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公子无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萌吧啦
“苦也有苦的滋味。”
许之安点了点头,“你方才在内阁叫你二叔帮你翻什么?”
贾 琏两只手搭在席上,毕恭毕敬地坐着,踌躇一番道:“晚辈往日里就如养在闺阁的女子般,对外头的事一窍不通。好不容易经过内阁,便想进去瞧瞧里头的谕旨。谁 知翻到家里姑父升迁的文告,又见前后两封,都是些兰台寺大夫、御史告老丁忧的文告,心里有些觉得蹊跷,便想叫二叔帮着翻一翻,瞧瞧再往前,是谁家遭了变故 发了横财。”
许之安点了点头,又听院子里许玉珩、许玉玚笑得意气风发,就连老成的黎碧舟、袁靖风两个也一副无事一身轻的轻快模样,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许久道:“你林姑父做过了兰台寺大夫,怕要领个肥差了。”
贾 琏想着林如海日后要做巡盐御史,可不就是肥差嘛,忙道:“这是为何?莫非圣人有事要命姑父做?莫非是遇上了个其他人都不敢弹劾的主,圣人特意要叫林姑父 来?”思量着林如海日后果然得了个肥差,那就是此事他办成了;而一本红楼中,位高权重,又先“坏了事”的,只有那位在秦可卿死后贾珍买棺木、薛蟠卖棺木时 露了个名字的那位了,因心知许家跟那些王公不大来往,就大胆地问:“莫非是义忠亲王老千岁?”
许之安惊诧万分,矍铄的眸子睁大,压低声音道:“你这小子如何知道的?朝堂上多少老臣还无知无觉呢!”
贾 琏只得胡诌道:“连着几位兰台寺大夫、御史都要避其锋芒,可见是位厉害的主。翻翻内阁的谕旨、公告,其中大有文章,数来数去,只有那位义忠亲王老千岁了。 只可惜,这样的人,饶是我家姑父一时告倒了他,得了圣心,升了官,也要得罪了那人的同党。打蛇不死,怕林姑父后头的日子也不好过。只是林姑父若不依着‘圣 命’行事,这兰台寺大夫也做到头了。”说罢,有意借着为林如海唏嘘嗟叹,将自己为何猜到义忠亲王的事略过去。
随后又想皇商何其 多,似义忠亲王那等身份的人,在谁家定下棺材板,就是给谁家情面,而那棺材板义忠亲王选了薛家来置办,可见义忠亲王与薛家未必没有来往,只听坏事后薛蟠依 旧称呼他为“义忠亲王老千岁”便可知薛家对他的敬重;薛家又与其他三家联络有姻,如此贾家、王家、史家也未必跟义忠亲王没有关系;林如海又是贾家女婿,莫 看他如今如何步步高升、前途无量,他考中探花后,未必没仰仗过贾家,结交之人里,当也有大批四大家族圈子里的人。
林如海若依着当今的心思弹劾了义忠亲王,将义忠亲王告倒,未必不是得罪了贾家、王家并先前与他来往之人。
他活着时还好,众人看他身居要职,自然要暂时忘了义忠亲王的事逢迎巴结他;一旦他去了,义忠亲王的余孽还在,众人急着撇清干系,哪里还肯再替他照料失怙孤女?
