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独宠之天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镜鸾沉彩
这是皇上吩咐了要送给沈四姑娘……哦,不,是皇后的。
今日天色极好,明媚的春光下,湖上粼粼波光,微风阵阵吹来岸边百花的清香,清爽宜人。临月到了湖中岛,进了点绛宫,却只候在外殿。
皇上吩咐过,皇后正病中,需要清静,点绛宫中不能有闲杂人等,唯有青枝和碧蔓才能进得内殿,近身伺候皇后娘娘。
青枝出来接过那几枝梨花,便转身回了殿内。
殿中一片春意盎然。水玉牡丹色的纱帐静静低垂,掩下榻中女子的身影。榻边熏香袅袅,熏炉边上一只香几,上面有汝窑美人花瓶,瓶中有数枝梨花,已经枯萎了一些,案几上落下几点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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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枝将那萎败的梨花取出,又把方送来的开得极盛的梨花插到美人花瓶中。雪白花朵美艳清绝,开得热烈,给室内增添了几许生机春意。
春天过去快大半,早过了梨花花期。整座京城的梨花都已经凋谢,换上了碧叶翠枝。可春景园的梨花还开得极好。那是皇上派了能工巧匠专门伺候着那些梨花,那些花儿才得以久开不败。皇上吩咐,每日要从春景园中摘些梨花,快马送进宫里来。点绛宫中梨花不谢,这样姑娘醒来时,就能看到新鲜的梨花。
青枝将那数枝梨花好好摆放了一番,鼻尖盈过清淡浅香。
这花儿娇嫩可爱,姑娘极喜欢的。
可当她望向榻中毫无动静的女子时,忍不住眼中一热,又要掉下眼泪来。
这已经是第十五日了,再不醒来,这个春天都要过了。四姑娘最爱暮春花木,如今正是繁盛季节,若是错过了,只怕又要遗憾。
那日京中风雨大作,满倾风雨折腾了整整一日。碧蔓回府找夫人,待沈府的人赶过去时,四姑娘已经被皇上带走了。
第二日,就有封后诏书公告天下,四姑娘也再没回沈府。
她和碧蔓是前几日才进宫的。皇上神情甚是冷沉威仪,只吩咐她们好好伺候姑娘。她和碧蔓本就是从小看着姑娘长大的,姑娘遭此大难,她们担忧不已,如今能伺候姑娘在侧,她们已是万分感激。
可是,姑娘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
青枝用帕子轻拭了眼角泪水。给金猊熏炉中添了几块安神香,她朝榻上女子看了几眼,叹息一声,守在了殿外。
快到正午时,皇上才来了湖心岛。以往都比这要早一个时辰。
今日西境有些急奏,他在勤政殿忙得久了些,到得比平日晚了。
走进点绛宫时,脚步不自觉加快,心想着今日大约醒来了吧?待看到殿内同往常一样静谧安宁时,他心头有一阵失望,以及越来越重的担忧,甚至恐惧。
宫中的太医都通通被他斥责了一遍,好好的一个人,不过在雨里站得久了些,怎么就醒不过来了?一群庸医。
进入内殿时,他的脚步放得极缓,生怕惊扰了榻中昏睡女子。掀开帐幔,入眼而来仍是同前几日一样的娇小面容。
这半月,她整整瘦了一圈。本就极小的脸庞如今愈发小了,肤色愈发雪白,落在锦绣牡丹色的床褥之间,仿佛娇嫩可人的小白花。
她还在静静睡着,恍然不知外间日月几何。
想到那日她跪晕在大雨中的情景,他瞬间心痛得不能呼吸。心头肉被这样折磨,任谁都要惊动颤抖的。
她就是他的心头肉,她受一分伤痛,他便要赔上十分。如此得不偿失。
温热的手掌拂过她鬓边碎发,他轻抚她细嫩滑腻的脸颊,动作柔和如春风。这里本有被掌掴过的痕迹,如今已经完全不见了。可他如今看着她脸色娇嫩肌肤,还是分外心疼。
他说随她闹,没想到,她还真闹了这么一出,还把自己闹得这般半死不活,真让他不知是该骂还是该怜。
静静瞧了她半晌,他起身走出帐幔,坐在榻边不远的青玉案旁。那里摆了些今日尚未批完的奏章。
