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无长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绞刑架下的祈祷
很快,陈节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看得出他也很是迷茫,而他身后的白马则几乎是带着满脸问号了。
“陈节,到我身后来。”贺穆兰对着门口的陈节微微扬起了下巴,又对着对面的盖吴开了口:
“盖吴首领,我想找你要的人,就是这位陈节陈郡尉,他是我昔年在军中的亲兵。”
“花将军,这是……”
陈节还以为他的将军要伺机来救他,想不到她却居然就这般大马金刀的来要人了!
卢水胡人再不济,外面几十人也是有的!
“‘陈节是花木兰的亲兵’,这是无需向任何人隐瞒的事情。即使其中有各种阴差阳错,也许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那也由我一力承担。赔罪的事情稍后再说,你过来罢。”
贺穆兰的语气和神态,都是陈节熟悉的军中做派。
陈节先是一愣,而后狂喜了起来,几乎是以迫不及待的表情向着贺穆兰而去。
他的将军来接他了。
——以堂堂正正的方式。
然而他只走了一步,胳膊就被人猛地拽了回去。他扭头一望,白马几乎是以咬牙切齿地方式问他:“什么花木兰的亲兵?什么花将军?你是骗我们的?”
“什么我骗你们,是你们没有问而已。”陈节皱着眉头为难的看着白马。相处这么多天,他也发现这不过是个脾气有些骄纵的小孩子,本质上并不坏,所以他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你忘了吗?是你们把我从牢里绑出来的!”
“是救!”白马跺了跺脚,大叫了起来。“是我们把你揪出来的,否则你早就死了!”
“我家将军那时候已经在想办法了,是你们把我带到这鬼地方的!”
“那你也不能骗我们……”
“陈节!”
“白马!”
盖吴咳嗽了一声,“花将军,实在抱歉,我手下人太任性了。白马,放手!”
白马依言不甘地放开了手,可是脸上却还是泫然若泣的表情。他猛地甩开了陈节的手,调头就走到门边准备出去,可到了门边大概是又后悔又气愤,猛踢了一下门沿,又扭头走了回来。
陈节一被白马放开了胳膊,立刻三两步站到了花木兰的身后,就如同以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站在这里,他才仿佛找到了真正找到了归属。就如同终于挣扎着游回了水中的鱼,被打折双翼后又奔向了天空的鸟。
“哪里,此事其实也有我们的错处。”
贺穆兰看了看身侧的陈节。“因为我先前和盖吴首领的过节,让陈节不敢和你吐露实言,这是我的过错,而非陈节的。希望盖吴首领不要怪罪与他,此事请听我一一说来。”
贺穆兰做出这样的决定,绝不是冲动,也不是圣母心泛滥。
她只是把自己代入到“花木兰”的心境中去,最后依照本心在行事。
“半个月前,我到其他朋友的消息,说我昔日在军中的部下陈节因为丢失了军粮而被下了狱,因为不相信我的部下是会偷售军粮谋私之人,所以我离开营郭乡,往陈郡而来……”
贺穆兰用着自己正常的低哑嗓音,开始平静的叙述起自己在陈郡发生的事情。“当时我的一位昔日袍泽正好在我家做客,和我一起来了陈郡,想法子赎出陈节。而这时,盖吴首领却带着人劫了狱,绑走了我的部下。”
“我先前就从陈节的描述里猜出了劫走了粮食的是你们,而后我和你有了过节,你从梁郡一路到了陈郡,我便猜测你们是刻意跟着我们而来,想要伺机报复。因为我去大牢里见过陈节,所以干脆绑了陈节作为人质,要挟与我……”
“谁要要挟你!是盖吴大哥说着这陈节因我们而入狱,又一直没有把我们供出来,我们欠了他因,如今要还了果报,否则以后会遭报应!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白马恨恨地反驳了一句。
贺穆兰不以为杵,反倒宽厚的笑了笑。
“是,正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见贺穆兰这般“光棍”,白马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气鼓鼓的叉手瞪了陈节一眼,眼神里全是威胁之意。
至于陈节,完全以仰慕的表情望着他家将军发怔去了,根本没注意到白马。
这让后者更生气了。
