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忠犬的108种途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玄朱
如此,待到第四日傍晚,苏景言松开男人的手腕,抬头转向他,因为心情很好,而眉眼微含笑意:“明天开始,你可以下地稍微活动筋骨。你身上的毒,我也已有对症解法。之后只要按时服药,再静养一月,便无大碍。”
正在侧耳乖乖听医嘱的男人猛地看向苏景言,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反倒是本该有的欣喜,隔了好半晌,才在眼底泄露出些许。
确认对方成功接了自己的意思,苏景言起身,顺手整了整他坐过后在床铺上留下的褶皱,走到一侧小几上拿起堆叠的空碗。
身后一声人体落地的沉响,苏景言转身,映入眼帘的便是单膝跪地、头颅低垂的男人。
屋外残阳斜照,血红的霞光穿透窗纸,拉长男人即使跪地,也依旧笔直挺拔的身姿映射的倒影。
治愈忠犬的108种途径 治愈忠犬的108种途径_第10章
“先生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男人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有力,严肃认真,“只是在下今日无以为报,他日先生若有吩咐,在下定当万死不辞。”
并不长的一句话,出现在几日来吐出的不是“是”就是“多谢”、“抱歉”等词语人的嘴里,苏景言第一感觉是这男人居然没患语言障碍。
……不过这种来自各种演义标准模板化,与剑医记忆积攒的不少病人感恩之言的记忆相比,千篇一律的毫无创新,真是听腻了啊。
苏景言顿觉索然无味,一点点因为克服医学难题而滋生的喜悦,因得不到正确的回应迅速地消散。
扫了一眼男人赤果果袒露在外的大片肉,搞不懂自己病号行事逻辑的苏景言一言不发地拿着空碗出了卧室。等他清洗完毕,抱着叠好的衣服再进去时,自食恶果地被已经掩在阴影里的大型活物吓了一跳。
当然,苏景言一向表情波动不大,这种程度虽然依旧算得上惊讶,但表现出来不过是脚步顿了顿,看在看在另外一人眼里,便是他的救命恩人脸色不悦地拂袖而去,再面色复杂地姗姗折返。
抵在地上的拳头紧了紧,察觉目光轻轻落在自己身上后,他迅速又放开了握在一起的指节。
眼前的一幕其实看惯了也蛮赏心悦目,苏景言撇去这个身体自带的穿衣观念,默不作声地欣赏了好一会男人健壮结实的躯体,才将手里的几套衣服放到床沿:
“你的衣服我扔掉了。这些我只穿过一两次,也洗过了,你凑合一段时间。”
男人吃了一惊,有些怔怔地抬眼看他,半天却不说话,脸上的神情难以形容。
苏景言注意到他有些奇怪的反应,却想不到什么前因,回想确认了下刚喂的解药无误,便懒得再心神,背过身就去衣箱里找出新的布巾后,就去烧水洗澡了。
*
翌日的清晨,苏景言尚在苏醒与沉睡的边缘迷糊时,窗外传来一阵又一阵哗啦水流声。
声音并不响,但山中本就寂静,苏景言又一向浅眠,加上常年习武带来的绝佳耳力,这细微的杂音勾起好奇心的同时,也宣告比平日早一刻钟的起床时间。
梳洗完毕,苏景言掀开门,习惯性地单指扣击隔壁的门,意料之中的无人应答。
侧耳确认里面无人存在,苏景言心头对那借助隔壁、本该好好在里面躺尸的病号带了些烦躁。他走下走廊,暗暗腹诽:也许昨天不应该给他衣服穿,这样他就没机会一大早下地扰人清梦。
院子里那人不见踪影,但地上遗留的脚印指示了方向。苏景言秉着尽责尽到底的想法,浑身散着冷气地沿着脚印走到竹居外不远处的溪流。
朝阳初升,晨光照耀溪面,飞溅的水花宛似闪耀的金光。溪边,一丛丛的蒲棒草随风摇晃腰肢,紫红色的蒲棒花化成飞絮,飘落到水面之上。几尾肥鱼从水中跃出,逃命般地又猛扎入水,它们身后,一根鱼叉翻搅起无数激荡水花,次次气势十足的戳下,次次一无所得地回。
如此几回,逆着晨光、挽着裤腿衣袖,不知在溪水里泡了多久的男人直起身体,用另一只手抹了抹汗,在水中走了几步,来到岸边准备休息。
他过来的时候苏景言正低头与竹筐里的鱼眼对眼。他知道这溪里有鱼,可大冷天的让他下水只为一过不那么馋的口舌之欲,这是他想吃鱼时永远的备选方案。
“苏先生?”
