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转正有点难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卿如忘忧
一刻钟后,仅着中衣的小爷出现在了东偏殿,嘴上骂骂咧咧“悍妇!”
里间值夜的宫女小菊睡得迷糊,不防太子突然驾到,奇道“殿下怎么来了”
“额……孤不放心小皇子,来与他同睡。你去外间吧。”
“这不好吧。”小菊犹豫道,“小皇子醒得早,会吵到殿下的。”
“别废话,出去。”
小菊见他脸色阴沉得可怕,不敢再多言,连忙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看着身边睡得正酣的奶娃娃,小爷挠了挠头,心有不甘,想着自己堂堂太子,怎么沦来和这玩意挤一张床了。
还得睡得老老实实的,就怕翻身压着他。憋屈得很。
第二天,果然如,小东西起得比公鸡还早,卯时就开始哭叫。小爷昨儿折腾累了,困得睁不开眼睛,被吵醒后翻了个身。
这是到了喂奶的时候了。奶嬷嬷知道太子也在,不敢贸然入内,隔着帘子低声问“殿下”
“怎么了”
“奴才要给小皇子喂奶了,殿下您……”
小爷有些尴尬,连忙披衣而起,跑去书房睡。
书房毕竟不是睡觉的地方,他就在坐榻上将就地躺了两时辰。到了辰时,永福才带着几个宫人找了过来,服侍他穿戴洗漱,忍不住问了一句“殿下昨夜在书房睡的”
孟池羽不愿意承认“没有,孤早上起来读书,不小心睡着了。”
永福打小就跟着太子,深谙他的脾性,纵然不信,也还是拍他马屁,说殿下读书用功上进,天下之福之类云云。
这日早课,照常要去听师傅讲书。孟池羽乘着轿辇去上书房,还未落轿,远远地看见一个侍卫立在门外,身上所着之衣似乎比寻常侍卫华贵,背影也有些熟悉。
就在这时,那侍卫也发现了他,似乎很激动,一路迎面小跑过来。
他抬手道声停,抬轿的宫人们停止了脚步,缓缓将玉辇落地。那侍卫越走越近,模样也越来越清晰。大高个儿,桃花眼,侍卫制服上多镶了几截锦锻,却是一脸苦闷,不见昔日飞扬的神采。
不是宋宪是谁
他跑到骄辇前,喘着粗气“孟池羽,你可来了!”
孟池羽见是他,气不打一处来,抿嘴刻薄道“哟,这不是宋大将军吗,还有脸回来”
宋宪兵败回来,不仅被撤了大将军一职,世子之位亦被褫夺,被贬为御前普通侍卫,如今的身份地位已是一落千丈。
败军之将的确没什么脸面,他也不反驳,赔笑道“你先下来,我有话同你说。”
孟池羽才不和他讲任何情面。仅凭宋宪出去吃了败仗,丢了朝廷的脸面这一条,就足够小爷怒发冲冠的了。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的好朋友,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也责之愈切。
“宋宪,你现在什么身份见面该行的礼呢”小爷面若冰霜,半点面子也不留给他。
以前,俩人之间从来不讲虚礼。宋宪心头一凉,犹豫片刻,还是屈膝跪在了冰凉的青砖上,不情愿地道“卑职宋宪,叩见太子殿下。”
“区区侍卫,敢直呼孤的名字,该当何罪”小爷不依不饶,“来人!拉下去,二十军棍。”
宋宪急红了眼,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你疯了打我作甚”
他话未说完,已有几个侍卫上前,托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孟池羽眸光一冷,一挥手,宫人们继续抬起轿辇向前。宋宪用力地挣扎着叫唤,却只见高高在上的小爷,头也不回地离去。
在上书房等候的太傅钟簋,见太子寒着脸进门,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站起身唤了一声“殿下”。
孟池羽腮帮子气鼓鼓的,坐到自己位子上,才勉强答应了一声“师傅。”
钟簋并不急着开讲,而是问“殿下何故这般气冲冲的”
“没什么,师傅,您直接开始讲课就是了。”
老狐狸猜得倒准“是不是遇到刚从北方回来的宋世子了”
孟池羽眼里闪过一丝异样,钟簋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其实啊,这征北之战也不能全怪主帅,再说,宋世子还年轻……”
没等钟簋把话说完,孟池羽就皱眉打断他“别说了师傅,讲课吧。”
孟池羽对师傅一向敬重,很少这么无礼打断。一是因为他今日心情确实差劲,二则是因为征北之战是他心里头一块疤,碰一下就疼一下。
只要一日不打去鞑靼人老巢,这块疤还会接着疼。刚才看见宋宪完好无损地回来,他就忍不住想到阵前牺牲的将士,所有心底聚积已久的火气,一齐地迸发出来。
第89章 隔阂
钟簋站起身,拄着拐杖,来回走动了几步,分外不安。但他也知道,就小爷的牛脾气,光劝是没用的。
于是他坐了回去,拿起《十三经注疏》,却没有讲经,转而讲起了古时候的一位大将吕良屡败屡战,终助楚王夺取天下的故事。绕来绕去,不点正题。
孟池羽不耐烦地道“吕良的故事尽人皆知,师傅不必再同孤说。”
“殿下既然听说过吕良的故事,就应该知道,吕良初出战场屡尝败绩,后来卧薪尝胆,才能驰骋沙场,成为大将。”
孟池羽早就听出他的话外之意,冷哼一声“他也配和吕良相提并论么。”
“怎么不能相提并论。”钟簋抚了抚白须,“胜负乃是兵家常事。宋世子初出茅庐,难免有不足之处。再说皇上已经责罚于他,殿下何必再让他难堪呢。”
他们说话的关头,宋宪已经被侍卫拖去暗室,不由分说打完了二十军棍,后背一片血肉模糊。
郭谷上前扶他起来,担忧地道“宋世子,我送您回府去歇着吧。”
“别叫我世子。”宋宪眼睛血红,咬牙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是!”
