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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简潜水史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七声号角
完蛋,唐母是长辈圈里出了名的八卦大队长。
陈燕西:“......”
不是!阿姨您听我解释!!
第二十四章
大雨下得没完没了,后半夜更势头汹汹。
陈燕西有些倦,金何坤便载他回去。从郊区一路杀进城,坤爷朝后视镜瞥一眼车身,脏得不堪入目。
“今天沈一柟归国,大家给他接风,凑一乐呵。”
陈燕西蜷在座椅上,盖着金何坤常备的小毛毯。两人浑身湿透,内裤能拧出几斤水。他也不管车内糟糕情况,思量着还是有些冷。
“坤儿,把温度调高点。冷死哥哥了。”
金何坤将风速开至最大,顺手将他头发撸到脑后。“有事就叫坤爷,没事连坤儿都喊出来了。哥哥,到底我俩谁是哥哥。心里有数么。”
“就一称呼,你明天叫我小燕都成。哎不成,这名儿太土,还是叫陈老师吧。反正你一天老师老师的,也没个正行。”
陈燕西翻出一包烟,刚叼嘴里,又放下。
“本来今天是想叫你,但觉得你可能不太爱这类游戏,就算了。”
金何坤耸肩:“那你解释解释,不叫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还剥夺我知情权。”
“刚才想发作,那么多人面前,没跟你吵。其它事你双标我无所谓,暴雨飙车,珍惜生命那套理论,你能不能好好执行。”
陈燕西自知理亏,默了半晌没作声。他单手撑头,盯着窗外雨水如瀑。灯光印在车窗上,折射出一圈圈光晕。车速平稳,阴影便有规律地掠过他眼帘。
金何坤以为他不开心,正要检讨自己语气不合适。顺手扔了烟头,又赶紧关上窗。
“老师,我......”
“我错了,”陈燕西忽然说,他承认错误的语气有些干瘪,像头次被老师抓住未完成作业的小学生。手足无措,揣着丢丢不愿过于暴露的怯与悔。
“我第一次给......这种关系的人道歉,可能听着有些不诚恳。但很抱歉,今天我真没考虑到你的知情权。”
“以前没给谁道过歉,可能是没意识到,也可能是对方不说,我以为就没问题。所以,我错了。”
陈燕西干这事儿业务不熟,他以前讲究个你情我愿。开心就在一起,不开心便不在一起。讲究个自由潇洒,束缚是不存在的。
金何坤第一次跟他提近似恋人间的“知情权”时,陈燕西发蒙。以前没这样啊,是否有些大题小做。
刚那会儿,他捡了几秒自省。设身处地想,金何坤忙碌一天,本可以回家好好休息。就因自己去玩车,或傅云星有意无意的暗示,金何坤便驱车赶往。
没当众煞他面子,相反陪他与朋友跑几圈。
好像......一切爱与不爱,都体现在细节之上。
陈燕西缩脖子,乖得不行。他似无意间偷吃到一块小甜饼,正摇着猫尾,自鸣开心。
金何坤以余光看他,当即被陈老师若有似无的笑意,蛊惑掉半条命。
他用手背蹭了蹭下巴,“也......也没那么严重。”
“以后有事跟我说一声,不愿带我没关系。至少......让我知道你去哪儿。”
别凭空消失。
金何坤一直未告诉陈燕西,他不怕对方感情淡,浓情转薄也无妨。他有的是时间与心情重新追求。他也不怕陈燕西一心潜水,大不了满世界陪他飞陪他跑。





极简潜水史 极简潜水史_第56章
金何坤怕他消失。陈燕西骨子有风,意识里没有束缚二字。他如今会乖乖回国,无非是心理那关过不去。偶尔心病犯了,就夹着尾巴藏家里躲着。
但万一,哪天他好了呢。
陈燕西是抓不住的,他是飞鱼,是风筝,是大海如自由无尽头。金何坤怕抓不住他,一转身消失深海,就再也不回来。
惶惶不可终日。
“说实话,我第一次正经恋爱。”陈燕西像宽慰他,自嘲一笑,伸手搭在金何坤脖子上,“如果我哪儿做得不好,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两人相处么,好事多磨。我不喜欢争吵,也不愿浪时间。一句话可以解决的事儿,不整那么多弯弯绕。”
他手指揉着金何坤耳垂,有些凉,指腹略带薄茧。摩擦时撩起一阵阵电流,金何坤的神经似全部集中在那一小块地儿。每个细胞都在叫嚣,浑身血液往一处涌去。
“别,”金何坤抓住他的手,声音低沉,“宝贝儿,别惹我了。憋着呢。”
陈燕西眨眼,睫毛扑簌地抖落光影。他眼里似聚着几分烛火,俯身在金何坤耳垂上落一吻,又抽开身。
“憋着多难受啊,”陈老师点根烟,笑得狡黠,“今天太晚,也别回家,带你去我俱乐部。”
俱乐部在城西,距郊区不太远,刚好顺路。坐落三十层顶楼。前厅接待,往后教室,露天台上有泳池。教初级水肺潜课程与自由潜入门。
陈燕西的办公室里有小隔间与浴室,窗户正对着床,布置还挺温馨。他从衣帽柜里拿衣服给金何坤,“将就着穿,都是我的衣服。”
两人拾完毕,在办公室沙发上坐下。陈燕西面前堆着一摞资料,金何坤细看,是在仙本那见过的那几份成绩对比单。
陈燕西叫他坐下,推一杯热水给坤爷。办公室里只开沙发边一盏立式灯,将两人笼罩其间。
金何坤问:“叫我就是来看资料?”
