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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绞刑架下的祈祷
贺穆兰想到过京中情势复杂,却没想到复杂到这种地步。
拓跋晃倒是说过他不想妻子死的话,所以他要保住储位,好让妻子不至于很快面对被赐死的命运。
“你现在跟太子一路?狄叶飞也是你送过去的?”贺穆兰突然问他。
“嗯。”素和君答得干脆。
“我有个同族之妹被皇帝赐给了太子殿下。其实早在五年前,候官曹就已经被交给太子了,只是陛下归京不再征战以后,候官曹才被回来。无论我帮不帮太子殿下,我都被所有人看成支持太子这一边的。好在陛下对我信任不减,只是正是因为如此,有时候太子殿下的事我反倒不能插手了。”
“那狄叶飞?”
“狄叶飞那性格和出身,很难再往上走。太子虽然并没有陛下那般英武,但也不失为一位宽厚之君,而且用人对出身看的很淡,所以我牵线搭桥,把狄叶飞引到了这条路。谁知道这条路突然也不牢靠了……”
素和君的胡子都要被自己摸掉了。“现在就连崔司徒都经常被训斥,而且,后宫里有个阴险毒辣的宦官,叫宗爱的,突然也得了宠,陛下走哪儿都带着他!”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陛下想要你做皇长孙‘保母’的事,就是这家伙透露出去的。”
“这可真稀奇,宦官得宠什么的。”贺穆兰纳闷的很。鲜卑人对断袖、太监都鄙视至极,宦官这种东西向来不当做人看。
鲜卑人重视男丁,男人是保家卫国,开枝散叶的重要成员,无根之人和断袖之人都被当做是自甘堕落的象征。
“谁知道陛下怎么会变成这样!”
素和君猛地锤了下案几。“简直就像是有妖邪作祟一般!”
素和君说完才发现自己在好友面前说的太多了,有些不安地抬起头。“这话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可别……”
“有人知道陛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贺穆兰突然开口。
“我就是为此来的。”
“咦?你说什么?”素和君吓了一大跳。“莫非真有妖孽作祟不成?”
“素和君,我要去静轮天宫找寇谦之。”贺穆兰望着素和君,不得不说出自己的请求,“我知道你有办法,请你帮帮我。”
“你是说,陛下这般性格大变,是因为寇天师的缘故?”素和君把脑袋连摇,“不可能,寇天师深居简出,除非陛下传召,否则一直都在主持静轮天宫的督造事宜。此次陛下颁‘灭佛令’,他也是极力反对,还为此与崔司徒弄出不快……”
“不,我没说是他使的妖法,只不过,他应该知道原因。”贺穆兰没说自己那玄妙的经历,“你莫问我为什么,我只要见到寇谦之就行了。他如今贵为国师,我又不愿意暴露身份,只能靠你了。”
“……他现在从不出静轮天宫。”素和君被贺穆兰的坚持说服,回答她道:“而静轮天宫,在陛下的宫中……”
“能不能递话进去?”贺穆兰追问。
“如今,连崔司徒都见不到寇道长。有人说寇道长在练一门法术,也有人说寇道长命不久矣。他都八十多了,现在四处都有传说,说在各地见过寇道长,这不是魂不附体,游荡在外的证明吗?”素和君是八卦之王,对这些小道消息极为灵通,“你想要见寇道长,除非陛下亲自下诏了。”
贺穆兰木着脸想了一会儿,突然问道:“那你把我送到宫中去,行吗?”
白鹭官可自由行走诸部,监察百官,宫中衙门也不少,以白鹭官的身份进入,自然是可以的。
也只有贺穆兰仗着花木兰和素和君关系好,才敢如此请求。要知道只是若进去的是个刺客,素和君满门都有危险。
这简直就是在试探素和君对花木兰的信任。
“花木兰,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怪怪的。”素和君疑惑地打量了一番她。“你和寇道长应该没有任何交集才对。若说陛下性格大变寇道长知道为什么,他为什么不想办法制止……”
“他想办法了。他来我家找过我!”贺穆兰开口。“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能出静轮天宫,来找我的,就和你说的一般,似乎是他的游魂。”
素和君瞪大了眼。
“事实上,我来平城,也是因为此事太不可思议的缘故。我曾在家里见过寇道长,但是后来……”
贺穆兰省去幻境中的经历,把自己的见闻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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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是不是要去静轮天宫找他?”
