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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简潜水史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七声号角
金何坤就是来克他的。
小动作没能逃过坤爷法眼,嘴角勾着笑意,大剌剌往后一躺。他单手握着陈燕西手腕,指腹在对方腕骨上来回摩擦。
日光兜头照,晒在皮肤上有点辣。海风强劲,混着腥味。渔船破开海面,水声花花。他们不言不语,却有了点现世安稳的感觉。
平平淡淡,透了些甜。
之前金何坤问陈燕西,你在紧张什么。其实陈老师也是敞亮人,当晚搬了椅子带他往岩石山崖前一坐。
他们面前,大海无垠。云火烧得海面反光,倒不比午时刺眼。风鼓满衣衫,海鸟归巢。一步往前,是悬崖峭壁。往下,巨浪拍击在岩石上,轰隆如雷响。
先是坐着喝点汽水,闲聊几句。金何坤左眼皮跳,总觉有事发生。
陈燕西最终站起身,走到崖边。
“你问我紧张什么,无非就是想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金何坤不出声,等着下文。他见夕阳将陈燕西的轮廓磨得圆融,回头笑时,眼里夹着碎光。像......有日月星辰。
“我得承认,我是喜欢你。否则也不可能一次次放纵你我上床,我又不是真想找炮友。就觉得你我其实挺合拍,各方面。”
陈燕西转身朝向大海,半眯眼。西陲乌金威力不足,仍叫他眼睛有些疼。
而他紧紧盯着海天交接处,似有很重要的东西,就在那里。
“我有两次对你动心,金何坤。”
“第一次,是在仙本那夜潜上岸后,我们俩偷船出海,你给我讲故事时。你应该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人,就当时你那样,脸上有热爱。我能感受到你喜欢自己的工作,你喜欢飞行。认真的男人最帅,那时我决定不推你走,跟你处个情人试试。”
“第二次,是咱俩回c市。我们都有点......怎么说,失业青年的意思。但我没从你身上看到颓靡,你不像我,其实你比我强大。当时我要推开你,至少不能一起在泥淖里沉沦。”
陈燕西从包里掏出烟,自己抽一根。没吝啬,转手扔给金何坤。
“说句实话,那时我希望你离我远点,远离我浑身的负能量。可你说,你要跟我去。你说,你学会了自由潜进阶。这些都本是你不必去做的,但你做了。”
“那时我心脏狂跳,十几年,没对谁这么......这么有所期待过。然后我同意你的要求,带上你,我们一起走。”
生活没法活成小说的感觉,谁该干什么,谁不适合干什么,冥冥中自注定。人有分工,才有这个千姿百态的社会。
金何坤应该去飞行,而陈燕西就得去潜水。
两人在平淡的清晨,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陈燕西以为金何坤清楚,这是一次冒险。而冒险结束后,就该回归正常的生活轨迹。
“所以,有第一次,第二次。现在还没第三次,是不是。”
金何坤问。
陈燕西耸肩,“那你呢,见色起意后,日久生情?你喜欢我哪里。”
这问题挺刁钻,一时有点像恋人间毫无安全感的提问。你喜欢我哪里,你会喜欢我多久。
金何坤咬着烟头,透过烟雾弥漫的一层薄纱,去审视陈燕西。
陈老师放松站在悬崖边,复往前走几步。石头松动,边缘几块碎石扑簌簌往下坠。金何坤半起身,想把这骨血里满是风雨的人拉回来。
“别动,”陈燕西没回头,似后脑勺上长眼睛。他挥挥手,含着笑意且轻松,“我没打算跳,脑子不轴。”
“你看啊——”陈燕西拖长声音,“我们现在就处于这种阶段,有点难。前边是悬崖,后边是平地。维持一段关系,难上加难。”
“金何坤,你再让我想想,你也可以现在选择离开。我不会吊着你,但你也要想明白,你为什么愿意跟我在一起。”
他们之间蹉跎了一段最好的岁月。
哪怕是十年前,他们十七八岁,正当年少时相遇。估计真会干柴烈火,一拍即合。少年的爱情很纯粹,全情合拍。
但就差那么一点,阴差阳错那么一点。他们晚了十几年,成年人的感情大多叫合并合作。陈燕西不撞南墙不回头,他想要从主流的细缝里,抠出点真心实意。
不冲动,不急躁。好好过日子,细水流长。
金何坤反躬自省,他有没有激情上头,多巴胺惹祸?
