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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绞刑架下的祈祷
事实上,她也注意到贺光有些地方不太像汉人。但他的气质太过儒雅,一看便是习过字、学问不错的孩子。想到北方的汉人高门和鲜卑人通婚也是常事,贺穆兰便没有想太多。
虞城这地方,尤其是虞城的乡间,见到鲜卑人也许还不算什么,但见到这种穿着汉人衣服的鲜卑人或者其他胡族之流的人却是很可疑的。再加上她与他们擦身而过时,这几个骑士都低头没有看她,让她心里更是猜疑。
是卢水胡人的报复?
还是如同崔琳所说,拓跋焘一直都派人盯着她,看她过的“好不好”?
无论是哪一种,贺穆兰都不想忍。
所以她在把弟弟和贺光支走过后,装出一副买针线水粉的样子停在一处摊子上,用那胭脂摊子上的小铜镜不动声色的看着后面。
待她确定那几个人只是跟在集市里随意乱逛,贺穆兰丢下铜镜,快步朝着那几个可疑之人冲了过去。
真的是用冲的。
只是瞬间,贺穆兰就靠近了他们,在这几人诧异的眼神中伸出了拳头,一拳挥了过去!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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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头打到肉上的声音传了出来。
被贺穆兰打到的那个人当场痛的躬下身子,满脸痛苦地叫出了声来。
贺穆兰制住了这人,一手捏紧了他的胳膊,又用一只手卡在他的颈项上,用极度嫌恶的语气喝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跟着我们到底做什么!”
贺穆兰想过这几个人也许会做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装傻,也许会大喊大叫吸引别人的注意,还有可能会不管不顾她手中的人质攻击于她,却独独没想到这一种……
这几个男人居然行了一个标准的军中礼节,用着鲜卑语十分爽快的报出了出身。
“花将军,我们是陛下身边的‘白鹭’,到此地监察卢水胡人的动向。和您遇上乃是碰巧,请您高抬贵手!”
贺穆兰听了他们的话敌意确实减了一些,但手却没有松开,皱着眉头并不说话。
那几个男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从怀里掏出刻着白鹭图样的铜牌来,只见上面阴刻着“候官曹某某,不避强御,百僚肃然”的字样,确实是和汉人的御史同样作用的候官无误。
贺穆兰见不是歹人,便回了自己的手,抱拳说了声“得罪”。
此时正是北魏初年,很多机构都有鲜卑和汉两套系统,地方上也是这种政策,既地方上既有汉人的刺史,也有鲜卑人的刺史,共同理政。
北魏初期几位皇帝执政期间,虽然外朝也有御史台,但真正发挥着监察作用的,却是属于内朝的“候官”们。
候官是汉人朝臣定官名时订立的官职。原本此官是魏国几位皇帝在行军时候的斥候耳目,鲜卑语言叫做“白鹭”,取自“延颈远望,机警纯洁”之意,后来便成了探子言官一流,任选性格刚正、性子机敏的鲜卑人担任。
由于鲜卑只有语言没有文字,设立百官时直接翻译成“白鹭”未不伦不类,汉字便写作“候官”,候官的衙门叫做“候官曹”。
北魏境内各种民族实在太多,又有佛道儒之争,各种矛盾错综复杂,到拓跋焘的时候,候官的数量急剧增长,几乎分布于个州府各县城,他们微服杂乱与乡野间,只要听闻当地有所异动、百官横行违法,便能请了上谕进行动作。
是以候官虽然品职不高,地位却不低,贺穆兰也不愿和他们结了仇去。
这几个候官显然也不愿意和花木兰弄出什么纠纷,见四周已经有人注意了过来开始朝这边靠近,便压低了声音善意的提醒贺穆兰道:“盖吴的人还没走,请注意卢水胡人!”
他们丢完这句话,并不多逗留,急匆匆的就离开了。
只留下莫名其妙的贺穆兰,和好奇的围过来的乡民。
“这位壮士,你是不是在抓贼啊?”一个说话都在漏风的老太太笑着夸奖她。“我上次在这里就丢了五个鸡蛋,我儿子非说是我算错了!我就说嘛,我怎么会算错呢,一定是被那个小贼偷了。你怎么放了他们啊,他们偷了你什么?”