“我们追踪你们的痕迹,发现你们进了袁家邬壁。我随行的朋友正想弄清袁家邬壁的虚实,而我则需要潜入进来找到陈节的踪影,所以我们便乔装打扮,进了袁家,也找到了我这位老部下。”
贺穆兰双手拱拳,对着面色不愉的路那罗,以及面无表情的盖吴拜了一拜。
“我答应和盖吴首领比武,也是想趁机制服与他,用以换回我的部下,但却被袁放打乱了我的计划。比武中,盖吴首领看破了我的身份,却并未揭穿,更是诚心相邀,解决了我们的疑问,这便是以诚心待我了。”
“盖吴首领和我先前的矛盾是因为立场不同,我不赞同他以平民百姓的性命威胁他人的行为,而他亦不接受我以武力强行干涉的行径,那虽然是生死之战,但毕竟不掺杂私情。但其后陈节隐瞒自己的身份以自保,而我隐瞒‘铁娘子’的身份刻意接近你们,虽是情有可原,但毕竟属于‘不义’之行。如今误会既已解除,我便来说明真相。”
贺穆兰的话一说完,盖吴也好、路那罗也好,白马也好,几个核心人物都沉默了片刻,竟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良久后,盖吴才像是终于听懂了贺穆兰的话是什么意思似得,五味杂陈道:“你本可以不来这一趟的。陈节现在已经是自由之身,他若是有心欺我,等寻个时候,悄悄走了就是。”
陈节的脸一红。
他还真是这么想的。
“君以诚心待我,我不可欺之以诚。我来说明真相,负荆请罪,除了是要接回我这位部下,正是得他以后陷入两难的境地。”
贺穆兰言笑晏晏。
“各位都是真正的勇士,不是那见利忘义的追名逐利之人。我了解我这位部下,和你们这样的人相处,他一定会渐渐喜欢上你们。但因为我和盖吴首领之间的过节,他却不敢真的和你们交心,以日后他会更加挣扎……”
站在贺穆兰身后的陈节几乎快要哭了。
他觉得贺穆兰字字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自从卢水胡人不再管制他的自由,给他好酒好菜好药的照顾着,即使是他们把他弄的这么惨,他也恨不起来了。
虽然这群人头脑简单,连救他都是为了“还因果”,但都不失为真诚之人,没有用谎话匡他或者说什么大义凛然的话让他屈服。
白马直率,路那罗稳重,盖吴也有他独特的个人魅力,哪怕是那些满嘴花花,会抱着胡女急色的卢水胡人,平日里也没有显现出什么劣迹。
对于陈节来说,他们表现的越好,他那种“我是骗他们的我就是骗了他们的信任骗了他们的情报然后就跑的浑蛋”的罪恶感就越重。
“原来铁娘子竟是花将军吗?”路那罗小声自言自语,“难怪首领又一次败在了女人手下……”
他上前几步,单膝跪下,以卢水胡人接待贵客的礼仪抱住了贺穆兰,贴了贴面,碰了碰左肩,朗声说道:“我不知道盖吴首领会不会原谅你,但我路那罗却钦佩您这样的英雄。即使你是个女人,我也接受了你的歉意。”
贺穆兰一愣,知道自己坐着接受卢水胡人的礼节有些不妥,便重新站起了身来,一把拉起路那罗,也重新和他贴了贴面,碰了碰左肩。
“我只是个普通人。但我不欺骗朋友。你可当我是朋友?”
“自然是!”
路那罗笑着点了点头。
盖吴一开始自然是有些生气的。他气得却是花木兰在湖边时没有和他说全部的实话,只是现在才来说明。
但他一想自己和她敌我未明,又抢了人家手下的粮食,绑了人家的手下,换成他,他当然也是要小心谨慎的。
如今她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会上门来致歉,和盘托出,便是……
咦,心意?
盖吴的心不可抑制地抖了几抖,再看到和自己亦叔亦友亦属下的路那罗和花木兰又贴脸又碰肩,猛然以惊人的气势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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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表情和动作仿佛随时都会抽刀杀人一般,陈节甚至暗暗做好了若实在不成给他揍上一顿解气的准备……
结果盖吴就保持着这样的气势和动作,也来到了贺穆兰的身前,一把环抱住了她的上半身。
贺穆兰一愣,接着便是被人理解和宽恕的那种放松之情。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也回抱了过去,以卢水胡及羌人常有的那种方式和他贴面撞肩,相视一笑。
“盖吴首领的意思,是愿意化干戈为玉帛了?”
