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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公子无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萌吧啦
贾琏低声道:“我这是怕后年中了状元跨马游街的时候不习惯,先练习练习。”
胡竞存听说贾琏要中状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时间也不将街上百姓指指点点放在眼中了,只跟旁人一起拿着贾琏取笑。
众人及时地进了黎家在京城的宅子里,只见这宅子老旧得很,一瞧便是多年无人居住且也无人乐意休整,众傧相簇拥着许玉珩向黎婉婷此时住着的院子去,径直进了院子到了香闺廊下。
“现在开始催吗?”众人簇拥着许玉珩问。
许玉珩也看向站在门边的曾卉家的。
曾卉家的笑眯眯地将各有千秋的少年们一一睃了一遍,笑道:“你们只管催着就是。”
言下之意大有门外人尽管催,屋子里新娘何时出来自有新娘娘家人定的意思。
傧相们听了这话,便推国子监的翘楚去催,胡竞存往日里很有些目中无人的架势,此时当真叫他去催,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哎,你们瞧。”虽不是傧相,但自觉跟许玉珩分外要好不能不来的薛蟠穿着一身紫红袍子不知何时也混进了接亲的傧相队伍,此时他拉着许玉珩、贾琏的袖子,示意他们向墙上看去。
许玉珩、贾琏乃至胡竞存、冯紫英等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果然瞧见二十余步外花墙上的海棠、桃花样的镂空墙洞里不时有女儿家的鬓发、芙蓉面掠过,此时他们看去,那墙洞上才没了人。
“你们说,她们看谁的呢?”房在思情不自禁地去整理衣襟。
“应当是看我的。”胡竞存先前推辞不肯作诗,此时却也拿出了真本事,迈着步子走到廊下便作起催妆诗来。
四月的风中卷着些许的柳絮氤氲着些许的槐花清香,最先指过去的薛蟠低声道:“咱们快别看了,不看她们才敢看过来。”说着,先掩耳盗铃地低着头只斜着眼睛去看。
别人家的闺秀都是什么模样的呢?
不独贾琏,冯紫英、许玉玚心里不也好奇起来,正待好奇时,只见一方嫩绿的帕子随着风慢慢地飘了过来,挟着馥郁香气直接向众人头顶飘来。
薛蟠先人一步,跳起之后一伸手将帕子抓到手中,促狭地递给许玉珩:“新郎官去那墙边问问这是谁的帕子,指不定今儿个能双喜临门呢。”
许玉珩怎敢在大喜之日生事,斜睨了薛蟠一眼,“蟠儿成亲后就出息了,连我都敢戏弄?”





红楼之公子无良 红楼之公子无良_分节阅读_90
薛蟠闻言,又递给许玉玚,急等着来看一出才子佳人如何因缘际会成就一段良缘的。
许玉玚接了帕子,展开一看,立时递给贾琏:“给琏二哥的。”
冯紫英、房在思不解,就连许玉珩都凑了过来,却原来那云霞一般清透的丝帕上,绣着两朵淡红莲花。
“胡说什么呢,兴许人家爱莲,你就弄出这句话来。”贾琏啐道。
