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独宠之天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镜鸾沉彩
“妹妹,我办都办了,谣言为何未曾传出来,我哪里知道?”顾朝逸为难道,“要不,我再花点银子买几个人传就是了,你这样急做什么?”
顾殷殷冷哼一声,“你嫌庆阳侯府太过安逸了么?同一个伎俩再用一次只会打草惊蛇!你的脑子呢?!”
顾朝逸往椅子上一靠,“就你行,那以后别让我干这干那。我是你哥,不是你手下!”
顾殷殷冷冷瞧他一眼,“你以为经此一事后,我还会放心让你做什么吗?”
顾朝逸默了一会儿,也知道是自己办事不力,又缓了神色道:“皇上要立后,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京里对妹妹献好的公子少爷那么多,你何必要对那后宫……”
“住口!”她的目光冷得像冰,刀锋一般刺过去。
登时,男子住了嘴,坐下来继续悠悠喝茶。
先时那衣着清凉的两个女子,早就退了出去。顾朝逸想着方才那弹琴女子长得着实不俗,如今不见了人,心里几分遗憾。
他又瞧了瞧他这个容色倾城的妹妹,却生不出一丝赞美来。
在他看来,女子太过聪明了总失了几分可爱,可他这个妹妹,就是太聪明了。他想着,京里那些仰慕她的公子少爷大约是不了解她,若是同他一般了解了,大约就不会那么容易动心了。
顾殷殷又冷冷问道:“让你给我约好宁郡王世子,他人呢?”
男子双手一摊,无奈道:“早就走了。我跟他刚说了个开头,他就急忙推辞。”
“纳兰辙一直有几分头脑,”她淡淡道,“我们给的又不是什么天大的好处,本也没指望你能劝得动他。”
“不是我说你啊妹妹,如今沈天玑名义上已经算的是当今皇后了,只是封后大典尚未举行而已。皇后是什么?那是皇上的女人!这当口,还有哪个男人会赶上去说与沈天玑有什么不干不净的关系?不是明摆着找死么!”
“呵,”女子讽刺笑道,“你倒比我还要了解皇上嘛!”
顾朝逸被她这么一噎,不服气道:“我不了解皇上,可是我了解男人!”
女子上下打量一番他,“你以为,世上男子都跟你这般窝囊么?整日只知眠花宿柳,胸无大志。”
顾朝逸被她骂得多了,脸皮也厚了。
“我告诉你,皇上不是一般的男子,”顾殷殷慢慢道,“你连他一根头发都比不上!哦,不,”她又续道,“不说皇上,就说沈天玑的任何一个哥哥,都比你强许多!”
庆阳侯嫡出,只有他们兄妹两个。兄长无用,向来是她为府里出谋划策。前世她为了家族奉献了大半生,差点连自己一辈子的幸福都赔上了。在追逐权力和地位的过程中将对方愚弄于手掌之中,过去她觉得十分快意,甚至乐此不疲。可现在,她却隐隐有些累了。
顾朝逸听她此言,亦冷笑道:“可惜你不是沈府的人,偏是我顾府的女儿。”
说着,他起身就走。
顾殷殷枯坐了一会儿,瞧了眼桌上的小小酒杯,捏起来细细摩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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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苏云芷是她最需要防的女人,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一个沈天玑出来。
沈天玑,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到底是如何做到的,竟让他这样轻易立你为后?
同样是雨后初晴,太液池上清风宜人,粼粼水波之上竟现出一轮七虹光,引得一些宫女驻足观看。
杨敏心和苏云芷相携盈盈到池边时,众人行礼问安。苏云芷瞧了眼同在看虹的方才人,露出一个浅淡得宜的笑容,“方妹妹也来了?”
“是啊。来瞧瞧稀罕的飞虹而已。”方才人笑了笑,一身浅碧衣衫清丽得宜,发髻上亦未做过多装饰,倒真像是闲暇看风景的。
她顿了顿,又双眸一转,暗自打量了一番苏云芷的致装扮,笑道:“听说姐姐日日都要来太液池边,今儿下雨原还以为姐姐不来了呢。”
封后诏书早已昭告天下,所有宫嫔都知道,太后的亲侄女儿,敬国公沈府的嫡女沈天玑,即将成为统御六宫的正宫皇后。一石激起千层浪,可这浪头因为沈天玑的久不露面而压抑下来,成为后宫中的暗暗涌波。没有一个人说出来,却没有一个人不在心头想着。
前几日也不知是哪里传来的信儿,说是沈天玑如今就住在太液池的湖中岛上养病,皇上最近日日都要去岛中,就是为了她。
接着,众妃们上太液池玩耍的频率明显变多了。苏嫔,就是日日都要来的。
苏云芷假装未听出她话里的深意,只淡淡点了头,坐在池水边的石凳上,姿势娴雅,神情安静,霞影纱玫瑰色长裙在风中轻轻飘荡。
她身后立着的丫头想争辩说,她主子早在那册后诏书之前就有日日到这里散步的习惯,怎能与那些没脸没皮想着要见皇上一面的女子相提并论?