“既已经是朋友,请叫我盖吴就好。”
陈节和其他卢水胡人立刻呼出一口大气,也都纷纷爽快地笑出声来。
“这实在是太好了!”
“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头儿说了在外面不准喝酒!”
“这么好的事儿,怎能无酒!”
贺穆兰听不懂旁边卢水胡人七嘴八舌的匈奴话,但她却感受的到其中的欢喜和善意。正是这种善意和愉快的氛围,感动的贺穆兰几乎要掉泪。
她是个讨厌欺骗之人,同理,那与她相处之人便也应该讨厌她以欺骗对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正是她今日不惜冒着撕破脸皮得罪卢水胡人,甚至不能全身而退的危险一意要来这一遭的原因。
幸而陈节无事,幸而卢水胡人宽容,幸而自己来了。
而能让陈节得以从长久的欺骗和掩饰中脱身开来,让自己没有成为一个迫使别人“不义”之人,这实在是太好了。
太好了!
“太好了!花木兰将军,既然你要把陈节要回去,麻烦你把他这阵子在我们这里的花给结了……”
白马那有些尖锐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呃?
啥?
“他每天好酒好菜,还用的是我们卢水胡的秘药,药引是很贵的!”
白马把“很贵”咬的重重的。
“我们卢水胡人可不富裕!”
小剧场:
陈节:我我我是被你们绑来的!
白马:你骗了我们的好酒好菜。
陈节:那是袁放给的!
白马:钱好还,人情难还,你以为袁放白养我们吗?给钱!
☆、第72章 陈节的桃花
对于白马的胡搅难缠,陈节已经很习惯了。
他有时候觉得这个少年以后大概成就有限,因为他太情绪化也太护短。作为一个年幼的同伴,卢水胡人这般骄纵他反倒是个错误。
此时难道是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吗?
要真追究起来,他的将军应该和盖吴首领开始掰着手指算那几车粮食,和他在牢狱里受的那么多苦才对。
既然一笑泯恩仇,这便是不该再提起的小事。
“白马!你若再放肆,我就派人将你送回杏城去!”盖吴也气恼与这位手下的小家子气。他是知道白马对陈节不一般,平日里经常凑到他身边求教,如今陈节身份有差,他也很遗憾。
但比起身边多个随时会反水的内奸,这般把话说清楚反倒是最好的结局。
白马说这话大半是想找回面子,这下面子没找回,反倒被首领骂了,而陈节还露出那般惋惜的表情,他皱眉诅咒了一声,气的站在路那罗身后不说话了。
贺穆兰从头到尾静观事变,她不是给不起这个钱,但是她知道,一旦真这么算,羞恼的反倒是盖吴。
对于这件事,陈节上前几步,对盖吴行了个重礼。
这让盖吴往后退了半步,有些诧异地盯着面前的陈节。
“盖吴首领,陈节一日是花将军的部下,这辈子便是花将军的部下,你好意招揽我的知遇之恩,陈节没齿难忘。但正如我家将军所言,她不愿让我背上出卖朋友的罪名,我也不愿让我家将军背上‘昔日部下以权谋私后越狱而逃’的名声。所以,我要先回项县了结此事……”
陈节抱拳一伸。
“到那时,若是盖吴首领还有要用我的意思,我一定鼎力相助。只是有一点,打家劫舍、勒索杀人这种有违魏律之事我却是不会干的。”
“咦?”白马突然从路那罗身后伸出了个脑袋。
盖吴也是微微吃惊,随后便是欣喜。
他原本招揽陈节便是为了替他练兵,除此之外,他也没想过让他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真要有这种事,也不会交给这种外来者去做。
盖吴根本就不缺能杀人的部下,他缺的是能教会他的部下如何活下去的人。
而且这陈节是花木兰的亲兵,有他在,花木兰难道还会和他们关系疏远吗?
“陈壮士此言不假?”