房 在思嬉笑道:“说到爱莲,还有桩笑话呢,我家八妹这两月不知着了什么魔,先前爱傲雪红梅,如今爱出水芙蓉。屋子里挂了一幅周敦颐的《爱莲说》,院子里也摆 了几个水缸养着水莲花,就连衣裳上也绣起莲花来。我母亲还说,干脆给她改名叫小莲得了。”说罢,自己笑得前仰后合,待见众人蹙眉看他,尤其是贾琏想也不想 地将帕子塞在他手中,登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抓耳挠腮起来。
“你去送吧,兴许是你妹子的,也就了其他人唐突了你妹子。”许玉玚素来就知道房在思没头脑——不然他当初也不会随着胡竞存跟自己姐夫黎碧舟作对,此时眼瞅着众人跟贾琏玩笑的时候,他自动接了上来,自然要他去送。
房在思心一跳,暗道该不会当真是他妹子的吧?心觉许玉玚是无中生有诋毁人,心下有些不喜,便接了帕子大步流星地向花墙走去,遥遥地听见花墙后细碎的声响,走进了,却又听花墙那边鸦雀无声了。
“这是哪位姐姐的帕子,房某特来奉还。”房在思谦恭地在花墙边作揖,随后伸着手探出墙上的海棠墙洞,扭头望见天上大红喜字的风筝飘着,耳朵里细细去听枪那边的动静。
只听见些许的环佩叮当声,便觉隔着墙有人去扯帕子。
房在思手上暗暗用力,偷偷隔着格子望了一眼,见来接帕子的人并非他妹子或者他妹子的婢女,不由地松了口气,只觉若不是,许玉玚自然就不能再拿帕子上的“莲二”取笑他了,才松了一口气,便忽地听见隔墙哎呦一声,随后有女子娇呼“有蛇”。
这样常年不住人的老宅里有蛇实属寻常,房在思一听,立时要用手撑着翻过花墙去打蛇,谁知这墙被他一按,立时轰地一声倒下,灰尘高高地仰起,呛得他灰头土脸地咳嗽个没完。
“哎压到人了,快来救人!”站在墙边的婢女脸色苍白地叫道。
飞尘落下些许后,站在黎婉婷房门前催妆的人一瞧,果然望见倒塌的一截矮墙边有几个披着锦绣衣裳的女子倒在地上。
薛蟠搓着手道:“快去救人!”见其他人去了,才要去,就被贾琏拦住。
“你去做什么?叫他们一没成亲二没定亲的去。”贾琏眯着眼,思忖着这也算是相亲大会了。
薛蟠心痒难耐,却心知那边的大家闺秀不是他能唐突的,于是随着贾琏、许玉珩在这边站着,过一会子了,依稀瞧见冯紫英替一位大家闺秀推开身上土石后,那大家闺秀略跛着腿脚露出玲珑有致的身姿。
薛蟠心下再按捺不住,硬拖着贾琏去那花墙边看热闹。
“果 然是依着喜好救人呢。”薛蟠在贾琏耳边说,虽说被花墙上的土石压着,众女都略受了伤不有些花容失色,但在薛蟠眼中,眼前俨然是一片美不胜的场景,待见 胡竞存涨红了脸犹豫着不知要不要搀扶那位纤巧灵秀、清丽绝俗的,便在心里鄙夷胡竞存行事瞻前顾后;又见许玉玚已经与一位稚气未脱却温润清雅的女儿看对了 眼,二人竟是只顾着害羞连压在那女子裙子上的土石也忘了移开,不心叹这可比看话本子有趣多了。
“咳咳。”贾琏咳嗽一声,示意在场的傧相们这些女儿的长辈们过来了。
贾琏示意后,在场之人男子目不斜视,再规矩不过了;女子们也腼腆地低着头不言不语;方才惊呆了的丫鬟们立时上前帮忙。
“哎呦,这是怎么了?”夫人们脸色煞白地过来。
薛蟠扭头回避,贾琏眼尖地瞅见墙角露出半条蛇尾,立时跨过矮墙将那蛇尾遮住。
“对 不住得很,这宅子原是想彻底推了新建,就没拾过,没承想今日偏就倒了。”黎太太匆匆地从黎婉婷房中出来,走到这墙边就满脸惭愧地赔不是,也顾不得黎婉婷 那边催妆的事了,立时与儿媳房氏一同张罗着令仆妇抬了软轿子来将了伤的女子抬走看大夫,见老墙上砖头都粉碎了众女只是轻伤,这才略松了一口气。