且 林如海尚在时,林黛玉初入贾府,便在贾府受到冷待,贾赦、邢夫人还可——这二人彼时是贾家无关紧要的人物,态度如何都不重要;住在荣禧堂、主持中馈的贾政 夫妇二人态度尤为冷淡,待客的屋子、衣裳一概没有,可见王夫人等不愿接了林黛玉入贾府,不过是拗不过贾母罢了;又可见,即便是拗不过,王夫人拿捏着轻重怠 慢林黛玉,贾母也因“理亏”,不敢为林黛玉出头;又可见,林如海也是心知自己得罪了厉害人物,因此灰心丧气,不再娶妻不再指望生出儿子继承家业,且将膝下 唯一血脉远远地送入荣国府内教养——林黛玉在贾家居住多年,林如海对她爱如珍宝,怎会对她的处境一无所知,只是虽知道也无可奈何罢了——贾家再不济,也还 有个壳子在,尚能护住林黛玉,比之林如海处的水深火热,贾府里的风刀霜剑算不得什么。
许之安深吸了一口气,“南安、北静、西宁、 东平这四家来往甚密。那义忠亲王却是与忠顺王府私交甚好,虽不像你们贾家与史家、王家、薛家一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却也休戚与共。正如你所说,打蛇不 死,后患无穷。”连连叹息后,又想只怕贾家上上下下都为林如海升迁欢天喜地,真正能心细如发、深谋远虑,看出这背后关节的,也只有眼前这一位小小少年了。
贾琏一凛,万分庆幸自己记不清《红楼梦》里的风花雪月却记得那些阴谋诡计。那忠顺王府可不就是花袭人的最终夫婿蒋玉菡的金主,甚至连贾宝玉跟蒋玉菡换了贴身汗巾子都一清二楚的人家嘛!莫非这祸根子是从义忠亲王“坏事”这边留下的?
许之安看贾琏蹙眉凝思时眉间微蹙,越发显得俊秀不俗,忽地就问:“你小子可曾许过亲?”问了一次,见他在出神,便又喊:“二小子?”
贾琏回过神来,忙道:“昔日二太太曾想将她内侄女许给我,奈何老爷、太太不答应,并未成事。”心道许之安要叫他做外孙女婿还是孙女婿?不过这不要紧,中等偏上的女子配个好岳父,足以倾国倾城,他没理由拒绝。
☆、第46章 见者必有份
许之安沉吟一番,因黎芮在信中也对贾琏很是称赞,于是笑道:“你回去告诉你老爷、太太,就说我替你瞧上了一位,只等你出了孝再提。你家若不乐意,就当我多事,全当我没提过这事。”
贾琏赶紧站起身,待要感激,又觉不妥,心里又不肯推辞,于是左右为难地连连作揖。
“老太爷,可是四弟得罪你了?您看我面上原谅他则个。”许玉珩嬉笑着过来,方才站在远处瞧着贾琏作揖,只当贾琏得罪了许之安,此时走近了,又看不是,于是仗着许之安素来宠他,便拉着贾琏向院子里去,硬是要手把手教贾琏射箭。
贾琏原有些功底,许玉珩又教导得仔细,于是到了中午,虽不能百步穿杨,却也能射中一两只鸽子了。
“贾家大爷登门,说来寻琏二爷。”许家门上小童来报。
“怕是有要紧事吧。”贾琏道,却想不出到底是什么要紧事。
“正好该吃午饭了,将这些都了吧。”黎碧舟、袁靖风等均想贾政那般不堪,贾琏却始终不曾诋毁过贾珠一句,却不知这贾珠是个什么人品,于是都想随着贾琏去看。
纷纷洗了手脸,送了许之安回书房,便一群人齐齐向前院去。
那边被贾政、王夫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逼着登门寻贾琏的贾珠等在前厅里,正坐立不安,便望见一群意气风发的青年男子过来,望见里头有二人很是稳重,其他几个均是与贾琏年纪仿佛,忙起身道:“见过诸位。”
众人原因贾政的缘故不服贾琏口中对贾珠的赞许,此时见他眉眼平和对着贾琏也并无怨怼之色,不觉又想贾赦、贾政兄弟不堪,贾珠、贾琏二人却实在是兄友弟恭。
贾琏道:“大哥过来,可是家里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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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珠有些赧颜地道:“老爷叫我来催你回去跟老太太说话。”
贾琏道:“是我一时玩上了瘾,险些忘了这事。”回想起过年时贾家跟早先的亲戚大多断了来往,依稀明白了贾政的意思,忙领着贾珠将黎碧舟、袁靖风、许玉珩、许玉玚一一见过,寒暄一番,随后又要跟他们告辞。
许玉珩道:“老太爷才说请了你午间陪着他吃两杯酒,怎又要走了呢?”
