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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公子无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萌吧啦





红楼之公子无良 红楼之公子无良_分节阅读_66
贾琏 忙道:“是有几个正经的话要问。”于是先将几个疑难之处问了,随后又拿了一本《尉缭子》来,为难地道:“小子才疏学浅,正如大人先前说的,恨不得一口气将 一页书念完了才好,可这么囫囵吞枣,又不解其中深意。若不这么着,一本书就要耗上很多功夫才能读完,这是小子闲来无事胡乱加上的标点,请大人闲了替我改 一改。”有意将书本敞开放着退出去。
李守中昨儿个读了《太平广记》后,已然将各色标点的用法烂熟于心,今次一眼瞥过去,就看见几 处错误,只是不肯遂了贾琏的意思,有意在贾琏出去时将那本书合上不屑地弃在一旁,随后依旧如常地吃了晚饭,到晚间洗漱后与老妻一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 惦记着那几处错漏的地方。
李太太原本就因女儿命苦夜不成寐,此时被李守中一搅合,越发地睡不成了,就开口道:“老爷既然心疼女婿,何不在白日里与女婿多说两句,也宽了女婿的心,也叫女儿不夹在其中左右为难。”
“不是这么件事。”李守中一句话里叹了三次。
“那又是什么事?莫非是国子监里出了事?”
“也 不是。”李守中脑海里反反复复地飘着几处贾琏弄错的标点,虽明知明日要去国子监里,依旧不能安心睡觉,折腾了大半夜,忽地一掀被子,披着衣裳就向书房去, 不等小厮掌灯,先研墨提笔,就着火折子的一点亮光将错处改了过来,待长出一口气后,又见随后几页里也有错漏,待要不管,可心里牵牵挂挂的,总悬着这事,一 连批改到五更天,终于在临去国子监前,打着哈欠将《尉缭子》丢给小厮,“拿去给琏哥儿,叫他好生卖力读书吧,连这等闲书都能断错句子。”
虽疲惫,到底心里没事了,于是脚步虚浮地进了轿子向国子监去。
小厮忙捧着书交给贾琏。
贾琏坐在廊下学着冯紫英的样跨坐在栏杆上,蹬着柱子翻了一翻书,立时就将李守中替他们订正《尉缭子》一事写信告诉四个结拜兄弟,过了午时这四人便兴高采烈地过来了,等到傍晚听说李守中回来了,兄弟五人并过来探望的冯紫英便齐齐将才出轿子的李守中围住。
李守中乍然望见一群青年人围住自己,心里纳罕得很。
“不愧是李大人,胸襟广阔,海纳百川。”
“正是,到底是李大人明白事理,知道推陈出新是大势所趋。”
“李大人放心,我们已经合力买下了一间书局,过两日就能将李大人订正过的《尉缭子》印出来。”
……
李守中晕晕乎乎,却也听出了不对劲,唯恐自己搅合到那些“投机取巧”的小事里惹人笑话——才学高的,哪个看得起那标点?没有才学的,用得上标点的,哪个有资格开口说话?于是忙道:“不可、不可……”
“一定要将李大人的名字印在书上。”冯紫英因为贾珠打抱不平,有意扯着嗓子说。
“不可,不可!若是这么着,就叫人笑话死了!”李守中涨红了脸,再三摆手。
许玉玚笑道:“迟了,已经叫人印去了。”
“快拦着!”李守中急得要哭出来,那等“花哨”的伎俩,哪里像是国子监祭酒该做的事!
“老大人这是怎么了?老大人不是挺喜欢的吗?”贾琏搀扶着李守中向他书房去。
李守中气得甩开贾琏的手。
黎碧舟、袁靖风二人最是明白李守中的心思,齐齐道:“李大人放心,许老尚书的诗集子里,也有标点呢。”
“……果真?”李守中果然一听说许之安也搅合到这事里,因想许之安素来对后生亲切,在许之安看来可称赞的,就必定有些好处,只是少不得训斥几人道:“正经地读书才好,没事折腾那无关紧要的东西去!”
