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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钢琴协奏曲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慢半拍的铃铛
秦海鸥很想现在就打电话去质问肖聪,痛斥他和孙辰的无耻行径,然而一想到谭硕,他还是强行把这念头压了下来。
秦海鸥心里明白,无论自己对肖聪抱有什么样的情绪,他都不能不经谭硕的同意就去质问对方。这件事情涉及谭硕的过去,是谭硕的心结,不是他可以擅作主张的。在找到妥善的解决方案之前,他不能不考虑谭硕的感受,更不能贸然替谭硕出头,给谭硕带来陷于被动的风险。
所幸今天他和谭硕已经把话说开,两人间的沟通也恢复了顺畅,这总算让秦海鸥心中的大石落地。连日来他一直为此事惴惴不安,连觉也没有睡好,这时稍一松懈,便觉得实在撑不下去了,把手机往床头一放,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就睡了过去。





第二钢琴协奏曲 第二钢琴协奏曲_第38章
第四十一章
第二天,谭硕没有再提此事。
他不提,秦海鸥不愿反复揭他的伤疤,便也不在他面前主动提起。但秦海鸥却无法阻止自己去想。
关于《星海》与《长夜之歌》,关于肖聪与孙辰,关于谭硕,那些虚伪与真实的,都在秦海鸥脑中不断交替出现。这件事对他震动空前,一些长久以来所信任的东西被打碎了,让他不得不在复杂而激烈的情绪中重新建立自己的认知。
秦海鸥问谭硕,自己是否可以把《星海》的手稿留下来。谭硕笑道:“既然都花200块钱买了,那就是你的了,你拿着吧。”
秦海鸥把手稿带到琴房里面,关起门来偷偷地练。
这才是他十年前心仪的那个作品。
十年前,他没能亲自完成《长夜之歌》的首演,却对其爱不释手,只好自己偷偷地练。
十年后,他终于见到了这个作品本来的面貌,也认识了其真正的作者,可是《星海》却已经不可能再被公开演奏,而他也已经无法再登台了。
十年过去,面对喜爱的作品,他仍然只能把自己关在琴房里,偷偷地弹奏它。
这种强烈的无力感伴随着同样强烈的不甘,令秦海鸥无法平静。
他忍不住去想,如果十年前不曾发生那次抄袭事件,那么《星海》就会作为谭硕的作品发表,就算谭硕为朋友考虑,仍然指定肖聪来完成首演,后来的一切也会变得不同。
他忍不住去想,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和谭硕一定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认识,即使自己承诺不去抢肖聪的风头,他和谭硕也一定能在别的作品上合作,他们能把更多的好作品带给喜爱音乐的人,那将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创作者不能与作品相认,演奏者只能独自对着手稿弹琴,除了眼睁睁看着《星海》成为各自心中永远的遗憾,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秦海鸥越是这样想,就越是恼恨自己。如果他能登台就好了。如果他能登台,他就能演奏谭硕的作品,是否演奏《星海》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让人们了解谭硕是一个多么有才华的作曲家。当初他是因为无法登台才躲到龙津镇、认识了谭硕,可现在却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他无法帮助他最想帮助的人。秦海鸥觉得,这简直就是现实对他的无情的嘲弄。
明明曾经可以轻易做到的事,如今却做不到了,秦海鸥恼恨自己的无能。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在努力接受自己无法登台这个事实。他本来已经做好了独自弹下去的准备,可当他发现自己在谭硕面前不会紧张时,他又感到无比的欣喜和满足。然而现在,在知道一切真相之后,他却感觉不到那种喜悦,也无法再继续满足下去了。他无法再满足于已经取得的那一点进展和已经看到的那部分希望。现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迫切的念头:他想克服这种障碍。他想彻底克服它,这是几个月来他头一次产生如此强烈的想要克服它的欲望。他渴望重返舞台,他想在人前演奏谭硕的作品。他要让肖聪听到、让孙辰听到,还要让所有人都听到。
可是,他究竟该怎么做?谁能告诉他,他要如何才能做到这件事!