这些日子,他都尽量陪在她身边。生怕一个眨眼,她又要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只是,她如今一直不醒,他便是想叫她做些惊世骇俗的事,也不成了。
室中熏香袅袅,窗边的数枝梨花,刚换了不久,开得一片雪白。
沈天玑却犹在梦中。
梦里诸多魑魅魍魉,都朝她逼来,她一路慌张奔跑,也不知跑了多久,待回过神来时,周边一片清寂,竟似荒无人烟之境。
再一细看,她豁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晋远侯苏府的后院中,那些久远的肮脏不堪与痛苦凄凉又重重将她围困,她一个人在冰凉的旧衾中挣扎着,最后终于有人来了,可来的人却一脸怨毒,满是得意之色,正是宁清意的脸。
她吓得想要尖叫,她莫非要重生回了前世?可下一刻,场景又换作了江南姑苏。她和柳清萏以及沈天媱泛舟湖上,采莲嬉荷,少女恣意欢乐的时光,如琴弦般流淌而过,沉静悠然。
心里莫名一阵刺痛。潜意识告诉她,那些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最后的梦境落在柳府的狂风暴雨里。她跪得晕倒在地,却有一个人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温柔满怀。
这个人其实很可恶,强势霸道,逼得她不得不对他妥协。可他那的冷硬暗沉的眉目与每每落在她身上的柔和目光相比,总让她不自觉心头轻颤。
他毫无预期地闯进她的心房,她意识到时,他已经在她心头生根发芽。
这超出了她的预估,让她无所适从。可最后终是淹没在他编织的柔情蜜意里。春景园那片雪白梨花木,她欢喜得很,欢喜地一时忘记心中的负罪感。
那梨花泛着清淡浅香,让她迷醉不已,巴不得化作林中细风,夺尽清丽浅香……
熟悉的淡香划过她鼻尖,她脑中划过清朗之感,想要仔细闻一闻到底是何味道,挣扎一会儿,抵抗着昏沉的神智。
秀眉微皱,她浓密的长睫轻轻颤动,终是睁开来。
入眼一片水玉牡丹的柔软温暖的色泽,这是她喜欢的颜色。纱帐飘飘荡荡,恍然温暖的梦境。
她愣了半晌,涣散的瞳孔才逐渐聚集起来。
浑身仿佛僵了许久都不曾动过一般,她勉强想要动动手都不能。这副身子似乎衰弱了不少,倒让她想起了前世死前的几年,她也是这般,瘫在床上动也不能动。
只不过,眼下的境况似乎好太多了。至少这室内温暖如春。将她从梦中唤醒的浅淡花香若隐若现,她心中喜悦,偏头朝帐幔外头看去。
透过半透明的纱帐,她瞧见男子雍华而凛然的身影。执笔伏案的姿态清萧落寞,窗外的明媚日光将他的脸照得明亮,透出几分肃然与专注。
身形挺拔而隐隐含威,她觉得十分熟悉。
干裂的唇微微张开,她轻唤一声,“皇上。”
这声音沙哑干裂,失了一惯的清脆娇嫩,而且还柔弱的很,几乎听不见。
可他却清晰得听见了。正批着朱字的手狠狠一顿,他豁然起身,三两步走到榻前,掀开帐幔,只见女子眉目苍白,双眸却澄定清澈,动人如昔。
男子僵了一瞬,仿佛不敢置信这样大的惊喜。下一刻,他将她狠狠抱在了怀里。
“唔……”身子被这样大的力道抱得很疼,她轻吟一声,他登时又慌张地将她放开来。
伸手拂过她微蹙的秀眉,他忍不住心头满涨的欣喜,削薄刚毅的唇忽然落下,含住她的双唇。
气息焦灼缠绵,力度柔若春风。
她双眸似水,浓密的长睫仿佛欲飞的蝶,微微震颤着。
他深深地望着她,唇间夺取她的气息,以慰藉这些日子以来,他所经历的揪心煎熬。
终是怜她大病之中,承受不了太多。他放开她,浅浅勾唇,“妍儿终于睡饱了?”
沈天玑也微微笑了,轻轻点了点头。她细嫩的双唇被他方才一番润泽,如今终于有了些嫣红血色。可眉宇间的苍白孱弱,仍然清晰可见。
纳兰徵轻轻拂过她雪白到几乎透明的脸颊,忽而皱了眉道:“以后再不许这样胡闹。”
她不料他变脸这样快,登时懵了一瞬,继而露出几分委屈的神情。
他无奈地轻叹一声,终是又把她拥到怀中,清淡的声音响在她耳畔,“你可知,朕等了你多久了?”