李守中训话的时候众人只管先答应着,随后又怂恿他写一篇详述标点如何适用于学艺不之人并启蒙蒙童的序跋。
李守中先不肯,奈何一群青年死皮赖脸地一再恳请,只得匆匆地写下一二百夹杂着标点的序跋,交给许玉珩与那本《尉缭子》一同印出来。
许玉珩得了这序跋,连连对李守中道谢,呼啦啦地带着黎碧舟、袁靖风、许玉玚就又去了。
李守中哭笑不得,但既然已经写下了序跋,也不再似早先那般故作清高地贬低标点,拿着古人的诗词歌赋练了练手,随后很有些自得地将自己改过的《清明》拿给贾琏、冯紫英、李诚、李谨看。
众人看了,自然要夸李守中才高八斗。
☆、第67章 欲海情天
眼看进了十一月下旬,许之安的诗集、李守中的序跋都印了出来,贾珠身子这才能移动。
贾政、王夫人立时打发人来接,贾琏便辞了李家四人,先将贾珠送入铺着层层褥垫的马车中,又请李纨上了翠幄轿子,便骑马在前面领着他们夫妇二人回去,待到了贾政一房的油黑大门前,望见宗里几个年轻子弟过来迎接。
下了马后,贾琏开口问:“这几日,那边的可又来找麻烦了?”
贾 芸冲东边呸了一声,笑道:“他们倒是想呢,只是那边大太太的丧事办得太大,银子流水一样花了出去。那么大的阵仗排场,操办的时候是够热闹的,可事情了了, 一算账,就有人心疼胃疼了。如今珍大叔为了银子焦头烂额的,前儿个兴头着要出其不意抄了赖二家,谁知有人给赖二通风报信,赖二又躲到城外道观。珍大叔气得 咬牙切齿,又拿他没法子,正关了门在家里审是谁通风报信的呢。”
“又是哪个吃里扒外报得信?”贾琏一面向里走,一面向东边看去。
贾 芸等小子赶紧跟着进来,七嘴八舌地道:“还能是哪个?蓉哥儿呗。蓉哥儿先前从赖二手上前前后后得了不少银子,况且珍大叔抄了赖二,得了的银子也不会由着蓉 哥儿使,这么着,蓉哥儿还不如将这话卖给赖二,总比在珍大叔手上捞得多。只珍大叔不知道这事,还疑心是哪个跟赖二交好的奴才通风报信呢。如今敬老爷捎话来 说赖二一家几代为宁国府卖力,如今发恩叫他们一家自赎。得京城里有人造谣生事,说他们宁国府眼皮子浅,成日里只盯着奴才家的银子看。”
贾 琏脚步一顿,对贾敬此举哭笑不得,冷笑道:“真正有功劳的焦大没人理睬,倒将个只会阿谀奉承的主当成了有功之人。这会子还有闲情嘲笑我?”摇头冷笑之后, 又对贾芸道:“盯着瞧,若再有什么新闻,就来说给我听。”又叫人拿着四五张大毡毯挡着风,慢慢地搀扶着贾珠进了轿子里,又叫人将轿子一径地抬向后院。
三层仪门外,贾芸几个自觉地停住脚步,弱不胜衣的李纨也扶着丫鬟从轿子里出来。贾琏依旧在前面领着,直接叫人抬着贾珠进了他们夫妇二人的小院。
只见这小院当真是“小巧玲珑”,俨然是昔日花园里一处赏花楼围出来的,宽敞的卷棚下尚留有石桌棋盘,进了楼下雕花游廊下,就见满头银发的贾母被珍珠、琥珀搀扶着翘首以盼,贾赦拄着拐杖、贾政眯着眼睛俱都是焦急模样。
王夫人蜡黄着脸穿着一身黄栌色衣裳,看也不看上前讨好她的李纨一眼,三两步走到轿子边,掀了轿帘,一句话不说先掉下眼泪来,又催着人抬着软轿子送贾珠回房。
这栋小楼上下各是三间,上面三间不知留作何用,下面三间里,李纨与贾珠住在东间,这东间里还摆着李纨出门前做下的针线、放着贾珠摊开没看完的书本子。
贾珠才在床上躺下,屋子里立时响起一阵抽泣、哽咽声。
