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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顶之上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人间武库
    剩下的人再次笑起来,只不过这回的笑声里,大概苦楚和自嘲更多一些。

    “我就,因为看老家有人挖古墓得了宝贝发了财……”终于有了第一个开口的,只不过话说的有点支吾不清。

    温继飞忙说:“然后呢”

    “然后我看着眼馋,就也想去挖。”

    “那你会吗风水定穴什么的。”

    “我,不会。”

    “那你……”

    “想着碰运气,我们那边以前老坟挺多的”,那人说,“我带了干粮,在山里头找了半个月,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藏在地下,藏得很好的墓室。真的,我白天在上头走了五六遍,才凑巧看出来的。”

    “真的是墓室”

    “我以为是。”

    “结果呢”

    “结果我躲到晚上去挖,毕竟这事犯法嘛。”那人说:“然后,就好多手电照着我,一群人蹲着站着,围着,看着我,跟我说……”

    “他们说什么”

    “说你怎么还回来了呢,都以为你走了……你在我们头上转一天了,知道吗都说放过你,你还扛着锄头回来了。唉,对不起啊,这个地方不能给你挖,就只好带你走了。”

    “唉”那人一五一十说完,沉默一会儿,突然悠悠叹了一口大气。

    哄笑声一下炸开来。

    就连韩青禹都没忍住在黑暗中笑了一下,那个墓室,实际应该是一个隐蔽储备站吧,他猜想。

    第一个说经历的把话匣子打开了,还是个犯法盗墓的……大伙儿心神放开,很快就有了第二个。

    “我先说吧”,第二个,是之前最先说话的杨清白,他说,“我就开着车,带了个小姑娘旅游,夜里跑到很偏一个野路上,停着亲嘴……

    “亲啊,亲啊,那玩意就下来了……

    “然后呼啦啦冲过来一群人。

    “老子开始还以为是民兵联防队抓道德败坏呢,他们就夸擦打起来了。”

    他说完了。

    再一次的笑声中,温继飞问:“那姑娘呢她也……”

    “她被飞过来的铁片,扎脑袋里了。”杨清白说。

    沉默中。

    刚说盗墓那人问了一句:“你这么年轻,你就开小轿车了啊”他的关注点似乎有些不一样。

    “啊……嗯。”杨清白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我,我是港城那边人。”第三个开口,刘世亨的普通话有些蹩脚,但是还能听懂。

    “港城!”温继飞惊讶一下,说:“那你怎么给逮到我们这边来的啊”

    “我跟几个朋友来内地打猎。”

    “哦。”

    “人在林子里走散了”,刘世亨说,“倒也没看见什么东西下来,就突然在叶子间看见三四十米外有一东西,黑乎乎的,我以为是什么野兽呢,我就给了它一枪……”

    所以,最猛的在这里,韩青禹听出来了,这家伙给了大尖一枪。

    一旁有人问:“打死了”

    “没,打不动。”刘世亨说:“然后就跟杨清白差不多,呼啦啦一群人飞一样冲过来,把我给吓傻了……就站那,不会动了。”

    温继飞:“不会动还好,不然你给他们也来上一枪,你估计就没了。”

    哄笑声嘎嘎嘎地又起来了,这回有人干脆笑到上气不接下气。一群万里挑一的倒霉蛋,互相听着别人怎么倒的霉,听得挺乐呵。

    “吵!”一声怒吼,在外面走廊上突然炸响,“老远我就听到你们11宿闹得跟菜市场一样……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昂!”

    声音随着脚步越来越近。

    最后“砰”一声,门被踹开了。这门是不许反锁的。

    11宿门口走进来两个身形彪悍的大汉,“妈的,老子还以为我听错了呢,想不到还真有这么不要命的。”

    宿舍里一片死寂,每个人都抱着被子装睡,不敢吭声。

    直到,“那……”

    温继飞的声音一出来,韩青禹就知道坏了,那家伙在学校作死无赖惯了,有些习惯性的东西,不警惕就会条件反射跑出来。

    可是他阻拦不及。

    “有没有可能,真的是首长您听错了呢我们宿舍都睡……”温继飞问完。

    首长那边,鸦雀无声。

    “很好,我喜欢不怕死的。”张道安的光头在夜里也很显眼,人从旁边转出来,站在两名大汉身后,露出半个头。

    这一对比,才发现他原来这么高大。

    接下来的一幕,就是温继飞整个人,被其中一个大汉一把从床上抓起……然后扔在了地上。

    “全体,主训练场集合”,张道安看了看表,说,“三分钟内,不到翻倍。”

    …………

    至少1000到1200米一圈的超大训练场跑道,大概是为那些吸收过源能的变态准备的吧。

    十圈。

    刘世亨迟了半只脚入列,半秒钟……大概其实并没有,但是张道安这么说,那就是迟了。

    二十圈。

    集体角度,这个任务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韩青禹很清楚,所以也没有逞强,当11宿的其他人一个接一个呕吐着瘫倒,或停下,甚至晕倒,他也软趴趴坐在地上。

    负责监督的大汉踢了他一脚,让他继续跑,他没动。

    张道安走过来,看了看,弯腰,伸出一只手,揪着温继飞的领子,把他整个人提起来,悬空,目光逼视。

    “你是什么”他声音低沉。

    温继飞不吭声。

    “你是什么!”张道安再问,目光凌厉,声音虽不暴戾却充满压迫感。

    温继飞:“我是新兵。”

    “不,你是废物,一个到第九军来耍嘴皮子,将来几乎肯定会害死队友的废物。”

    温继飞整个神情僵住一下,跟着猛地挣扎,“我不会。”

    “你会,因为你是一个废物,你连十圈都跑不下来。”张道安突然整个眼神变得暴戾起来,“来,说,说你自己是废物,只要你说十遍,我就放你回去睡觉。”