男人吃了一惊,有点不自在地叫了他一声。
他穿着苏景言的衣服,哪怕挽起了袖子裤腿,也看得出来短了一截,却奇异的不难看,反而因为略小的剪裁让衣服紧绷在身体上,详实地勾勒出健壮的肩肌臂肌和胸肌,衬上那张在阳光下不再显得冰冷的面具,十足的阳刚。
苏景言没料到他穿上衣服竟比看惯的半遮半掩还要有魅力,不由多看了几眼。
“苏先生?”
待被唤第二声,苏景言才回过神来。他轻咳了几声,头一次刻意地避开男人视线,目光从竹筐挪到旁边的木盆。
……于是苏景言知道了早上的杂音来源。
居然是他床铺上所有能洗的东西,一件一件拧干了堆在盆里。
“……洗干净了?”
苏景言爱干净,虽然这人好心接手了他前几天的工作,但如果只是表面功夫,他还要再重新洗次。
“嗯。”
男人点点头,从水里走出来,坐到石头上冲洗干净木屐和小腿上的泥沙,走过来弯腰端起木盆。
苏景言也顺手捞起竹篓,跟在他后面回了院子。
*
像是要补回卧床四天的活动量,男人一到院子便开始手脚利索地绑绳子晾床单。
苏景言也拿了一根,可刚刚打了个结,就被从背后过来的人抢了过去。
看着对方熟练迅捷的动作,和认真起来便会抿紧的唇线,自认做事比较慢条斯理的人选择了去厨房。
进了厨房,苏景言就愣住了。
炉子里火已经烧了起来,角落里新鲜砍下的柴火堆得整整齐齐、满满当当。一阵香甜的饭味从锅里飘出,闻上去竟然十分得诱人。当下就勾得苏景言觉得自己空荡荡的胃缩了缩。
一边的桌案上依次摆着几个食碟,是苏景言平日早饭吃惯了菜色。腌菜、青菜、肉片、还有一盘炒蛋。
……不对,炒蛋?
苏景言自己不养鸡,吃的鸡蛋基本都是山下村子里乡亲送的。但这个时代,对于一个普通农户家庭来说,鸡蛋都是小心攒了去镇里集市卖的,拿来吃,也只有给孕妇病人及苏景言这种“世外高人”才舍得。
而早在半月前,数量本就不多的鸡蛋就被苏景言吃光了,上次下山因为东西太多没来得去补给。
难道自己不是捡了一个语言障碍患者,而是一个田螺汉子回家?
苏景言把菜端到外面石桌,放好碗筷盛满饭,撑着下巴注视不远处忙碌着晒床上用品的人,默默地想到。
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灼热,男人原本流畅有序的动作渐渐迟钝僵硬起来,到最后几乎有些同手同脚,看得苏景言心惊肉跳,就怕他失手将洗好的东西砸到地上。
苏景言只好调转视线,转而开始观察眼前的粥。食物的热度从手指与瓷器相贴的地方传来,明明一样的食材,看上去也只是多洒了点葱末,可是闻上去好像差别远不止如此。
苏景言用勺子搅了搅,这时,身前的光线一暗,身高腿长的另一人终于忙好坐了下来。
“吃饭吧。”
苏景言淡淡地说了句,动了筷子去夹炒蛋,吃了几口才发现另一人还是一动不动。
他觉得奇怪,抬眼看去,只见男人安静地坐在那里,眼神很是认真地盯着他看,也不知这样看了多久。
苏景言内心对自己毫无所察有些讶异,面上不露声色,只柔声说道:“味道很好,谢了。”
治愈忠犬的108种途径 治愈忠犬的108种途径_第11章
肚子饿时饭已经准备好了,这样的日子离开不过一月有余,却只觉恍然,遥远的仿佛上一辈子。而眼前的这一顿,比起记忆中满桌的致菜色,简单朴素,却满足太多。
“以前常做?”