虽然他现在被褫夺了世子之位,但是大家还是习惯地喊他宋世子。
毕竟这是恒王的嫡长子,被贬了,出身也依然尊贵,没人敢直呼其名。郭谷见他不肯配合,一番为难道“我还是送您回王府养伤吧,您现在这样,得有人伺候。”
“我不回去!我就住宫里!”宋宪这般狼狈,哪里肯回王府,搭着郭谷的肩,一瘸一拐地回到了侍卫住的庑房。
郭谷给他上药,仍是劝“您回王府,那么多奴才伺候您,伤才能好得快。我粗手粗脚的,怕是不能……”
宋宪赌气道“伺候个屁!老子干脆死在宫里算了!反正孟池羽不把老子弄死不解气!”
郭谷连忙捂住他的嘴,望了望四下无人才松开“您怎么又直呼殿下之名,还想再挨打”
其实打了宋宪,孟池羽自个儿心里也不好受,一整天都怏怏不乐,阴沉着脸,没人敢惹。皇帝都知道儿子心情不好,这几日都提早放他回东宫。
每次一回东宫,小爷就把自己关在书房,谁也不见。
清早,几只黄莺飞上西偏殿的桃树,啾啾地叫。床上的人儿睡得不熟,悠悠醒转,独自起了身。
外间的小莲听见动静,连忙起身,进来看见陆瑰云已穿好了衣裳,正斜倚在榻上望着天。
“娘娘今儿怎么起这么早”小莲劝道,“再睡会吧,您还得养身子呢。”
她摇了摇头“还是洗漱吧,我怕是睡不着了。”
洗漱过后,坐在梳妆台前。自从怀孕之后,她几乎不曾上过妆。成日素颜,原也清丽好看。只是这段日子,孕肚越来越大,加上成日滋补,脸变得圆润许多。
她突然问“小莲,我是不是对殿下太苛责了”
小莲为她挽了个松散的发髻,用一枚嵌珠珊瑚莲花簪固定住,斟酌着回道“您近来是不是心情不好”
陆瑰云以前就知道,孕妇情绪总是极不稳定的。现在听,回想起来,自己近来的确总为一些芝麻小事生气。
上次和孟池羽吵架也是如此,其实他不配当哥,好像是有点儿……过分了
两人因为那夜的争吵,已经好多天没有说过话了。听说小爷最近天天在书房自闭,不知是刻苦用功,还是生闷气。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后悔。
过了酉时,小爷从上书房回来,照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永福守在门外,不敢进去,却时时刻刻留神,注意着里头的动静。
突然门框边,惊现一个黑黑的人影。永福吓了一跳,猛然回头,看清来人后,抚了抚胸口。
“我说世子爷,您怎么来了”永福利落地向宋宪打了个千。
“我要见他。”宋宪拱了拱手,“还请公公为我通传。”
“这不敢当……”永福和宋宪也是老熟人了,没哪次见他这么客气过,不过想想也是,世子正是落魄之际,身段是该放得低些。
永福壮着胆子,敲门而入,走到外间躬身,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殿下。
过了半晌,小爷才道“什么事儿”
“世子爷求见,要不要奴才现在请他进来”
原本正在伏案的小爷,一听见宋宪的名字,立马又被点着了。
“叫他滚!老子不想见他!”