苏云芷一脸淡然,瞧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杨敏心看了会儿飞虹,轻轻开口道:“苏嫔姐姐,你说皇后娘娘果真在岛上住着么?”
“我如何得知?”她淡淡道,“耐心等着吧,总会出现的。”
目光所及之处,池水一片烟波浩渺。水中的亭台楼阁,朦胧如仙境,岸边众人,心头各怀心思,无不想窥探其中真容。
不论是京城还是后宫,再多的波涛暗涌也丝毫波及不到那方如世外桃源的湖中岛。
这日雨后,虹初挂,沈天玑也趴在窗口看了许久。纳兰徵一直坐在御案前忙着,待折子批得差不多了时,他抬眼,望见她正在看着自己,双眸不动,似乎在发呆。
“妍儿。”他并未起身,朝她唤了一声。
“嗯?”她恍然回神,以为他有什么急事,立刻下了榻,三两步走到他面前,“皇上有何吩咐?”
他顿了顿,高大修长的身子往座上慵懒一靠,“朕写字写得累了。”
沈天玑点头,“妍儿为您捏捏吧。”她伸手,却被他一把捉住。他的韧力十足的手臂故意一拉,让她脚步踉跄,正好扑到了他的怀里。
耳边传来男子淡淡的笑声,她鼻间呼吸里全部都是他的温暖气息,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爬起来。
“妍儿在发呆,可是无事可做了?”
她好不容易抬眼看到他的脸,忙不迭点头,“皇上,我想回府了。”她即将要嫁人了,她想回府一趟。
男子淡淡点头,拂过她美丽的眉宇,“过两日,等朕得了空,就陪你一块儿去。”
说着,他忽然又坐起身来,挺拔卓然的身姿瞬间又凛然起来。
他将她圈在怀里,她身前是摆满了奏章的桌案,身后是他。
“朕记得,妍儿很喜欢写字,”他缓缓道,“可是喜欢柳体?”
沈天玑诧异道:“皇上怎么知道的?”
他并未解释,而且伸手拂过摊在案上的奏本卷下面有一沓白纸,他取了一张放到前面,手指修长莹润,骨节分明,透着坚毅的力量,他重又捏起笔来,几声利落的沙沙响声,瞬间,纸上便印了两行极标准漂亮的柳体字迹,犹泛着书墨淡香。
沈天玑傻眼了。她见过他诏书和奏章上写的字,凌厉飞扬,力透纸背,满满都是凌然威严的气息。她从未想过,他竟然也会这样挺秀工整的笔迹,且如此风骨异常。
“小时候,也有练过这些。”他淡淡道,又指着纸上句子道:“妍儿念来听听。”
沈天玑未想太多,开口道:“弱水三千情独钟,繁花碧落……”
娇脆的声音慢慢停下,心中却划过重重的痕。
弱水三千情独钟,繁花碧落生死共。
纸上的字句仿佛跫音绝响,一字字如千钧重,响在她心头,让她一阵震动。他温热的气息犹在耳侧,低醇浅淡,泛着温意。
“这正是朕想要对你说的。”
他说着,伸手抬起她低垂的头,转过头去仔细瞧了一会儿,笑道:“妍儿又脸红了。”
☆、第079章 〔二更〕弱水三千情钟(下)(捉虫)
“皇上……”她轻唤了一声,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双眸泛着水光,仿若耀目星辰。
他未曾出声,伸手拂过她微红的面颊,默默看了她半晌,忽然双手绕过她的腰,一个用力将她抱坐在膝上。
她惊地想要下来,他淡淡一句话,“莫动,朕累得很。”
她果真乖乖不动了。嘴上仍劝诫道:“皇上……这样不成体统……”这书案是用来批阅奏章的,她一个女子,如何能坐在这里?而且是坐在他的膝上……
他对她这说了不知多少回的话视若无睹,看了眼方才写下的两行字,忽然微微皱了眉道:“妍儿喜欢这字么?朕瞧着,这字体太过严整呆板了些。妍儿平时的字是如何写的?”