一般吃饭时很少说话的人心情不错,难得放由心中好奇,一边尝着像是自己升级豪华版的素粥,一边随口问道。
听闻他的问话,男人沉默了一会,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才缓缓地开了口:
“莲儿小时很贪嘴,常说伙房做的是猪食。”
提起另一个未知的名字,男人一贯硬直的嘴角微微松了松,长睫无意识地垂下,从苏景言这个角度看去,总显冷酷的脸部轮廓柔软不少。
他顿了顿,带着些微沙哑的男音中染了丝怀念:“我只能百般讨好掌勺的师傅,求他允我借用火灶,偷偷下山买了食材,再回来做给她吃。”
苏景言想想眼前这五大三粗的男人挽着袖子系着围裙在厨房的样子,尤其是上半张脸还戴着一张面具,便看着他忍不住笑出来。
真是……人不可貌相。
别人总以为他爱干净有洁癖那肯定做得一手好菜,却不知他只是能把饭菜煮熟的水平。结果,他自己到头来也不了俗。
他这笑让男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疑惑地看向他。
面具中的眼形细长,眼珠极黑,配上他的气势,随便一瞥都含着些冷冽的煞气,可此刻,坐在树下的男人被阴影斑驳了满身肃杀,就那样直直看过来的严肃认真的模样,看上去竟有些呆。
苏景言又不忍失笑,这下,一直注视着他的人似乎有些愣住了,过了半晌,才急忙回目光,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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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隐于山林中,忠犬送到家(7)
(7)
这一日剩下的时间里,苏景言时隔月余,再次感受到了懒人的惬意。
碗有人刷、水有人提、地有人扫、饭有人做,甚至就连稍微有些脏乱的厨房,也有人拿起抹布要帮他大扫除。
前面几项苏景言可以当做自己捡回来的田螺汉子活动筋骨发泄力,最后那一个,刚用完午饭坐在枫树下自己跟自己下棋的人,甫一察觉,就顺手击出手中黑棋。
棋子砸上男人背部,正端着盆水的人趔趄了一下。
“你的伤我刚治了四成,可看现下这般,你是要坏我的名声?”
作为医生不仅要懂得治病,还要懂得怎样快速有效地劝解不肯听话的病人。苏景言满意地看到视野里的人一句不吭、乖顺地转而开始拾水盆抹布后,便将注意力转回棋盘之上。
周遭安静下来,一时之间,只闻微风拂动竹叶,沙沙作响……
一片枫叶悠悠飘落棋盘,掩盖住了苏景言欲落子的位置。白棋丢回棋盒,苏景言将树叶拂落,再抬头时,一个身影却无意间撞入了他的视界。
他的侧前方,黑发高束的男人站得笔直,正仰头对着院外遮天蔽日的竹林。那里,厚厚的落叶铺盖在泥土之上,晌午的阳光从叶隙间钻入,宛如梦幻的轻纱,笼罩在秋意已浓的山林之间。
他无声地站立着,目光落得很远,不知道已那样看了多久。
这个时候的男人,褪去了满身的煞气与刻意伪装出的安全,自然、真实,且……说不出的迷茫。
苏景言敛去内心深处一荡而过的某种情绪,继续低头下棋。
半个时辰后,一局终结。苏景言拨乱棋子,打了个哈欠,扶着石桌站起来。再一抬头,居然又看到了半个时辰前的那一幕。
一样的站姿,一样的角度,甚至就连目光的方向,也与之前别无二致。
再好的风景,这样看也会吐的吧。苏景言忍不住腹诽,反应过来前,已朝男人那边走了两步。
静默的宛如雕像的人倏地转过身来,几乎化为刀刃的目光在看清来人后,顷刻间就随着垂下的睫毛将杀气敛得一丝不漏。
他低着头,随着苏景言的靠近,站姿从很正常变为紧张又恶化为局促。
“……陪我下几盘棋罢。”
察觉出对方的变化,苏景言在相隔三步的距离停下,一张口,却是原本不准备出口、只一闪而过的念头。
另一个人楞了一下,显然也吃了一惊,苏景言看他这反应,料也不会是个会下棋的,顿时有些后悔,可出口的话他从不回,只好先行一步又坐回去,将棋子各自好。
男人跟了过来,抿着嘴唇在他对面坐下,对着苏景言递过来的棋盒,有些无措。
“知道基本规则吗?”