其实有。
有种东西,叫激情发誓。他只是没机会说出嘴,毕竟陈燕西的回应太平淡。





极简潜水史 极简潜水史_第79章
那晚金何坤躺在床上,问身边人,“如果,如果我能让你第三次动心呢。”
“事不过三,”陈燕西说,“我会主动来绑你回家。”
船在全速前进,很快,能瞧见鲸鱼喷出的水柱。三两头一起,或一柱擎天。因风,喷出的水柱散成雾状后,倾斜飘散。
陈燕西拍拍金何坤小腹,“起来,工作了。”
坤爷半撑起身子,恰巧看见一头鲸鱼翻越出水面。他吹声口哨,顺着船沿往下看,脱口而出,“我操!”
船下一片庞大黑影,缓慢游动着。它们若是飞身而起,能直接掀翻渔船。
陈燕西笑着拍他肩膀,起身去穿湿衣。唐浓和范宇正在互相检查,金何坤皱眉,“老师,你要下海?”
“今天鲸群庞大,我......”陈燕西险些咬到舌头,“我下去看看。”
硬生生把“我担心你”四字吞回去。
“主角也可能死于话多,别废话。戴上面镜,出发。”
兵分两路,每拨四人下潜。拍摄队和科研队每一次各出两人,以惊扰鲸群。陈燕西带着金何坤,在距离鲸鱼一百米处下水。
金何坤入水前,陈燕西有些不放心地叮嘱,“必要时抓住我的手,别放开。”
他们潜入海中,很快再次听到类似哒哒哒的声音。目前看不见鲸鱼,但能明显感觉到有动物朝他俩迅速游动而来。海水在震荡,金何坤咽口唾沫。紧张且期待。
相反,是陈燕西忽然牵住他的手。
十指相扣,怎么也不放开。
陈燕西忽然停下来,金何坤抬头浮出水面。他刚想问怎么了,却见前方有两座黑色的小山丘,正缓缓隆起。似深海巨峰上升,变为山峦险峻。
那是鲸。
金何坤回握陈燕西,示意要不要进行拍摄。陈燕西摇头,仍然盯着那处黑山。接着,山峰消失,沉入深海。金何坤潜入水,发觉已找不到鲸鱼的身影。它们离开了。
迅速又彻底。不给人类半点反映的机会。
陈燕西转过身,与坤爷面对面。很快,他们耳边再次响起鲸啸。这次显得柔和,绵长。陈老师朝着金何坤下面指了指,坤爷便低头。
三只庞然大物正匀速上升,然后巧妙地绕开金何坤,在他身后浮出水面。
两人三鲸静止了。
他们互相打量,谁也不动。
鲸鱼用以定位的声呐好比3d扫描仪,将这两个“天外来客”从头到尾认真审视。思考着是否为敌人,或者,好不好吃。
金何坤自己没发觉,他攥着陈燕西的手劲很大。就在这时,一头鲸鱼率先向他们冲刺而来。几乎下意识,金何坤心底升腾起莫名恐惧。他心跳加快,直想转身躲避。
陈燕西拽着他,低吼,“别动!”
然后他们下潜。
这只鲸鱼身后,再次跟上两座黑山。
金何坤叫自己不要慌张,要相信。相信他们本意善良,相信陈燕西,相信万物有灵。他们沉入水中时,三只鲸鱼已十分接近,水中最先浮现的是一张巨型大嘴。然后是鲸鱼光滑的头部,接着是眼睛。
那只眼睛明明白白盯着他俩,有如一辆飞船从下方掠过。后方两只鲸鱼游动稍慢,其中一条体型略小。它们看起来像山峰,像岛屿,像沉默的陆地。
金何坤这才明白那几句歌词,“背脊如荒丘,却当成整个宇宙。”
“未入过繁华之境,未听过喧嚣的声音,未见过太多生灵,未有过滚烫心情,所以也未觉大洋正中有多么安静。”
陈燕西松开金何坤,示意他可以开始工作了。坤爷备好相机,却将镜头朝向陈燕西。或许这样的机会,一生仅且一次。
三头鲸鱼迎面而来,头鲸俯身,往下而去。另两只一左一右,分开游行。水中鲸啸变得更柔,似一首无字歌。响亮而孤独。
陈燕西与鲸鱼同游一段,又转身去找金何坤。其中一只像兴趣上头,竟跟着陈老师调头回来。它跟在陈燕西身边,眼睛一直盯着他。
一人一鲸对视片刻,陈燕西忽有些想笑。
接着,两只离得稍远的鲸鱼发出哒哒声。跟着陈燕西的鲸鱼就停下,弱弱地回复几段。
应是在叫它走了,而贪玩的鲸鱼却不愿离开。
