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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绞刑架下的祈祷
新兵校场。
“黑四第十六火。”右军的副将翻着“黑四”的军功册,有些不确定的又看了一眼。“共计参战七次,七十六个首级?”
他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是看错了。
就算是老兵们参战十余次,一火也很少有七十六个首级。这代表十六火里每个人身上都有斩敌超过十次的功勋。
七场战斗每人有十个斩获,听起来似乎并不是很难的事情。但柔然人都是骑兵,他们的战略就是打不过就跑,鲜少有拼命的,是以一个新兵营的普通火能每人都斩获十人,这已经是很可怕的战绩。
“花木兰何在?”副将抬起头,对着点将台下的黑四将士喝问道。
人群中的花木兰抿了抿唇,在周围人好奇的打量目光中站了出去。
“花木兰在此!”
“花木兰,按军册所录,你参战七次,共斩获十七个首级,是不是?”
这副将上上下下的打量起这个有些清秀的鲜卑少年,然而从他的身上丝毫看不出他想象中的彪悍之气。
花木兰犹豫了一下,往阿单志奇那边看去。
她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每次打扫战场,都是同火的伙伴割的首级。
坤达和莫怀儿几人有些心虚的避开了他们的眼神。
其实花木兰射杀的人远远超过这么多人。
他们这火在军中统计的七十六个首级,倒是有一半是花木兰射伤或者射死的,他们在补完刀或者最后打扫战场的时候,为了不让自己的战绩太难看,总会偷偷从花木兰哪里“摘走”几个人的首级,充当自己的军功。
十人之中只有阿单志奇不这么做,但他也不阻止他们的这种行为。
久而久之,同火的伙伴们都习惯了占花木兰的这种“便宜。”
花木兰的犹豫和同火间的心虚都看在了这位副将的眼里,但显然这位副将想的太多,而且和事实完全不是一回事。
所以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哼了一声。
“怎么,你自己的军功自己都不知道?这十七个人头,莫非是你从战场上捡回来的不成?”
因为鲜卑人习惯以首级计算军功,过去也曾有过屠杀平民计算军功的事情。打扫战场时几个不同火的人为了争夺一具尸体的归属大打出手闹出人命也是有的,所以北魏对于虚报和抢夺他人军功的惩罚很严厉,抓到了都是立斩不赦,虚报数量多的,全家都要遭殃。
副将这一句话,让花木兰等人齐齐变了脸色。
“标下的军功都是……”
“启禀副将大人,花木兰的军功都是我们记的!”阿单志奇上前几步,单膝跪下回道:“花木兰擅长箭术,因不喜欢打扫战场,是以每次战斗结束,都是由我们同火的火伴负责计算。花木兰的军功,却有其数!”
“你又是何人?”副将看了一眼阿单志奇。
这年青人身材健硕,肌肉虬结,这才是他心目中七场十七杀该有的样子。
“标下乃黑四十六火火长,武川阿单王力之后,阿单志奇。”
“武川来的?”武川镇和怀朔镇一样,是北方拱卫平城抵御柔然的重镇。那副将翻了翻军册,发现花木兰同样是来自北方六镇的怀朔,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些相信。
如果是替队友记录军功,那断然没有往高处写的。首级回来都是要清点的,想来同火只有瞒报,不会将全队之功让于一人。
这火长和火伴既然承认是他们记的军功,花木兰被记下的军功就只有少,没有多。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归队吧……”
“慢着!”
右军的另一位副将走了出来,一指花木兰。
“你的火长说你擅长箭术,究竟是如何了得?”