他将手中的笔递给她,“写给朕看看。”
沈天玑捏了笔,想了想,亦在纸上留下两行娟秀小字,“时光静好与君同,细水流年伴君老。”
纳兰徵一看,眉目间仿佛三千烟火光华绽放,低头,下颌轻轻落在她发顶,“妍儿说的朕可都记得了。”
她点了点头。庆幸此刻她是背对着他的,不用直视他漆黑而幽深的目光,不然,她真要羞红而死的。
他顿了顿,又含着笑意续道:“朕会永远记得,这辈子乃至下辈子都不忘记。妍儿可休要反悔,不然,朕便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沈天玑轻轻道:“妍儿不敢欺君。”
一声低沉的笑意从坚实温暖的胸口发出,蕴含了满满的欣喜。
他双臂将她往自己怀里又紧了紧,伸手握住她娇嫩鲜白的小手,登时,一股强力的温意传来,握着笔的手忍不住轻轻一颤。
她的右手握了笔,又被他的手掌包住。他的怀抱有力而舒适,他的手指传来一阵让她心安的坚定。
他就这样握着她的手,在同一张纸的右下角,又写下了龙飞凤舞的三个字。
是他那从未有人敢叫出口的名讳。
这是他惯用的笔迹,一笔一划都透着气势凛然。陪衬在旁边缠绵动人的诗句旁,竟是别样的让人感动。
“皇上……”她不知其意,默默看着他落下最后一笔。
“这是我的名,妍儿可知道?”
他这会儿连自称都不自觉改了,透着几分亲近。她点了点头,当今圣上的大名,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是从未有人敢说出来,能说出来的。
男子顿了顿,握着她的大手又开始写了起来,在名字后面,落下另外两个字。
旭之。
“这是我的字。”他淡淡续道,“当年父皇亲自所赐,时年久矣。”
语中几分寡淡,几分沉静。素问昭文帝对太子极是爱重,这一对天下最尊贵的父子,他们之间的感情天下人又有谁能真正懂得。
沈天玑瞪大眼睛,她倒从来不知,原来他也有字?是了,他的名都无人敢唤,有与没有都无太大差别,遑论是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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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这两个字很好,轻轻念出了口。
“旭之。”
春日的轻风透过窗子吹进殿中,案几上的书册纸页纷纷作响,她的声音娇嫩酥脆如黄莺出谷,响在他耳边,萦萦绕绕,甜到他的心里。
他微微一震,口中道:“再唤一遍。”
她转过头,双眸熠熠瞧着他,笑得极是灿烂,又重复了一遍:“旭之。”
男子口中缓缓滑出两个字,“大胆。”可唇角却已勾起一个弧度,眉宇间一片璀璨笑意,心口满满的欢喜让他的神情从未有过的愉悦。
她的声音真是好听极了,就是这样两个字,他觉得满心满意都被她脆生生的嗓音拂得一片柔软温暖,让他想再多听几遍才好。
他低头吻在她唇边,“虽然大胆……但是唤得很好听。朕喜欢的很。”
“以后若是没有旁人,便都这样叫我吧。”他凑到她耳畔,说了这么一句。
他温热的气息吹过她耳侧,痒得很。白玉般的耳垂微微发红,她侧头想要避过,却被他捉住,低头含住了她软嫩的小耳珠。
呼吸骤然升温,她的心都跟着颤动起来,身子一阵酥软,全然瘫在了他的怀中。
他双臂顺势紧紧将她摁在怀里,让她淹没在他熟悉而汹涌的气息中。右手的笔从指尖滑下,啪嗒一声落在桌案,又顺着雪白的纸滑到桌沿,最后掉到了地上。
却再无人管它了。
沈天玑对他这时不时亲热的习惯着实没有办法,可是想到他亦是因一腔挚情才如此,加之迟早要与他成亲的,她便由着他去。
与其说是由着,不如说是她亦被带入这让人脸红的漩涡里,再难寻到拒绝的力量。
这案几本就在榻边,两个人纠缠难分,难又要到榻上一番胶着。末了,他无限压抑,只觉得这可真是自作自受。
于是更坚定了他立刻大婚的决心。
事实上,帝后大婚的诸事早就开始准备着了,礼部官员连带着下头许多人,都已经忙了数月之久,也只因沈天玑在湖中住着,才不知始末。
沈府的人自是喜笑颜开,可也有不高兴的。沈老夫人和林氏多少有几分舍不得,特别因有太后的前车之鉴,生怕沈天玑要在宫里受苦。可自从册后诏书昭告天下以来,整个沈府最为异常的要属沈天瑱。
一连数日都默不作声,闷头闷脑地把自己关在屋里,连太学也寻了个借口不去上了。
这日,沈天珩到了沈天瑱的院子,宽慰了他几句,只道能成为一国之母,他们也应该为她高兴才是,说了大半日,沈天瑱才不满出声道:“说立后就立后,皇上也太过霸道了些!他有问过妍儿的意愿吗?”
