼,红衣侍从官竭力忍住自己捂住鼻子的动作,恍然大悟道:“难怪将军叫我给你准备洗澡的东西,还叫我把你的两个侍从送过来。”
他让素和君捧着衣服和胰子等物上前。
“副帐里人来人往,将军让你去后面的私帐沐浴,水已经准备好了,素和君会伺候你……”
他说着让贺穆兰更加烦恼的话。
“这奴隶是你从蠕蠕那救的那个,他一心说要认你为主,将军说他指引有功,素和君又老是去高车人那里帮忙,就让他先做你的军奴,帮着洗衣送饭。”
侍从官交代好一切,像是逃命似的跑了。
留下贺穆兰和素和君三人……
大眼瞪小眼。
☆、第151章 见山是山
贺穆兰全是黏糊糊的极为难受,可即使是如此,让她在素和君面前洗澡?
若是给这大魏第一八卦王看到自己的女儿身,那全大魏的人都会知道她是个女子了。
所以贺穆兰只能不停的指挥素和君去拿着个,拿那个。
后者虽然跑的飞快,但是脸上的哀怨明显越来越重。
大概是怕贺穆兰身上的血渍和污渍太吓人,亦或者是担心弄脏了副帐,拓跋提把自己的私账赏给她用了。这时候没有什么好的沐浴用品,南朝的贵族还可以用“澡豆”这种粉末擦洗身上,北方的士族则是制作出了“猪胰”这种东西,以供贵族享用。
贺穆兰得的胰子是库莫提赐的,但看样子,好像是用过的……
难不成他觉得拿自己用过的东西赏人是信任对方?
她找了个桶,把自己的双手先浸在热水里,将指甲里的污垢泡化,搓洗间她余光一扫,发现那个从柔然军中救回来的奴隶还在,忍不住问他:“你为何要认我为主?”
“他们说我指引有功,所以没有打骂我。可是黑山口不是我说的……”这孩子有种出奇的敏锐。“他们优待我是因为你的话,我阿母说,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能拿,你让我从柔然人那边离开了,又穿了新衣,吃上了饭,我要报恩。”
“可是跟着我,很难不做奴隶啊……”贺穆兰叹了口气。“我还没有亲兵的能力,你可能要做好一阵子的军奴,你想好了吗?”
“我……我觉得现在的日子已经不像是奴隶了。”他从来都没有接受过任何知识,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与其说是“不想当奴隶”,不如说是“不愿过奴隶一般的生活”。
贺穆兰听了他的话就懂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心头上的压力更重了。
不像是奴隶的生活啊……
可真难办呢。
“你叫什么名字?”贺穆兰发现他的眼眸淡的很,“是哪一族的?”
“我没名字。”这孩子的眼神黯了下去,“我阿母是鲜卑人,我阿爷不知道是谁。我阿母唤我‘小儿’,其他人喊我‘恶鬼’。”
贺穆兰抠着指甲盖的手顿了顿。
若是这种情况,按照她曾经看过的穿越小说什么的,女主角应该就会兴奋地说“那以后你就叫什么什么了吧”,对方也会与有荣焉谢过主人赐名,然后从此用上这个名字。
但贺穆兰两片嘴唇张张合合,最后还是丢下一句:
“姓名大都是父母起的,不过也有例外。我有个朋友,和你一般是奴隶出身,他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杀鬼’。你想要叫什么名字,你想好了,自己改了便是。”
她将那脏水移到一边。
“你有了名字以后,我们便拿那名字唤你。”
“我……自己起名字?”小儿呆住了。“可以吗?”
“可以,你自己起吧。”
她将手中的桶往小儿手中一递。
“等素和君来了,你把这桶给他,让他把水倒掉换桶热水,然后守住门口,谁来也不准进来,能做到吗?”
还在到呆愣中的孩子接过了桶后,默默点了点头,移到帐门口尽忠职守去了。
贺穆兰也没法子,她实在是太脏了,这种脏污的程度,若是没人帮忙,肯定是洗不干净的,远的不说,换水就一定需要随从来回提水。
可是她的身份又决定了她没办法让别人,尤其是素和君看到自己的身份,所以她只能让这个奴隶守住门口,她速战速决。
贺穆兰先把头在外面干净的盆里打湿,把有血块的部分揉碎,然后脱光了衣服,用布巾随意将身上一裹,进了浴桶里开始揉搓。
猪胰和现代的肥皂并不相同,是没有泡泡的,好在虽然是猪的油脂做的,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气味。
由于去污成分是蛋白酶,作用原理大约是“加酶洗涤剂”这样的东西,对油渍应该有奇效,但是去掉血污和泥巴却没什么好用的地方,只能用手搓。
贺穆兰洗澡的布巾长不过一米多,只能堪堪护住重点部位,她弓着身子在澡桶里忙活,越洗越急,门外则传来素和君和小儿的说话声。
“主人叫你把这个水倒掉,然后换桶热水。”小儿的声音硬邦邦的。
“你不过是个军奴,居然敢指使我?”素和君恼羞成怒地说道:“你去倒水,我在这呆着!”