“标下的箭术只是平平,只因同伙之中并无用弓箭的火伴,是以觉得标下的箭术很好。”花木兰不慌不忙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十七斩获是火伴掩护有功,标下不敢居功。”
杀鬼和乌地归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红。
掩护有功什么的,实在说的太夸张了。事实上,他们两个一直都是靠火长和花木兰护着才能活命。
这副将其实早就注意到黑十六火了。黑营隶属右军,也曾有很多次负责为右军掠阵的情形。事实上,黑十六的帐篷和伙食都是他安排人提高标准的。
他一直在观察究竟是这火的军士配合默契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让他们存活率这么高,但他观察了许久,除了那武川阿单氏族的鲜卑子和来自怀朔贺赖氏的花木兰,其他人都是表现平平,在配合上也无什么过人之处。
那就必定是阿单志奇和花木兰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既然你箭术平平,那这军功就有存疑之处。”这位副将在众目睽睽之下说着能把十六火逼死的猜测。
“标下……”
“拿一把弓,取一筒箭来,交给花木兰。”他截断了花木兰的话头,吩咐起其他兵士,又表情凶狠地说道:
“在军功没查清之前,将花木兰以外的第十六火全部都绑起来!”
“副将大人,若您对标下的军功存疑,大可押了标下,与我的火伴无关……”花木兰一见黑营其他的袍泽果然将大惊失色的伙伴们绑了起来,忍不住跪下求情,想要以身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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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单志奇认命的被黑四其他火的士兵按倒在地捆了起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早就知道像花木兰这样的人是藏不住的。这位副将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想要逼着花木兰自己在众军面前跳出来。
只是非要这么折腾他们吗?
.
黒营的新兵们不知道,为什么只不过是有可能冒领军功的猜测,就要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但在军营里,上官的命令就只能服从,任何一位将军的怀疑就有可能让你送命。
这就是战争,不但对敌人残忍,对自己人也不见得仁慈。
每个人都在心中疯狂的猜测,自己是不是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猴,黑十六到底有没有冒领军功,花木兰是不是箭术真的那么厉害……
等等等等。
黑山吹来的风像是刺骨般的寒冷,可此刻比黑山吹来的风更冰冷的,是花木兰的心情。
右军的副将命人将她的火伴全部都绑上了箭靶,又让人在他们的头顶上放着一个个装满了水的皮囊。
众目睽睽之下,她的火伴们可笑的犹如集市间杂耍的猴子。
硬弓和羽箭都被送了过来,副将把弓箭都递于花木兰之手,在黒营上千新兵惴惴不安地表情中开了口。
“但凡控弦之士,在马奔跑行进时进行骑射,比站立着射箭更难。既然你的火伴说你们火里的军功没有问题,你便把这些水囊给我射了,以作证明。”
他的表情严肃的能够吓哭孩子。
“花木兰,你的火伴是死是活,就看你了。”
不远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的莫怀儿抖得像是在黑山的风中随之舞动的枯草,一双眼睛里全是绝望的神色。
他是花木兰这一火里年纪最小的人,刚刚到十六岁。
若不是他在家里经常放马练得一身好骑术,一个月前早就死在阵前了。
阿单志奇左右看了一眼,隐约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这架势……
花木兰捏紧手中的长弓,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特别在意的样子。
她在上千人凝视的目光中深吸了一口气,猛然将弓拉开!
嗖嗡!
空弦颤动的声音让许多人紧张的“啊”的叫了起来,然后才发现花木兰根本就没有架上自己的箭。
“这弓的弓力太弱。”花木兰沉声询问。“能给我换一把吗?”
“此弓乃是军中常用之弓,你是怕射不中,想要怪弓不好吗?”那副将像是嘲讽般地说了一句,扭头喊起自己的从者。“你,去把花木兰用的弓拿来。”
所有站在校场上的新兵都像是正准备爬上悬崖往下跳,却在鼓足勇气想要跳下去之前被告知“不好意思不是这座山”似的。
有些新兵当场就发出了嘘声。
许多人纯粹把这件事当成一场热闹,一场论功行赏中的调剂。
如今花木兰的请求让他们看热闹的心情一下子落空,嘴里细细碎碎的话也多了起来。
花木兰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悲愤。
为自己,也为这些新兵。
花木兰的长弓很快就被拿来了,副将注意到花木兰从拿到自己的弓开始,表情就变得不太一样。
他整个人如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闪亮的让人惊异。
这是军中宿将才有的“战意”。
花木兰在所有人的瞩目中再一次举起了弓,架上了箭,却将箭头指着脚尖,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单志奇被捆在箭靶上,露出了错综复杂的表情。
他大概知道花木兰在想些什么,正因为如此,他才必须要做些什么。
阿单志奇咧嘴笑了笑,在其他伙伴惊讶的表情中咆哮了起来:“花木兰!先射我头上的!我已经有儿子了!”