许玉玚也是拉着贾琏、贾珠不叫走。
黎碧舟见贾琏为难,就劝着许玉珩、许玉玚道:“且放了他去吧,葛先生来了,改日咱们一同去听葛先生讲课,也得四弟他一人坐不住。”
贾珠听黎碧舟等人都是以结拜时的长幼互称,不羡慕起来,又见临出门,许之安送了贾琏一套四书一套文房四宝,待与贾琏出了许家后,上了大街就怅然地道:“昔日我也有几个好友,如今都不大来往了。”
贾琏笑道:“那样的也算不得好友,大哥就莫挂怀了。”与贾珠各自上了轿子,待轿帘放下,立时靠在玉色绿豆壳靠枕上,拿了茶经来翻看,略看了几页,见黎婉婷对那标点的运用还是不甚熟练,决心抽空了替她订正一番。
也不知轿子行了多久,倏地轿子一顿,随后窗外想起贾蓉、贾蔷的声音,只听他们二人嬉皮笑脸地道:“二叔既然都出门了,也不来寻侄子们玩笑。侄子在楼里才置办了一桌酒席,正要去请二叔呢。”
贾琏望见贾蓉已经撩开帘子趴在窗户上了,便拿着茶经向他面上一拍,“我急赶着回去跟老太太回话呢,没瞧见前面你大叔的轿子?”
贾蓉、贾蔷知道贾珠不是肯跟他们玩笑的人,也就不去那边碰冷钉子,作势又要撩帘子请贾琏出来,见贾琏脸色淡淡的,似乎是当真不肯去酒楼,才敛了嬉皮笑脸。
“二叔,侄子请了几个朋友在楼里听戏,偏出来的匆忙,身上没带银子,二叔若有,暂借侄子二三十两用用。”贾蓉涎着脸皮,眼睛一径地向贾琏腰上扫去。
“我也出来的匆忙,没带。”
贾蓉恨不得将头探进轿子里,又谄媚道:“谁不知道二叔从赖家里弄了上百万的银子来,二叔吃肉总不至于不叫我们喝汤吧,二叔就赏侄子一些。也得侄子在朋友面前出丑。”说罢,连连拱手作揖。
贾琏眼瞅着贾蓉丑态百出,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不言语。
那贾蓉得了没趣,讪讪地让开路来,待轿子走了,才敢跟贾蔷恨声恨气地道:“这琏二叔果然是一朝得势,就狗眼看人低了!怕他赏给小厮的银子,也不止二三十两!”又恨赖二狡猾,竟然求了贾敬,叫他们父子干瞅着赖二家的银子眼红。
贾蔷不肯插嘴说话,须臾道:“我在家塾里听瑞叔叔念叨了几句,说是琏二叔断了荣国府对家塾的供奉,要在梨香院里另开了学堂请了名师。为了这事,太爷爷足足有七日不来家塾了,直说琏二叔看不起他这儒学耆宿,信不过他呢。”
听见楼上狐朋狗友的呼喝,贾蓉回头喊了句“稍等稍等”,却低声道:“这事我也听说过,那太奶奶还老泪纵横地求到我们太太、奶奶跟前,亏得太太身子不好,不搭理她。父亲又吃了老爷的鞭子,也不好出门,才没把这话传到荣国府去。”
贾蔷住在宁国府里,哪里不知道贾敬之妻“身子不好”,乃是因一把年纪孙子都忒大了,偏偏去道观里探望贾敬一遭就有了身子,没脸对外头人说,才闭门不出。
又听戏楼上的几个少年呼唤,贾蓉、贾蔷双双应了,上去后一群人行酒令、狎弄戏子妓、女好不风流快活,及至结账时,因众人之中,就数贾蓉出身最尊贵,于是一群人便逢迎拍马地叫贾蓉结账。
贾蓉被吹捧得很有些陶陶然,阔绰地叫小厮去结,谁知小厮过去了,偏领来个不省事的二掌柜说:“蓉大爷,今日吃的酒水是上用的菊花酒,这银子比往日的贵了两倍有余。”
贾 蓉面上发烧,这想起贾珍因赖二挨了打,为抓赖二的脚痛,便装模作样地清查西府账目,这么着,他没法子从赖二手上支银子,也落到个囊中羞涩的地步,伸手在身 上摸了一摸,随手将身上玉佩丢了暂押在这楼子里,只觉在同来的伙伴跟前丢了脸面,悻悻然地辞了狐朋狗友,又将自己的难堪尴尬怪到不肯给他银子的贾琏头上, 走在路上,便忍不住恶声恶气地道:“琏二叔怎生了那么个一毛不拔的性子?荣国府公中的账目,除了祖田祖屋,其他的都归了他;又从赖大家、吴新登家白得了那 么些去!发了这笔横财,今日问他讨个几两银子使使也不肯,也不怕吃多了撑死!”