陈燕西弯着眼:“不然你想干什么。”
“老师明知顾问,”金何坤揽着他肩膀,爬在陈燕西耳边说,“困了,想跟你睡觉。”
陈燕西没推他,盯着资料的眼睛有些发红,血丝缠住大半片眼白,“我也困,但想跟你说完再休息。得以后有误会,你别把沈一柟的事情放心上。”
“他是我师弟,但咱俩,不是一路人。”
或者说,其实一开始是。
沈一柟什么都挺好,为人耿直,待友坦诚,独独性子争强好胜。他们喜欢大海的心是一样,喜欢潜水的心是一样,独独身边的喝声不同。
他发觉无论怎么训练,稍取得一点成绩,陈燕西很快能将其刷新。当简单的潜水混入竞技元素,万事沾上输赢二字,人心就会意难平。
潜水中探索的部分消失,他们开始争夺名次、自我膨胀时,潜水就成了一项单纯的比赛项目。
不再迷人,不再快乐。
它能带来欢呼与荣誉,同样可以带来遮眼敝心的欲望。
“沈一柟在悄悄赶超我,我知道,”陈燕西仰头,靠着沙发。金何坤单手搭在他脑后,顺势将人半抱进怀里。
“他要冒险,要不顾一切,你就让他去,何必操心。”
“我只是觉得,他还未弥足深陷,还拉得回来。”陈燕西说,“当年我不去参加比赛,是因为自己克服不了心理问题。但外面传得太过,说沈一柟踩我上位。”
“傻逼吧,潜水完全看实力,又他妈不是职场。”
金何坤皱眉,“所以他当真了?”
陈燕西摇头,叹气道:“他在我面前说无所谓,会证明自己。但我总觉得......他过不去。”
“他过不去,那你呢。”金何坤将陈燕西的脸掰过来,正对自己,“你真的心甘情愿不去参加比赛么。”
那你呢。
陈燕西被问得一咯噔。金何坤懂他,时至今日陈燕西才晓得,其实人与人之间或许存在“互相体谅”这回事。
至少金何坤懂他。
你当真不愿争取。当真不愿再下水。当真要远离那片蔚蓝深海。做一辈子畏首畏尾的孬种,活在阴影里自我陶醉,自我惩罚。
金何坤问,那你呢。
陈燕西不知道。
所以他没说。
暴雨击打玻璃窗,露天泳池荡着碧波。哗哗地,竟有几分像大海。
室内一片寂静,陈燕西叼着烟,他想去取打火机,金何坤却按下对方的手。一低头,两人鼻尖对鼻尖,烟对烟,点上了。
金何坤呼出一口白雾,弥漫在两人间,将陈燕西的轮廓褪色为一幅缺红少绿的白描画。
“不想说就不说,我不强迫你。”
陈燕西眼光闪烁,移开烟。他死死盯着金何坤,似想从对方眼里、心里、魂魄里,剥夺更多浓情蜜意的爱。
他忽地笑出声来,将香烟放在烟灰缸沿。他的拇指按在坤爷眉骨上,问:“心肝儿,还困不困。”
金何坤一怔。
陈燕西就在他视线里,顺着烟雾半蹲半跪在沙发下。他解开金何坤皮带,五指一顿。陈老师不知金何坤是否对这姿势感兴趣,但眼下是想为对方做点什么。
“爷。”
陈燕西念得软软糯糯,声音尾巴上缀着几个弯。带着钉爪,狠狠扣在金何坤心尖上。
“第一次可能不算很好,您多担待。”
金何坤呼吸一窒,那俊俏脸庞笼在灯光里,细长的睫毛低垂,有些小心翼翼地颤抖。陈燕西犹豫片刻,像是思考改如何进行。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剥开最后一层遮蔽,微凉的嘴唇在他腹部一触即放,然后顺着吻下去。
室外狂风暴雨,声声不止。室内却掀起更大波澜,如龙卷风过境。金何坤没阻止,他牢牢将陈燕西微微泛白的脸,锁在视网膜上。




极简潜水史 极简潜水史_第57章