直到现在,一想到音乐会上的情景,秦海鸥仍然会难以自抑地感到畏惧。他在柳阳那里弹琴时,有时会感觉琴房外面有人靠近,每当这时他就想停下来,只有在谭硕面前他才能放松地演奏。秦海鸥知道,仅仅这样是远远不够的。
他为此困惑苦闷着,但眼下还有一件更急的事。月底已至,如果谭硕还是找不到合适的房子,他就必须搬出古镇。这几天秦海鸥的心思都放在那手稿上,这时更是急也没用。所幸房东答应再宽限几天,让谭硕有充裕的时间搬家。正当所有人都无计可施的时候,龙哥回来了。
龙哥得知了房子的事,立刻张罗起来,不出一天就告诉谭硕,家不用搬了,房租也不会涨,但是需要摆一桌酒,把出了力的各方请过来吃顿饭,这件事就算是办成了。
秦海鸥听到这个结果,好半天都说不出话。他们这么多人折腾了这么久,都没能给谭硕找到哪怕只是一个店面,现在不仅不用找房,连家也不用搬了,那房东不是要回房子自用吗?龙哥是怎么说服他的?
秦海鸥大感好奇,便问谭硕,谭硕说具体的情况自己也不清楚,要等吃饭的时候见了那些人才知道。
秦海鸥就道:“我可不可以跟你去吃饭?”
谭硕严肃:“大人谈事,小孩跟去做什么!”
秦海鸥道:“我就想看看,龙哥怎么这么厉害,他是怎么解决这件事的。”
谭硕道:“龙哥嘛,本来面子就大,他不外乎是把镇上几个有头有脸的人找到一起,把他们的利益搅合搅合,最后给我腾出一个缝来。”
秦海鸥想象了一下:“是不是就像电影里演的黑社会那样?”
谭硕一口西瓜呛出来:“什么黑黑黑社会!瞎想什么呢!”
秦海鸥道:“我要去。”
谭硕道:“你又不能喝酒,去了就被撂倒!”
秦海鸥惊讶:“不喝不行吗?”
谭硕道:“这种饭局就是为了喝酒去的,吃饭倒是次要的。”见秦海鸥一脸失望,又道,“你要去也可以,但别和我们坐一桌,你在旁边吃自己的,看着就行了。”
秦海鸥对这个安排很满意,于是吃饭这天就跟着谭硕去了龙哥饭馆。龙哥在店里最敞亮的位置摆了一桌酒菜,客人到齐后纷纷入座。秦海鸥就近找了一张双人小方桌,随便点了个炒饭,一边假装玩手机,实则暗中留意着那边的动静。
只见龙哥坐在主位上,俨然一派江湖老大的气势,桌上所有的人都对他很恭敬。他的左右各坐着几个秦海鸥不认识的人,秦海鸥观察了一会儿,渐渐分清楚了主次。谭硕是坐在最末的,他和龙哥相反,他对所有的人都很恭敬。一桌子人刚坐下来,谭硕就起身给大家倒酒。
众人喝了一轮,龙哥张口开始说话。他先是给彼此不熟的人做了介绍,然后就东拉西扯地闲聊起来。秦海鸥听得一头雾水,始终不见他们说到谭硕的房子,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正琢磨着,却见小黑亲自端着菜过来了。小黑给大桌上了菜,又询问了众人的需求,一转头发现秦海鸥,热情地过来招呼:“秦哥,你想吃点什么呀?”
秦海鸥道:“我点了炒饭。”
小黑道:“哦!那你慢点吃,我去给你炒个菜!”
秦海鸥刚想说不用,小黑已经匆匆转身走了。
第四十二章
秦海鸥便将注意力转回到大桌上来。不多久他的炒饭上桌,他边听边吃,直到把炒饭吃下去半盘,他才终于有些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除了龙哥和谭硕之外,大桌上余下的客人可以分为三方:a方是欠龙哥人情的,b方是想和a做生意却一直苦于无人牵线搭桥的,c方是谭硕的房东。龙哥起初没有提谭硕的房子,谈话的重点先是放在ab双方的生意上面。a方因为欠着龙哥的人情,所以答应龙哥和b方搭上生意关系,这样一来就轮到b方欠龙哥人情,于是b方便答应龙哥从自己手头的铺子里面腾出一块地方出租给谭硕的房东。那房东原是想回房子自己做生意,现在龙哥给他找了一个口岸比米粉店更好的地方,而b方取的租金却和米粉店的一样。房东一分钱没有多花就把未来的铺子挪到了更好的地段,有了这样的好事连嘴都合不拢来,哪还会逼着谭硕搬家。
秦海鸥把这些关系弄明白,才知道原来事情还可以这样办。龙哥绕了一个圈子,各方各面都皆大欢喜,谁也没有多花钱,最终谭硕的困难也迎刃而解了。秦海鸥想起自己先前在镇上看房时,也曾见过b方手里的那些铺子。那几个铺子都是旺铺,而且全都被占满了,如果不是龙哥想出这个办法,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那几个铺子竟然是可以腾挪和出租的,这种办法恐怕也只有龙哥这样的人才能用。
虽说各方对这个结果都很满意,但龙哥请这些人来原本只是为了帮谭硕解决房子的问题。谭硕自然心知肚明,席上频频给众人敬酒。
秦海鸥见一切顺利,放下心接着吃自己的饭。其间小黑给他端来一盘炒肉,秦海鸥觉得味道很好,待小黑再过来时便拉着他夸道:“这个肉好香!”