沈天玑轻轻道:“让皇上久等,是妍儿的罪过。”
纳兰徵定定看她半晌,“朕哪里是要你的请罪?朕要的是,你莫要再折腾自己,莫要再折腾朕。”
“妍儿不敢折腾皇上。”她一愣,呆呆回到。
大病初醒,大约脑子还未恢复过来。
纳兰徵瞧她呆傻的模样,勾唇一笑,“你可知道,妍儿是朕的心头宝,你折腾自己,就是在折腾朕。”
沈天玑刷的脸红了一片。
换的男子落在脸颊边的数个吻。她如今浑身发软,哪里挣扎得过,只得半推半就得受了。
很快,太医院的御医们再次被请来。众人都一一看过,又商讨了一番,再三确定沈天玑已然无事,纳兰徵才冷着脸打发他们走。
沈天玑乖乖躺在榻上,默默瞧着他对旁人的冷厉威慑,独独对她温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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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病弱娇宠点绛宫(中)
待太医们走后,沈天玑望了望四周摆设,这才发现不对劲儿。
“这是哪儿?”
男子略一思忖,淡淡言道:“这是朕的宫外行苑,十分清净,最适合养病。是朕特地把你接来这里的。”
沈天玑放宽了心。她生怕这里已经是禁中了。她如今毕竟还未有宫嫔名分,住在宫里多少有些不像话。
“皇上,我可以在沈府养病的。”她轻轻道。料想沈府的人定然都十分担心她。
纳兰徵眉目一肃,“就在这里。朕若再放了你一个人,又不知要闹出什么来。非得亲自看着你,朕才能放心。”
“你放心,朕已经派人去沈府回过话了。你就安心在此住着。”他见她微有不虞,又缓下声音,宽慰道:“待妍儿好了,朕会放你与家人相见。”
原以为沈相是靠得住的,不料好好的女儿也护不住,生生因些个小儿女情长的小事弄得大病一场。他觉得,还是自己护着更好些。
青枝和碧蔓得知沈天玑醒来,喜得掉了好一阵眼泪。只碍于皇上在内室,她们只能在外间隔着帐幔远远瞧了几眼沈天玑。女子纤弱的身影只露出一星半点,又被男子高大挺拔的身形团团挡住。一阵温声细语后,男子忽然微微俯下身子,柔软的帐幔碧水清波般轻轻晃动,内中静谧一片。两个丫头都是脸色微红,低下头去再不敢看。
“皇上……”帐幔之内,沈天玑微微气喘,双眸透出几分水润来,带着浅浅的嗔怪。
总是无法控制。男子亦有几分懊恼。他轻轻拥着她,静默了好一会儿,正逢早先吩咐下去的参汤送了进来。
纳兰徵舍不得放开她,便接过了青枝手里的汤亲自来喂,着实把沈天玑吓到了。只纳兰徵素来说一不二,一个眼神过来,她便不甘不愿地咽下话语,乖乖不动了。
他做过的大事很多,但喂汤这种细节小事,倒还是第一次,动作难生疏些,好在沈天玑十分配合他,每一勺都喝得积极主动。
莹润白瓷的小碗逐渐见底,纳兰徵见她食欲好,心情也跟着好起来,线条坚朗的面容也跟着柔和起来。
可在他看不见的锦衾里面,她却一手狠狠按在不断翻搅的胸口和胃部,脸上的表情尽力保持自然。
她额角溢出细细汗珠,唇角又开始微微发青,可却犹自轻笑着,一口一口吞下他喂过来的东西。
最后一口进入时,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忽然吐得天昏地暗。
纳兰徵这才知道,原来她是一直在忍着肠胃不适,硬撑着吃东西。太医早就吩咐过,她久未进食,补汤之物,容易致使身体不适,需得看她反应,才能挑出她能吃的。一番清理之后,她又重新躺回榻上,望了一眼此刻立在榻前的男子暗沉的脸色,心虚地别过目光。
“这样难受为什么不说?嗯?”他又坐回到榻边,将她别过去的小脸轻轻掰过来。
沈天玑愣了半晌,轻轻言道:“让皇上担心,是妍儿的罪过。”
他一怔,心头仿佛划过一线刀锋,锐疼。
罪过一词,如今倒成了她的口头禅。事实上,她做的那样一些小事,在他看来根本算不得什么。他一直都知道,她极是善良的,若非无心,她绝不会做任何伤害旁人的事情。或许也正是因为善良,才难以解脱。
“不是妍儿的罪过。”他轻轻说着,望见她眸中掩不去的黯然,他思忖半日也不晓得怎么用可心温柔的词句来安慰她,只得握着她微凉的手,半晌。说了句心头的大实话,“妍儿不论做什么,在朕心里都是好的。何来罪过之说?有罪的那都是旁人。”
这话不轻不响,堪堪被外室里候着的周宁福听到,登时浑身一震。心头暗唤一句先帝爷啊,咱们英明神武的皇上,是要开始走上昏君道路了么?