“……”贺穆兰看着这个老奶奶,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便胡乱敷衍:“啊,是场误会,他们没偷东西。”
“没偷东西你做什么打他们哟!”那老太太说变脸就变脸。“也是个不讲理的后生!抓贼要抓脏不知道嘛!怎么能胡乱打人呢!”
“就是就是!”
周边附庸的人也多了起来。
贺穆兰哑口无言的低着头就走,和这些人实在说不了什么事实,也没有道理可说。
那些乡人见贺穆兰落荒而逃,说的更是起劲了。
“我刚刚就看他不像什么正经人,什么都不买,还把李货郎的胭脂水粉翻的一团乱!”
“看起来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居然去找几个年轻汉子的麻烦,还好人家不计较,要是换了几个凶横些的,就算他是鲜卑人,怕是也要被揍上一顿了!”
贺穆兰听到“三十几岁的人了”脚下一滑,几乎要泪流满面。
什么白鹭嘛,简直坑爹!
好死不死在她旁边晃来晃去干什么!
叫你疑神疑鬼!
明天虞城的新流言就要变成“中年大汉暴打无辜小伙”了啦!
☆、第36章 熊爹or熊孩?
贺光其实早就注意到了那边的骚乱,但出于各种原因,他并没有去凑热闹。
花小弟已经满脸担心的跟过去看情况了。
花木兰素日里经常在这马脚桥的集市买东西。这集市里有许多人即使不认识大名鼎鼎的“花木兰”,至少也认识花木托。
所以花木托一露面,所有人几乎是立刻知道了这个被他们围着指指戳戳的鲜卑男人是谁,一时间,众人鸟兽散了个干净。
留下贺穆兰苦恼地直摸脸,想知道自己除了脸糙肤黑以外,是不是还相貌狰狞表情凶恶,否则怎么一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都跑完了呢?
不是说她上次比武逼退盖吴成了乡野间的英雄吗?
这和说好的完全不一样啊!
“大婶,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贺光摆出招牌式的温和无害笑容,一指满脸茫然的贺穆兰。
不得不说,见到这位在父亲口中“英勇如神人乎”的花将军,被乡人们说的满脸迷茫,他竟有些微微的快意。
那大婶早已被贺光手中的一颗珠子吸引了全部的注意,闻言抬头看了一眼,眼睛里便闪烁起又好奇又狂热的表情:“哟,我看你是哪家贵公子来乡里玩的吧。那是营郭乡的花木兰啊!她常穿着男装来市集里买东西,看她身后跟的是花家小儿子就知道了。”
“既然知道是那位女英雄,为何人人都避开了?”这和他想象的结果倒不一样。
“你是不知道……”这大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和他小声说了起来:“听说这花木兰最近在招婿,她那些军中的袍泽逼着别人娶她呢!他们怕贴的近了,回头被那些当兵的拉去强娶了……”
“放肆!”贺光脸色铁青的站起了身,俊秀的脸上全是寒意。“军中羽林,国之栋梁,岂容你们这些贩夫走卒在身后指指点点!”
“哎哟我的天啊!小郎君你真吓人……”大婶拍了拍胸脯,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贺光。“我也是听人家说的,你问我就答了,何必要做出一副官老爷的样子来吓我!”
她大概面子被扫,也不再和他说哪里可以买到盐了,低下头既不看他,也不要他的珠子。
“听人家说的而已……”贺光低头轻叹。“我常听闻人言可畏,却经常不以为然,认为那是被说的人不够坚定。如今看来,我竟也有连别人的流言都不愿意听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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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天,而且这个花木兰还是个这么不讨喜的性子,他到底是哪里害了病?
贺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丝绵袄服,再看看其他乡人一身麻布葛布织造的夹衣,有些后悔自己穿了这身出来。
这些人里偶有几个穿着皮夹袄的,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是卖东西的,都蹲在地上将身子全部蜷缩起来。若是此时有一阵风吹过,许多人更是齐齐打起了啰嗦,就如约定好的一般。
他捏紧了手中的主子,苦笑着朝另一个卖腌货的货郎走去。
何苦可怜别人,今天这盐买不到,他说不得就要熏死在那粪坑里了。
.