“……找!”
贺穆兰穿着白鹭官的官服,跟在素和君的身后在平城宫里行走。
平城宫规模虽不庞大,但宗庙社稷该有的建筑一律都有,若真让贺穆兰一个人在里面乱跑,百分百找不到静轮天宫。
因为皇帝笃信道教,连道号都叫“太平真君”,所以静轮天宫被建在宫里,用以天人感应,为皇室和天下祈福所用。寇谦之作为国师督造此道观,并且主持一切法事。
只是静轮天宫其实并未建成,建造完毕的只是主宫和一座神坛,其他的配殿和法殿依然在建造中,将作监的官员每日往返于宫城和外城,这让静轮天宫所在的地方成为平城宫最热闹的一处所在。
正因为去的不是皇帝所在的太华殿,也不是后宫等重要之地,所以素和君带着贺穆兰很轻松的就过了宫门守卫的查验,一路朝西宫的静轮天宫而去。
贺穆兰低着头不敢东张西望,素和君却表情轻松,路上遇见熟悉的官员还留下来攀谈一番,惹得贺穆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你怎么话那么多啊!”贺穆兰等素和君送走一位大人以后,有些埋怨地说他。“我都快吓死了。”
“我平日里玲珑八面,今天突然面色沉重,岂不是很反常?”素和君微笑着说,“你莫担忧,就算你被看穿不是白鹭官,是我带来的人,别人也不敢问什么。我可是天下白鹭之首,陛下要我偷偷带一个人进来,那也是常有的事。”
“咦?常有吗?”
“……最近几年不常有了。”
素和君的尾巴突然耷拉了下来。
静轮天宫实在是大,在平城宫这样的地方,整个西宫被它占据了一半,也难怪修了这么多年也修不好。
平城很少大兴土木,为了一座通天的道观,耗这么多人力物力,这寇谦之到底有什么道法,能引得意志坚定的拓跋焘如此疯狂?
贺穆兰突然想到了商纣王的鹿台,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素和君一路带着贺穆兰进入静轮天宫的“工地”,穿过一片片木柱、石块围起来的空旷地带,终于到达了主殿的大门。
这座巨大的道观唯一修好的地方就是高达千尺的神坛和巍峨的主殿,只是一眼,贺穆兰就皱起了眉头。
她从太华殿路过而来,这静轮天宫的主殿做的比太华殿还高,难不成寇谦之一点也不怕皇帝忌惮?
“做的这么高,是因为太华殿经常遭雷击,寇道长说以这座主殿引雷,吸纳天地间的罡气,送入神坛之中。”素和君见她不住扭头回看,便知道她想的是什么,替寇道长替她回答。
“这下面的路,就不好走了。”素和君摇了摇头,“这些道兵可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
.
“天师不见客。”几个道兵守在正殿门口。“天师正在闭关。”
“我知道天师正在闭关,只是我有要事要……花木兰,你在干什么!”素和君胆战心惊地看着被打晕了的几个道兵。
“我要进去。”贺穆兰一路走来早就迫不及待了,待看到那座熟悉的建筑就在眼前却要和这些人磨叽,当场就不耐烦地揍晕了他们。
“我去见寇谦之,会把打晕了他徒子徒孙的事情和他说的。”
贺穆兰对素和君弯了弯腰。
“我去了,多谢你啦。”
“我在门口等你一会儿,你要快点。”
素和君看着几个晕倒的道兵,“你去吧,要有人来,我还能给你掩饰一二。”
贺穆兰也不啰嗦,掉头就走。路上遇见几个过来问话的道兵,也都是依法炮制,放倒后拖到廊柱后去。
这样一路势如破竹的到了主殿门口,贺穆兰深吸一口气,终于推开了主殿的那座大门。
嘎啦啦啦啦啦啦。
毫无守卫的主殿就这么敞开在贺穆兰的面前。
她迈脚进去,发现里面漆黑一片,只得按照幻境里的记忆,一边往那同天台的方向找,一边开口喊道:“寇道长可在?”