    温继飞不吭声。

    “废物。”说话的同时,张道安松手。

    早已经力竭的温继飞瘫在地上。




20.故事和早餐
    手握在木棍约五分之二处,棍子的前端刚离开一块光亮的头皮,因为两人身高的差距,这一下敲的是额头骨。

    想想,想想,刚刚是什么情况……

    刚刚,现场本就对立气氛严重,压迫感很足,然后张总教官又一直在用言语激温继飞出手,一直在羞辱他,过程有一个节奏和程度上的不断递进,使得现场的整个氛围和情绪继续不断叠加。

    再然后,张道安弯腰从倒在地上的瘟鸡手里抽木棍,甩手扔给站在侧后方的韩青禹,转身同时说,“来”。

    砰。就打中了。

    这一下确定没有动用体内残余的那点源能,摆臂幅度也不足以完全发力,但是金属块不断改进的身体素质作用下,出手力量肯定还是不小的,不然不会那么快,也不会这么响。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棍子,韩青禹神情略微有些局促。

    另一边,张道安也试着把整个过程回忆了一边,然后缓慢地抬手,小心摸了摸头皮,嘶,有点肿了。

    当然,十几年战斗生涯,源能温养的身体,受伤还不至于。

    “这么快吗还是我太放松了”

    张道安抬头,看了韩青禹一眼,目光冷冽里也有几分困惑。

    一片沉默中。

    “keykeykey…咳,咳咳…咯咯咯咯咯……”

    一种大约包含“虚弱”、“压抑”、“忍不住”、“痛快”等各种情绪的怪异笑声从地上面趴着的瘟鸡飞嘴里传来,打破了现场的平静。

    然后是远处楼房阳台上翁文响起的议论声。

    “打中了”

    “嗯,好快。”

    “……”

    训练场上,张道安说:“再来。”

    呼。

    韩青禹出手,没有动用源能,也没有过分多的保留,比之刚刚,他最多减了一层力。他怕保留太多,漏洞会太明显。

    张道安集中精神,闪过了,心说,还行,还真不算慢。

    “再来。”

    呼。

    “再来。”

    呼。

    大概很多人都在心底默默期待再中一次,包括温继飞几个,也包括楼房阳台上的老兵,甚至是站在张道安身后不远的那两名蔚蓝联军战士,因为那样,今天似乎就会更荒唐,更有趣。

    但是没有……

    “啪。”又一下,韩青禹手中落空的棍子被张道安伸手握住了。

    接着,一股拉拽的力道突然爆发,从棍子上传来。

    韩青禹果断撒手。

    但是几乎同时,张道安的左手,已经抓向他的衣领。

    韩青禹尽力朝旁闪了。

    但是没用。

    与其说什么像武侠小说电视剧里的那样,张道安的手在半途变换了轨迹,乃至出现虚影,不如简单点说,就是快,快到惊人的速度,避无可避。

    快速移动的手臂在横向,精准地一把揪住了韩青禹的衣领。

    然后一扯,一放,同时左拳像强力伸缩的鞭子一样弹过来……

    砰,因为被拉扯而暂时失去重心的韩青禹左侧肩膀上挨了一拳。

    张教官肯定是收着力的,但是他依然一个趔趄。

    紧跟着,几乎没给任何反应的时间,“呼”,身高肯定超过一米九的张道安张总教官,竟然对一名新兵,直接,提右腿横扫。

    韩青禹在匆忙和错愕间只来得及把双臂架起来。

    “扑。”

    一脚扫中。

    他整个人被扫飞,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再一次的满场沉默中,韩青禹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抬头,目光有些无法理解地看着刚刚悍然出手的张总教官。

    跟他一样反应的,还有11宿的其他人,他们都有些难以置信:总教官,这么没有风度吗当场直接报复。

    “看什么看!”张道安突然开口,吼道:“我是说你们打中我今天的事就算完,我有说我不会还手吗!”

    “……滚回去睡觉。”

    说完,张道安转身,沉着脸先行离开了训练场。

    两名士兵连忙跟上。

    训练场上,韩青禹甩了帅手臂,如果张道安今天真的是敌人,要杀我,我动用源能,有没有反抗或者逃生的可能

    他把刚刚的过程仔细回顾了一遍,答案是:没有。

    …………

    与此同时。

    训练场围墙外,已经走在幽暗小道上的张道安突然站住,问:“那个新兵叫什么名字”

    “韩青禹……非自愿。”

    “嗯,另外那个呢”

    “温继飞。然后还有杨清白,刘世亨,11宿都是非自愿新兵。”战士看着手中带一寸照片的名单,把刚刚动过手的人名都报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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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吃肉
    430名新兵,不论男女,端正站立在餐桌前。

    桌面上,白瓷碗和带血的大块生牛肉造成强烈的视觉反差,让一部分人的胃开始难受起来,呕吐反应,眉头紧皱。

    这个时候的国人大多都还不习惯肉类生食,何况面前还是带血的生肉。

    “其实牛肉是可以生吃的,低温处理过的话,也很安全,偶尔吃几次,味道还不错。”

    来自港城的刘世亨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皱眉望了望白瓷碗两边摆放的一对匕首,觉得若是换成西餐刀叉,大概更像样些。

    “那我觉得还是煮一下,做成牛肉面比较好,或者牛肉粉丝……”温继飞说。

    怕他说完直接现场点菜,韩青禹连忙扯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出声。

    新兵营对他们这些人采取的是绝对高压政策。这一点,韩青禹昨晚后来就已经想通了,一个无法承受暴戾和高压的人,是绝没有办法站在大尖面前的。

    那种心理压迫和恐惧,那种厮杀的暴戾感,实在大太大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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