小黑呵呵笑着在他对面坐下来:“这是用我奶奶做的腌肉炒的,我奶奶做的腌肉特别好吃!”
秦海鸥见他坐下,怕耽误他做事,忙道:“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小黑道:“我让徒弟做着呢,我现在也开始带徒弟了。”
秦海鸥佩服:“你当师傅了,了不起!”
小黑有点不好意思:“这算什么哟,我奶奶做菜才叫绝!”顿了顿又积极地推荐,“秦哥,你有空来我们寨子里玩吧,我让奶奶做菜给你吃。我们那寨子可好了,饭菜可好吃了,风景可好看了,姑娘可漂亮了!”
他一口一个“可好了”,让秦海鸥听得很神往:“你们的寨子在什么地方?”




第二钢琴协奏曲 第二钢琴协奏曲_第39章
小黑道:“不在这附近,有点远,在山里面,要先坐车,然后走路或者骑马。你要是想去,我可以带你去!我奶奶年纪大了,出不了山,要吃她做的东西,只能去寨子里。她做的有几个菜呀,我到现在都做不出她那个味道,怎么教我都学不会,唉!”
秦海鸥笑起来。小黑又道:“其实我特别想带我奶奶到山外面看一看。我还想去外国看看,看看他们的厨子是怎么做菜的。”
秦海鸥想了想,道:“有一次,我和朋友教一个外国厨师做西红柿鸡蛋汤。我们把步骤一个一个告诉他,他很认真,拿本子记下来,然后回厨房去做。我们等了很久,他终于做好了,把汤端上来。”
“怎么样?”小黑好奇。
秦海鸥撇了撇嘴:“味道完全不对!”
“为什么?”小黑问。
秦海鸥笑道:“因为他放的是黄油。”
小黑大笑,两人又闲聊了一阵。正聊得高兴,秦海鸥突然发现谭硕不见了,起初以为他是去上厕所,可过了很久也没见他回来。秦海鸥四下看看问:“谭硕呢?”
小黑扭头看了一眼,起身道:“我去看看。”说完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秦海鸥有点纳闷,坐在桌边等,可小黑竟然也没回来。秦海鸥便自己过去看,刚走到洗手间门口就撞见小黑从里面出来,对他道:“谭哥喝多了,刚吐完,我去给他弄点汤。”
秦海鸥吃了一惊,进去一看,果然见谭硕趴在洗手池边,正抱着水龙头往脸上拍水。秦海鸥喊了两声,谭硕反应很慢,过了片刻才把脑袋拧过来,不甚清醒地看了他一眼:“嗯……有点多。”
秦海鸥问:“怎么办,你还接着喝吗,要不要回去?”
谭硕垂着头,脸都快戳进池子里了,不吱声。
秦海鸥揪着他的后领将他提起来一点,正犹豫着,龙哥也进来了,他看了看谭硕的情况,对秦海鸥道:“不能让他再喝了,把他弄回去吧!”
秦海鸥便把谭硕拉起来:“我把他背回去。”
龙哥帮忙把人拎直,扔到秦海鸥背上。秦海鸥背起来走了两步,又顿住了:“小黑说,他要去弄点汤……”
龙哥摆手:“他这样子是灌不下汤的,我去和小黑说,你别管了。”
秦海鸥点点头,迟疑了一下,又道:“谢谢龙哥。”
龙哥看看他,笑道:“你这孩子挺仗义,不错。”
秦海鸥不知该说什么,转身往外走。这时镇上的人还较多,他挑人少的路往回走,走着走着,突然听见谭硕在背上骂起人来。
秦海鸥一惊,以为他在骂自己,愣了一下,又以为他在骂路上的游客,可谭硕的声音不大,吐字也很模糊,秦海鸥留意听了一会儿,才发现他是在说醉话,但他骂的究竟是谁,却又听不出眉目,直把话说得颠三倒四,凌乱不堪,毫无逻辑。
不过秦海鸥还是试着和他交流:“你在骂谁?”