大街上人来人往,且贾蓉、贾蔷二人生得唇红齿白、俊俏清秀,又锦衣玉带地打扮着,又跟着一群小厮随从,是以二人便十分地惹眼。
贾蔷不肯叫贾蓉多说,得被人听了去,压低声音道:“如今琏二叔是钦点的孝子,你快住口,得惹祸。”
贾 蓉犹自愤愤不平,只絮叨着说昔日替贾琏垫了不少吃花酒的银子,及至到了宁荣大街上,望见贾代儒老妻又从宁国府出来,不由地心生一计,悄与贾蔷道:“琏二叔 不是怜弱惜贫,连诬赖他的老奴都肯替人家找小主人吗?如今就叫那代儒太爷爷毛遂自荐进梨香院教书去,看他如何拒绝。”
贾蔷原要劝 贾蓉不要多事,随后又想贾琏许下了去梨香院读书的小子们茶饭就罢了,还许下了纸笔银子,总归要进家塾混日子,不如去梨香院里每月还能白得一笔银子——料想 其他几家学童都被挑了去,贾琏却迟迟不挑他,大抵是看不上他了,若那贾代儒多赖贾珍说情进梨香院教书,贾代儒多得了糊口的银子,还能不看在贾珍面上,也叫 他进了梨香院?于是一番思量,也不拦着贾蓉看,反倒怂恿他,“你说给大爷听去,叫大爷领着太爷爷见琏二叔一准能成。”
贾蓉听了,只觉不能从贾琏手指缝里抠出几两银子使使,也要叫他心里不舒坦,便一径地进家里去寻贾珍说话。
宁国府中人因西府的变故人人自危,尤其是赖二一系,因瞧着贾珍眼馋贾琏抄来的银子不肯放过赖二,个个夹起尾巴做人,唯恐动静大了,比赖二快一步遭殃。
贾蓉进了家门便直奔贾珍内书房去,掀了帘子进去,瞧见贾珍叫两个俊俏侍妾陪着看账册,也不避嫌地径直挨近。
“又去哪里灌了一肚子黄汤来?”贾珍见自己“累死累活”,贾蓉却这般自在,立时心生不快。
贾蓉堆着笑,再挨近一些,瞧见账册不心惊胆战,唯恐贾珍看出他的空账来,低声道:“儿子瞧见代儒家的太奶奶出了咱们家的门,可怜她一把年纪,连个轿子都没坐。”
贾珍嗤笑一声,懒得去管贾代儒家有没有租轿子的钱,“有屁快放。”
“儿子看代儒家太奶奶可怜,又听蔷儿说,琏二叔又倒腾着要停了对家塾的供奉,请了上进的去他家梨香院里读书,代儒太爷爷只当琏二叔看不起他,气得几日不曾去家塾了。儿子琢磨着,父亲不如随手做件善事,推荐了代儒太爷爷去梨香院里教书。”
“管那闲事。”贾珍不耐烦地拿着手将面前账册推了推。
贾 蓉忙道:“父亲,这哪里是闲事!一族里两个家塾,这成什么了?不知道的还当咱们宁荣两府老死不相往来了呢。况且父亲想想,咱们府上得了什么好东西,不紧着 先送到他们府上孝顺老太太去。如今琏二叔得了那么些银子宝贝,愣是一个人占了,连客套都不曾对咱们客套过,这哪里像话?别人家有个什么好事都要请客呢,琏 二叔白得了那么些铺子庄子,怎么着也要请咱们一请才不错规矩。”
贾珍那日听戴良说赖大家产时,便将赖大的家产当成了“不义之 财”,心里隐隐觉得那家财当是见者有份才合乎情理,贾琏便是不肯叫他分,也该拿出一些送到宁府来,令他拿去周济族里贫寒的人家或留作修葺宗祠用,此时听贾 蓉这话熨帖得很,只是冷笑道:“莫非叫那代儒爷爷去了梨香院,你琏二叔就肯叫咱们跟着喝肉汤了?”