因是黎家大喜之日,众夫人便也给黎家两分颜面不立时追究此事,再看立在自家女儿身边的公子哥个个英俊不凡、器宇轩昂,心下约莫明白这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了,便顺着黎家人的安排,各自心疼去看自家女儿。
“哎,怎么会出了这桩事?”黎太太愠怒地道。
“我们瞧见是房兄弟来推墙墙才倒的。”薛蟠指着房在思道。
房氏并房在思之母一呆,黎家的院墙年老失修是一回事,房在思没事推墙就是另一回事。
房在思道:“我来还帕子,听说有蛇……”
“算 了,不必深究了,要紧的是没人受重伤。”贾琏说着,悄悄地去看脚下露出的一截蛇尾,这家宅中的蛇与山野中的蛇不同,它有个名字又叫屋龙,据说很有灵性,能 保佑主人家人丁兴旺、家庭和睦,倘若打死了屋龙,据说就要有灭顶之灾降临。黎婉婷出嫁之日,黎家死了屋龙,有这“不祥”的兆头,黎婉婷在许家的日子必定不 会好过。
这会子在迷信的人眼中,这蛇可比人金贵。
正待去看,却见一女子就倒在他脚边,也不知为何一样是生得花容月貌,却并没有人过来帮她从这倒塌的土石下脱身。
这会子乱糟糟的,那女子一直悄悄地看贾琏,见他挡着死蛇且有意不许人再提蛇的事,便大着胆子趁着无人留意她拿着披在肩头的胭脂红撒金披帛暗暗地将那蛇尾盖住,悄悄地将蛇裹了起来。
贾琏也瞧见这女子所为,心想却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子,墙倒了众女被压就是一场英雄救美的相亲大会,日后说起来众人笑了一笑也算是一桩美谈,见那女子包裹住屋龙后,却吓得脸色煞白几乎要吐出来,便对众人道:“这边还有位妹妹被压着。”说着话,便也让开路来。
“八妹,你没事吧?”房在思一怔,立时去帮着那女子将身上土石移开,见她也是惊吓多于受伤,这才放了心。
贾琏见房太太这会子与房氏搀扶着另一女子上软轿子并不看向这位房八妹,便猜到这位大抵是庶出了,至于这位的丫鬟哪里去了,却是个谜。
“八妹受伤了?”房在思望着搀扶那女子时手上染着的一点血水问那女子,又四处乱嗅,只说,“哪里这么腥。”
“大抵是蹭破了一层皮。”那女子说着,手上依旧提着披帛。
黎 太太方才听房在思说蛇,就在心里直打鼓,此时望见那女子莫名其妙地提着披帛不放披帛里又好似沉甸甸的,立时跨过被压塌的花盆,亲自过去搀扶那女子,待一碰 那披帛果然觉察到里头有东西,也顾不得害怕,立时假装关切地接过披帛随后假装随手地递给曾卉家的,“文慧,哪里伤着没有?”
房文慧低着头忙摇了摇头。
黎太太又道:“快送姑娘回房去仔细查查。”见房氏在她嫡亲的妹子身边,又令房氏过来照看房文慧。
房氏虽不解,但也依着黎太太的吩咐去办了。
房文慧受宠若惊地依着房氏的吩咐上了二人抬的软轿子,情不自禁地微微回头去看贾琏,见他已经笑嘻嘻地与个虎头虎脑少年一同向新郎官打扮的许玉珩去了,微微眨了下眼睛,回眼神才察觉到自己两只手还在为方才隔着披帛抓蛇微微颤抖。
黎太太心中对房文慧感激不尽,好容易将众人都送走了,又请胡竞存几个去催妆,才领着提着披帛的曾卉家的离开此地向黎婉婷屋子去。
“太太,这如何处置?”曾卉家的提着屋龙,不好惹人眼球地捧着披帛,却又唯恐拿得随意了,叫披帛里的东西掉出来,低头望见地上滴下几滴血,忙用鞋子将那血抹了。