他记得,他记得第一次见到陈燕西时,这人是如何的笃定与自由。
金何坤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也能拥有陈燕西。
大海与天空是对立面,游鱼与飞鸟是对立面。旷野与城市是对立面,自由与体制内是对立面。
他们是站在对立面,试图相爱的两人。
金何坤叹气,栽了。他明白,陈燕西是来索命的。
他一把将陈燕西拉起,发了狠,俯身吻上那张湿润嘴唇。两人一路踉跄进里间,抬脚踢上门,再扯开衣襟。
金何坤的尖牙从背后开始碾压,他们像回到那夜深海之上,苍穹之下。木舟摇晃,于是他们也跟着摇晃。
冬季湿冷,却浑身汗液淋漓。陈燕西吃痛,时而在海拨上,时而在人间。他靠着门,单腿支地,嘴里也不叫疼。他轻飘飘地,却又很有深意地盯着金何坤。
“其实,其实我一直都,挺中意你。”
陈燕西分了神,细碎地呜咽一句。
“专心。”金何坤说。
今天他一下下都发狠,让陈燕西连气都喘不上来。迷离中夜色如墨,雨水晕着光线,看不真切。夜未央,而陈燕西只觉尖锐的疼痛又转为疯狂的快意。
墙上影子嚣张摇动,他拉长脖颈线,如天鹅引颈就戮。
眼尾潮红,分明就是痛快至极。
不知天何时亮,陈燕西像被从海水中捞起。他力地转个身,发觉金何坤将他牢牢抱在怀里。
窗帘没关,暴雨后忽地放晴。阳光大喇喇闯进来,但没什么温度。唯有被窝里,是一片暖意。令人温存留恋。
金何坤在他后颈蹭一下,闭着眼,轻声缓问:“醒了?”
“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还成,就是你下次节制点。”陈燕西爬起来,从床头摸一支烟。他盯着外面大千世界,幢幢楼宇高耸入云。
但这不是他的世界。
陈燕西说:“金何坤,我还是想潜水。”
回应他的,是冗长沉默。
好似金何坤一早便知,这人属于大海。是一只艰难上升的鲸,见过海面的风和雨,他便要再次回到深海里。
陈燕西以为惹他不开心,正暗恼自己不看事儿。大清早乱说话,“我......”
“我跟你去。”金何坤突然接话,他拿过陈燕西嘴里的烟,吸一口又吐出。
“你的意思是,你想跟我去。”陈燕西问。
“我们一起走。”金何坤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答。
陈燕西嘴唇动了动,分明是有些激动。他克制住,再问一次:“你想跟我去?”
“我们一起走。”
金何坤一字不漏地重复道。
好像人生是这样,大多时候没有承诺,没有誓言,也没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
今天早上,一个普普通通的清晨。
陈燕西说了去向,金何坤表示同意。
却有一点浪迹天涯的意思。
第二十五章
c市第二场大雪降临时,已趋近春节。
近几年天气变幻无常,南方在艳阳里大雪纷飞,北方人民连个雪影都见不着。招得一众南方人喜大普奔,下雪就跟中足似的。
陈燕西刚到家,程珠怡四平八稳坐沙发上。母亲大人端一杯普洱茶,陈明十年如一日地拿老婆练速写。电视里放无聊八点档,客厅漫着说不出的诡异。
大摆钟敲八次,肥皂剧进入新一轮广告。陈燕西摇着钥匙,磨磨蹭蹭走到沙发边:“......爸,妈,您俩这是......”