贾蓉嬉笑道:“好歹叫二叔记着还有父亲这族长呢,省得他轻狂地不把父亲放在眼中。”说罢,便将自己在大街上当着一堆人的面向贾琏借几两银子贾琏不肯的话学给贾珍。
贾 珍眸子微动,又觉虽有祖产,但因宁荣二府过的比其他族人好一些,于是譬如学堂、祠堂等等,原本大多是宁荣二府供奉。如今贾琏都交给他管十分不厚道,该如贾 蓉说的暗暗去敲打敲打他,待回头,且问他借个几万银子使使,看他敢不借——至于自己昔日曾为贾政上奏章的事,如今回想起来那又算个什么事呢?贾政怕贾琏, 他又是族中大哥又是族长,怕他作甚?
☆、第47章 黄袍加身时
贾珍心知此次是以族长之威震慑贾琏为主,叫贾代儒去梨香院教书为辅,于是特意请了贾家代字辈贾代修、贾代儒,文字辈的贾敕、贾敦等在京八房中的长 辈约定在三月下旬贾珠荫了官去工部报道那日,一同去荣国府见贾母,待打听到贾珠去工部报道了,为表示对贾代儒等人的敬重,便立时派了轿子去接了八房的长辈 们来荣国府。
那老学究贾代儒并不知道贾珍是要拿他做筏子在贾琏跟前彰显贾家族长之威,还当是贾琏器重他,于是叫老妻拿了压箱底的好衣裳穿着,叫孙子贾瑞搀扶着,就坐了轿子先去宁国府,随后与众人齐齐进了荣国府。
众 人只说去见贾母,虽门上人来说,但贾琏并未露面,只在警幻斋中替黎婉婷更改茶经中的标点,待听全福说一堆长辈们,连同贾政、贾赦都被请进贾母院里了,面上 冷笑,却不急着立时去,先将删改过的茶经交给全福,对全福道:“你将这书送给五爷,就说我闲时瞧了瞧,里头错处颇多,就改了一改。”
全福哪里不知道贾琏的心思,笑道:“二爷为何不直接说是给黎大姑娘看的?听那天五爷的口气,五爷若听说错处多多,定要拿去嘲笑黎大姑娘,这么着,可不就是跟黎大姑娘结仇了?”
“你倒是机灵,只是宁肯与她结仇,也不可与她缘锵一面。”贾琏舒展了筋骨,站起身来,从窗口探身去逗弄廊下挂着的红嘴相思鸟。
全福只觉得贾琏就连勾搭人家姑娘都技高一筹,欢喜答应着,略走了两步,涎着脸道:“二爷,那日抄赖大家还有几张好床没发卖出去白摆在库房里可惜了了,小的姐姐正赶着出嫁没张好床做嫁妆……”
“开了例子,日后这种事就没完没了了。”贾琏道。
全福一怔,心道这事不成了。
“回头我叫人买张送去,权当给你姐姐添嫁。”
全福大喜过望,磕头谢恩后就去了。
随后贾母院子里又派了小厮来催,贾琏这才一边松着筋骨,一边向贾母院去,过了垂花门进去没多远,到了厅上,就见丫鬟捧着一色的汝窑茶盅向厅上去,进了厅上,便见那日开祠堂分家时的长辈们都一一到了。
“琏儿。”贾赦面有喜色地唤了一声,俨然是方才被一群人恭维着十分受用,一时间,也忘了还在为贾琏将官让给贾珠做生气。
贾母坐在正座太师椅上,边上坐着贾代儒、贾代修。
贾琏心道最好有天大的事要说,不然的话,必有人要倒霉了,将在座之人一一见过后,又与众人推辞一番,坐在了贾珍对面,笑道:“方才恰书本翻到最后两页,心焦地要看最后两页,来迟了一步,不知今日是有什么要事要商议?”