沈天玑也呆了,她小心翼翼朝帐幔外瞧了几眼,见除了周公公之外并无旁人,这才放下心。
“若是这话被旁人听去了可如何是好?”她娇唇轻咬,秀眉微皱,“皇上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纳兰徵勾唇一笑,“听去了才好,叫天下人都知道朕这想法,这样便再无人敢欺负朕的妍儿了。”
“皇上不能做昏君。”她不赞同道,接着又想起什么一般,“皇上在这别苑待这样久,该回宫去理政了吧?”
“今日朕就待在此,哪儿也不去了。”
这个严肃威仪的天子,偶尔也有赖皮的时候。
沈天玑也只能随了他。过一会儿又有一碗清淡粥点送上来,仍是纳兰徵亲手喂她。一回生两回熟,这厮学习能力很强,一下子就驾轻就熟了,不须沈天玑配合,也能喂得很好。
“若是不喜这粥点,朕让人再换就是,不许再瞒着朕。”
沈天玑点点头,口中粘稠软糯热度适宜的食物让她浑身都添上几分生机,身子也松爽了一些,再不似初初醒来时的浑身僵硬。
纳兰徵见她吞咽地慢了许多,双眸时而微微眯着,有些困意。他料想她已经饱了,便放下了碗,让人撤了下去。
大病初愈,神不佳,还须多休息。他为她掖好被角,嘴上道:“妍儿再睡一会儿,朕就在外面陪着你。”
沈天玑点点头,眸中闪过几分犹豫的光,唇角动了动,却未曾出声。
男子却已经停下了动作,望着她道:“妍儿想说什么?”
她不料他这样心细如尘,想到心头的疑问,不禁有几分不好意思,可见他幽深沉静的双目望着自己,她心下一横,开口道:“方才妍儿仔细听了太医们的话……说是淋久了雨,寒气入体……”她眸光闪了闪,咬唇续道,“听人说,寒气入体最是影响女子生育,不知道我……”
方才她本欲喊下太医细问,奈何这位皇帝一直储在这里,她也不好开口。如今若是不问清楚,她怕是如何也睡不下的。
她心想,自己在他面前丢脸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先时每次与他见面,几乎都是她丢脸的时候,如今再丢一次,也没怎的。
纳兰徵着实未料到她会问这个,忽然就想起,那日上元节他将她的心愿纸条捡了回来,纸条中除却家族安宁长辈康泰己身和顺之外,另有一行小字,写的是,“此生须得多生几个孩子,个个都要健康可爱。”
这句话说得朴实,他原以为是她一时兴起才写上去的,那时候他瞧着这句话还暗自笑了许久,觉得她的心思别致有趣。
如今见她一片期待又隐含担忧的模样,他实在忍不住弧度越来越大的笑容。
他的妍儿,总是无意间一个表情,一个神态,就能让他心生喜悦。
沈天玑见他望着自己笑,那笑容自然和平时一样的和暖又好看,可她瞧着,还透了几分揶揄的嘲笑来,登时不开心地别过脸去。
这姑娘,如今在他面前这样娇气,他心头觉得……十分受用。
“好了妍儿,”他微笑着拂过她鬓边的发丝,大掌摩挲着她脸上细嫩的肌肤,用了几分力,她只能再回头瞧他。
“这个问题,”他顿了顿,“朕的关心可不会比你少。妍儿放心,你的身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的视线往下,顺着锦衾的曲线,滑到她身上。她如今瘦的很,厚重的被子不过被拱出小小的一块儿,让他瞧了心疼。他还指望着她娇小柔软的身子日后能给他多孕育几个小皇子小公主呢,哪里能不关心此事?