黎 太太有些头疼,一颗心突突地跳着,连连念着阿弥托福,低声道:“先起来用匣子装着,待姑娘出了门,立时去请人来做法事消灾,然后埋在正房屋后。切记,这 事万万不能张扬开,就连家里下人也不许知道。”耳朵里听见那堆少年们不知愁为何物地还在惦记着方才所见女子的花容月貌,心里庆幸只有房文慧一个留意到这屋 龙了,“你提醒着我,给那房家赔不是的时候,悄悄地多给那文慧姑娘两样东西。”脚步不觉有些发虚,连连念叨着还请祖宗保佑压死的是条外头游来的,不是他们 黎家养着的。
“是。”曾卉家的答应着,又拿着鞋子将青砖地上的血扫去。
☆、第90章 悲第喜无常
嫁女之日死了屋龙,黎太太眼皮子跳个不停,总觉得黎婉婷这亲事十分不吉利,不然被压着的女子没一个有事的怎就那条蛇死了?可如今要反悔也不成了,只能待黎碧舟过来后,强撑着笑脸看黎婉婷盖着绣满吉祥花朵的红盖头被丫鬟喜婆簇拥着慢慢地出了闺房。
“母亲?”黎碧舟正笑着,一回头望见黎太太泪流满面,不禁吓了一跳,赶紧安慰她。
黎太太莫名地忽地想到一句“今日一别,再难相见”的话,心疼得厉害,含糊道:“你送你妹妹出门吧,我不舍得看她出门,先回房了。”说着,叫丫鬟们扶着,并不跟黎婉婷说一句话,便踉跄着走了。
黎 碧舟只当黎太太是爱女情深才会如此,便不将她的异常放在眼中,亲自去扶着黎婉婷上了花轿,便跟着贾琏等傧相簇拥着许玉珩向许家去,路上听贾琏、薛蟠嘀咕着 “今日这喜事,怕能牵出三四条红线来”,便去看胡竞存等人形容,果然望过去就见胡竞存、冯紫英、房在思个个魂不守舍偏嘴角含春,便笑道:“想不到我们家一 截老墙头还有这妙用。”
“昔日我只觉话本子里的一见钟情实在假的很,今日见了他们,却是信了。”贾琏指着冯紫英道。
冯紫英也很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强撑着道:“改日就叫家里去求亲,也不算冒犯了她。”
“她,哪一个她?”薛蟠调笑道。
亏得后头跟着傧相队伍的笙箫鼓乐声不断,在路人看来这群少年是在肆无忌惮地指点江山般谈笑风生,并不知道他们在说的是再寻常不过的男女情事。
一路进了挂满红绸的许家,贾琏等巴巴地看着许玉珩拿着红绸将花轿里的黎婉婷迎了出来。
此 时才是真真能体会到意、淫二字的时刻,众人谁也看不见黎婉婷的容貌,但只见她染着蔻丹的手指如莹润如玉一般握在红绸上,清灵的腰肢不盈一握,行走间又有说 不出的韵味,虽嗅不到,却觉她身上必有奇香,虽看不见,却觉她必是个德容兼备罕见的女子。于是众人个个屏气敛息,暗自艳羡许玉珩的艳福齐天。
贾琏一双眼睛也是离不开黎婉婷的红酥手,心里连连叹着可惜,待三拜天地后又齐齐去送许玉珩、黎婉婷进入洞房。
古往今来,闹洞房时都是男女大防最不足为虑的时刻。
一堆人笑嘻嘻地听喜婆唱着撒床曲,望着几个四五岁的小儿在坐在红纱帐边的许玉珩、黎婉婷身后笑嘻嘻地滚床,随后群情激动地道:“玉珩,该掀盖头了。”
“几位小爷出去,再叫大爷掀盖头吧。”喜婆笑着要轰人。
薛蟠抱住贾琏的腰将贾琏推在前头挡着喜婆,笑道:“我们都是跟许公子要好的,难道不许我们见一见嫂子?”
胡竞存、房在思也起哄闹着要见,就连袁靖风这表兄也抱了儿子过来瞧热闹。
喜婆不为难起来,满屋子热热闹闹的,若不许人闹,定会冷了场面,可闹了,若是黎婉婷恼了呢?