沈天珩皱眉道:“休要口出犯上!妍儿是懂事知礼的,自然会遵从圣旨所言。”
“可是妍儿要是不愿意呢?皇上身边有那样多女子,妍儿岂不是要日日窝在那座宫殿里受委屈!”
沈天珩听他这话,不禁冷了眉目:“这话在府里还好,在外头可莫要提起。这天下都是皇上的,遑论一个女子?受委屈又如何?当年姑姑那样不愿意,还不是在宫里待了一辈子。”
这几日他因为愧对纳兰崇,心里多少也有几分不舒服。听说纳兰崇因此事进宫面圣,最终都不了了之,这几日都在府中歇息,连翰林院都未曾去过。他知道,这册后事件,背后还有许多他不知的隐情。说不定还与那位如今远在边关的大哥有关。
只怕皇上和妍儿早就见过了,或许还不止一次,不然那日忠勇侯府,皇上怎么会从天而降,把沈天玑救了下来呢?
倒是他多事了,竟然还指望着纳兰崇做他的妹夫。
沈天瑱听出他的严厉,顿了顿,双目都变得通红,仿佛哭了一般。
“三哥!我想日日陪在妍儿身边,”他哭丧着脸道,“那些男子无不是三妻四妾,皇上更是有后宫女子无数,妍儿从小都是被咱们宠着长大的,在那种地方定要不惯的!”
沈天珩淡淡道:“女子长大了总要嫁人的。左右她都快要不是我沈府的人了。”
“谁说我不是沈府的人了!”
一声熟悉的娇脆声嗓,二人一顿,却见门口处跨进来一个女子,一身娇艳桃花粉的长裙,发上珠光点点,簪了几只细小致的粉色绢花。
一阵轻风拂过她柔纱的衣裙,带起阵阵波动仿佛水上涟漪。
女子笑靥灿烂夺目,容色倾世无双,正是方回沈府的沈天玑。
“三哥哥背后竟然说我坏话。”她走进门,笑道,“妍儿可要生气了。”
沈天瑱见到她的刹那,就呆了半晌。
又变了几分。明明是同样的容颜,可他就是能看出,她消失的这段时间,她又变了许多,眸光里闪动着某种柔和又带着微微甜喜的光芒,那是沈天瑱所不熟悉的。
她那日本是病了的,如今脸色莹润娇白,唇色嫣红如花,雪颜艳丽,仿佛揽尽青木山水的美丽动人,显然是经过极好的调养了。
唔,说明这个皇帝对她还是很有心的。沈天珩心里暗下结论。
沈天瑱却是双眸黯然,站起身来,站在沈天玑身前,细看了好一会儿,“人说女大十八变,果真是如此么?”
沈天玑笑道:“怎么,妍儿长大了,瑱哥哥竟然不高兴了么?”
沈天瑱心中生起一阵浓浓的怅惘,仿佛自己心意爱护宠溺的娃娃莫名其妙忽然被别人抢去了。也不知怎的,忽然就脱口而出道:“妍儿,你不要嫁给皇上!”
沈天玑一愣,沈天珩已经拍手过去,正要斥他两句,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气势极盛的压迫感。
冷风嗖嗖,冰刀阵阵。沈天珩不禁退后两步,只有沈天瑱,竟还敢昂着头与门口男子不服气地对视着。
“妍儿,过来。”
他唤了一声。沈天玑犹豫了片刻,终是看了二人两眼,转身走到纳兰徵跟前。
沈天珩上前来行礼,又用眼神示意了一番沈天瑱。纳兰徵见他仍是一动不动,只淡淡道:“妍儿的兄长真是有趣。”
沈天玑无语了一阵,又道:“瑱哥哥他不是故意的,求皇上宽恕。”
☆、第080章 苦心孤诣乱命盘(上)(捉虫)
还不待纳兰徵说什么,沈天瑱神色阴郁,已经上前跪拜行礼。因为他的过失,沈天玑这样低声下气去求别人,他心里极不舒服。
纳兰徵寡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半晌才道:“平身”。
沈天瑱在沈府从来就是个小魔王,上上下下都宠惯着。同样受宠的沈天玑尚且有亲爹亲娘压着,沈天瑱却是一点拘束也没有的。他站起身来,看向纳兰徵的目光难掩愤色,丝毫不知敛。
沈天玑见今日瑱哥哥情绪不大对头,便道先回去莹心院歇息。纳兰徵自然由着她,也陪着她一起去。
纳兰徵一身朱黄帝色常服,陪着沈天玑上上下下,着实让沈府一干人等诚惶诚恐。沈天玑也觉得不妥,“皇上,您不是应该回宫了么?怎么又进来了?”