永福无奈道了声嗻,退出来,看见等在门外满怀期待的宋宪,叹了口气。
都不用说话,宋宪看永福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被拒见了。
宋宪不愿走,隔着墙门大声喊道“殿下!我真的有话想和你说!你让我进去吧!”
任他在门外叫得脸红脖子粗,门内没有任何回应。也不知小爷是没听见,还是故意不理睬。
永福怕太子发火,连忙与郭谷一道儿拦着宋宪,把他往外拖“您别喊了,当心殿下生气。”
宋宪用尽全力挣开他们,眼睛通红地冲到门檐底下“孟池羽!你若不见我,我们二人,就这辈子都别见了!”
曾经形影不离的兄弟,闹到如今这副局面,不禁令人唏嘘。永福与郭谷对视了一眼,这次没拦着。
过了许久,许久,终究,孟池羽也没有应答。
宋宪神情落寞地站在门外,一任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斜长。他想,这算是彻底断了兄弟之情吧。
抬头,望了望雕梁画栋的东宫宫室,默默转身而去。
“世子爷”就在宋宪要跨出宫门那一刻,相隔不远的走廊上,蓦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女声。
陆瑰云刚看见一个人垂头丧气地路过,姿态十分颓然。走近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宋宪,上前热络地同他打招呼“世子爷何时回来的怎么也同我说一声”
宋宪顿下脚步,有些不敢见她,低头规规矩矩地行礼“卑职见过侧妃娘娘,卑职要当值,这就告退。”
听宋宪一口一个卑职,陆瑰云不问也知道,必定是因为征北一战的事,回来后被朝廷贬谪了。
第90章 烦恼
“别急着走啊。”陆瑰云拦着他,“好容易回来聚聚,不留下来用晚膳吗”
夕阳余辉照在宋宪脸上,映出他分外失落的面容。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后退一步拱手道“卑职不敢高攀,今生再也不会迈进东宫一步。”
他拔步就走,不再稍作停留。
陆瑰云愣了愣神,下意识往书房的方向望了一眼,明白他定是与小爷吵架了。小爷一直视征北之战为耻,肯定没少给宋宪难堪,才让他说出再也不来东宫这样的话来。
“宋宪你等等。”陆瑰云叫住他,追了上去。
宋宪原本已经迈出了门槛,听她叫自己,顿住脚步,回头朝她勉强一笑“娘娘不必送了,卑职告辞。”
“其实……殿下就那脾气,你懂的。过阵子气消了,也就无事了。”陆瑰云倚门相送,想方设法地安慰宋宪,“你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哪能说没就没了。再说征北之战,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殿下他会想明白的。你不要多心。”
她声音温柔和蔼,透着亲切,很治愈。宋宪脸色稍缓,片刻后道“其实他见不见我无所谓,只请娘娘替我转告他,朝中有奸细,让他小心。”
“哦”陆瑰云秀眉一挑,“你这话从何说起。”
宋宪叹了口气“征北之战,不管我们采用何等战术,鞑靼人总像能提前预知一般地做好准备。我知道,现在不管我说什么,殿下都不会听了,只有拜托娘娘。”
说罢抱拳行礼,转身而去。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陆瑰云也有些心酸。以前多挺拔多阳光的一小伙,现在瘦得脸都凹陷下去了,眉头似有解不开的结。那颓唐卑微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往日世子的神气。
她走到孟池羽书房门前,伸手敲了敲门。
“赶不走了是怎么的又想挨打了是吧”小爷还以为是宋宪,暴脾气又来了。
陆瑰云皱眉,面露不悦。
永福额头冒汗,忙冲里头喊“殿下!不是世子爷!是侧妃娘娘来了!”
“怎么是你”他很快地就走到门口。
“臣妾给殿下请安,殿下万福。”陆瑰云福身行礼,淡淡地道,“殿下好大的威风,但不知要如何责罚臣妾”
“刚才是我胡说的。”小爷尴尬地笑笑,扶门请她进去,“不是对你说的。”
因在孕期,她着了一件宽松的银白锦缎如意罩衣,一条淡绿水仙没过脚踝,眉目悠远如远山,气韵如同空谷幽兰。进门后,素手为自己斟了杯白水,找了张太师椅坐下,慢悠悠地晃了晃水杯“殿下还生臣妾的气呢”
上次大半夜被赶出寝殿,实在太没面子了。所以太子爷这次故意端着架子,没上赶着去哄媳妇,只是状若无意地轻咳了一声。
陆瑰云细细去瞧他的脸色,看这气鼓鼓的样子,指不定还纠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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