他想到连日来发生的事情,猜测谭硕也许是想起了肖聪或者孙辰,可是谭硕听到他的问话,声音就渐渐小了下去,人似乎清醒了一些,抬起头来问:“去哪儿啊?”
“回去啊。”秦海鸥说。
此后背上又没了动静。秦海鸥偏头看了看,原来这人根本就没清醒。
秦海鸥继续往前走,谭硕安分了一阵子,不一会儿又开始说话,这次不仅声音响亮,说得也很清楚:“你听着!”
“嗯。”秦海鸥已经知道他不清醒,随口应道。
“要忘了……你的手,”谭硕说,“忘了……你的手……”
他把这句话断断续续地反复说了好几遍,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秦海鸥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也没多想。比起谭硕的醉话,他更在意的是这件事情本身。秦海鸥认为谭硕的时间和力应该被用在更有意义、也是谭硕自己更重视和喜爱的地方,而不是被耗在这样的应酬中,或是为了住处和店面四处奔波。一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才华却是无价之宝,像谭硕这样一个有才华又执着的音乐家,他的努力应该得到认同和珍视,他应该在一个更好的环境中自由自在、全心全意地创作,而不是背负着创伤,蜷缩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
秦海鸥可以想象,类似今天这样的事情,或是更加严重的事情,在这十年中恐怕还有很多。谭硕在回忆过去时说得很简单,几句话便带过了,但秦海鸥知道其过程一定远比谭硕所说的更艰难。十年的时间很长,可以改变很多的人和事,幸而谭硕坚持了下来,他对音乐的热爱没有被十年前的打击和这十年来的辛苦所消磨。这是不幸中的万幸,非常的难能可贵。秦海鸥知道谭硕并不在乎,但他还是认为谭硕的付出应该得到回报。他希望谭硕的付出能够得到回报,因为谭硕才是真正有资格站在舞台上接受掌声的那个人。
秦海鸥一路想着这些心事,但谭硕却已经打起了呼噜。
客栈的灯光很快出现在前方。
第四十三章
谭硕是在客栈里醒来的。
秦海鸥没有把他背回米粉店,而是背回了客栈,问珠珠该怎么办。
珠珠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知道情况并不严重,又见谭硕已经睡了,喊也喊不醒,便说先让他睡着,等醒了再说。
秦海鸥不放心把谭硕一个人扔下,就把他背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是一个单人大床房,睡两个人足够。他把谭硕安顿了,又去米粉店和阿毛忙活到关店打烊,这才回来。
谭硕这一觉睡得死沉,本来一直和秦海鸥相安无事,但天快亮时不知在梦里发什么酒疯,突然扑腾起来,一巴掌就把秦海鸥打醒了。
秦海鸥醒来一看时间,索性下楼跑步。他去镇上跑了一圈,回来时谭硕已经起了,正目光呆滞地坐在床上,显然还没完全清醒。
这时珠珠照例在做晨间的清扫,因为大部分的客人还在睡着,所以动作很轻。秦海鸥让自己的房门敞着,轻手轻脚地去走廊里叫她。
珠珠过来看了看谭硕,问:“你感觉怎么样?”
谭硕转头望着两人,依然有点迟钝:“喝多了。”
珠珠道:“你还知道你喝多了?昨晚回来的时候跟头死猪似的。”
谭硕努力回忆了一下:“我怎么回来的?”
珠珠张口就要说话,却被秦海鸥扯了一把,正纳闷着,就听秦海鸥说道:“当然是你秦哥我拖着老胳膊老腿儿把你背回来的。”
谭硕听了,没什么反应。珠珠惊讶地望着秦海鸥,一时也忘了反应。秦海鸥想了想,又跃跃欲试地问道:“你难道一点儿也不记得自己昨晚都干了些什么吗?”
“啊?”谭硕呆。
“连你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在我身上也不记得了?”
“……”




第二钢琴协奏曲 第二钢琴协奏曲_第40章
“那你总记得你拽着豆豆要和它抢食的事吧?”
“……”
珠珠脸上的表情迅速从惊讶变成了忍笑。谭硕望着秦海鸥,本来还有点愣,但他突然就清醒了,一翻身从床上跳起来,大吼一声:“操!你小子长本事了是不是?!”
秦海鸥绷不住了,边笑着边躲到珠珠身后。谭硕站在床上俯视两人,显得很有气势。
珠珠急道:“你小声点!好多客人还没起呢!”又拿笤帚指着他,“你给我下来!”