陈燕西摇摇头,没停留,游至金何坤身边。他们看着三座“沉没的陆地”渐渐远离,慢慢融入深深海水中,消失在阴影里。鲸啸消失,哒哒声减弱。
最后,这片海域回归寂静。
鲸走了。
那天直到上船,金何坤都没说出一个字。紧张感消失,但余威还在。那种啸声穿透骨髓,击打在他心魄上。难以言喻。
陈燕西脱掉湿衣,站在船头,“很奇妙对不对,这种感觉,终身难忘。”
金何坤答不上话,那一瞬鼻子有点酸。眼眶发红,喉咙发紧。他仍沉浸在兴奋与震撼里。
陈燕西说这种感觉终身难忘,金何坤明白,这也算他无法上岸的理由之一。
问题在于,金何坤自己都沉迷,根本无法反驳。
“那现在素材有了,下一步要怎么做。”
金何坤只得转移话题。
陈燕西:“知道为什么唐浓他们要拍这些视频吗。”
“有没有看过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一部纪录片,叫《鲸鱼不哭》。一百多年前,全球大约有一百多万头抹香鲸,而现在,只有不到三十五万头。不少国家打着科学研究的名义,仍在非法捕鲸。”
“我们再不行动,再不呼吁,它们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




极简潜水史 极简潜水史_第80章
此前我教练发给我一个链接,关于西班牙海边出现的抹香鲸尸体。解剖后,肚子里有上百个塑料袋,竟还有大油桶。这些垃圾在它体内折磨它两年之久,不能进食,慢慢等待死亡。
无独有偶,在泰国等地也出现类似情况。
文章后呼吁政府实行禁塑令,或许希望是不大的。
仅仅希望,爱护环境,也应从自身做起。
第三十五章
“如果你了解前两个世纪里,人类对鲸鱼所进行的屠杀。你或许会认为人类企图获得鲸鱼的原谅,是个笑话。”
“人类也是动物,既然同类,就说不得谁比谁高贵。”
唐浓坐在空场地的办公处,研究中心从早上七点开始忙碌。他给金何坤说这话时,已临近九点。半个月来,没谁睡上好觉。
昨天获颇丰,因行程安排,这次护鲸行动即将官。金陈二人难得赖床,八点半才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
金何坤扯了扯t恤,瞧着唐浓的衬衣西裤,感觉自己热得冒烟。范宇抱着一堆文件从马蒂那边回来,眼镜链挂在脖子上,平白添几分学术气,似刚从学校毕业的博士生。
唐浓端杯咖啡递给范宇,再给他拉开座椅。范宇娴熟地接过水杯,放下文件,坐上椅子移向唐浓。两人肩并肩地对着电脑,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登对得不行。
这上千个日夜相处才能配合出的默契,金何坤站着看了会儿,确实有些羡慕。两人在一起,哪怕一抬下巴一挑眉,就知对方要干什么。
范宇戴上眼镜,镜片很薄,似一层刀片。他瞥一眼坤爷,“干嘛呢站着,坐。”
“阿燕,招待你的小男友嘿,你忙活什么。”
“刚到一封邮件,回国s市要举办drtshow。朋友邀请我去做演讲,关于海洋公益保护这一块。”
陈燕西嘴唇上沾着一圈牛奶泡沫,衬得嘴唇水红。
“还有,什么小男友。又这么大一块的小男友么,怕不是转基因大毛猴变异?”
“在我爸妈面前穿马甲这事儿,还没找你俩算账。”
金何坤顺手给他将牛奶添满:“什么毛猴,我他妈还大猩猩。我看这马甲你穿得挺高兴,装什么装。”
“只要不让我相亲,穿比基尼都乐意。”陈燕西哼声,“对了老唐,这次预算用超支没。超了老规矩,回国叫财务报给你。”
唐浓正分析海洋感知仪录下的高清音频,随口回道:“无所谓,小钱。”
“不是,我说你们这群二代真够清流啊,”金何坤双手抱臂,靠着桌沿,“好好的花天酒地不要,就蹲这儿荒海僻野的。出海潜水看资料,顺带讨论早餐吃不吃全麦面包?”