“可在……”
“可在……”
“在……”
宽广的宫室里回音不绝,贺穆兰顿了顿脚步,挥之不去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她是真的觉得寇谦之有可能有解决的法子才来的,可寇谦之若真的想要改变大魏和陛下,为什么不堂堂正正的出来见她?
“因为我快死了……”
一声苍老的声音突然从贺穆兰的头顶降下。
贺穆兰惊骇莫名,抬头望去。
……
那是什么?
巨大的轮子?
“寇……”
“花木兰,你三魂不全,是以毫无归属之感。你想找寻的答案,都在这里。我愿助你一臂之力,让你按照自己的想法重来一次,只有你找到真正的答案,才会回到三界之内……”
那轮子越压越低,越压越低,贺穆兰拔腿就跑,却发现四周又变成幻境中那般毫无上下左右之分,当即吓得一声大叫:
“你这故弄玄虚的道人,这怪东西到底是……”
金轮赫然压下,四周一片静寂。
唯余一声叹息。
贺穆兰醒来时,睡在了一间陌生的屋子里。
不是自己家,也不是花家那两间屋子。这屋子看起来就像是已经住了许多年,她依旧睡在地上,没有床,也没有桌子。
她迷迷糊糊的爬起身,左右四顾。窗子下放着一台织机,墙上挂着一杆长枪,看起来却毫不突兀。
又穿了?
那道士把她送到什么鬼地方来了?
贺穆兰看了看明显娇嫩不少的皮肤,皱了皱眉。
什么情况?
蓦地,门外突然传来马匹奔跑之声。那马来的如此之急,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跑来,而且在此处绝不会停留太久一般。
这场景太过诡异,让贺穆兰不得不万分谨慎,轻步移到门边,悄悄打开一道门缝,朝外面看了出去。
外面就是厅堂,还是见不到门外的动静。
可是那马上之人石破天惊的一句,却直接惊得贺穆兰跌坐在地上。
“怀朔花弧,出来接军府的军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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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素和君:我在门口等你一会儿,你要快点。
……
素和君:(哭丧着脸)人呢?说好的一会儿呢?
☆、第114章 周而复始
坐在织机前,贺穆兰的感觉很复杂。
这就像你原来有一个满级、橙武的力量型英雄,还骑着拉轰的坐骑,仓库里满是游戏币,满地图小伙伴都求你带的时候,服务器突然回档了,你一夜之间回到解放前,要等级没等级,要装备没装备,坐骑是家中养着的老红马,最糟糕的是……
你还没转职成英雄,只是村民甲。
贺穆兰搞不清自己是和上次一般在幻境里,还是真的回到了过去。但她想了想,觉得那寇天师就算是本事再强大,也不可能把一个人丢到过去,否则他还要找她来找寻什么答案,直接自己回到过去改变历史就是了。
因为抱着这样的想法,贺穆兰心理上没什么负担,过的也非常轻松。
不就是幻境嘛。上次她从幻境里出去,只是一眨眼间。
但即便如此,贺穆兰还是有些不适应。
比如说……
面前这玩意儿怎么用?
贺穆兰有些呆滞的坐在织墩上,翻遍花木兰的记忆,也找不到这个东西该怎么用。换成任何人十几年不碰这玩意,估计那点记忆也都早抛之脑后,找不到任何痕迹了。
“木兰啊,今天织了几……咦?”花母走进屋子,见贺穆兰呆坐在织墩上,皱起了眉头。
“你答应我每天至少织两尺的!一天到晚跟着你阿爷学武可不行!前两天还有人家来跟我提亲,我说你平日里爱好是织布,你至少要练熟练才行啊!”
“哦哦哦,我这就织,这就织……”贺穆兰知道袁氏到底有多唠叨,而且她这才知道原来逼婚从十八岁时候就存在了,一时间对花木兰同情无比,一边尝试着拉开那个吊着线的奇怪装置……
嘎吱。
“我的天啊!你怎么又把综弄断了!”花母傻了眼。“你前几年就已经会控制自己的力气了啊!”