今日他送她出宫回府,可他天子身份,若是随意驾临朝臣府邸,那些个无孔不入的谏官约摸又要说道一番。他便也只将她送到沈府门口。
其实他从未怕谏官的言辞,相反,控制谏院的口舌为自己所用是他最擅长的手段。只是,过几日就是沈天玑嫁给他的日子,他不希望有任何瑕疵,亦不想冒丝毫风险。
大婚日期已定,按照祖制,二人需分开一段时日。他亲自将她送到府里待嫁,嫁的正是自己。想到这,他心头难掩喜悦。
这几日,便是最后的煎熬了。
二人方才在马车上难舍难分了许久,他最后放了她下去,终又忍不住跟了上来。左右这是他亲生舅舅的府邸,偶尔驾临一番,他就不信那些谏官们能牵扯出多少祖制规矩来。
就是牵扯出来也好,正好让他一网打尽,好为早就拟好的内廷新制的推行做好提前的准备。
“朕还有几句话须得嘱咐你。”
“什么?”
她双眸亮晶晶瞧着他,他顿了顿,缓缓道:“妍儿莫要忘了,那日在点绛宫中写下的。”
二人此时正走进莹心院中。大约是沈和清吩咐下去,此时院里并无旁人,只一株海棠开得十分热烈,绿叶红花相衬,艳丽明媚。她一身红粉衣裙,眉目流转,倒衬得那整一株海棠黯然失色。
盛世独宠之天玑 盛世独宠之天玑_分节阅读_94
沈天玑脸色微微红,却又微微笑,点头又道,“还有别的要说的么?”
纳兰徵轻轻抱了她,“这段日子咱们不能相见。”
她又点头。这句话他今日重复多遍了。
“妍儿一定要乖乖的。等到封后大典的那日,朕会在承光殿等你。”
承光殿,是大昭册后大典时皇后接受金册宝印并百官朝拜的地方。亦是后宫无数女子神往追求,哪怕付出生命也想得到的地方。
沈天玑心头一动,默默点了头。
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她曾经避之唯恐不及。可因他在,她觉得那里也不全是寒凉。
今日自湖中岛出来时,她一眼就发现那地方根本不是什么别苑,正是禁中之地。太液池中那座点绛宫,安宁美好如仙境,可见禁宫也没有那样可怕。
他总是变着法子叫她一步步朝他走近。她觉得皇宫不好,他偏要用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来让她改观,日后好安安心心住进那里去。
他一直如此煞苦心,她也一直如他所愿地踏进他的陷阱,到如今,她深陷其中,却心甘情愿。
二人一路到了莹心院,纳兰徵对这里已十分熟悉,当先坐到靠窗的榻上,身形微微斜靠着,显出几分俊逸雍华。沈天玑被他这十足的主人架势弄得一愣,想着他今日下了朝就陪了自己出宫,定是累了,便走到桌边给他沏了一杯茶。
男子眉目沉静,不知在思索什么,接过那茶后放到一边,忽然开口道:“方才你那位哥哥,可是当年沈和淮留下的遗腹子?”
沈天玑点点头,又娇俏笑道:“瑱哥哥出生时先天不足,这些年来祖母疼爱,把他惯的一身臭毛病,有些不懂事,可为人是极好的,我从小与他一同长大,最了解了。皇上大人有大量,定然不会与他计较吧。”
男子淡淡道:“还是个孩子罢了。”
沈天玑点头,“对,咱们不跟孩子计较。”
男子看她一眼,忽然悠悠道:“论年纪,妍儿更小。”他修长的手臂一伸,将她圈进怀中。
“诚如你兄长所说,妍儿在府中得尽长辈恩宠,”他缓缓道,“若是入了宫,便由我一人来宠。我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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