红楼之公子无良 红楼之公子无良_分节阅读_91
“都 是自家兄弟,婉婷……”许玉珩为难地去问黎婉婷,见她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知道她应允了,这才去揭开她的盖头,只见黎婉婷往日里也穿红衣,今日再揭开盖头看 她,便不令人觉得她与昔日有何不同,都是一身红衣,却又沉静地令人觉得清冷非常;原本听闻她在金陵拒婚,许玉珩便觉她与其他女子不同是个重情胜过重礼教的 人,心觉与其娶个古板乏味的女子不如娶了她,此时与她面对面坐到一处,便又觉她到底更像是妹妹。
许玉珩神色在瞬间变了一变,随后便眯着眼睛比掀盖头前更欢喜地笑了起来。
一 时间,就连一直闹着要看新娘的薛蟠、冯紫英也不肯再闹了,人人都生出了怜香惜玉的心思,原本算计好的调戏新郎新娘的手段也不忍使出来了——倘若黎婉婷、许 玉珩郎情妾意还能取笑他们一二,可盖头揭开时,许玉珩面上的尴尬看在一群人眼中,除了薛蟠、房在思,无人不明白许玉珩的神色不对劲,于是唯恐越闹越尴尬 也不敢闹了。
胡竞存、房在思也是一怔之后,下意识地将声音压低了一些。
“喝交杯酒吧。”贾琏见场面有些冷了,立时起哄道。
因他这一句,众人又略低了声音起哄叫他们喝交杯酒。
“婉婷……”许玉珩为难着,从丫鬟捧着的托盘里端起两杯酒,一杯送到黎婉婷手上,一杯自己擎着。
黎婉婷抿着嘴一笑,低着头满脸红霞地陪着许玉珩共饮一杯,抿酒时偷偷去看许玉珩,却见许玉珩扭过脸并不看她且背着人并无多少喜色,一时间被酒水呛住,咳嗽了两声。这两声之后便再遮掩不住,连连咳嗽起来,手上握着的细瓷杯子里的酒水只抿了一口其余的尽数泼了出来。
许玉珩忙替她拍着后背,见黎婉婷定定地向一处看去,便也向那一处望去,见是已经出嫁做了妇人装扮的素琴,先纳闷素琴怎进来了,但这会子也不是过问的时候,便低声对黎婉婷说了一句“放心”。
“大爷出去招呼客人吧。”喜婆笑道。
许玉珩也唯恐众人当真闹洞房叫黎婉婷害臊,于是便领着贾琏等人都去前头招呼客人。
黎婉婷坐在床边,听喜婆说“奶奶吃碗面条吧”,便起身令人给她换衣裳、拾床铺,去摆着红烛的案上坐下,望见素琴恭敬地端了一碗鸡丝面来,便洗了手拿着一双象牙筷吃了几根面条呷了两口面汤,漱口后,含笑问素琴:“如今该怎么称呼你?”
“奶奶愿意怎样称呼婢妾,就怎样称呼吧。”素琴低着头低声说,将黎婉婷面前碗筷拾开,见其他丫鬟过来,立时让开两步令黎婉婷的丫鬟近前伺候着,余光扫见满室热闹吉利的红色,不由地心里酸涩起来,进而越发嫉妒憎恨黎婉婷。
黎 婉婷一怔,她原是看素琴做了妇人装扮又听人说她已经出嫁才要委婉地问她夫君是哪个,此时听她又自称是婢妾,不禁重新看她,心道莫非许家人骗她?唯恐自己听 错了反倒显得自己小气被人笑话,便挥手打发了其他人,只留下素琴一个,细细去看素琴梳着的油光水滑发髻,“你方才自称婢妾,莫非你、还没嫁出去?”