贺穆兰关心地竖起耳朵。
“主人说你去倒,我守门。”小儿只认死理,摇了摇头。“主人不让人进去。”
“你这话说的,不进去怎么给大人送水!”
“我不知道。主人直说不准人进,叫你换水。”
“真是气煞我也!”素和君一声大骂,拎起水桶,朝另一头跑了。
贺穆兰松了口气,继续和身上的泥垢战斗。
没过一会儿,贺穆兰就感觉有点不好了。冬日寒冷,这又不是现代那种循环的热水一直放,大木桶里的水马上就变得冰冷起来。
她原本想着前世花木兰都是忍着冷水洗澡的,不如坚持一把,无奈她在后世从来没有过洗冷水澡的经历,只是呆了一会儿就忍不住直打哆嗦,待到水没了温度,立刻跳了出来,拿布巾裹住身体,期盼着素和君早点回来。
素和君是个情报官,又不是真的来当下人,找个好主子谋前程的。对他来说,真要有个主人,那也是拓跋焘那样的英主,断不会是一个小小的军户亲兵。被一个奴隶所挡,又不许进入营帐,素和君心中升起了几分怒气,去换水的时候故意拖拖拉拉,等到了帐子前,时间都过去许久了。
那奴隶还傻乎乎地站着,帐子里花木兰不停地在问:“去取热水的素和君回来了没有?”
“没有……”
“回来了回来了!”素和君一声大喊,提着水桶径直上前。
哈哈哈,知道我的好了吧?
知道我的作用不可忽视了吗?
小儿还遇再挡,贺穆兰在帐子里喊了声“让他进来”,素和君顿时神抖擞地斜瞟了小儿一眼,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得意和挑衅,双手提着水桶就一下子窜进了私账里。
右军新兵第一勇士,力能扛鼎的花木兰啊!
也不知道身上是肌肉虬结呢,还是筋骨结实!
他马上就可以一探究……
……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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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告诉他,花木兰洗澡为什么还穿衣服?
贺穆兰一边哆嗦着一边上前迎接他,随手从他手中抄过木桶,将水倒入旁边的大盆里:“你来的太慢了,我,嘶,真冷,我还没洗一会儿水就冷了,不得已只能爬起身擦干了穿好衣服,否则一定要得风寒。”
她裹着几层衣服,将手放入水中:“不行,还是冷,这次你一定要跑快点!”
这些凡人,一次居然只能提一桶水!
想花木兰以前帮素和君他们洗澡的时候,那都是一手一桶,跑的飞快!
‘要想得知答案,原来需要跑快点吗?’
素和君一咬牙,拿回桶,飞一样的跑了。
帐子门口的小儿看着他来来去去,轻声问里面:“主人,我能做点什么吗?”
“啊……”贺穆兰冷的边打寒颤边说:“你守着就行了。”
她拿起大盆里的热水,兑着旁边的冷水开始继续洗头,没有一会儿,盆里的水就黑了。
这样的结果让她心中一慌。
不会吧?洗个头而已都这么脏,那桶里的水岂不是?
贺穆兰之前光顾着沐浴了,没注意浴桶里的情况,待伸头看一眼后,整个人被打击的不行,再也不想看第二眼了。
她还嫌弃库莫提“泥垢”脏的要命,这桶水再洗一会儿,不得妇科病才是怪事!
天天骑马,清洗只能随便擦,她都怀疑日后自己这身子以后会不会生什么病。
想到这里,贺穆兰再也不敢“泡浴”了,打定主意等下素和君来了,干脆就站在盆里,像是其他人洗澡那边,随便冲冲就算了。
虽然是洗不干净,可总比泡脏水好吧?
可怜素和君累的气喘吁吁回来,将那水桶送入帐内,却见贺穆兰对着木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满头头发全湿。
“大人,我帮您擦头发,您赶紧进水里洗一洗吧。”他殷勤的看着贺穆兰,就等着他解衣。
“不用,你去把我脏衣给洗了吧。”贺穆兰穿着的是干净的衣服,将脏衣递给素和君:“若是洗不出来,干脆就不要了。”
太脏了,洗不出来也是正常事。
“哦……”
素和君又看了眼贺穆兰:“真不要擦头发吗?擦背也行啊!”