贾母边落泪边骂道:“你这糊涂鬼,好歹看在我一把年纪的份上,也不该这样作践自己。”眼中利芒冲着李纨闪过。
王夫人嘴上并不骂贾珠,但贾珠因这场病丢了好不容易从贾琏那得来的官,她心里如何能不恨李纨?抽噎着不肯叫李纨挨近床边,“老太太,太医来了,叫太医给珠儿瞧瞧吧。”
贾母含泪点头,与众人同去西间里等着听太医如何说。
贾 琏立在贾赦身边同去西间,借此时机将贾政的妾室赵姨娘、周姨娘双双瞅了一眼,见这两个姨娘论起美貌来不相上下,俱都是肤白貌美、盘靓条顺的美人,只是在气 质上,那周姨娘老实得太过,中规中矩的了无滋味;赵姨娘虽俗但满身的烟火气,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略等了一盏茶功夫,贾政拿了贾珠的药方子过来,贾母略瞅了一眼,点了点头。
“珠儿怎样了?”王夫人赶紧问。
贾政有些灰心丧气地道:“左右不过是静养罢了。”
王 夫人握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暗暗地给贾政递眼色,叫贾政跟贾赦、贾琏说话,等了半日,不见贾政开口,便自己勉为其难地道:“琏儿,早先说了要拿着分家换珠儿 的官,如今珠儿不做官了,公中那些,是不是该分给我们一些。旁的不说,你元春大姐姐、宝玉兄弟的嫁妆、聘礼,公中是不是该出些力气?”
元春正拉着宝玉、湘云两个玩,闻言面上一红,登时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苦恼起来。
赵姨娘眼皮子跳个不停,堆笑道:“太太忘了还有三姑娘、三爷的呢。”
王夫人不吱声,贾政也琢磨着探春、贾环两个的事花不了几个钱,况且前头元春宝玉开了例子,贾赦、贾琏怎会不管剩下的探春、贾环两个?
贾赦不久前才知道贾琏背着他跟贾政做了这买卖,此时见贾政又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心里只对贾政幸灾乐祸,却也不恼贾琏。
贾 琏一瞧贾赦就是一副要装病躲过去的模样,笑道:“如今是珠大哥身子不好,才不能做官了。并非我不许他的,因此咱们先前的买卖还作数。二婶子说的这话,我可 不能答应。”若是他肯出嫁妆、聘礼,那元春必定又是以荣国府大姑娘的身份出嫁,这么着,不定会惹来多少麻烦事。
王夫人一噎,越发不甘心了,还待要请贾母替她说项,却听贾母道:“别吵到珠儿歇息,琏儿,将庄子上才进的野鸡、莲藕那些个都送些来叫你大哥大嫂子养身子。咱们回去吧。”说着,就从炕上起来,将手扶在琥珀肩头向外去。
“老太太——”王夫人唤了一声。
贾母却不肯答应,只装聋作哑地问珍珠:“宝玉、湘云两个呢?风大,快叫他们随着我回去别吹了风。”
宝玉、湘云两个原本被元春牵在手上,听到贾母呼唤,立时奔到贾母身边,嬉笑着挤在贾母轿子里,贾赦、迎春也各自上了轿子。
贾 琏随着这三顶轿子向外走出几步,偶一回头,望见那探春还跟着元春目送轿子远去,心下疑惑分宗了贾母不能领回惜春就罢了,怎地也没提起过叫探春来一并教养? 虽疑惑,到底这事与他不相干。进了荣国府东边角门,贾琏先送贾母回荣庆堂,望见贾赦并不立时走,心里纳罕不已,有意拿着东府的笑话说给贾母、贾赦听。
贾母面上发烧,却不吭声。