贺穆兰看着花木托向自己走来。
只是花小弟倒提着恭桶向自己走来的样子实在是太过惊悚,她有一瞬间还以为那恭桶是要扣在她头上的。所以花木托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竟然被自己的脑补吓的倒退了几步。
“阿姊,刚才怎么了?我似乎看见你在和人打架……”花木托不安地看了看四周正在用余光打量着他们的人。“有什么麻烦吗?”
“没什么,误会一场,已经解开了。”贺穆兰想要接过花小弟手上的恭桶,但他红着脸就是不给,反倒一溜烟的提着恭桶去找看管车马的阿单卓去了。
“这小子……”贺穆兰有些感动的看着花小弟的背影。
她知道他的想法,无非就是觉得“女英雄花木兰倒提恭桶”传出去太难听了而已。
家人都千方百计都想让她过上受人尊重的生活,她不是不知道。
但即使不受人尊重,也没有什么。
花小弟很快就跑了回来,贺穆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梗着脖子和别人讨价还价,又在交易确定后,高高兴兴地抬头看她。等她点过了头,花木托便把自己带来的细麻布或者一部分棉布按照约定的尺寸割下来给那些乡人。
每当这个时候,贺穆兰便拎起他买好的东西,一一送到阿单卓那边的车上去。
不得不说有个人看车十分方便,以前她都是一直拎着走,直到要离开市集才放回花木托的小车上的。
由于是这个冬天最后一次采购,家里又多了两个客人,花木托还咬牙买了不少珍贵的蔬菜和冻梨冻柿子这样的瓜果。
直到这时候,阿单卓才知道花木托所说的“和我阿姊出门,就带个人就行了”是怎么回事。和这位“花姨”出门,只要带个人讨价还价挑选东西就成。钱是贺穆兰付的,东西是贺穆兰拎的,就连在一边等着花木托挑挑拣拣的样子都很有耐心……
等等……
怎么老觉得有哪里不对?
贺光很快也就成了市集里一个怪人。
这个穿着好料子蹲在市集里,专找各处腌菜摊子下手的小公子虽然笑的特别俊俏,但一出手就是比拇指指甲盖还大的珠子,这些乡人谁也不敢卖东西给他。
这样的一枚珠子,若是镶在什么簪子上给家里闺女戴着,嫁富户都是足够了!
可那也要看会不会招贼来。
这在马脚桥集市里买卖的都是熟人,今日你得了一枚珠子,明天就要被全村的人赶到家里看热闹。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就算白得了这个便宜,以后日子也没发过了。
但也有大胆的,主动去找这位小郎君攀谈。
“这位小郎君,您到底是要买什么?和大叔我说说,大叔看看有没有!”一个长得颇为干、穿着狗皮大袄的男人拦住了贺光。
远远地,贺穆兰询问的眼光看了过来。贺光对贺穆兰摇了摇头,开始和他攀谈。
“我和朋友打了赌,说我能在这集市买十斤盐回去。”贺光皱着眉,为难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珠子,“要买不回去,我就只能愿赌服输了。”
“哟,原来小郎君是要买盐啊……”干男子笑了起来。
“是,我要买十斤盐。”
那满嘴的黄牙惹得贺光胃部有些不适,微微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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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贺穆兰让他一个人买盐是为了什么,他不熟悉这个集市,也不知道在哪里买盐,但他知道,他是不知道的,但一直要用到盐的人,一定知道在哪里买盐。
所以他不停的问腌货的人盐是哪里买的,便是要引起有盐的私贩注意。
寻常卖腌货的乡人自然也是有盐卖的,只是若是个几两盐还容易,要一下子卖他十斤八斤的却是绝无可能。
北魏初期,虽然没有货币、许多政令都混乱的紧,但在盐业上一直是握在自己手里的,百姓无权开采盐田,也不能贩卖私盐。
可是私盐却是禁不住的,连年的征战也使官营盐的价格越攀越高,用以补贴军,乡间买卖私盐的也就多了起来。
贺光大约知道大魏境内有一大批人专门干着冒死采盐、运盐、售盐的勾当,却不知道已经严重到连虞城这种中等县的乡下都有人在卖盐。
十斤盐,在乡间来说已经算是大买卖了。那干男子大概是没想到会有官府的人派出这么小的少年穿着贵重的衣裳在市集里买盐,竟是很愉快的同意了卖他十斤盐,只不过要一个时辰后过来,才能在桥下的僻静地方去取。
贺光实在想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动作的,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甚至让他亲自看了看手中的珠子,告诉他若是来的再快些,便把手中的两枚珠子都给他。
等贺光回到贺穆兰身边等待,就连花木托都有些惊讶贺光买的如此容易。
他们家由于花父的固执,是从不在市集里买私盐的。但他们都见过别人在集市里买,也不说破。
贺穆兰让他买盐,一方面是想看看他是不是个笨蛋,二来是想看看他为人处事上的本事。
盐和米粟绢帛不一样,是很棘手的货品。而对于他这个明显是外来人的贵公子,贩卖私盐的人和乡人自然会秉持着忌惮之心,不会轻易就卖给他。
但现在看来,这孩子很懂得利用自己本身的优势,也善于观察身边的状况,难怪一个人离家出走,居然能安然无恙的跑到梁郡来。
她该叹声后生可畏吗?