谭硕还是怒瞪着秦海鸥。
珠珠见他不动,转身对秦海鸥道:“走,小秦,我们去吃饭。”
秦海鸥心领神会地跟着她往外走。谭硕立刻就怂了,光着脚从床上跳下来:“哎等等我,等等我,我快饿死了!”
珠珠这才想起来批评秦海鸥:“你看看你,他这人有什么好,你偏跟他学这些!”
谭硕听了很不满:“谁说我不好了,我哪里不好了?”
珠珠道:“你还说!好好的孩子被你教坏了!”
秦海鸥一直在笑,珠珠说他他就点头,又回头对谭硕道:“咱们扯平了。”
谭硕道:“想不到你小子还挺记仇。”
秦海鸥笑道:“咱们有什么仇?”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笑意淡了一点,“不过你说的没错,我确实记仇。”
***
房子的问题得以解决,谭硕终于能够腾出手来做一件他已经考虑了好些日子的事。
几天后,秦海鸥来米粉店时,谭硕给了他四页纸。
“拿去玩吧!”谭硕说。
秦海鸥接过一看,是四页手写的谱子,再仔细看,立刻发现这不仅是谭硕的笔迹,而且还是一首钢琴小品,没有标题,也没有修改的痕迹,谱面十分干净清晰。
“这是你写的?”秦海鸥有点激动。
“嗯,”谭硕点头,“刚写的。”
秦海鸥把那几页纸看了又看:“是给我写的吗?”
“对,给你弹着玩儿。”谭硕说。
秦海鸥欣喜不已,捧着手里的谱子,实在按捺不住,也顾不得现在是什么时间,直接去了柳岸,从后门进了琴房,坐在钢琴前弹了起来。
可是,不出一个钟头,秦海鸥又带着谱子回到了米粉店。
“这真的是给我写的吗?”他问谭硕。
“是啊!”谭硕纳闷,“怎么了?”
“这明明是儿童钢琴曲,”秦海鸥指着谱子道,“这太简单了。”
谭硕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简单吗?”说完也不多解释,自顾自地做事去了。
秦海鸥被他问得愣住,低头看着手里的谱子,片刻茫然之后,心里面渐渐静下来。
他没有再急着去柳岸。直到第二天上午练琴时,他才又把这首小曲子拿出来弹。
秦海鸥发现,这首曲子虽然在技术上极其简单,却在音乐上留下了很大的发挥空间,除了音符与节奏,谭硕几乎没有设下任何限制,也没有给出任何提示,谱面上既找不到速度标记和力度标记,也找不到表情符号,这就意味着,这些都需要秦海鸥自己来考虑。
秦海鸥开始尝试用不同的速度和力度来弹奏这首小曲,并为其添加一些细节上的处理和变化。通常情况下,如果一首曲子是特意为快速的演奏而创作的,那么当它被刻意放慢时,音乐就会变得非常枯燥乏味;反之,如果一首慢速的曲子被故意加快,它也会失去原有的韵味。但是,当秦海鸥试着用截然不同的风格来弹奏谭硕的这首小曲时,他却发现似乎无论自己怎样弹奏,都是合理的。他可以将它弹得沉稳而缓慢,也可以将它弹得轻盈而快速,可以在轻重缓急之间将它处理成任意一种渐变的模式,可以将它弹出各种各样的情绪和感觉。所有的手段对这首小曲而言似乎都是行得通的,秦海鸥仿佛看到眼前有无数条路可以走,有无数的选择可以搭配。这首小曲仿佛一块胶泥,他可以将它捏成自己想要的任意形状,又仿佛一幅简笔画,他可以将它渲染成自己想要的任何色。他按照不同的想法来弹奏它,它就会呈现出不同的姿态和面貌。秦海鸥把这小曲试了又试,可是尝试的次数越多,他就越觉得还有更多的可能性有待实现。技术上的简单并不意味着演奏这首小曲就是一件容易的事——当时谭硕反问一句“简单吗?”,应该是想表达这个意思才对。
秦海鸥明白了这一点,心里彻底安定下来。既然谭硕说这是给他“弹着玩儿”的,他便把这小曲当成玩具,并没有花整块的时间来练习它,只是在每天练琴感到乏累时把它当作调剂,变着花样地弹奏几遍,同时寻思着更新鲜的表现方式。
很快半月过去,秦海鸥在不停的尝试中过滤筛选、提炼打磨,最后积攒下了几种他认为非常有趣、又经得起推敲的处理方式,让谭硕到琴房来听。
谭硕听完,分别点评了一下。秦海鸥突然道:“你来弹弹看,我想听听你自己弹出来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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