花木兰的弓略抖了抖,茫然地往远处看去。
阿单志奇穿着简单的皮甲,用像是招呼他们去吃饭那样的表情直视着他。他身上的硬皮甲也许因为老旧的原因,皮革看起来简直就像块布。
这样的皮甲,能够抵挡的住利箭的穿刺吗?
“火长,你是觉得我会射不中吗?”花木兰也挤出了一个像是要去吃饭的笑容,一样咆哮了起来:
“别闹了!你的儿子还得你自己养!”
他抬起手,像是过去无数次做的那样,凝神静气。
花木兰,你可以的。
瞄准那个水袋,它会变得无限大,直到……
将箭射出去!
嗖!
那一刻,所有的声音似乎都已经停止了,连时间也是。花木兰拉满了弦的箭,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的速度射了出去,带着要冲破一切的去势,向着阿单志奇的头顶而去。
偏将屏住了呼吸,火伴们屏住了呼吸,新兵们也屏住了呼吸。
快的惊人的利矢直接撞上了皮囊,阿单志奇已经做好了无辜枉死或满头冷水的准备,但他想象中的一切都没有到来。
阿单志奇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呼……呼……
‘这是呼吸声,我的呼吸声。我还活着。’
为什么头顶轻了……
水却没有下来?
拉了满弓的花木兰,第一次是带着这样玄妙的境界去控弦。
似乎在箭飞出去的一瞬间,她就已经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她知道那支箭会以什么速度飞出去,以何种方式射中目标,以及……
接下去会如何。
离弦的箭疾射而出,射中了阿单志奇头顶的皮囊,却并不止步于此,而是挟着巨大的力道和极快的速度,将阿单志奇头顶上的水囊撞了出去。
所有人都没有看见那根箭到底是怎么出去的,也不知道它射到了哪里。就连阿单志奇也只是感觉到头顶一轻,然后最让人惧怕的时刻就过去了。
看守着十六火的几个士兵有些懵头懵脑的去捡回了那个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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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囊被撞到了很远的地方,里面的水正在不住的往外流淌,箭还在更远的地方。
“射中了!皮囊有洞!”那个士兵挥舞着皮囊,大声的喊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阿单志奇死里逃生,几乎像是吼叫般畅快的尖啸了起来。
嘴角含着笑意的副将满意的摸了摸下巴,抬手吩咐几个魏军去替花木兰的火长松绑。
“花木兰,你的箭术果然了不得的……”
他的话突然愣住了。
整个校场仿佛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
刚刚射出这神乎其神的一箭,理由接受更大褒奖的花木兰,又一次举起了长弓……
对准了正在下令的副将。
“你开什么玩笑,花木兰,我知道你是个好射手,不过你要以为我会因为你是个好射手就姑息你这种……”
唰!
花木兰手中的箭贴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
“花木兰!”
唰!
唰!
唰唰唰!