“真不要,你去吧。”
素和君抱着衣服,有些纳闷地看着贺穆兰:“大人,你不会哪里受了伤吧?受伤了要找医帐比较好哟……”
这小子,到现在还在拐弯抹角地刺探消息!
贺穆兰忍不住三两步上前,将他领子一提,直接扔了出去。
“快去快去!我也没几件衣服!”
贺穆兰的外衣和夹袄已经准备烧掉了,丢给素和君的是中衣。即使是冬天,血污这样多的冬衣也会有细菌滋生、产生疫病的可能。杂役营清早去焚烧了关隘的尸首,她一身血污回来,若没有库莫提赐下沐浴之地和沐浴之物,还不知道她要洗多久才能洗干净身上的脏污。
这时代,若一旦真的染上时疫,和躺在床上等死也没多大的区别了。
正是鉴于这点,贺穆兰情愿冒着被素和君知道身份的危险清洗自己。因为她更承担不起小命不保的结果。
贺穆兰想着素和君应该走远了,走到盆边脱下衣服,开始忍着寒意用盆盛着热水冲洗。
几次三番后,贺穆兰看了看自己,觉得已经算是像个样子了,正准备擦干身子穿衣,门口的奴隶“小儿”听到里面没有了动静,有些担忧地掀开帐子,向着里面问道:
“主人,你是不是不小心睡过去了?在水里睡着会死的……”
真的,他就曾听过一个奴隶去河水里提水,不小心跌倒在水中,因为太累而晕过去了,然后就死在水里的事情。
水里睡着,真的会死!
心中这么担心着的小儿,就和洗完了拿着布巾正准备擦身的贺穆兰打了个照面……
贺穆兰心里一惊,立刻捂住重点部位(下面的),皱着眉头大声叫道:
“出去看好门!”
完蛋,他一定是看到了!
贺穆兰心中七上八下。
那种情况下,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得出她的身材和男人不同!
事实上,小儿受到惊吓不比贺穆兰小。
他捂着心口,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人世间最大的惨剧。
他以前是听说过,南边……南边有那种人……
可是没想到,自家新任的主人,竟然是这种人……
贺穆兰心如乱麻的穿好衣服,将私帐随便拾了一下,便迈步出帐。
“你……刚才看到了?”
她脸色苍白地问这个奴隶。
说实话,她干不出杀人灭口的事情,所以发生这种事,贺穆兰心中一团乱。她根本没想到,几乎什么都没做的自己居然能让这个奴隶关心到她的生死问题……
这根本不合理啊?她又不是人见人爱的玛丽苏!
“……我,我看见了。”
小儿跪了下去,几乎将头埋进土里。“我看见大人您……您……下面……”
贺穆兰惊得倒退三步,她心情慌乱的像是已经被发现了罪证的罪犯,又像是看见了这个奴隶说出她女人身份后被军中以“动摇军心”为由斩掉的可怜人。
他是奴隶又有什么,除非她现在拔出刀将他杀了,否则他永远握着这个把柄,就算她是主人也要受到要挟。
如今他自然还顺从于她,可以后呢?若是以后有一点点不愉快……
贺穆兰脸色又青又白,这让小儿更加害怕了。
他直觉中觉得自己看到了不好的事情,会有很可怕的结果,所以他只能苍白无力地保证:“小人不会把大人下面受伤的事情说出去的。虽然大人没有了下身,可是依然还是一位勇士……”
咦?
下面受伤?
这辈子除了母亲没有接触过女人、更没有见过女人脱光了是什么样子的小儿颤抖着说道:“小的真的不会说。不会说……”
他不停地低喃着这句话,但心中已经隐隐有了某种预感,自己应该是不可能活下来了。
贺穆兰脸上的面色渐渐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她突然升起一个奇怪的想法。
这种想法让她的神色十分怪异,她顿了顿,又问他:“你和我说说,你刚才到底看见什么了?”
聪明人,这时候应该说“我什么都没看见”,但小儿甚至连这点聪明都缺乏,他只敢实事求是地说着自己的所见:“小的看见您下面没有了……”
贺穆兰又羞又气,又气又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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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想来古人性知识这般匮乏,这奴隶认为自己是个阉人也有可能。
“……此事不要再提,谁也不能说,做梦都把嘴巴闭紧。”
花木兰在的那一世,被传成了“巨物木兰”,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差点要变成了“阉人木兰”了?
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贺穆兰看着这叫“小儿”的奴隶,将他扶了起来,声音也放的温和了点:“我没有太把这件事当回事,但如果传出去也不好,有碍名声。你能明白就好,我不会因为这个为难你。”
他是不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他杀了?
可是他是奴,他是主,想杀随时可以杀,没有人会过问的。
那他说的就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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