“那你呢,”唐浓问,“放着百万年薪的工作不要,非要来这吐鲸鱼一脸。你图个什么。”
金何坤睨着陈燕西,直言不讳,“我这是因为爱情。”
陈老师懒得抬眼皮,拿起一片吐司跟逗狗似的,“全麦,吃吗。”
金何坤果断俯身,叼走面包。
“吃。”
他坐到陈燕西身边将sd卡插|上,准备拷贝昨天与鲸共潜的照片。
四人安静处理自己手里的任务,没多久马蒂那边爆发出一阵欢呼。唐浓和范宇转头看去,马蒂穿背心大裤衩,正手舞足蹈地叫着他俩。
“应该是有了新发现,”唐浓推开椅子,“我去看看。”
金何坤不明就里,“他们在研究什么。”
“据说是有关鲸鱼的声纳系统,回声定位之类的。”陈燕西偏头思索,“记得以前看过一篇论文还是报道,人类已知的生物声呐中,抹香鲸地回声定位最确有力。”
“鲸鱼的智力、文化接近人类,他们有自己的生活群、社交关系。昨天你听到的那些哒哒声,是他们进行扫描和交流的一种方式。可高达两百多分贝,得亏是在海里,声音超过一百九十四分贝,声波就会转为压力波。”
金何坤撑着下巴,“那我们用三维立体镜头拍摄的视频,水听器集起来的数据,对他们有用么。”
“有啊,昨天唐浓还一本正经地当奸商。说资源共享,还不是坑了马蒂一笔钱。”
陈燕西不在意地耸肩,手中铅笔直转圈。
“法国那群自由研究者,在分析鲸鱼的声音。通过放慢拉出波形图,能看到不同节奏的声音里套着另一种节奏。有点类似套娃,打开一个盒子,发现里面还有东西。他们最近正为这个着迷,毕竟现代音频设备还无法完全处理这些声音的信息。”
他们自掏腰包,忍受艰苦,来这里坚守数月,就是想证明、等待一个可能。很少有大学或机构,能允许学生、研究员乘渔船出海几十公里,近距离与鲸鲨同游。这有一定风险。
唐浓之流,仅仅是加速数据采集。毕竟科研机构级别的体制内,要想搞个项目必须得层层申请报备。太慢了。
“况且很多科学家,他们都是在船上、实验室。不下海,不去与这些动物共潜,甚至都不清楚他们听到的声音是来自‘谁’。”
范宇拖着行李箱,站在机场大厅。唐浓给国内俱乐部打电话,联系后期剪辑。
陈燕西与金何坤是同一航班,比范宇他们稍早一些。准备过安检。
“回国再联系吧,三天后。坐一次飞机我得缓两天,这段时间有点累。”
范宇挥手,“成,三天后局上见。”
“哎我去,又组局。这次什么局,别跟我说你俩又要纪念日!”
陈燕西说起组局就头大,国内青年的消遣形式能不能改改。神他妈喝酒蹦迪ktv,要不要人活了。
“那你别叫我,没空。”
“你没空谁有空,没空你在干什么。”
“那你俩回国就去夜店报道啊,上班打卡也没这么勤的兄弟。”
“不蹦迪,”唐浓挂了电话走来,“这次回国休假,总结上半年工作。还要写论文,拜访以前的导师。”




极简潜水史 极简潜水史_第81章
陈燕西飘着张死人脸,“那组局干什么。”
唐浓推眼镜,“我们导师喜欢,叫你过来玩。”
陈燕西震惊:“我他妈什么时候沦落成三陪了?!”
贵导师浪成这样,怕是学术造诣登峰造极啊。
“嗳我......”陈老师一口恶气没出去,金何坤看眼时间,提着陈燕西后领进安检。
“时间快到了,我们去登机。”
坤爷人狠话不多,“老唐,宇哥,国内见。”
范唐二人整齐划一地抬下巴,再挥手,“回见。”
金何坤是个明白人。
“我发觉你现在,真不把距离美当回事。”陈燕西坐上飞机,拉下遮光板。
金何坤翻着杂志,“因为我发现对你就得用直球。”
“直......我直你妈嗨,我整人就是一弯的。”
陈燕西盯着他侧脸,皱眉。
“金何坤,我搞不懂。你平时坐飞机就没什么反应么。”
“要什么反应。”
“你看啊,人一般会对自己熟悉的领域或事物,有特殊感情。比如我,就算偶尔不愿下潜。但看到装备,还是会浮现潜水情节。你坐飞机,不怀念飞行的日子?”