就是隔了一层被子,沈天玑因他那目光也莫名生出脸红来,忍不住就往里面缩了缩。
他再次给她盖好被子,“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几日,等……”等身子养好了,才好进行封后大典。
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及时被他咽下去。她如今还不知诏书已经公告天下,他也不想吓着她。她如今因纳兰崇,大约并不愿意提起成亲之事。左右天下人都已经知道,她是他的女人,他也不必急在一时了。
倒是她方才说起的那件事,让他忽然生出无限期待来。想到她为他孕育孩子的那天,他便觉得心中喜悦满溢,生出无限满足。
多想立刻得到她,不管是身还是心。他想了这样久,从第一次见她时就开始想了。
等了这样久,她总算是到了自己身边。过去的心思,总算是有了一个结果。他如今要做的,就是让她快快好起来,让她真正成为自己的人,将她紧紧绑在身边,从此再不放开。
沈天玑身子虚弱,喝过粥后有些昏沉,倒也并未在意他未尽的话。
纳兰徵看着她闭上双目睡去,起身到殿外,吩咐周宁福跑一趟太医院,让他们务必快些调理好沈天玑的身体,这才回到御案上继续方才的朱批。
沈天玑这一觉睡得极舒适,一个噩梦也没有。
夜幕时,她才悠悠醒来。
殿中亮了数盏渺渺宫灯,沈天玑一眼就望到犹在案前写着什么的纳兰徵。
她以为是幻觉,睁大眼睛看了半日,才发现是真实的。
纳兰徵似有所觉,放下手中策论,掀开帐幔。
还未来得及开口,他就倾身上来,轻轻吻住她恢复了几分娇艳的红唇,情不自禁地汲取她的气息,以安稳他动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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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她同先时一般,睡过去再醒不来。他进来瞧了无数次,她都是一个姿势。他不知她眠中如何,生怕她再陷入梦魇里,醒不过来。
“皇上怎么还在此处?”被他放开时,沈天玑呼吸不稳,声音带了几分哑,纳闷道,“不要回宫么?”
“如今已快三更天了,”他淡淡道,“妍儿这一睡,又睡了大半日。”
“这么晚了?”她惊讶,又担忧道,“您还是快些回宫吧,明日还要早朝呢。”
他轻抚她的脸颊,指尖传来细致滑嫩的触感,“朕方才在看一篇策论。写得极是妙。”
沈天玑惊异,他忽然说这个做什么?
“妍儿可知,是何人所写?”纳兰徵顿了顿,见她摇头,才续道:“这次科举的礼部试头名会元,江南路姑苏府的聿钦。”
沈天玑一愣,忽然又抓住他的手道:“你说,会元?”不是状元么?
纳兰徵摇摇头,“他放弃了殿试,已然返乡了。”
见她一脸惊异,他默了良久,才道:“妍儿在姑苏时就与他相识了?朕听说,他入京赴考,借宿的正是沈府。”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天玑从他这寡淡的声音里,听出几分凉意来。
沈天玑正想说什么,却又听他叹息一声道:“朕的妍儿真是招人喜欢。”
前些日子,因那些奏请指婚的折子,他没少动肝火。后又有纳兰崇进宫来对他说那些话,虽说他们二人并未真的私定终身,但离私定终身也不远了。他心中不虞,声音里便添了几分莫名的黯然和怨念,连他自己都觉得吃惊。
听到他语中难掩的醋意,沈天玑却心中莫名欢喜起来。
夜半静谧时,他的气息就拂在耳边,那样柔和和温暖。这个男子,总是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如此感动。他一定爱极了她,才能散去他平时君王的贵重威仪,在她面前如此诚挚和柔软。
这些日子以来,大约他都是这样守在她身边吧?她何其有幸,能得他如此情意。
也不知哪里生来的勇气,她也伸臂搂住了他,轻轻道:“可是妍儿只喜欢皇上一个。”
男子身子微微一震,仿佛没听清一般,放开她,漆黑的眸子闪闪发光,紧紧盯着她的雪颜,“你说什么?”
沈天玑亦望着他,清亮的眸光在灯火中璀璨若星辰,“妍儿只喜欢皇上一……唔……”
心头激烈的震动让他无法自控。他猛地欺上去,如逮到猎物的豹子一般,准地衔住她的娇唇。
“唔……啊……”过于激烈的动作,让尚且虚弱的她无法承受。她被他箍得紧紧,仿佛怕她忽然消失不见了一般,那样用力。
细微的娇/吟溢出,她亦任由心中的爱意泛滥开来,辗转承受着他侵袭而来的霸道气息……
☆、第076章 病弱娇宠点绛宫(下)
窗外,雨幕重重。
暮春眨眼过去,春景园的梨花终是谢了,可上林苑湖中岛周边的田田荷花,已开始卷起了花骨儿,粉嫩清丽,宛若含羞带怯的娉婷少女。
沈天玑一手撩起碧翠的冰丝云锦帘子,看着外头濛濛雨雾笼罩下的荷塘,鼻间尽是清淡荷香,清凉又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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