像是要发泄出满腔的怒火和恐惧似的,花木兰将手不停的伸进箭筒,以胡乱射出手中的箭一般的姿势不停地放开了手中的弓弦。
每一次都把弓弦拉到状如满月,花木兰的动作快到不可思议,在其他几位副将还没有来得及制服他之前,三四支箭已经飞了出去。
被吓傻了的副将完全不敢动弹,他害怕自己眨一眨眼睛都会让花木兰射偏。
但他不相信花木兰想要射死他。
花木兰也确实没有想射死他。
第四声弓弦响后,花父亲手制作的牛角弓从中断裂了开来。
副将的脸色铁青到吓人的地步,花木兰默默地抛下手中的弓,露出了一副抱歉的表情。
“啊,抱歉。状态太好,有些情不自禁。”
☆、第一个火伴四(四)
花木兰的箭术确实震撼了整个校场的新兵们,也成功的让几位副将注意到了花木兰的本事。
但花木拉却并未因此青云直上,反倒因为“冲撞上官”而被绑在了刑营等候处置。
右军的军帐里,负责盘点军功的副将正苦口婆心的劝服着那位被“冲撞”的同僚不要做一些不智的事情。
“我知道这花木兰是个不好带的兵,但正因为他冲撞了你,你反到不能太过严厉的处置他。”王副将一直负责统计右军军功,最是爱才。
他知道突贵不过是一时气愤,也就认命的继续磨嘴皮子。“毕竟是你先让他先射队友的,陛下曾下令同军不得互相操戈,若是那边几个脾气硬点,这时候说不定还要去夏将军那告你一个‘虐待下属’的罪过。”
“我虐待下属?一个连军功都不在乎的新兵,我不这么逼迫,他能把自己本事显出来吗?像这种懦夫,就应该让他知道厉害!”副将突贵瞪着眼,气的脖子都红了,“老子带了二十年兵,还没见过这种敢拿弓射自己上官的!”
“不是没射中嘛……”王副官干笑着。
“废话,射中了就死了!”他咆哮了起来。
“这说明他还是有自制力的。一个新兵,还没有分营,有百步穿杨的本事,又关心同袍,不在意军功……你自己权衡下,这样的新兵有多少。”王副官摸了一把脸上的唾沫,“夏将军说了,明年陛下很可能亲征柔然,有花木兰在你军中,至少多了几个可以取上将首级的神射手,也是一门助力。”
“我怕我没找到助力,先被他给……”
“突贵,听说你把那花木兰绑了?”一个身强体壮的中年男人掀起帘子进了军帐,一进账就咋呼起来。“我都听说了,这花木兰确实不是什么乖顺的家伙。你要真看他不顺眼,我就讨个人情,把这个花木兰要回去。我手下正缺好射手。”
蛮古军中的老将,因为没什么脑子,一直得不到擢升。他资历比王副官和突贵都要老,但一直都是偏将军。
“你要愿意,刺头儿我领走,上次你找我要的那四十把好刀,我让人给你搬过来。”
突贵原本就想先把这花木兰好好教训一顿,把他那一身刺儿拔了再来谈下一步的事情,结果这蛮古一打岔,他反倒紧张了起来。
“谁说我看他不顺眼!我看他不顺眼我现在还能绑着他?早一刀给砍了!”他龇了龇牙,“你莫管我营里的事!”
“咦,现在整个右军都在传你要砍了花木兰以儆效尤啊。我还想着虽然难带了点好歹是个有天赋的孩子……”
“谁说我要砍他!谁说我要砍的!”突贵一下子跳了起来。“老子要去看看谁在造谣!是老子发现的花木兰,老子手底下也还缺好射手呢!”
突贵来也汹汹去也汹汹,大步流星的冲出去了。
突贵离了帐子,王副将像是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长气。
“王猛,我戏帮你做了,说好的……”蛮古的话停了,王副将从靴筒里掏出了那把匕首,递给了他。
蛮古兴奋的拿过这把乌金匕,忍不住欣赏了一下,又轻轻削了一下帐篷里的木柱,立时有一小块木头从立柱中被削了下来。
“不愧是高车铁匠的杰作!”