盖吴惊喜极了。
“陈节,你日后想要去杏城?”贺穆兰有些不能理解他的想法。“若你是担心回了项县后丢官罚俸,日后衣着无照,我可推荐你去我几个昔日同僚的帐下,镇西将军狄……”
“将军,此事我已经想过了。我确实做下了私下偷运粮食的错事,即使事出有因,那也是我自己选择的结果。这样的我,实在是没脸再继续做官,何况还要连累将军出面四处去寻人情。”
陈节铿锵有力地道:
“我有手有脚,有一身本事,只要不偷不抢,靠着自己本事吃饭,总不让将军丢脸就是!”
“陈节说得好!”
“就是,大丈夫哪里不能建功立业!”
“陈节好样的,我们在杏城等你!”
贺穆兰神色有些复杂。
陈节随她回到项县,最少一顿鞭笞是跑不了的。至于粮草之事,她花钱补上便是,但他犯下这般的错,要么罚做一个没有品的小官,要么就彻底丢掉官身做一个普通的军户。
现在看来他选择的是后面那种。
他还没有子嗣,一旦军中的征召到了他家,他还是得回战场的,否则便要连累他人。如今他去卢水胡的地方参加“天台军”,若无战事还好,一旦有了战事,说不定他日战场相见都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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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问题,陈节到底有没有想过?
还是他有着其他的自信?
说到底,都是她连累了他。若不是她穿越而来,几个月都没有书信,也不再和外界联系,说不定陈节就和以前那般,拿了花木兰的资助去置办粮食和冬衣等物了。
“你如今也是三十岁的人了。我现在也不在军中,照拂不到你。无论你怎么选择,只记得日后行事但求无愧于心就好。”贺穆兰对盖吴也抱拳一伸。“日后便多仰仗盖吴首领照顾陈节了。”
陈节见自家将军同意了,顿时喜笑颜开,在盖吴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也互相拥抱了一下,贴面碰肩,自此同辈论交,不再是被服的“小弟”。
“此事可谓是皆大欢喜。花将军,今夜不妨在我们这边盘桓一会儿,我去向袁家要些好酒好菜……”
“我出门太久,难袁放那边会怀疑。如今正是两边准备合作的当口,我和你们交往过密,反倒让你们难做。等此间事情了了,盖吴首领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在哪儿,等你们的麻烦淡了,我那几间小屋,随时欢迎各位的到来!”
“咦,你们竟不是假……”
“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怕是要假戏真做了。不过无论如何,铁娘子之后都会消失在世间。”贺穆兰的眼神黯了黯。“陈节我先带走了,若袁放向你问起,就说我很欣赏这汉人的武艺,带回去做个手下。”
“袁放哪里会关心我少没少个人……”盖吴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挽留了。山高水长,你我他日再见!”
他又从怀里套出两面小白旗,上面用汉字写着赤红的“天王”,旗杆上有刻上去的梵语,一面给了贺穆兰,一面给了陈节。
“你二人若去杏城,到药佛寺拿出这面白旗,自然有人会来迎接。”盖吴自己也感觉有些奇妙,交出旗子后喟叹一声:
“我还以为从此我就要和大魏的女英雄相见成仇,想不到世事变幻,竟有现在把臂言欢的一刻。佛家云‘世事无常,声在闻中,自有生灭’,想不到竟这般灵验。”
贺穆兰和陈节一人接了一面小旗,卷起来放入怀里。贺穆兰是见识过如今“抑佛”的利害的,不由得开口问道:
“如今陛下下令僧人还俗,杏城的佛寺竟不受影响吗?”
别到时候陈节真找去了,变成一座空寺。
“那是你们的陛下,不是我们卢水胡人的。”盖吴不屑地笑了一声。“不穿僧袍,只要心中有佛,依旧是僧。这哪里是政令能够禁得住的。”
贺穆兰扯了扯嘴角,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卢水胡人这般桀骜不驯,怕是迟早要引起祸端。
只希望陈节在他身边能够对他潜移默化,做事稍微留些余地,那便是善缘了。
贺穆兰领着陈节离开了那间乐器室,陈节从牢狱被劫出时身无长物,此时自然也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两人就这般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贺穆兰五感敏锐,突觉身后有一道视线射到了他们这个方向,等她迅速回头一望,却发现是一个形容有毁的女子在廊柱后伸头眺望。
见自家将军停下,陈节也回身看了过去,待发现是茹罗女,脸上不红了一红。
她照顾他许久,如今他要离开,却忘了和她打声招呼。
将军来接他的喜悦将他冲昏了头,竟忘了这位新交的朋友,怎能让他不羞愧?