贺穆兰干笑着看着那几根吊线缠在了一起,使劲踩了踩踏板。
咯咯咯。
“天啊!别踩了别踩了!纹综断了的时候硬踩蹑机的话,织机会……”
轰!
“会散架……”
花母瞪大了眼睛。
“花木兰!”
贺穆兰浑身一凛,心虚的抬起散了一半的织机,将它往后抬了抬。
“木兰,你怎么回事?你已经很久不这样了!你还要让阿母操心多久啊?你阿姊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有了,可你现在还是只知道舞刀弄剑,我叫你织布心性,你就这么……”
花母开始了碎碎念。
“阿母,昨天又来了一张军贴是不是?”贺穆兰知道花母最在意的人是花父,所以直接祭出王牌。
“我心也乱啊,阿母。所以我才把织机弄坏了……”
才怪。
花母不再说话了。好像贺穆兰站口说出“军贴”的那一瞬间,连整个屋子里的空气都突然凝结。
三十八岁的花弧正当壮年,可是腿上已经落下了风湿性关节炎的毛病,一到天阴下雨、天气变冷,就会有刺骨般的疼痛,根本站不起身来。
这毛病折磨了他十几年,到后来贺穆兰穿过来时,花父已经是半残废状态,一下地就要拄拐的地步。
“你乱有什么用呢。”花母的眼眶变得通红。“现在正好是冬天,他连下地都难,军贴还是你阿弟接的。老天怎么就这么不长眼?花家那么多户,为什么就送到我们家来!”
花家堡聚群而居,每一户都人数众多。花弧的哥哥早已战死,留下一个儿子叫花克虎,如今也在军中,再细算下来,花家已经每一户都除了不少男丁,只有花弧,早年因为受伤被特许回乡,怕是这么多年下来,军府的资料也不全了,居然要一个残废上战场。
“阿母……”贺穆兰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
无论是什么答案,反正一定不会是留在家里看阿爷送死,然后被花母想办法嫁一个陌生人,过着连孩子都生不出,天天被嫌弃的日子。
“不如,我去吧……”
晚上。
“不行!”花父猛地一拍案几。“我说不行!”
“为何不行呢?我的武艺不弱,力气又这么大,阿爷您不觉得老天将我一个女子生成这般样子,自然有它的原因的吗?”贺穆兰知道只要说服花父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军贴都来了,难道您要去送死吗?”
“谁说我一定会死!”花父鼓着眼睛。“我以前可是百夫长!手下率着十个火,屡战屡胜,否则军府也不会给我说媒,让我娶了你阿母!”
“可是您腿有伤啊,难道您一天到晚不下马了吗?阿弟才八岁,您若是有个万一,我们一家怎么办呢?”贺穆兰拧着眉,“还有,您走了,难道让我来种田吗?反正横竖都找不到好办法,我情愿去打仗,您留在家里。”
“你根本就不知道战场是什么样子的!你是个女人,哪怕就算扮成男人,也随时都可能暴露身份。洗澡怎么办?睡觉怎么办?以为你有万夫莫敌的力气就能……”
“我知道!”
贺穆兰想起花木兰的那些回忆。
“我会小心的。阿爷,让我去吧。”
她跪下身子,曲线救国:“我会小心小心再小心,隐瞒好身份。我不会死的,我和您保证,一定活着回来,早点回来。”
“阿爷……”
“夫君,你让木兰去吧。”花母突然抱着儿子哭了起来。
“你若走了,我怎么办?木托怎么办?怀朔这么多寡妇,你没看到别人家孤儿寡母日子怎么过的吗?木兰力气那般大,即使到了军营也不会吃亏,可是你那条腿……拖着那种身子怎么打仗?去送首级吗?”
花父给花母哭的心烦,斥责声不断。花木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劲地问“阿爷要去打仗吗”、“阿姊也要去?”之类的话。
贺穆兰看着家中哭声,问声、呵斥声乱成一团,心里也是烦躁。
“就这么说了!阿爷,您即使不让我去,我也会去的。您的马肯定跑的没我快,等我到了军营把名字一报,等您到了也从不了军了!”
“你!”