贺穆兰陪着贺光等了一会儿,为了怕他被打劫,便跟着他一起到了马脚桥下。
只是待她一看到扛着盐来的是什么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栓柱子!怎么是你!”这不是高金龙手下那个老三嘛!
“咦,花将军,是您买盐吗?”栓柱子见是贺穆兰陪着一个少年来,那提起来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这么一大袋盐,腌一百斤肉都够了,老大担心有诈,人马都在旁边看着,只派了他和马大胆一起出来贩盐。
“早知道是您,我就都带细盐出来了。”栓柱子笑的极为热情。
“花将军,您认识这些……”私盐贩子?
“这是此地的游侠儿,那些卢水胡人能乖乖退走,这些游侠儿有七分功劳。”贺穆兰比贺光还要意外。
栓柱子听闻花木兰夸他,笑的连肩上的盐都忘了放下。马大胆见是熟人,也是笑的更加开心。
“我说你们怎么还干这个?”贺穆兰有些不赞同,“陛下禁止河东盐池所产之盐私下贩售,你们这么做,要是被发现了可了不得!”
“官盐哪里吃的起。”栓柱子笑容略了,“不是我说,打了这么多年仗,若不是粮食自家能产,连饭都吃不起了,更别说吃盐。兄弟们也要吃饭,总不能一直偷鸡摸狗吧。”
贺穆兰也就是随意劝劝,知道这些游侠儿也听不进去。再加上她毕竟是现代人,完全没法子把“卖盐要杀头”这种事情想的很具体,便没有再多说。
“你们这盐从哪里来的?”一旁的贺光好奇地开口相询,引得栓柱子看了几眼,却没有搭理他。
贺光欲还要多问,贺穆兰按住了他的肩膀,从怀里又掏出两枚珠子,递了过去。
“约定好的,这是两颗合浦珠。”
“栓柱子,把东西送给花将军,我们走吧。”远处的高金龙终于还是现了身,在几丈远的地方对着他们这边喊叫。
栓柱子“哦”了一声,丢下盐袋子就要走,却被贺穆兰一把拉住,往他手里塞了两颗珠子。
“今日也是凑巧,交情归交情,买卖归买卖。你们老大又不是只管着一张嘴,拿回去吧,莫要和我龇牙。”
栓柱子原本不敢要她的珠子,可听到“你们老大又不是只管着一张嘴”时还是犹豫了一下,待看到马大胆隐约露出兴奋的样子,捏了珍珠就没有松手,道了句“有要盐再到桥下来找马大胆”,急急忙忙就跑了。
回程的路上,贺光比来时更加沉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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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穆兰以为他是担心表兄辖下的地方会出乱子,犹豫再三后,还是安慰起了贺光来:
“你莫担心游县令,这下游侠儿有分寸,不会弄的太凶的。”
“那人说官盐已经吃不起了,真的已经有这么严重了吗?”贺光忍不住问了出声。
“你的两颗珠子可以买上几车粟米,却只换了一大袋盐。这还是私盐。”贺穆兰买东西不怎么问价格,所以她伸头问了下花小弟。
“小弟,现在官盐是怎么换的?”
“一升盐一斗米。”花小弟听了阿姊的问话喊了出来,有些担心地问姐姐:“阿姊,这盐是私盐,回家怎么和阿爷交代啊?”