素琴低着头满脸谦恭,因这会子没有旁人,便也大胆地道:“奶奶这说得是什么话?婢妾打小服侍大爷,原是要一辈子跟定了大爷的。奶奶先前不知道么?”一双眼睛“不解”地看着明知故问的黎婉婷。
黎 婉婷一怔,立时想是哪个要害她?是她外祖母许老太太要骗她,还是她舅母袁氏、表哥许玉珩要哄着她?亦或者是她父亲母亲骗她,一群人都以为生米煮成熟饭,她 便无可奈何了?还有方才,许玉珩并不像是十分欢喜的模样,可见,昔日信中说他是心甘情愿跟她成亲的话也是空的。
“奶奶没有吩咐, 婢妾就出去了。”素琴恭敬地迈着碎步退了出去,到了房外,遇上黎婉婷的几个丫鬟就满口说着“日后还请姑娘们抬举”地说话,一径地退到这边门房里,在小小的 一间屋子里遇上她那正在轮班的婆婆,便叠着两只手在腰间忐忑不安地低声道:“这事若是奶奶闹出来……过一会子她一问就知道真相……”
“不 怕她闹,就怕她不闹。”素琴的婆婆孙四娘坐在茶炉前低着头煽火,嘴里煽风点火道:“也不是我说你,你白丢了清白身子,又被没脸地打发出来了,你能咽得下那 口气?如今大奶奶一闹,你只管寻死去,旁人原本看你出了大爷屋子都替你抱屈呢;这会子瞧见大奶奶小心眼地穷追不舍,更要替你打抱不平。谁不知道你已经嫁了 人了?大奶奶那被姑太太惯得很没规矩的性子,她若问了别人知道你骗她,定要跟大爷说,到时候你不认那话,闹一场,谁会以为你一个被撵出来的有胆量去哄新娘 子玩?还不都以为是大奶奶要赶尽杀绝;她若不问别人,等会子就闹出来,你也跟着闹就是了,若你死了,你男人的前程就有了。”
素琴红着眼眶拿着手托了托鬓发,嘀咕道:“也不知道奶奶你为什么替程姨娘做这事?程姨娘虽有了身子,但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况且这个家总是珩大爷的……”
“哟,你当真是惦记着一夜夫妻百日恩呢!出了人家房门还为人家的家事操心。” 孙四娘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黝黑的脸庞上眼角边满是皱纹,只有光影中脖颈处一抹欺霜赛雪的白肤,令人见了不去想:这婆子如年轻二三十年,也是个肤白如雪的佳人。
素琴一噎,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偏自觉理亏,竟是反驳不得孙四娘一句。
待听外间有人叫热水,孙四娘一呶嘴,便令素琴替她干活去。
素 琴只得替孙四娘提了热水送出去,立在院子门前,听远处的戏词随着笙箫声传来,仔细听虽一句也没听清,但料想那旖旎的腔调当是一段写那才子佳人的戏词,心叹 自己徒有美色,终归不是佳人,不肯去听孙四娘风言风语,便将水壶递给个小丫鬟送回茶房,唯恐黎婉婷闹起来要寻了她来问话,便有意躲开,并不在这房里伺候, 有意回下人群房,还没到下人房那边,忽地听说了一句“新娘子死了”,登时浑身冒出一层冷汗,她料到黎婉婷的性子不是能生生忍下她那话的,只当她会才进门就 大闹一场不得许老太太欢心,却再料不到黎婉婷会当真寻死,忙跌跌撞撞地重新回东边许玉珩那院子去,到了门前就望见许玉珩、黎碧舟、贾琏等慌张地跑来,心虚 地迟了一步待他们都进去了才跟着进去,眼瞅着茶房外孙四娘没事人一般跟其他婆子嘀嘀咕咕地说些大喜之日黎婉婷自尽不识大体的话,越发心寒,扶着门框想:大 爷待我不薄,便连配人也请管事替我挑了个憨厚老实的夫君,如今我被个恶婆婆逼着逼死了新来的奶奶,将来大爷问起今晚上的事,知道我跟奶奶单独说过话,若是 他疑心我,我还哪里有脸活着?
思来想去,素琴心里总觉得自己对不住许玉珩,于是见一群群人挤了进来,便失魂落魄地重新向下人房疾 走回去,回到自己小院里,听她夫君问“新奶奶果然生得十分好看?”倒还从容地答了一句“是呢,还是大爷有福气”,回了房给她夫君孙阅倒了一杯热茶,自己出 了屋子,莫名地就觉有人在喊“素琴,大爷要拷问你呢”,于是越发地心虚,走到自家院子里的水井边,望见黑黝黝的水井深不见底,便提着裙子站到井沿上跳了下 去。
屋子里,主人家大喜跟着得了两杯喜酒的孙阅听见咚地一声,只当是同住一间院子的谁家打水将水桶掉在井里了,懒懒地喝着茶并未动弹,待听见外头人喊“素琴,大爷寻你问话”,才忙从屋子里出来,对来人道:“大爷是为什么寻素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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