贾赦连连道:“这就是奴大欺主了。”亏得贾琏动作快,不然那赖大必然比赖二难拾。
须臾贾政带着赵姨娘过来,那赵姨娘怀中又抱了一个满绣的樱草色袋子。
“摆桌子吧。”贾母淡淡地道。
贾琏心下越发纳罕,略等了等,就见鹦鹉、琥珀等拿了一张铁梨木的小桌摆在荣庆堂前,又搬了三张交椅、三张矮几并一个矮凳来,那矮几上各放着四碟新出炉的鸡油小点心,一碟去了皮的瓜子、一碟剥了皮水汪汪的冬桃。




红楼之公子无良 红楼之公子无良_分节阅读_67
“琏儿留下凑个手吧。”贾政咳嗽一声,尴尬地道。
“…… 不了,侄儿先去梨香院瞧瞧那群猴崽子,再去警幻斋里读书。”贾琏终于看见琥珀抱着一匣子象牙骨牌出来,恍然大悟却又越发一头雾水地出来,听见赵姨娘怀中的 袋子里发出哗啦一声,踩着贾母后院的大石矶出来,转过一道影壁,恰瞧见鸳鸯与赵嬷嬷有说有笑地亲自端着一盆子仔细洗过的大红冬枣过来,从盆子里拿了一个红 艳艳的枣子,就道:“当真是山中方一日,人间已百年。老太太素来不喜欢与两个老爷说话,嫌他们太过拘谨。二老爷更是不爱玩笑的人,怎地如今母子三个能凑在 一起打牌了?”
赵嬷嬷笑眯眯地将嘴一呶,“二爷不在的时候,大老爷一时无聊开了赌局。谁知道手气没有才上牌桌的二老爷好,输了两 三百两银子。偏没两日就传来大爷要罢官的消息,二老爷眼瞅着家里没了一笔进项,便有意撺掇着大老爷再来赌。老太太为人母,看出二老爷这么个心思,不忍戳 破,才勉强陪着赌一场。”
鸳鸯低声笑道:“二爷不知道,有道是赌场无父子,昨儿个老太太年纪大,手上慢了一步,耽误了二老爷赚 钱。又有赵姨娘没眼力劲地在那唧唧歪歪地算着那一把二老爷最少能赢个七八十两。二老爷红了眼,闷闷地嘟嚷了一句‘会不会玩?’,老太太听了,若是有力气, 恨不得将桌子掀了。”
贾琏咋舌道:“竟然赌这么大?”将枣核放到个小丫头捧着的盘子上,也不去搅局,因贾赦不在,不好穿过贾赦院去梨香院,就一直向后去,进了后头的花园子,一路看着枯荷败叶才到西北角的梨香院。
见只有两个五六岁的小子敢出了梨香院在贾府花园里跑跳,其他的,无不老实规矩地在梨香院十几间屋子里或休憩或读书。
此时已近黄昏,贾琏与梨香院的展先生讨教了一回文章,请展先生将标点教给学堂里的子弟,又留下吃了饭,正待回去看看今日贾赦、贾政的手气如何,迎面遇上贾芸几个草字辈的。
“二叔,你来得巧,正想请你去看好戏呢。”贾芸几个拉着贾琏的臂膀就拉着他从通街的偏门出去,出了这边,不必骑马,只沿着墙角下的阴凉处一路向前,就望见占了一条街的马车、骡车缓缓地向东边去。
“这是……”
“赖二一家自赎了,因是敬老爷开的口,逼着珍大叔不得难为他们,珍大叔不得不撒手。”贾芸艳羡地望着那些车马,猜测着车中有些什么矜贵玩意。
贾琏抱着手臂,疑惑道:“怕这赖二不是临时起意要自赎,早准备多时了,只是珍大哥就这样放手了?”才说着,就见对面墙角边,贾珍面沉如水地背着手领着打扮得清秀倜傥却又莫名心虚的贾蓉过来了,这父子二人显然也是亲眼来瞧赖二家有多少家财的。
“珍大哥好。”
“珍大叔好。”
贾琏这边声音整齐地呼唤道。
“琏二弟好。”
“琏二叔好。”
贾珍那边显然是心思不一。
“珍大哥,你瞧那赖二果然是发家有道。”贾琏从腰上的香囊里掏出通灵宝玉,在手上慢慢抛着玩耍。