苏景言轻叹了口气,虽然要耗时间来教一个木头,但就当是救死扶伤的美德,久站可对养伤不利啊。
对面的人摇摇头,犹豫了一下:“……抱歉,我……还是……”
苏景言一听他这开头就有些不耐,直接啪的一声在棋盘正中放下一颗棋子,口气转冷:“这一子下在这里,它周围的这些空点……”苏景言用手一个个点了点,“就是它的气。”
他微微探身,把男人手边的棋盒拉到中间,紧邻刚下的黑棋,落下一颗白子:“若这个点被对方异色棋子占了,那这个气就不复存在。反之……”他用黑色的棋子换下白子,抬眼瞥了自己的病号一眼。见对方听的认真,口气好了不少,“这些棋子就连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
用半个多时辰教会男人基本规则,再耗时一个多时辰指导新手下棋,苏景言也算是自力更生地给自己开发了一个棋伴。
之后几日,闲来无事时,为了避自己休息而病号不是化身田螺汉子就是成为风景狂人,苏景言都会拿出棋盒邀他一起。
好在男人很有悟性,虽然没多少天赋,但三四天后,以一个初学者来说,已经能下得有板有眼了。苏景言厌了再下指导棋,便开始将他当成对手,毫不放水地与他对弈。于是最常见的情况便由他下一步说一步,转为了不做声下啪啪啪的落子音,以及随之而来,男人的弃盘低头。
苏景言自然知道以男人初学者的水平,每次对弈都应如坠云雾,可偏偏每次对方认输的时机都把握的非常好,搞得苏景言十分不解,几次三番后,没忍住好奇心的人终是开口问了出来。
他这问题问出来,正认真捏着棋子思索的男人楞了一下,下意识地瞄了苏景言一眼,随即,又飞快地回目光,迟疑了半晌,才带着些犹豫,低声道:
“您的眉头完全皱起,就表示这盘棋无法再继续了。”
苏景言怔住了,他自忖也算喜怒不行于色,表情寡淡的类型,可听这人的话,分明是将他每一丝轻微的不耐都瞧得清清楚楚。
治愈忠犬的108种途径 治愈忠犬的108种途径_第12章
说不清那一瞬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再次执棋时,苏景言却并没有被对方看穿的不安,随之而来的,却是内心深处那层防备不着痕迹、无声无息的些许放松。
——既然他观察力尚算敏锐,那有些事,可以少去很多口舌的麻烦。
*
下棋下到第四天的时候,苏景言恢复了幼儿保姆时间。
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一时间哗啦啦地又开始将他团团围住。苏景言冷脸一个个将他们推开,定出上课要守的几条纪律,并毫不留情以罚站、打手心等方式惩罚了几个先例后,本以为这下可以避这身体在这群熊孩子间太过旺盛的人气,却没想到,该缠的一个没少。上一次被他擦过眼泪,村里屠夫名叫小花的女孩子,更是成了他的头号粉丝,他走哪里都粘在屁股后面。
以前的苏家少主可是冷眼一扫小孩马上吓哭的角色,谁知不过换了个皮囊,他的威慑力也跟着外表一起下降了。
可喜的是他定的规矩孩子们很快就适应了。上课时他一个眼刀扫过就能让原本无法无天的这帮人立刻噤声乖乖听课,而且大部分人都能按时完成他布置的家庭作业,并在第二天功课检查不过关时,自觉到角落站着听课。
连着三四天课下来,苏景言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每次他教孩子们认字时,这竹居里另外一个成年人都会倚在走道的柱子上,面无表情、不作一声地扮演影子的角色。
许是考虑到曾经吓哭他们,男人这个时候都会隐去气息,而在下课之前,他又会自动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苏景言将他们送走,才会出现。
……
一月一次的教学时间到今天终于结束。苏景言好好泡了个澡,之后便趿拉着木屐,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在看。
咯吱一声,有人进来。苏景言回身,看到早就自觉让回卧室床铺的男人端了个托盘走了进来。
他将托盘放到书桌之上,悄无声息地走进书房更里面的区域,那里摆着软榻,是这几日男人休息的地方。
苏景言找到想看的睡前读物放到桌上,视线同时扫过男人做好的夜宵。
素色的瓷碗里,色香味俱全的汤冒着诱人的香气。碟子里还有几个小菜,全都是苏景言喜欢的。
窗外滴答滴答小着小雨,秋风从窗户留的小缝吹进来,掀起书册摊开的纸页。苏景言看了会书,端起热汤喝了一口,不算烫,却很暖。
味道很好,苏景言干脆一口气喝光了汤,又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小菜,却再没心看书的心思。
他推开椅子站起来,将油灯拨亮了些。避过书架,踏足里面的区域。
“你休息……”
跳跃不定的火光下,弯身刚刚将裤子褪下脚踝的男人猛地回身,然而在两人视线相交、苏景言回过神即刻转身退后之前,毫无预料的人被迫已经将他全身上下都看了个遍。
……身材真好。
苏景言背靠在书架上,双眼接到的一幕久留脑海不肯散去。虽然之前疗伤换药也不是没看过,可□□、清晰生动的图像带来的观感与碎片化、模糊化的旧图相比,多一点品味时间也是情有可原的。
苏景言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到嘴里才发现茶水已经凉透,不过这个情境,倒也适合。
等到第二杯茶下肚,已经换好衣服的男人从书架后走了出来。相比起从来都善于控制自己面部情绪的人,戴着面具有着天然优势男人在苏景言看来简直就是个毫无设防的婴儿,那红透的耳朵和脖颈完全粉碎了听起来平淡无波的声音伪装出来的若无其事,反而一再提醒着苏景言,眼前这个人此刻面对他的尴尬与羞赧。
苏景言控制自己将视线转移到桌上的书册,过了几息,在男人疑惑的目光下开口时,他已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想学认字吗?”