贾 母将手按在身上石青倭缎长袄摆子上,细细去看手上翡翠戒指的水色,心觉叫贾琏有个忌惮也好,于是顺着贾珍的话,笑道:“琏儿,难怪那日你说将梨香院拾出 来了,原来是要将家塾搬过去。你大哥哥今日来说,很该那样,不然家塾离着咱们东西两府太远,那些活猴一样的小子没个怕头,在家塾里也读不好书。”
贾珍道:“是我这大哥哥失职,一直没想到这里,多亏了琏二弟想着。”
贾代儒也捋着胡子,欣慰地看着贾琏,“琏哥儿小时不爱读书,如今长进了不少。”
贾琏心里嗤笑一声,忙惶恐道:“莫非是我越俎代庖,做错了,珍大哥今日才领着诸位长辈们来?若是如此,便当我没说那话吧。”好一个顺水推舟,竟然想将那乌烟瘴气的家塾整个儿地搬到梨香院来。
贾珍道:“琏兄弟,你我同姓一个贾字,有什么越俎代庖的?今次是来问你那梨香院什么时候祭拜祖师爷开学,也叫代儒爷爷早早地准备准备开课。”
贾琏看一把年纪的贾代儒跃跃欲试,贾代儒后边站着的贾瑞双目无神嘴角含春,俨然是顺着进梨香院不知想到什么好事上去了。
他原就不肯叫人赚了他的才要另开学堂,此时怎肯答应了贾珍?奈何这会子翻脸有碍他在族中的声誉,万一贾代儒有个好歹,他哪里担得起,要回绝也要想个光风霁月的说辞。
贾珍静静地含笑看贾琏,不信一堆德高望重的长辈在,他能当面不给一把年纪的贾代儒颜面,待贾琏答应了这事后,他就当着人面,再以修缮祠堂为名,从他手上讨个几万花花。
“代 儒爷爷若肯来才是最好,原是想着代儒爷爷一生有三苦,想叫代儒爷爷安心在家教导孙子读书,才不忍请他来呢。据我说,珍大哥身为一族之长,很不该再叫代儒爷 爷一把年纪了还日日奔波教书,珍大哥不如将他们一家的花销揽过去,一年给个一二百两,也够他们老的老小的小的嚼用。待两三年后,能叫瑞儿金榜题名,咱们贾 家一门也面上有光。”贾琏擒贼先擒王,先去劝说贾代儒。
“三苦”二字,叫那贾代儒听了,便老泪盈眶,忙拿了袖子去揩拭,回想起自己坎坷的一辈子,无声地啜泣哽咽起来。
贾瑞慌张了,他原就没悬梁刺股的决心,每日家随着贾代儒去家塾,还能跟顽童们厮混在一处、以公报私勒索些酒戏,如今若被困在家中,那该如何是好?
贾珍不料贾琏反又叫他出银子,忙道:“琏哥儿,家塾里少不了代儒爷爷,若他不去……”
红楼之公子无良 红楼之公子无良_分节阅读_47
“不还有二叔吗?二叔也是满腹经纶,出口成章,叫二叔去学堂里教书育人,最好不过了。”
贾政哪里肯纡尊降贵地去教什么书,只是不敢贸贸然拒绝贾琏,况且当着贾代儒的面说瞧不上教书匠,也不是他的行事,只道:“我才疏学浅,去做了学监就好,万万不敢误了子侄们读书。”
“这就是了。身为族长,莫非珍大哥连这每年一二百两也不肯出?”贾琏轻笑一声。
五房的贾敕沉吟道:“若换了琏哥儿做族长,怕是四五百两,他也肯出。”
贾代儒因白得了银子又能安心指点孙子功课,心下甚是赞同贾琏;贾代修则是为眼下贾琏的风头正劲,不敢逆着他,于是双双道:“琏哥儿果然仁义。”
贾珍只道贾敕是嘲讽贾琏,此时依旧不设防,笑道:“琏兄弟说的,咱们贾家在京中的八房人,如今就咱们两房人过得略宽裕一些。你又才从赖大那奴才家里白得了上百万银子,就拿出七八万,专门接济族里的老人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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