金何坤拿杂志的手一顿,半晌,他摇头,“不会。”
陈燕西眯了眯眼,舌头舔过嘴唇。他沉默几秒,点头。“行,你要真不愿跟我说就算了。不逼你。”
几小时飞行旅程里,陈燕西戴着颈枕歪头睡。这一觉不踏实,总觉在云端浮沉。他断断续续做着梦,梦里金何坤反复跟他说,我喜欢你,但我不想活成别人的样子。
陈燕西回他,那你去过自己的生活啊,总赖在我这儿不走怎么行。
后来金何坤又念叨什么,陈燕西记不太清。迷糊醒来时,飞机刚巧遇上强劲气流。他在梦中一脚踩空,心脏猛然一悸。下意识想抓住什么,才察觉金何坤握着他的手。
“没事。”坤爷赶紧在他耳边低声说,“继续睡。”
依然低音炮,依然令人安心。
陈燕西笑了笑,微微仰头,贴在坤爷耳边。像半梦半醒的低语,又像谋划已久的劝解。
“......以前,不记得在哪看来的鸡汤。我觉得这玩意没用,喝下的都是傻逼。但后来年龄上去,发觉可不,谁还没傻逼过。”
“我给你说,你不要否认你的任何过去。阴影让人更立体,而立体显得更美。你始终是你,活成我这样儿,可能图一时爽快。但绝不是你终点。”
“什么东西给了你挣扎,你就咬牙还回去。这话,很鸡汤。要实在不喜欢,听听也就算了。”
金何坤盯着杂志封面,食指卷曲书角。良久,他才消化这堆杂七杂八没什么营养的鸡汤,确实不好喝。很腻。
可话里的关心并不假。陈燕西这人,约炮是挺爽快。真要讲起感情来,比十七八岁的小孩儿还别捏。
等坤爷准备回敬几句,陈老师又睡着了。这次他将头靠在金何坤肩上,寻个舒服的姿势。
飞机降落c市,夜色浓郁。熟悉的气息,夏日缱绻。
机场外出租车停一溜儿,灯光此起彼伏地闪烁。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金何坤与陈燕西拉着行李箱站在出口。
有一瞬感觉不真实。
这是“陆地”,出走好几月,他们回来了。
两位“母嫌父不爱”的大龄男青年拖着满身疲惫,自个儿滚回城南二环小豪宅里。
此前程珠怡嘲讽陈燕西:哟,还知道回来。没交代在哪片海域里,阎王不你啊。张玉却埋怨金何坤:怎么也不跟小陈再耍几天,蜜月不度个一年半载,还叫蜜月?
金陈二人一言难尽,当机立断挂电话,不要人接自力更生。
阿姨昨天将房间打扫,弥漫着空气清新剂的味道。金何坤闻不惯,拿出大吉岭四处挥洒,跟不要钱似的。回头指使陈燕西下楼买束鲜花,插客厅和餐厅的花瓶里。
陈燕西没傻,勾着金何坤的脖子叫他看时间。
“发仪式疯你也给我看看几点了,谁你妈半夜十二点买鲜花。你给我展开讲讲。”
“那明天买,”金何坤顺手脱去陈燕西衣服,“走,先洗个鸳鸯浴。”
陈燕西半推半拒,耳朵发红,“谁要跟你洗,自己去!”
两人自从同居,这类情况不少见。天天活得鸡飞狗跳,伤肝又伤肾。陈燕西要不是冲着金何坤那手好厨艺,早让这丫搬回去跟父母打挤。
坤爷说了,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攻其身,擒其胃。再甜言蜜语和着糖渣,直球打进陈燕西心坎里。
前半段暂时奏效,后半段还在持续努力中。
这次没在洗手台上,而是浴缸里。水声哗哗,龙头未关。四周升腾白雾,瓷砖与玻璃上蒙着层水珠。陈燕西舒爽的声音夹杂几句脏话,逼得金何坤激情上头来几句dirtytalk。
陈燕西听得面红耳赤,便伸手捂住他嘴。不叫坤爷讲。而后者尝了尝对方手心的温度,抬眼坏笑,认真地做,死命地帅。
金何坤声音温柔,又分明在要陈燕西的命。“你看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说得很直白。想把你捧手里护着,又想把你抱怀里顶|弄。想要你的心,又想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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