“呃?”
许是太过出乎意料,男人头一次表现出了明显的吃惊。他怔怔地看着苏景言,一双黑目里闪动着不知名的光,可不知想到了什么,那些光芒很快又黯淡下去,又变回苏景言已经再熟悉不过的无波死水。
“……不用麻烦苏先生您……”
他的声音低低哑哑的,又轻又低,说得也并不利索,可里面的意思却很明显。
苏景言望向他,男人顺势垂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明明是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苏景言却不知自己眼睛出了什么毛病,竟觉得他有些可怜。
他叹了口气,想摆摆手让这个突起的念头就这样作罢,可一扭头看到桌子上的碗碟,内心的一角又软了下来。
他翻出空白的纸张在桌上铺好,研磨取笔,整个过程,另一人都安静地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准备好东西,苏景言转身,朝男人柔声道:“现在晚了,就先教你几个字罢。”
“第一个,想写什么?”
笔沾上墨,苏景言回头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orz 我觉得照这进度估计第一个故事结束应该还有4章左右默默内牛满面看阿黄和苏苏
不想写细节!可是一下笔就悲剧了!qaq
好吧,权当这是夫夫生活日常剧场→_→流水剧情渣!
好想写第二个故事!逗比文风我很快就来等窝!
第8章 隐于山林中,忠犬送到家(8)
(8)
屋子里的另一个人久久不言,苏景言在砚台边顺着笔尖,习惯性地耐心等待。
他知道,不论这人接不接受他的好意,他都会给出一个答案。或是直截了当地再次拒绝,或是无声之下的肢体语言。而后者,苏景言一向善于捕捉。
男人朝前走了一步,深深地看着他,苏景言察觉到了,却只是握着狼毫自顾自地润泽。
屋内极其的安静,甚至就连呼吸都清晰可闻。宣纸的边角被风不停地吹起,苏景言只好起身关了窗户,顺便回头看了一眼。
两人视线相撞,笔挺挺站着的人迅速地侧过头去,拳头握了一下继而松开。
他向前再迈了一步,于是,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半臂的距离,近到苏景言都可以闻到他身上传来的皂角味。
苏景言让出椅子,朝着男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治愈忠犬的108种途径 治愈忠犬的108种途径_第13章
局促不安的人在苏景言和书桌间来回打量了好几眼,最终,动作僵硬地坐上了椅子。
苏景言站在椅侧,把狼毫放下,又慢慢地握起,向面前这个大号学生展示着握笔的姿势。
先是伸出的手掌,四指并拢,拇指朝上;继而曲起四指,将笔刚在中指与无名指之间;食指压上笔杆,中指勾住笔杆,无名指贴住笔杆;大拇指按在中指与无名指之间,略微上倾。
青年的手纤长素净、稍显苍白,握起笔来,却格外的好看。闻着鼻尖充斥的墨香,注视着温暖的烛火在深色的笔杆与修剪完美的指甲盖上投下浅浅的光晕,一向自制的男人微微失了神,恍惚地接过青年递过的笔,对着空白的纸面时,不知不觉就吐露出潜藏内心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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