程太后笑里藏刀,又满脸慈爱。她往桌上放杯子,作派端得挺有深意。
陈燕西反思自个儿,是否该扮演一个溜须拍马的蠢太监。他眼神在陈明身上打一圈,发觉这老小子没想救人,只得尖起嗓音,捏了捏鼻子。
“太后在上,臣诚惶诚恐——”
“得了,。”程珠怡略嫌弃地盯一眼这糟心玩意,“坐下,我有话问你。”
陈燕西大喇喇地斜躺沙发上,估摸着好几天了,这时间足够唐浓母亲随意发挥。
程珠怡合该找机会“兴师问罪”。
“妈,您有话直说。我又没犯什么错,别这副阶级斗争脸。怪紧张的。”
“你还没犯什么错,”程珠怡冷哼,“是,长大啦。由不得我们啦,翅膀硬了嘛,嫌我跟你爸老了,不顶事。父母唠叨几句,你就跟那火烧鸭心似的,一脸不耐烦。”
陈燕西岂料他妈会卖惨,呛一嗓子没缓过来,“不是,您、您这说哪的话啊。我没有不耐烦......”
于是程太后立刻一抬下巴,气势逼人。她手指陈燕西,豆蔻色的指甲反着光,“那行,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你和金家那小子怎么回事。”
“老娘平时叫你多交几个正经男友,你不听,啊。一见帅哥就脱裤子,你还是个成年人么。脸呢,节操呢,你那高不可攀的优越感全没啦?”




极简潜水史 极简潜水史_第58章
“等会儿,妈,什么叫一见帅哥就脱裤子?”陈燕西满脸问号,他立马坐直了,也反手指着自己,“合着我就不是帅哥啊,随便搁大街上那也是优质选项。您这话听着,我成锅贴啦,我还真没必要倒贴谁。”
“那你说说,”程珠怡又起盛气凌人的姿态,翻脸如翻书,“儿子乖,跟妈咪说说,你俩是怎么搞上的?”
陈燕西:“......”
搞什么搞,这词儿说得怎就那么暧昧。
程珠怡和陈明是想听八卦,这俩口子,挖了坑在这等他。
一见逃不掉,陈燕西大马金刀地坐着,翘起二郎腿。他干脆将自己与金何坤相识的经过,粗略讲述一遍。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一字没提。比如两人怎么滚床单,又怎么打野战。
估摸长辈都是过来人,猜也能猜着。
“哦,原来你俩小子,合起伙来演我们。”
程珠怡杏眼一凌,嘴角往上抬一下。
“晚宴那天装得什么关系也没有,藏挺深。陈燕西,出国什么没捞着,敢情你准备进军好莱坞啊。”
“妈,别埋汰我成不,咱好好说话。一开始没告诉你们,是因为我跟他的关系......挺特殊的。”陈燕西犹豫片刻,继续道,“他在我这还不是编制内,不专业男友关系。”
程珠怡不说话,满脸震惊与没法儿说。
而一直当空气的陈明,适时扔个深水炸|弹,问得还挺专业:“儿子......听这话的意思,那你是还有几个专业男友咯?”
“遍地撒网,忙得过来么。”
翻译下:年轻人,别让肾透支。
陈燕西:“......不是,你们听我解释!”
“我说什么了,咋能脑补成这样啊?!”
相比陈家鸡飞狗跳,金家就跟喜嫁姑娘似的。张玉从唐母那里得知“内情”,转头上大慈寺还愿去了。点名要找傅云星,大师就是大师,解签算卦真准。
傅云星笑得人畜无害,张玉临走前,他还没忘再坑一笔,塞串草莓晶手链给她,“这东西您拿好,稳定他俩感情的!”
“阿姨,好用常来啊!”
有空多烧几炷香,我能涨kpi啊!