“阿爷不要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我就是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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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该怎么做的。
她一定要隐瞒身份,接受官职,升职加薪,登上人生巅峰,早点见到那位拓跋焘陛下,弄清楚寇谦之要的答案。
无非就是早点见到通关boss而已。
反正都是假的,就当是玩一场真人rpg游戏,待通关之后,一切都会好的。
到那时,花父和花母还在家里带孙女,花小弟还在伺候怀孕的媳妇,阿姊在怀柔好好的做她的长妇,花木兰也依旧是那个相识满天下的将军。
不过是重新经历一次花木兰的人生,她有那么多记忆,还有百战之后锻炼出来的身手和身体素质,唯一欠缺的就是经验。
经验,难道不能积累吗?
军贴一次来的比一次急,等十天以后,花家已经连得了四封军贴。
这也难怪,如今到处都要用兵,新兵训练起来太过浪时间,只要征召原本营中的老兵,立刻起复,就能马上投入战斗。
花弧原本是百夫长,一入军中,最低也是百夫长,其实活下去的几率比别人大得多,也更容易建功立业。
只是他腿上有疾,如今却算不得什么好事了。
花母日日以泪洗面,花父硬是咬着牙不松口,阿姊得到消息后回来过一次,待听到贺穆兰的想法,比花父花母还要吃惊。
“你疯了,你是女儿家,在军营里要暴露了身份,会遇到什么你知道吗?”她已嫁做人妇,料想自己知道的事情比身为女儿家的妹妹要多,立刻大声的劝说她。“那些男人们会把你撕碎了的!”
“……”
阿姊,你说的真文艺,真含蓄。
这一日,贺穆兰在家里劝说数次后毫无进展,心中烦闷又急躁的心情猛然爆发,站起身子穿上鞋,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屋外。
她只是在这里呆上一个时辰,一刻钟,都觉得是浪时间。
她恨不得肋插双翼,立刻飞到那黑山大营去,救下阿单志奇,救下莫怀尔,救下若干人那一群枉死在黑山头的同火。
反正历史就是这样继续的,无论他多坚持,最后都会屈服。
何必在这里蹉跎!
贺穆兰迈着大步,开始往集市走去。
她要提前去看看武备。
贺穆兰一穿越就在南方的梁郡,还从来没有到过花木兰的家乡怀朔。
怎么说呢,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人人都带着武器,走路时迈着的步子像是要追风一般。
好像时间宝贵到要随时追赶。
这里女人在街上走是很正常的事情,整个怀朔城大部分都是鲜卑人和一些长得像是鲜卑人的胡人。男女都穿着宽大的裤子,只不过女人会在裤褶外穿上窄裙,男人则是直接这样行走。
先去看看武器?
贺穆兰想到花父交给花木兰的单刀、长枪、弓箭和皮甲。除了皮甲穿了不少时日以外,单刀和长枪在战场上都很快就损坏了。
可是打造一把兵器很时间,她只能想法子买一把现成的、质量过硬、够重的武器。
怀朔有不少铁匠铺,里面有不少人在挑选兵器。
大部分是父亲带着儿子,也有儿子陪着父亲的。
他们无一例外的,表情都很凝重。握着刀或者剑的时候,就像是握着救命的稻草,不停的观察每一寸刃、每一处细节。
“这个不能砍骨头。”一位老父审视完一把刀以后,和身侧的儿子说道:“因为刀锋太锋利了,经历过几场战事以后很容易砍卷。”
那儿子摆出无所谓地态度,点了点头。
“是这样?那阿爷你选吧。选好我带走就是。”
这样的对话在铁匠铺里无处不在。她甚至还看到有两个男青年在挑贴身的武器,一个边挑边带着微笑问另外一个人:“你有没有什么遗言?这次我们去的不是同一个地方。”
这般的随意,却突然让贺穆兰打了一个哆嗦。
这一瞬间,贺穆兰突然觉得从军不是那么美好的事了。在她看起来犹如儿戏一般的rpg,这些男人也许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怕。
但他们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之前不是说过了吗?若是我活下来了,我就照顾你的家人;你若活下来了,就照顾我的家人。唔,兰奴不准你照顾,就算我死了,她嫁了别人,你也不许娶,知道不?”那男人带着笑意笑着嘱咐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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