“哼!”贾珍从鼻子里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瞪向赖二家车马的眼神,就好似要将赖二一家生吞活剥一般,“这一窝混账如今不知是要投靠哪个呢。”
贾蓉唯恐露出痕迹地缩了头。
“琏哥儿,听说,赖嬷嬷、赖大家的,还有那赖尚荣,如今都坐着牢呢?”贾珍盘算着这赖二一家得了自由,少不得要去救人,他必要抢在前头,买通官府扣着人不放才是。
贾琏道:“那赖嬷嬷一家又被打回原籍,如今在柳家里为奴。”
贾珍冷笑着立时对身边小厮道:“去那柳家,只说价钱随便他们出,今晚上就将赖家一家买来。再派人盯着赖二,放出话去,谁敢留他,就是跟我过不去。”料定那赖二自赎出去后,没几日就要再求上他门前。
“是。”
贾 珍尚且不知道贾蓉通风报信的事,就已经将气撒在贾蓉头上了,挥着一柄手杖向贾蓉面上重重砸去,冷笑道:“混账小子,若不是你昔日为那奴几说话,如今这么些 东西……这些都是咱们自家东西!”忽地想起回头贾蓉还要见人,这才紧紧地攥着手杖罢了手,又有意对贾琏道:“凤大妹妹跟蟠哥儿定亲了,薛家出了十二台聘 礼,绫罗衣裳、金银首饰无数。薛家姑妈又许下叫凤大妹妹进了家门就掌管家里的账册钥匙,还叫蟠哥儿日后样样事都听大妹妹的;又唯恐大妹妹离了叔叔婶子思 念,定下新近几年留在京都不回金陵。”口中啧啧出声,有意地要叫贾琏知道他不肯娶的,有的是人当成宝贝一样娶回去。
贾琏欣喜地想 王熙凤定亲贾家一点风声都没有,可见王家人是懒怠跟贾家说呢,只是曾托着薛家请了些掌柜,如今该悄悄地往薛家送些贺礼。见贾蓉穿着一身淡黄二色金妆缎袍 子,系着条月白双龙抢珠腰带,越发衬得唇红齿白。这模样,竟像是去相亲呢。又见天色已经大黑,那赖二家的车队还没完,才要再惊叹一句,就见宁国府的二管家 余禄匆匆跑来,在贾珍耳边嘀咕了一句。
贾珍立时拱了拱手,说道:“兄弟还有事,先告辞了。”说罢,急匆匆地带着贾蓉上了马,只领着四五人就去了,一路急赶着出了城门,到了城外,又随着人指引,进了一处颇为寒酸的院落。
贾蓉琢磨着院子大约只有三进,心下便已不喜,再有天黑只有两盏灯笼照路,更显得这地上肮脏不堪,忽地听见一声乌鸦啼叫,吓了一跳,险些撞到在前头走着的贾珍背上。
“往哪里撞尸呢?”贾珍骂道,见前面也来了个满脸寒酸的人,知道这就是工部营缮郎秦业了,略一拱手,就一言不发地随着秦业进了屋子里,进去后见这屋子里也是黑漆漆一片,只点着两只蜡烛,寥寥地摆着几张桌椅,明间里又站着一人,细看就是微服的义忠亲王府的长史娄渝。
“下官见过贾大爷。”娄渝上前拱手道。
“不敢不敢,不知老千岁怎样了?”贾珍上前两步问。
娄渝叹道:“实不相瞒,老千岁很是不好。”
“这 是为何?林如海告了荣国府,事后查明那几个犯事的并非荣国府族人,是外省贾姓人。当今便叱责林如海办事不利、挟私报复,罚了他半年俸禄。如今并没人再提老 千岁的事,老千岁怎反而不好了?”贾珍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似义忠亲王府那等赫赫扬扬的人家,能有什么不好的。
娄渝叹道:“老千岁新近越发心绪不宁,只说什么事事到临头再筹划,都已经晚了。如今先将小主人送出来,不管怎样,总叫他平安一生。”