“那就别交代。”贺穆兰随口回道,“问急了,就说是我的旧友送的。”
“说老实话,我对买卖东西一点办法都没有,每次出门,只能带着我阿弟。什么布帛粟米,升斗斤两,我通通都头痛。”贺穆兰望着贺光,有些感慨地说:“但我却知道,陛下征战这么多年,百姓实在太苦了。”
“我当年离乡从军时,两尺厚葛布尚能换到四升粟米。如今却连两升都难。粮价高涨,盐价更是吓人。只是粟米麦饭不吃,还可以拿其他东西填饱肚子,可若盐也没的吃,人就会虚弱无力,根本没法子生存……”贺穆兰看着听得认真的贺光。“所以,私盐是必须要存在的。若没有这些人卖私盐,百姓买不起盐,就惹会出更大的祸事。”
“游县令未必不知道自己辖下有人贩卖私盐……”
“你是说,游……我表哥知道有人卖私盐?”
“谁知道呢……”贺穆兰没有继续往下猜测。“或知道,或许不知道……”
“只要有人吃不起官盐,私盐就会一直存在的。”
贺穆兰的话给贺光的冲击似乎很大,以至于阿单卓对自家“花姨”的崇拜更深了一步。
能几句话说的这位贺家郎君埋头深思的,果然只有花姨才做的到!
对于阿单卓来说,盐卖多少,多少人有私盐,这都是离他很远的事情。他需要想的就是把武艺练好,等军府下军贴的时候,就从戎去建功立业,能成为家人的骄傲。
贺光明显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因为他懂的多,想的也多。阿单卓知道,虽然两人有同居一室的经历,但他们毕竟还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等贺光的家人来了,他便再也不是他口中客气相称的“阿单大哥”了。
因为有“私盐”之事耽搁,几个人到了下午才回到家,中午是在路上随便用干粮打发的。
等回了家中,房氏和袁氏连忙出来相迎,被贺穆兰哄了回去,四人一起卸货下车,再分门别类的放到各处去。
贺穆兰先前以为贺光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高门公子,可想不到的是,他居然也能扛得动米袋,拎的起冻梨。
“我从小也要学习骑射的……”贺光有点落寞地回应着贺穆兰的疑问。“只不过,我很少用上罢了。”
“哪有用不上的道理!”阿单卓听到贺光的话,一脸嬉笑,“听说陛下宿卫军和羽林军里有不少都是你们汉人家的子弟哩!你骑射要真的出色,哪有不能出头的道理!”
“阿单卓你莫乱说,他是汉家的富贵人家,自然是要当官的,当兵做什么!”花木托把一大袋盐偷偷摸摸的塞到放草料豆料的料房里,回身听到阿单卓的话,笑的比他还凶。
“到时候,我们就要喊贺小弟一声‘大人’了。”
“谁来帮个忙……”贺光被一袋豆料压得快趴下了。“你们的‘大人’……抱不动了!”
贺穆兰此时正把堵住自家库房门口的各种大石头移回原位,然后回库房里清点绢绸锦缎和其他财物的数量。
库房里放的东西不多,其实大部分都已经给她移到别处了。但即使是这样,这库房比起一般的官宦人家的库房都要殷实的多。
“你为什么不买田地呢?”有些沙哑的男声从她身后传来。“一般将军解甲归田,都是做个田舍翁的。这些死物既不好保管,又容易朽坏,一把大火直接就没了。你存在这里,不如广置田地,再把田地租出去……”
贺穆兰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惊了一下,再一回头,果然是贺光站在门口。
这少年逆光立在那里,看起来像是一团黑影,并无眉目。贺穆兰眯了眯眼,低下头再扫了一眼,确认无误后合上箱盖,轻点着头回他:
“我何尝不知道这样是最好。但……目前还不行。”
目前还不行,在确定“花木兰”不可回归之前,她是不会随意支配这些东西的。
花木兰难道不知道把这些东西用来置办田地更为合适吗?她难道不知道天天被人盯着、被游侠儿守着不是长久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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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一没有挥霍,二没有置办什么家业,只把这么多金银珠玉、布帛毛皮放在这里不动,必定是有什么道理。
还有那空了小半的箱子……
在没有找到关于这方面的记忆之前,她是不会按照贺光所作的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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