王副将见到蛮古如此欣喜,捻着胡须夸赞。
“此物放在我身上也没什么用,想来只有将军这种喜欢冲锋陷阵的猛将,和它才是真正的相配。”
蛮古憨直地拍了拍王副将的肩膀,说了句“我也是这么想的”,倒把王副将说的一愣,继而微笑了起来。
鲜卑人汉子大多鲁直,军中也比较单纯,是以这样的人竟然也能晋升到偏将军的地位。
“我说王猛,不过是一个箭射的比较好的士兵,你何苦弄这么多事,乌金匕给了我,还让我到处去嚷嚷突贵要杀人的事情。”蛮古只是粗神经,又不是傻子,王猛突然来找他谋划这件事,想来一定是看这个花木兰与其他人不同。
“怎么,这小子和你有旧?你不是汉人吗?哦是了,听说那花木兰的母亲是汉人。”
鲜卑有三十六部落,北魏初期,几乎所有的正规军都来自这些部落兵,也就是世兵制里的军户们。这让军中大部分人几乎个个沾亲带故,有时候照顾一二也是正常。
王猛虽是汉人,但他是原本就在漠北世代居住的汉人之后,前几代大可汗放马南下,便把这些北境的汉民和鲜卑人编在一起,也成了府兵。
“我和那花木兰的母族素不相识,你想的太多了。”王副将轻笑,“我只不过是惜才而已。这样的神射手能落在右军里,下一次军中大比,说不定箭术就不必落在左军之后了。”
“你这话说的倒是有道理。难怪夏将军总夸你顾全大局。啊,既然是为了右军好,那我这把乌金匕还是还你吧。”蛮古依依不舍的看了几眼手中的乌金匕,又给他递了回去。
王副将这下子真要对这个蛮汉刮目相看了,他大概知道了为什么人人都爱用这样一位偏将。只是他此时当然不会再要回乌金匕,反倒往前一推,认真地说道:
“我之前也说过,只有你这样喜欢冲锋陷阵的猛将才配的上这把匕首。这匕首我得来也是便宜,又带的是后军,倒不如你危险,你若看得起王某,就了这把匕首吧。”
“王猛你痛快!”蛮古听了王副将的话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再来找我,冲着这乌金匕,就算再给你用几次也无妨!”
他亲了几口乌金匕,高高兴兴的出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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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突贵和蛮古都出了帐,王猛这才了脸上惯有的笑容,随意的坐在了地上。
右军不似左军,左军有大量家中已经开始没落的鲜卑贵族之后过来混个前程,兵甲装备都齐整,甚至还有带着家将一起从军的。右军大多是北境的军户之后,甚至还有两个从汉人里征调的募兵营,人多庞杂,各阵的副将偏将也不齐心。
这种时候,选拔出好的人才就变得十分重要。一个厉害的新将足以鼓舞许多新兵的士气。在北魏这样的地方,一个没有什么出身的新兵想要出头,最好的地方恰恰是右军。
但前提他得活着。右军也要允许人才能够表现出自己的个性。
否则还有哪个新兵敢出头为自己争个头脸?
真是为了大的小的都操碎了心,还不见得落什么好处。
若不是右军栽培出了他,他真不想再陪着这一帮脑袋里长得都是肌肉的同僚玩了。
刑营里,来看望花木兰的火伴们发现花木兰被关在了木笼里,一个个都红了眼眶。
反倒是花木兰洒脱的很,在木笼里稍稍换了个姿势,倚靠着笼身问他们:“怎么样,后来突贵副将没有再为难你们吧?”
胡力浑猛摇起了头。
“没有,你被绑了以后,突贵副将原本想要再说什么的,被王副将劝走了。我们这几天还是照常操练,就是队伍里少了个人,怪怪的。”
“花木兰,右军里都说突贵副将脾气暴躁,以前也曾砍过新兵杀一儆百的,我们这几天连觉都睡不好,要不然,我们去求求情……”莫怀儿眼泪都下来了。
“哪里就会砍头呢,你们想的太严重了。”花木兰还在安慰他们,“昨日里送饭的军士还说没几天我就会放出去了呢。”
“真的吗?”
“我骗你们做什么,关的难道不是我吗?”她笑的十分轻松。
胡力浑等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这几日黑营其他几队的人见了他们都躲着走,他们有许多事情想问,却找不到人问。他们的百人长一见他们过来就赶他们走,弄的他们也不敢再开口,怕反给花木兰惹了祸。
他们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兵,一到这个时候,实在是太被动了。
胡力浑等人啰啰嗦嗦说了一阵子,最后在阿单志奇的坚持下先回去了。
刑营探视的时间是有规定的。花木兰这里没有禁止探视,这也是让同火们心中安心的一个原因。
阿单志奇见火伴们都走了,走到木笼旁一屁股坐下,也不管脏不脏了,像是没看见刑营看守的士兵那般,和花木兰闲聊了起来。
“你不是说你不想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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