“哎!”贾珍面上跟着重重地一叹,心里以为义忠亲王是在杞人忧天,只觉今次帮了义忠亲王,日后跟就是义忠亲王跟前第一亲近之人,又推了推贾蓉,“这是家里蓉哥儿。”
娄渝上前一步,打量着这贾蓉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便满口称赞不已,又请贾珍、贾蓉随着他去东间里。
那一直默不作声的秦业抬手掀开一道青花布帘子,请他们三人进去。
只见这屋子里也是黑洞洞的,在红漆斑驳的高几上点着一支红烛,昏暗中看不出颜色的粗糙帐幔掩映着一张简陋的架子床,架子床边上站着一少女,那少女穿着一身宫制襦裙,梳着飞仙髻,明珠一般,衬得这陋室蓬荜生辉。
贾珍、贾蓉父子二人乍然望见那具有稀世俊美,鲜艳妩媚又不失风流袅娜的少女,不禁双双呆傻住,看那少女眉眼间有说不出来的韵味,低眉顺眼,温柔和平,却偏叫人想出“任君采撷”四个叫人陷入欲海情天的字来。
☆、第68章 门前石狮
二人只当这位是郡主,不敢再看,偏又移不开眼睛,只得遮遮掩掩地偷偷瞄她,心下纳罕那娄渝怎这样胆大,敢直接引着他们来见。
“这位就是老千岁的爱儿。”娄渝走到床前说着。
贾珍、贾蓉忙给那少女见礼。
那少女羞涩地让开身子,拿着水葱一样的手指款款地又将帘子撩开一些,行动时,指上蔻丹随着烛光微微泛出荧光。
贾珍、贾蓉父子这才将眼睛从那少女身上移开,低头向那张寻常的木床上看去,见床上躺着一个酣睡的三四岁小儿,那小儿伸出一只臂膀在被子外,那臂膀上罩着的袖子,泛着淡淡丝光,身上盖着的被子却又是普通的粗糙绸缎被子。
“这怎么好委屈了他?莫非是没被子?我立时叫人拿了绫罗绸缎来。”贾珍心知这位就是义忠亲王老千岁顶小的儿子了,眼睛又盯在少女身上,心想莫非这位只是个婢女?
娄 渝忙摆手道:“不敢那样。”待要领了他们出来,见他们父子二人齐齐去看少女,也不以为忤,反倒更觉放心,重新领了他们二人去前面屋子里坐下,就道:“唯恐 小公子年纪小,露出痕迹,不得不穷着养他。已经叮嘱上下不得说破了。若是无事,就再将他接回去,若是出了事,只能叫他大了再知道自己身世了。”
贾珍点头道:“原来是这么个道理。”又见秦业端来的茶盏茶水粗糙得很,并不去碰。
“那位千金……”贾珍眼前犹自晃着那俊秀女子。
娄 渝笑道:“那位算不得什么正经千金,不然,这样大的人,怎敢将她弄了出来?她原是个戏子偶得千岁雨露生下来的,进不得王府大门。亏得王爷仁义,也在外头像 是郡主一样地养着她。如今是要托着她的名,将老千岁留给小公子的东西送到贵府上去。府上富贵,留着那些东西也不打眼,将来若义忠王府出事,府上拿着那些东 西关照小公子也名正言顺,得府上冒然厚待一位无亲无故的小公子惹人怀疑。”
“论起我们家跟老千岁的交情,便是刀山火海,我们也 肯上去。据我说,老千岁是担心太过,你看那林如海不也是只敢对付荣国府不敢对付亲王府吗?太上皇重情,怎会不保着老千岁?”贾珍嗤笑道,因娄渝那句轻蔑的 算不得正经千金,立时没了敬畏之心,只恨自己方才没多看那少女两眼,“那位姑娘,如今还叫以前的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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