“将军,你身上带着金银吗?可否借我一点?”陈节小声向贺穆兰请求。
她闻言一愣,点了点头,从袖袋里掏出几片金叶子,递给了陈节。
“用不了这么多。唉,给金子也许还给她添麻烦,不过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陈节自言自语了半天,只接过了一片叶子。“将军,我去去就来,你稍等我片刻。”
“那是你朋友?”
“嗯。我在这边一直靠她照顾。”
陈节三两步的过去了。
贺穆兰意外的挑了挑眉。
这陈节的春天莫非到了?被人绑架一番还能交到“女朋友”。
只可惜他马上就要离开了。
“花……铁娘子!”盖吴像是挣扎了半天,还是几步追上了准备离开的贺穆兰。此时贺穆兰正倚在墙上等着陈节和朋友告别后回来,见盖吴又来,连忙直起了身子。
“这个是我新雕的。请你下……”
盖吴颇为不好意思的送出手中的木雕,像是没有勇气接受它又被弃之若敝的命运似得,等贺穆兰一接过就要走。
贺穆兰正好有事要求他,连忙抓住他的手腕。
“盖吴首领莫走,我有事相求。”
见盖吴急着要走,她只能把木雕随手放进了怀中,又对被拉住手腕的盖吴正色说道:“我那部下说他在这里多日,多亏一位女子悉心照顾,敢问盖吴首领可知她的身份?”
盖吴见贺穆兰不是要还回木雕,顿时松了一口气,闻言想了一下,便知道他说得是谁:“那是袁放的女奴,在这迎风阁负责杂事的柔然人,名叫茹罗女。”
贺穆兰想了想,将刚才陈节还回来的金叶子拿了一片递给盖吴:“我身份有碍,劳烦盖吴首领出面,将那位茹罗女赎了身,若她有地方去,就请将这剩下的钱财给她,让她自行离开。若是她无处可去,请杏城能够留与她,等陈节日后去了杏城,也好有个熟人照应。”
“这点小事,怎要你拿金……”
咦?
盖吴一愣。
他脑子只是一转,便接过了金叶子,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怀中。
“这只是小事,此事我一定办妥。只是我们很可能要离开魏地,多则数月,少则一月方能回返,若她真没地方可去,这茹罗女我只能先找个地方安置了,等我们回返时,再带她回杏城了。”
“但凭盖吴首领安排。”
盖吴点了点头,匆匆的走了。
‘走那么匆忙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贺穆兰摸了摸下巴。
这卢水胡首领莫非是个雕刻爱好者?
专门雕刻诅咒人偶什么的?
呃……
不会其实是护身人偶,只不过因为少数民族的野兽派风格,所以让她看起来像是巫毒娃娃一类吧?
真要是这样,那就真有些打脸了。
贺穆兰好奇的从怀里掏出盖吴刚给的木雕,结果一拿出来,就震惊的把其中一个人的头给捏断了。
左右看看发现没人注意到以后,贺穆兰心虚把断掉的脑袋和剩下的部分继续揣入怀中,有些发懵。
是的,捏断的是其中一个。
木雕雕刻的是两个人,这两个人影交缠在一起,瘦小的那个长发女人被压在下面,而“她”身上的那个男性雕塑则是以一种猥琐又se情的姿势紧紧的将她牢牢锁在怀中。
贺穆兰掏木雕出来的时候大拇指正抵在那上面人像的脑袋上,所以才会有“身首分离”的惨事。
这盖吴是不是太不靠谱了点?
继脸面都看不清楚的野兽派巫毒娃娃以后,怎么又送这种春宫娃娃!
难道卢水胡人是这样表达自己的热情的吗?送给别人自己得意的“艺术杰作”,无论是什么题材?
这些文艺青年的想法,真是跨越一千五百年她都摸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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