要不是金陈二人性别相冲,傅神棍指不定来一句:月老年初给牵线,观音年末就送子,一条龙服务嘿。
金何坤拿着手里明显忽悠小女生的水晶手链,感到十分窒息,“妈,您这一把年纪了,能不能相信科学。”
“前年戴的沉木佛珠,我还缠手腕上呢。这玩意,您自己戴着玩吧,啊。说不定还真招点老桃花,就是跟我爸得解释清楚了。”
“怎么说话,”张玉睨他一眼,“你找个踏实对象多不容易,这还踩脚狗屎运。陈家那孩子挺好,知根知底,我看着就喜欢。”
“之前不跟妈说,人唐姐远在美国都能掌握一手消息,圈里传遍了,才传到我们耳朵里。”
金何坤抱臂靠着书桌,确实没想到唐浓是个神助攻。他以为自己得到陈燕西朋友的认同,很久后范宇才给他讲实话:唐浓是怕阿燕沉迷恋爱,不去工作潜水。还不如把他俩凑一块儿,省事。
唐博士,真正的计划通。
张玉仍在耳边叨叨,金何坤叹口气,将母亲推出书房,“妈,我还要再看看书。您要真想倾诉,就找金宏。我爸二十四小时不关机,随您唠。”
“至于我和陈燕西的事,你们也别瞎操心了。怎么相处,我们自己心里清楚。”
张玉拧不过他,一边走一边不甘心地回头说:“那、那咱们两家得再吃个饭吧!这都大过年了,正式见一面,妈妈去安排啊!”
“你到时候好好拾,要不跟妈妈去美容院做个脸?都快三十的人,平日也不护肤,那脸糙的......”
“行了,妈!您儿子三十一枝花,帅得惨绝人寰!不用做脸!”
金何坤关上门,撑着墙壁缓了好一会儿。他无奈笑笑,自己和陈燕西还没转正呢,双方父母倒急得跳脚。
他坐回书桌前,沉默片刻。摸根烟,拨通陈燕西手机。隔几秒,接通。
“喂,老师。在忙?”
陈燕西那头有些吵嚷,里面混杂着唐浓、范宇的声音,隐约听到有沈一柟。陈老师捂了捂听筒,断断续续说:“我这边有点事,怎么,是晚上不回家做饭,还是想出去吃。”
金何坤:“都不是,我妈刚拷问咱俩什么关系。唐母散播‘虚假消息’的能力也太强了,这话能传到我妈耳里。”
“说起来,唐浓是大院的?”
“是,他和范宇比我们大,只见过几面可能你也没什么印象。唐家跟我爸关系好,这些年一直在联系。”陈燕西答,“这事给你造成困扰了?要不找个时间给父母解释一下。”
“解释,怎么解释。说我俩不是那什么关系?”
陈燕西:“......那你打电话干什么。”
“也没什么。”
金何坤笑。
“就是想你了,想听你声音,给你打个电话。”
陈燕西愣住,许久没出声。“想你”二字传来,像一把毛茸茸的小刷子挠在陈燕西耳边。
激起一阵电流,发痒。他耳尖泛红,心跳不可自控地乱跳起来。
金何坤以为自己太唐突,不曾给谁说甜言蜜语,头一遭显得业务不熟,还挺尬的。
他正寻思换话题,陈燕西忽然道,“那就跟爸妈说我们在交往。”
“上床次数都快十根手指掰不过来了,遮掩也没什么意思。我挂了,这边忙。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陈燕西匆匆线,金何坤还蒙在云里雾里。他眨眨眼,搞不清欢欣还是怦然心动。
陈燕西说,我们在交往。




极简潜水史 极简潜水史_第59章
这什么意思。
而他抬头扫视电脑屏幕时,上边播放一半的视频正暂停。画面停留在一架失事飞机上,金何坤的笑意逐渐敛。他摸了摸下巴,点击鼠标,准备继续往下看。
金何坤手里摆弄着飞机模型,刚折的纸飞机落于地板。他望着窗外阴沉天色,从这里,每天能见一架架飞行出发返航。他曾经就在其中一架或某几架飞机的驾驶舱里,肩扛上百人的安全与责任,义无反顾拥抱蔚蓝天空。
那里有向往之地,有儿时梦想,有他的理想与抱负。
金何坤指间的烟蒂快燃烧殆尽,差点烫手。他将其戳灭,后仰头,埋进一片烟雾里。
金何坤一直不确定,陈燕西有生活轨迹,有明确目标。而自己呢,整天浑浑噩噩,既不飞行,也没拍出点新东西。
他不知道生命的意义何在,但陈燕西似乎知道。
他们是如此不同,车辙同行一阵,也迟早南北相离。
他们究竟能在一起多久。
金何坤觉得自己无法俗,他就是那类人——总在探讨生命意义、生活意义,却没有将自己活得丰盛。
人间不值得。金何坤想,但陈燕西值得。
大年三十晚,金陈两家再次见面。这回气氛不同,饭桌话题也不同。张玉和程珠怡差不离将两人“婚后”生活给规划好,什么一年集体出去旅行几次,要不要再合伙买套房子。财产共享,牢牢把他俩捆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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